二七 醉生 5

曾經偷偷與哥哥一起嘗過父親的梨花釀，那時好像也做出了奇怪的舉動。之後就不曾碰酒，原以為年長些，酒量會好，誰知依舊是三杯輒醉。可以想見天祿閣的尷尬場景，還被他看了去，我掩袖道：「臣妾不要聽，大概是什麼怪異的事情，陛下也還是忘記的好。」

「沒什麼怪異的，其實你喝醉酒的樣子很可愛。」他說話間將我的手置於間的一根釵上，我摸索了片刻，即刻取下來，躺在掌心的是一根似曾相識的蝴蝶簪。

恍惚間憶起混亂的夢境，我恣意地倒在他懷中，肆意地撩撥，說出隱匿得太深連我自己都要忽視的思念，還有一直徘徊難以出口的稱呼「韶郎」。

我以為只是個夢，卻是夢境與現實迷亂的交接，簪子上的梵文再次印在手中，留下深淺痕迹。

我信自己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慕之心，醉酒解開被理智壓抑埋藏的心緒，我不得不承認，我至少有那麼一點動心了。

我抬視他，他完全卸下防備，平靜如靜水深流，緩緩將我擁入懷中，下顎抵住我的額，輕聲道：「阿柔……」

我並無法永遠逃避我的心念，或許如那夢一般，他才是夢的終結，而非我一直死守不放的沈未病，我抵在他懷中，回應道：「韶郎。」

風吹着步廊上金鈴鐺出瑟瑟的聲響，而雨水順着檐瓦滴落，彷彿他落在我身體每一寸肌膚上的吻，從唇間至耳墜，輕輕啃噬我鎖骨，再到胸前，彷彿開出成片曼妙的花，在心中舒展開，我閉眼沉浸其中，兩人的衣衫也不知何時褪盡。

我被他引誘得渾身燙，雙手胡亂地搭在他背上，他卻依舊只是吻我，在我身上敏感的地方徘徊停滯，彷彿是在懲罰我在天祿閣對他無心的勾引，我難受地弓起身子，旖旎嚶嚀地喚着他的名字：「韶郎，韶郎……」彷彿初生嬰兒一般無助地渴求，聲音逐漸模糊。

他吻着我的唇，酒氣滲入唇齒間，竹葉青的香味令人沉迷。他緩緩摟住我，進入我身體的瞬間，他在我耳邊輕聲道：「阿柔。」千百次地重複，彷彿害怕我明日就會消失在世間。

他曾經對我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時的我聽來，更像騙我的甜言蜜語，轉瞬即逝的過眼雲煙，帝王給不起那樣沉重的承諾。此刻憶起卻感到徹骨哀傷，我怕他拋卻我，他彷彿也是在害怕我的逃離。

心中浮出異樣的情感，我並未如以往那樣默默地承受他給我的歡愛，主動攬住他，吻上他的眼梢。

二人不知是持續多久的纏綿，從白天至黑夜，夜半聽得淅瀝雨聲漸止，才在他懷中沉沉睡去。那些曾經枯萎的花朵，彷彿不經意間也生出一支新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