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個月後。

日子似乎很平靜,幾個人依然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着。

每天晚上駿津都會偷偷溜進寒悻的屋子裏和他纏綿。

這天晚上外面的月亮很圓,寒悻站在客廳里喝水,這是他幾乎每天半夜都要做的事情,已經成了習慣。他望着窗外的月亮,發現它和以前不同,不是清冷的白色,而是如雞蛋黃般的黃色。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長,他舉起水杯閉上眼喝了一口水,冰涼涼的水和舌頭相觸的時候有很美好的感覺,就像一瞬間他把一個泳池注滿了水,而讓舌頭跳進去游泳一樣。

一雙手忽然從身後環過他的腰,正在想像舌頭游泳的寒悻差點把剛喝進去的水給吐出來……

掙扎:「誰!!」

下一秒被捂住的嘴:「我啦。」小聲在他耳朵邊說。

那聲音那麼熟悉,是駿津。轉回身,卻依然被他摟着腰,他赤責的伸手打在他的肩膀上:「怎麼無聲無消的,嚇死我了。」

「呵,剛去你房裏找你,看你沒在,就猜你一定出來喝水。」

「恩,口渴了,一到這時間就這樣,沒辦法。」

「現在時間是凌晨一點,那我以後一點鐘的時候幫你把水倒好送到你屋子裏去,省得你還得跑出來喝。」駿津看了一眼被月光照的很亮的牆上的鐘說。

「呵,你要把我養成大懶豬啊。」

「那是我下一步的計劃。」他笑着說:「你現在太瘦了,抱着都不舒服。」

斥責的又打了他一下。

卻被猛的抱起的身體,「呀。」又輕呼出聲:「幹嗎啦?」詢問。

「抱你回房。」壞壞的回答。說着就往房間走去。

「水杯水杯。」手裏還舉著半杯水的寒悻。

又被抱回到客廳的桌子邊,放下水杯的手,環上了駿津的脖子,在月光里,那半杯水在桌子上輕輕搖蕩……

抱着寒悻,駿津只好背過身,用腳把他屋子的門踢開,小心的把他放到床上,就湊過嘴來吻他。

寒悻用兩隻手截住他的臉,「門,門。」小聲說。

駿津只好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去關門,順手從裏面反鎖住。

每天都似乎要例行公事般,擁抱着他,在他光滑的皮膚上穿行,寒悻的皮膚總是涼涼的,摸上去很舒服的感覺。

雖然做着很纏綿的事情,但卻從來沒有做到最後的兩個人,每每到關鍵時刻,總是被寒悻制止。駿津不願意勉強他,只要這麼在他身旁,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解開他睡衣的扣子,駿津跨坐在寒悻的身體上,雙手在他的皮膚上爬行,連一寸地方都不忍放棄。俯下身親吻他,看着他因為自己而越來越濃重的喘息,身體漸漸由白色,變成了曖昧的粉紅色……

脫掉他的褲子,用嘴含住他的慾望,慢慢用舌尖在圓形的頂端舔弄,讓他充分感覺到快樂……

寒悻閉着眼睛,喘息著用手抓住他的頭髮,把他從自己的慾望上拽了下來。他望着他說:「為什麼只有我在脫衣服?」

他微一用力,兩個人換了位置,寒悻把駿津壓在了他的身體下面,開始笨拙的脫他的衣服。因為上衣還沒有完全脫去的寒悻,頭髮有些亂,臉色也粉紅粉紅的,衣服滑了下來,只是象徵性的掛在他的兩條胳膊上,微微遮蓋住了他的身體。窗子拉着窗帘,有些風從開着的窗縫兒里微微涌了進來,吹起窗帘,月光就射了進來,忽明忽暗的印在寒悻的身體上……

那樣美麗的樣子讓駿津心蕩神馳,他伸出手摸上他胸口的粉紅,寒悻的那裏和別人不同,是淡淡的粉紅色。

「別亂動。」依然和駿津衣服扣子做着鬥爭的寒悻認真的撥掉駿津的手,把他按回到枕頭上。

「疼!」駿津忽然驚呼。

「疼?」寒悻停住手頭的工作,望着他,「我沒打你呀。」他認真的傻傻的問。

「不是你……」駿津揉着自己的頭,從枕頭下翻出一個小鐵盒來。

「這是什麼?」他舉起來詢問寒悻。

「呀!」寒悻從駿津身上跳下來,搶過他手上的鐵盒然後趴在駿津的身邊。

「什麼啊?」駿津把他往自己身邊拽了拽,詢問。

打開盒子,裏面是一顆牙齒。

「我的牙齒。」他舉起那顆牙說。

從寒悻手裏拿過那顆牙,駿津回憶起,那是那天晚上自己第一次佔有他時,寒悻自己咬掉的那顆牙。忽然覺得很難過,他輕聲說:「對不起,我過去那麼傷害了你。」

「過去了,就不要提起了。」寒悻說。

「張嘴。」駿津說。

乖乖張開的嘴,「是哪顆牙啊?」他問。

「已經鑲好了。」寒悻說。

「那把這顆牙送給我吧?」駿津說。

「你要它幹什麼啊?」詢問。

「我在這上面鑽個孔,做個項鏈。牙齒也是人身體的一塊骨頭,這是你的骨頭,我要永遠帶在身邊。」

望着他笑,嘴裏卻玩味的說:「不給,這既然是我的骨頭怎麼能隨便給你。」

「真的不給?」駿津跳上寒悻的身體,開始搔他的癢。

「啊,哈哈……給你就是啦,給你啦……」寒悻笑的喘不過氣來只好投降。

依然沒有從寒悻身體上下去的駿津,忽然俯過身,對趴在那裏的寒悻的耳邊說:「你把褲子都脫了,我也脫了吧……」

「別鬧了……」笑着想回身打他,卻怎奈他趴在自己身上根本無法移動半分。

從腹部環住的手,略略抬起他的臀,有些微熱的嘴唇穿過細膩的後背,掰開他的臀瓣,來到因為慾望已經輕輕顫抖著的後庭,舌,在他的洞口邊緣畫着圈,慢慢舔弄著,偶爾還不時衝進他的身體里。

「不要……」寒悻的話在駿津慢慢的攻擊里變的越來越小。他開始不安的開始扭動自己的腰部,來稍稍驅散些惱人的感受。最後他把臉埋進了枕頭裏,只能任憑他在自己身體上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絢爛的光點。最後那一個一個光點匯聚成了明亮的白色,他就在這白色中達到了高潮!

***

幾天後,駿津的脖子上多了條用牙齒做的項鏈,那顆牙齒很白,上面有很深的紋路,他當成寶貝一樣,就連洗澡的時候都不曾摘下來……

駿津和寒悻一起去看電影《愛的蹦極》。在整部電影里寒悻最喜歡那兩個人跳下去時,所說的那句話。「你說過,在人生的絕壁往下跳,那裏也絕對不是終點!」讓他想起了自己和駿津。

雖然那部電影的結局很凄慘,但當兩個人相視而笑,義無反顧的跳落下萬丈深淵時,鏡頭只是在一瞬間表達了死亡,之後就在無限廣闊的山川河流中穿行,倒叫人感覺到是種悲情到了極點之後的希望。

「那不是因為愛你,而是因為我只能愛你一個人……」看到這裏的時候,寒悻不知不覺的眼眶紅了,他把手放在嘴邊努力壓抑,他不想在這裏流下眼淚。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他的,把它扯進了自己的懷裏,寒悻轉過頭,看見駿津並沒有在望着他,他只是讓他的手指插進了他的指縫兒里,似乎在說:「哭吧,沒什麼好害怕的,因為我在你身邊啊。」那眼淚,就終於不聽話的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在能隱藏一切的夜色中,他們一直牽着手,誰也不說話。

駿津總是斜着眼睛望望身旁的寒悻,他看他低着頭,似乎在想些什麼,其實是在掩飾已經哭紅了的眼睛。

他問他:「你哭啦?」

「哪有!」寒悻抬起頭來爭辯說。

「真的沒有?」停住腳步,用兩隻手捧住他的臉,藉著昏黃的路燈查看着他的眼睛。

「沒有,沒有啦。」依然嘴硬,左右搖晃着頭,不叫他看。

「那眼睛怎麼紅了?」

「進去東西了……」越來越小聲的說,最後覺得逃不掉了,就抬起頭:「是,是啦。我哭了,又怎麼樣,哼!」開始耍小脾氣。

笑出聲來。「我問你哭了,又不是要嘲笑你。」拽住他的手,駿津忽然低下頭吻在他的眼睛上。刺刺的睫毛,扎在嘴唇上很癢的感覺。他望着他說:「我是想告訴你,今後就算哭,也一定要在我身旁哭。我不許你在獨自忍受着那些痛苦。」抱緊他,「你是我的,眼淚也是我的,痛苦也是我的……」

眼淚又忍不住要流下來,但嘴巴上卻在呈強:「你怎麼那麼霸道啊……」

「我只對你這麼霸道。」駿津說。

寒悻伸出手抱住駿津的腰,把自己的臉更往他的懷裏靠去。在那裏,他可以感覺到駿津的心跳聲,那聲音真好聽,活着真好,他忽然這麼想到。

看完電影回來的晚上,因為剛剛的自白,讓他們都有些激動,於是,等不及深夜,另外幾個人都睡著了,就匆匆的擠進了寒悻的屋子裏。

門還沒等關嚴,駿津就一下子把寒悻抱了起來,壓進了軟棉棉的床里,他的嘴迫不及待的尋覓着他的,然後填滿。

就在兩個人昏天暗地的纏綿著的時候,赫正忽然打開寒悻的門走了進來,他一邊走一邊詢問:「寒悻啊,你看見我那條上面鑲滿了珠珠的腰帶沒?」

當看清楚了抱在一起的寒悻和駿津的赫正,愣住了,「你們在幹什麼?」

幾分鐘前,赫正在民翼房裏詢問他:「民翼,我那條鑲著好多珠珠的腰帶是不是在你這裏,我記得上次演出你借去戴來着。

「沒。」民翼坐在電腦前正在編排一段舞蹈,他答。

「不能啊。我記得上次是你借去了。」

「你自己翻吧。」民翼皺着眉頭,用手比了一下舞蹈動作,覺得不好,又比了一個……

赫正打開民翼的衣服柜子在裏面翻了一會兒,「沒有!」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說:「放哪裏去了呢?」

民翼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頭也不抬的說:「我記得我把腰帶還給你那天,寒悻在,你問問他,看他是否還記得……」

努力回想。」好像是。「赫正說。

「你們在幹什麼?」赫正望着擁抱在一起的寒悻和駿津問。他的眼睛慢慢睜大了,他不敢相信的盯着他們。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他又問了一遍。

匆忙從駿津身下站起來的寒悻,衣衫不整,他的臉一下子就羞紅了,又慢慢由紅變成了慘白色。「赫正,我,我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駿津,卻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那一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站起來的駿津也顯然被這突發事件弄的措手不及,他下一刻把寒悻拽到了他身後,望着赫正說:「是我的錯……」

下一句話還沒等說出口,赫正的拳頭已經落了下來,狠狠打在了駿津的鼻子上,血從他的兩個鼻孔里涌了出來……

「駿津。」寒悻抓住他,想查看他的傷勢,卻被他推到了一邊,「離遠點,寒悻。」駿津說:「別傷到你。」

駿津低下頭抹了一下已經流到嘴邊的血,他望着赫正說:「你現在太激動了,我們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現在,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又是一拳,「你叫我怎麼冷靜?」赫正的手上,粘上了駿津的血。他看着被打倒在地的他大聲問:「你叫我怎麼冷靜,你們在幹什麼,你們瘋了嗎!?」

民翼,東宇,文皓跑到寒悻的屋子就看見那樣一幕,赫正站在門口,氣的已經不知所措,他的手上粘滿了駿津的血,寒悻坐在地上,抱着腿痛哭失聲,駿津則倒在地上,他滿臉是血……

「怎麼了,這是。」幾個人被嚇了一跳。

赫正錯過身,望着東宇他們說:「瘋了瘋了,你知道我一進來的時候看見了什麼嗎?這個世界瘋了!」

「別說了。」駿津從地上爬起來,沖着他們大喊著。

「我愛上了寒悻。」他忽然冷靜的說。鼻子依然在出血,但也是那血讓他有了莫名的勇氣,他望着他們平靜的說:「我愛寒悻,他也愛我,我們在一起。」

幾個人面面相闋,都被這樣大膽的誓言震撼了!

「你愛他!」又是一拳,赫正這次乾脆騎在駿津的身上打起他來,「真是荒謬,你們都是男人啊,你們怎麼能夠相愛……寒悻他不會愛你的,一定都是你逼的。我要打醒你,打醒你……」

在說到:「寒悻不會愛你的時候」,寒悻從地上抬起頭來,他看着不停打在駿津身上的拳頭,胸口悶的說不出半句話。他張了張嘴,想為駿津辯解,最後卻只無力的摔回原來的樣子。說了又會如何,會被接納嗎?他忽然怕的顫抖不已……眼淚也像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流的更多了。

「你夠了。」駿津終於忍無可忍,他一腳把赫正從自己身上踹了下去,不停喘息著大喊道:「你可以罵我,打我,但我不允許你質疑我們的感情。男人和女人就算愛,男人和男人就是噁心嗎?」駿津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他伸出拳頭,一下子打在赫正的肚子上,他的眼淚緩緩的流了下來,他說:「我沒有別的奢望啊,我只想愛他……」

「你說夠了沒有?朴駿津,這世界一切事物都是有規則的。我們都要尋着這規則走,你不能因為你自己的喜好,而說這規則是錯的。我不能接受,我不能……」赫正一下子掀倒了駿津。已經眼紅了的他隨手拿起一樣東西,向駿津的頭上砸去,同時聲嘶力竭的大喊:「我不能……」

堅硬的木質板凳在與一個人身體接觸時,碎了……

寒悻連一句話都沒講出來,就倒進了身下駿津的懷抱里……

在赫正舉起凳子的瞬間,寒悻叫着駿津的名字趴到了他的身體上,凳子不偏不倚的直接落在了他的頭上……

血順着寒悻的額頭流了下來,只一瞬間就染紅了身下駿津的衣服……

「寒悻,寒悻……」駿津搖晃着寒悻的肩膀,沒有回聲,他閉着眼睛,睡的那麼沉……

「寒悻!!」

***

寒悻清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他勉強半睜開眼,胸口像被塊巨大的石頭壓住一樣,喘不上氣來。於是就張開嘴努力呼吸,戴着的氧氣罩上就瞬間結起了一層水珠。「好疼。」他慢慢說出這句話。就要抬起還在掛着點滴的手去摸疼痛的地方。

一雙手從黑暗中伸了過來,因為屋子裏很黑,那雙手的迅速靠近,在瞬間顯得異常蒼白。

「好疼……」寒悻又說了一遍那句話,手已經抓到了綁滿白繃帶的頭部。

那雙不知道是誰的手輕輕拽回寒悻的,把它平直的放到他身體的一側,小聲說:「別亂動,手上還掛着點滴呢。」

寒悻微微側過點眼睛,就看見了赫正的臉,他本來應該側側頭的,但頭重的如塊千斤巨石一樣,根本就移動不了半分。

「你醒了?」赫正問。

「駿津……」寒悻又用眼睛開始滿屋子的尋找駿津的身影,連心臟監視器也一瞬間紊亂起來……

赫正嘆了一口氣,「冷靜,冷靜下來寒悻。」他壓低聲音說:「駿津沒事情,他沒在這兒,你已經昏迷3天了知道嗎?」

「3天?」依然無法完全睜開的眼睛裏閃出茫然,「3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都不記得了嗎?」赫正問:「三天前,我和駿津打架,你衝上來……」

「我記得,三天前你看見我和駿津抱在一起,很生氣。所以你打了他,你拿起板凳的時候,我撲了上去,之後的,我就完全不記得了……」

「你受傷了。」赫正說:「而且傷的很重,你的腦袋上縫了八針你知道嗎?」

「駿津,駿津……」寒悻依然不知所措的在屋子裏呼喚著駿津,「他沒事兒吧。」他問。

赫正把頭轉過一邊,他現在又有想打人的衝動。打現在正躺在病床上這位,為什麼都傷成這樣了,還要念念不忘駿津呢。他握緊拳頭,卻只能無力的砸在自己身上,無奈!「他沒事兒。」他把臉湊近他些回答。

卻換來他無聲的哭泣,眼淚一對兒一對兒的從他的眼睛裏滑出,順着眼角流進了他的耳廓里。就像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無望的只能依靠眼淚宣洩一樣。伸出指頭擦乾他流的眼淚,不一會兒又會有新的流出,自從剛才尋找駿津開始,心臟就一直紊亂的跳躍着。

「好了,好了,他沒事兒,沒事兒。」安慰般的摟住了病床上的他,赫正望着他的眼睛詢問:「寒悻啊,你告訴我,你真的愛他嗎?」

稍稍有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寒悻閉上眼,無力的點點頭,眼淚順着臉頰流到了他的嘴角邊。

「你真的愛駿津?」又問了一遍。

「我愛他。」寒悻回答。

赫正站起身,向門口走去,即將走出門時,他望着寒悻說:「乖乖的,別再哭了。如果你不哭了,我就叫你見他……」

***

那天晚上,天特別悶,幾個人都留在家裏。赫正後來回憶,覺得如果天不那麼悶,不那麼熱,如果窗外的蟬不叫的那麼驚心動魄的話,他也許不會在看見那驚人一幕後,那麼憤怒。甚至最後失去了理智,差點釀成了大錯……

當板凳的碎抹以慢動作在空中紛飛的時候,他似乎看見寒悻的血一瞬間像噴泉一樣噴了出來,落下時星星點點的飛濺,有些甚至落在了他的臉上,他的血溫熱溫熱的。可憐的寒悻連哼一下都沒能,就陷進了昏迷中……

那一刻大家都被嚇壞了,特別是駿津,他抱着寒悻無望的喊着他的名字。然後痛哭失聲,他抬起臉望着已經被嚇呆了,只是不知所措站在那裏的赫正說:「你殺了他,你殺了我們……」他用了我們這個詞,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如果寒悻有了什麼意外,那他朴駿津也絕對不會苟活在這個沒有他的世界上了。

寒悻的血瞬間染滿了駿津的衣服,他用手一直按着他頭部的傷口,血就從他的指縫兒里往下流。他的臉迅速變的蒼白,那眼角還殘留着一滴眼淚……他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他們之中不知道是誰打了電話,當醫生來的時候,駿津整個人已經變的傻傻的,因為那一刻寒悻已經沒有了呼吸……

旁邊的文皓被嚇的一直哭,民翼則一直安慰著駿津。東宇倒顯得異常冷靜,他忙着幫醫護人員把寒悻抬到了救護車上。只有赫正,他手裏攥著那已經碎了的板凳,獃獃站着,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剛才寒悻倒下的地方。那裏一大灘子的血,之後赫正慢慢丟掉了手裏的板凳,他滑倒在那灘血里,雙手按在還沒有凝固的血中,痛哭了起來。那眼淚,就一滴又一滴的融進了寒悻的血里。窗口邊的蟬,還在不知所措的,知道,知道,知道了的叫着。

是啊,一切都知道了,知道后的後果就是殘忍的傷害……

赫正走出重症監護室,他望着站在門口的另外幾個人,拍拍蹲在那裏駿津的肩膀說:「他醒了,在叫你……」

***

駿津是流着眼淚走進監護室的,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但那眼淚就是忍不住,他差點就死了啊,有三分鐘他甚至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駿津走進監護室的時候,寒悻覺得有點累了,他微微閉上了眼睛,眼前不是黑暗,而是無數個如激光般的光點,四下流竄……有的重疊,有的錯散紛亂,攪的他的頭更疼起來。

「寒悻、寒悻……」

多麼熟悉的呼喚,他張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慢慢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跪在床邊駿津的臉。

那張臉在一剎那讓他嚇了一跳,他心疼的皺緊了眉頭,「這是怎麼了?」他抬起手,摸在他憔悴並且鬍子亂蓬蓬的臉上。那張臉眼角還腫著,嘴邊也紫了,眼淚不停的流着……

這三天來,駿津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和任何人說一句話,他只是獃獃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寒悻抬起掛着點滴的手,擦駿津流下來的眼淚。這是第幾次了,讓他的眼淚流進自己的手心裏,也許在第一次的時候那些淚,就已經順着掌心的紋路,融進了自己的血液中了吧?

拽住他的手,不叫他亂動,會鼓的,駿津指了指點滴。

「你沒事兒吧?」寒悻問。

輕搖著頭,「我沒事兒。」他伸出另一隻手摸他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頭部。

「疼。」寒悻因為劇痛咬緊牙,閉上了一隻眼睛。心臟也一瞬間跳的不穩定起來……

「很痛嗎?」心疼的伸過嘴巴,「痛痛,飛飛。」他說。

望着他焦急又認真的樣子,寒悻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又扯動他頭部的疼痛,就再也不敢笑了。他望着昏暗的屋子外,詢問:「什麼時候了,駿津?」

「現在是凌晨了,馬上就要天亮了……」他回答。

「我睡了三天嗎?赫正說我睡了三天。」

「嗯,你昏睡了三天,都快成睡美人了,就等我來吻醒你。」

依然忍不住笑,伸出手想點他的額頭,卻被他按住,駿津摘掉寒悻戴着的氧氣罩,坐在床邊,微彎下身,吻上他的嘴唇,那裏是熱的,這讓他覺得好欣慰。

「你的鬍子好扎。」寒悻望着駿津笑着說:「而且你幾天沒刷牙了,嘴裏都有味道了。呵呵。嘴巴里有味道的王子嗎?」

***

民翼從外面過來,他手裏提着給他們買的吃的。望見赫正都站在門外,就走過去詢問:「怎麼了?」

文皓走過去從他手裏接過吃的東西,是汗堡,和可樂。一邊吃一邊說:「寒悻,醒過來了。」

「醒了。」民翼鬆了一口氣沖說,他走到巨大的監護玻璃前,看見駿津坐在床邊,俯下身吻了吻寒悻的額角。他轉過頭說:「他醒了,我們就都回去吧,讓駿津留在這裏照顧他好了。」

赫正搶過文皓手上的汗堡打了他腦袋一下說:「你小子就知道吃,別吃了,三天都蹲在這兒,身上都有味兒了,我們回去吧。」

他拉住文皓的手,轉回頭望着東宇問:「消息都封鎖了嗎?這件事情不能叫媒體知道……」

「已經辦妥了。」東宇回答。

「疼啦……」文皓一邊揉着自己的腦袋,一邊揮掉他的手說:「不和駿津哥打聲招呼嗎?」

「走啦……他倆現在需要的就是這麼安靜的呆在一起吧?」民翼走在最後,在離開時,他又望了眼屋子裏的人,他在心裏默默的想:寒悻,你沒事兒就好,要幸福啊……

***

那幾個人離去后,駿津坐在寒悻床邊守着他。

「駿津。」寒悻望着握着他手的駿津喊他。

「怎麼了?」低下頭詢問:「你剛醒過來,不能說太多的話,睡一會兒吧。」說着用手抹他的眼睛。

「睡不着。」手抹過後,依然是一雙睜著的眼睛。「駿津。」喊他。

「怎麼了?哪裏疼嗎?疼的很厲害?我叫醫生來給你打止痛針吧?」

「不用。」搖著頭,抓住他的手說:「你上來陪我睡吧。」

駿津看了眼床上,除了他躺的那麼一點點地方,就全是醫療器械的管子,根本容不下他躺。「床太小了。」他說。

「我想你抱着我睡。」寒悻撒著嬌:「我往裏面去一點就好了。」

駿津無奈的抱住他,往裏面挪了挪,小心的躍過那些管子躺下,基本上三分之二的身體都在床外。並且身體根本不敢亂動,一動就會碰到那些管子。

寒悻伸出手摟住駿津的腰,他說:「好了,我安心了……」

駿津笑着點他的鼻子,「安心了,就睡一會兒吧。」

閉上了眼睛,寒悻只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駿津卻睡不着,他望着寒悻依然蒼白的臉龐,和已經被血染紅了的紗布。現在他的頭上被縫了八針,每一針都像根釘一樣,釘在了自己的心間,為了他,他居然連命都不顧了,這樣的人,怎麼能讓他不心動,不心痛呢!他把眼神投向了窗外,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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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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