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她可是看得很清楚,本來追着這孩子的流民被王府的護衛震懾住,雖然仍是虎視眈眈,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那時候她還不清楚他的身分,但是有聽見護衛去向楊太妃稟報,楊太妃不可能不認識他,所以後來的事就顯得可疑了。

楊芷言主動說要把馬車讓給夜蒔莧,自己坐到楊太妃的車上,可就在換車之後,她不經意的發現,那輛馬車居然隔一段路就灑了點金銀出來。

然後,那些流民就像瘋了一樣的衝上前來,若非護衛們殺出一條血路,他們早死了。

這如果不是有人作怪,打死她也不相信。

「我知道了,其他的先不用說了,現在我們應該要想想接下來怎麼辦,我們三個這種穿着打扮,一看就有錢,往城裏走或往山上走都太危險,但一直窩在礦洞裏,不說隨時會被人發現,現在天這麼冷,也會被凍死。」錢多多指出了最重要的一點。

只是夜蒔莧是在宮裏長大不知世事的,小福子也好不了多少,兩個人能平平安安的走到這裏,一是因為到西南的水路還算平穩,二是兩個人運氣好沒遇上什麼盜匪,要讓兩人想出什麼好法子,那是不可能的。

三個人面面相覷,錢多多忽然覺得,真是懷念夜嶑南那個控制狂。

雖然男人的獨佔欲過強這點是個缺點,但是起碼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很多事她真的不必煩惱!

唉,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應該聽說她不見了吧?

她好擔心他又悲觀了,跑去自殺要殉情,她一點都不想在穿越時空之後,上演什麼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悲慘大結局戲碼,老天爺行行好,讓她趕緊回到他身邊吧!

「對了!我想到一個好法子了!」夜蒔莧猛然興奮的說。

「什麼好法子?」錢多多好奇的看着他。

「這個法子就是……」他招呼其他兩個人附耳過來,如此這般的解釋。

錢多多摸了摸下巴,點點頭,「這方法好像可行。」

小福子則是一臉的驚恐,「殿下!怎麼能這麼做?回去皇上會殺了奴才的!」

夜蒔莧揮揮手,豪氣的說:「放心,不會的,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們這麼做了?」他轉過頭,看着錢多多,低聲問:「怎麼樣?做不做?」

錢多多想了想,覺得沒有太大的問題,也跟着點點頭,然後兩個人一起看向小福子,同時露出邪惡的笑容。

「行啦,你就從了我們吧!這個方法絕對萬無一失。」

小福子看着自己被抓住的兩隻手,欲哭無淚。

嗚嗚……他後悔跟殿下一起出門了!

此刻的邊王府里冷清得不像有人住着,楊太妃在被兒子送回來后就一直不發一語,她冷著臉看着那個被嚇得哭到滿臉淚痕的侄女,只覺得腦子一陣陣的抽痛。

「行了!都走了,還哭什麼?!」她冷著聲說。

「姑母,我就是一時控制不住,剛剛王爺真是太可怕了……」她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

「說要做那件事的時候,你怎麼就不怕?」楊太妃看着一副柔弱樣的侄女,喃喃自語道:「說來我還真是看錯你了,還以為是個蠢的,沒想到心腸倒是狠,為了除去那個上不得枱面的女人,不惜把皇帝的么兒一起拉下水。

「你灑點金銀想引來亂民害那女人,卻沒想到那些亂民比你想的還兇殘,不只搶人財物還傷人性命,算上來不及跑的人,可是有幾十條人命……我也不說了,做都做了說這些還能做啥呢。」

「姑母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那少年自稱是皇帝的么兒,可沒見個信物還是什麼的,而且堂堂皇子怎麼可能只帶一個人到西南?再說了……若不是自然無妨,若是,姑母不也是消了一口惡氣嗎?」

楊芷言緩緩說着,眼神浮現一抹狠戾,「若不是當今皇帝害我楊氏一族,我和姑母又如何會落得這步田地?皇帝欠我楊家上上下下百條的人命,我可全都記着呢!不過姑母說的也是,這做都做了,除了你我又有誰會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說來全都怪那些亂民太過兇狠!」

她的語氣輕柔,但是那話里的陰狠卻反而更加清晰,在設計害了那麼多條人命后還有這樣的表現,楊太妃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還真是看走了眼。

「既然做了我也不多說什麼,我累了,你也回房去休息吧。」她揮揮手,微閉雙眼,揉着太陽穴。

楊芷言也的確是累了,不多說,轉身就往旁邊的廂房裏去。

等到廳堂里已經沒了聲響,楊太妃又突然開口說起話來。

「你已經都知道了吧?這事我不算主謀也是一個幫凶,但是我既然做了也不怕你知道,芷言那孩子……你要怎麼處置就隨你了。」她自顧自的說了這些話,也不等人回答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間。

她知道夜嶑南沒有真的離開,而是折回來聽真相,她明白他的意思,知道這是給了她面子,要不然從剛剛他直接將人抓下車的動作來看,等到他動手逼問,只怕言姐兒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如今這樣交代了,言姐兒也少受一層的苦,只是想起最後看見他望過來的眼神,她的心也忍不住一陣陣的發冷。

即使經過大風大浪,她也被看得害怕,這也讓她徹底明白自己早已經無法控制住兒子,她之前所看見的都只是他演出來的假象,真實的他,那樣的深沉黑暗,是她永遠都無法理解靠近的。

她相信在剛剛的問話之前,他不會知道皇帝的么兒也在被捨棄的馬車裏,他關注的一直是那個她連名字都沒記住的山野女人……

呵……她躺在床上疲憊的笑着,然後雙手捂住自己的雙眼,不去想那些被留下來的人裏面包括了她身邊的玉環。

啊!佛祖啊!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吧?我想着要弄死皇帝的兒子以消氣,最後卻把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填了進去。

成串的晶瑩從她的指間滑落,打濕了枕巾,在發間漫成一片的冰冷。

這一夜,有人輾轉難眠,有人張着眼無法入睡,而傻瓜三人組在最艱苦的情況下,仍卻睡得昏天暗地。

只是不管情緒為何,天一大亮,所有人都必須面對現實。

夜嶑南在院子裏站了一宿,想着那個俏皮古怪的女子,想着她那從來不屈服於困境的樂觀,他突然就有了信心,相信那個女子仍然好好的,只是等着他去找她。

他的眼裏有一夜未眠的血絲,但是他卻半點也不困,而是充滿高昂的戰意。

來到城牆上,看着那些如潮水般一波波往這裏來的暴民。

有些人眼裏是貪婪,有些是麻木,有些則是瘋狂,但不管是什麼,他們曾經可憐,現在卻可恨。

「射!」他眼眨也不眨,命令的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說今天吃什麼早飯一樣。

隨着他的話語落下,一排的箭矢如雨降下,暴民有些被射中倒地,也有察覺到不對直接往後退的,突然之間將城門圍得水泄不通的暴民和城門之間空出了一整塊的空地。

夜嶑南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換了一輪弓箭手,叫他們拉滿弓,往下面瞄準。

這是第一場仗,也是最簡單的,因為這些人大多連武器都沒有,只要讓他們知道暴動沒有意義,再給予糧食,他們就會停止,一開始亂的洛西府才是最麻煩的,所以他不願在這裏花費太多的時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歸順或者是死,你們選一個吧!」以武力將那些人嚇得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敢往前闖,他才輕描淡寫的丟下這一句。

這樣的一句話在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在西南三州府的許多地方都曾聽到,朝廷派的軍隊比他想像中還要早到,得到皇上讓他便宜行事的指令,他一邊以血腥手段鎮壓強力反抗的暴民,一邊承諾未來三年糧稅減半,只要現在放下武器回去顧好自己的田土他便既往不咎,用雷霆手段解決了亂事,西南三州府經此一役元氣大傷,至於後續的處理、如何復興與建設那都已經不干他的事情了,他做到他能夠做的,至於其他的總該給西南的官員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而他則是全力尋找那個不知道跑哪裏去的錢多多去了。

那日解決了城門外的暴民,他立刻就出城去了,尋到那些翻覆的馬車還有一些屍體的時候,他差點失控,但是等他在周遭尋了一圈卻沒有尋到錢多多時,就知道她必然是逃走了,而且馬車裏頭他為她準備的一把小刀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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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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