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余沛以坐在床上,雙腿屈起,下顎擱在膝上。

浴室門後傳來的是嘩啦嘩啦的水聲,她側耳傾聽,思緒從多年前踏入余家開始的一切一切,慢慢移轉回來現實。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從那一夜開始正式改變,他再不讓她喊他哥哥,而她則是堅持不願公開兩人的感情。

他們一直維持有着親密行為,但在人前卻只能是兄妹的關係。

她一直不明白,他對她的執著究竟來自何處?她甚至懷疑,這些年來他對她的執念和對她的好,會不會只是想要對她負起責任?

因為那一夜,他很脆弱,而她想讓他重展他俊逸的風采,所以心甘情願獻出自己的溫暖和關懷,只要他能不再因為青恩的失語症而自責難過。

可他呢?他會不會是像迷失在大海的溺水者,只須一個漂流木救起他就好,而她不過恰好經過,他便順勢抓牢她?

這麼多年下來,他未曾說過一句喜歡她的話,他只是不斷強調她是他的。

究竟……他是因為同情她的身世,所以男人的保護欲作祟而想照顧她?還是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所以他要擔起這樣的責任?

她看不清他對她的執念是為何?她亦看不透他的心。

但即使猜到又如何?大媽和青菱是那麼排斥她,她怎能公開與他的關係?

她倒不是怕她們責怪她,而是擔心他要如何面對她們?況且尚未出國深造前的他,已是被樂壇看好的一顆明日之星,如今他又已拿到學位,他的未來前途大好,倘若將他們這樣的關係攤在陽光下,她會成為他的絆腳石吧?

「在想什麼?」男人不介意自己光裸著身子,一邊擦著濕發,一邊往她走去。

聞聲,她抬起臉,在觸及他赤裸的身軀時,倏然別開眼。

不能否認的是,他清瘦卻精實的身軀很迷人,很難想像整日坐在鋼琴前的男人,會有這樣勁實有力的肌理。但即使是這般能蠱惑她的心智,她遺是無法直勾勾瞪着光裸的他看,那畫面太……太羞人。

感到床緣往下陷落,她偏首對上他含笑的黑瞳。

「又不是沒看過、沒摸過,你在不好意思什麼?」余青凡輕抬她下頷,薄唇輕揚。

難以回應他如此露骨的話,余沛以迅速轉移話題,「你今晚還是要留在這裏嗎?」他回台灣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他每夜都在她這裏過。

「你這是……不歡迎我?」他的指腹滑過她細緻的肌膚,熱熱的鼻息輕噴在她臉上,惹得她皮膚綻出美麗的粉紅色。

「你明知道不是……」

「別去在意我媽或是青菱的態度,我是個成年人了,要不要回家過夜,我有我的自主權吧?」鬆開她的下巴,余青凡神情轉為冷峻,「你為什麼老在擔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卻從不曾聽你談過我們的將來?」

他們的將來?他們有將來可言嗎?

他老要她別去在意,但畢竟她們是他最親密的家人,她如何不介意她們的態度和想法?

這段感情,究竟是他想得太簡單?還是她過於鑽牛角尖?為什麼他們之間一直找不到一個共識?

「你知道為什麼我出國這兩年,不曾回來台灣的原因嗎?」余青凡一雙深目緊鎖住她那張秀容,不待她回應,又沉聲道:「那是因為我在想,我這個人對你而言,究竟重不重要?結果這兩年的時間,你不曾主動找過我,問問我在那邊的生活好不好?能不能適應?為什麼不回台灣?你考慮的永遠是別人的心情,卻不見你想過我的感受。但即使是如此,我在美國心心念念的人還是你,回台灣最想見的人也是你,一直都是你。」

聞言,余沛以瞠大雙眸,她有些愕然,因為他的這番話。

她還以為他不回台灣,是因為學業忙碌,她甚至還偷偷想過,他會不會是在那邊找到了讓他眷戀的人?所以她不敢問,就算收到他的電子郵件,她也不敢主動問起他在那邊的生活。

原來……原來他是想試探她?

「對於我們這段感情,你始終這麼淡然,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為了什麼還要繼續愛你。」濃眉緊蹙,他聲音好沉好沉。

愛她?這兩字像是巨石,重重投入她心湖,濺起漫天水花。

他說他愛她?他愛她?

不見她開口,余青凡苦笑了聲,又道:「其實也無所謂了,因為你是我的,我既認一了你,你永遠都是我的。」只有她,能讓他這樣霸道。

我是你的真永遠都是你的,可是如此優秀的你,可以成為我的嗎?我可以那麼自私,不顧你的前程、不理大媽和青菱的想法,將你佔為己有嗎?

聽見他的告白,驚詫中揉着更多的喜悅,她真的很歡喜,但一時之間,卻不知怎麼回應他。

在心底嘆口氣,她突然傾身靠近他,跪坐在他身前。

小手捧住他冷沉的面龐,她聲嗓柔軟,幽幽地開口:「明天開始,你不是有一連串的講座活動和演出嗎?我這裏沒有鋼琴,你要不要回去準備一下?」

自從他高三那年拿下全國鋼琴大賽優勝之後,便被知名鋼琴家讚許為「具有高度潛力的音樂家」,此後他的音樂之路一帆風順,連續拿了好幾年的鋼琴大賽優勝獎,還曾應邀與實驗合唱團、紐約愛樂交響樂團等團體於總統府、國家音樂廳、美國紐約林肯中心等地點演出。

負笈美國前,他的演出經驗已累積了一百場以上,在美國取得鋼琴碩士文憑的同時,他也獲選為全美十五位hesser基金會獎得主之一。

他在琴藝上的優異表現,早是各學校和相關團體爭相邀約演出或是擔任音樂講座講師的對象。

「不需要回去。」對上她好溫柔的神情,他沉凜的面容逐漸變柔和,「我早有準備。」

「那……早點休息好嗎?這樣才有充足的體力應付接下來忙碌的工作。」

她眼波流轉間,儘是柔情。

他愛她……他說他愛她,他剛才說了他愛她啊……

「不趕我回去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真沒用,只消她一句軟聲軟語,只消她一個溫柔的眼神,他就什麼氣都沒了。

她是迷幻藥吧?他嗑她上了癮,老被她迷得神智不清。

「你知道我沒有趕你的意思。」余沛以輕吻他颳得乾淨,還殘留着淡淡刮鬍膏清香的下巴。

啄了下她的紅唇,他徐聲開口:「母校的系主任幫我辦了場學成歸國的發表會,明天下午在學校禮堂舉行,我想要你來,好嗎?」有一種成就,會希望與心愛的人分享。

「好啊。」他愛她,她也愛他,但她卻不能告訴他,她有多愛他。那麼,讓他開心總是她能做的。

「這次這麼乖,應得這麼乾脆?」她的回應教他意外,她總怕他倆的關係被發現,所以不習慣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與他有所互動。

「我一直都很乖嘛。」她眸光柔軟,面部線條也柔軟,浸了蜜似的,看來好可口。

「是嗎?」余青凡睇着她的眸光湛動着,流光般的色澤逐漸轉為深沉。

「那麼……坐到我腿上來,我要你吻我。」

「啊?」聞言,余沛以溫婉的臉容浮上一層霞嫣,低首忖度數秒后,她乖乖的跨坐上他的大腿。墨睫揚啊揚,她仰首吻住他的嘴。

他的嘴唇熱熱燙燙的,將她微涼的唇煨得暖暖的。

細細啄吻,深入淺出地交換著彼此的氣息,她的呼吸愈來愈亂,雪膚髮燙。

「這種吻法會不會太秀氣了點?」男人在她結束這個吻時,薄唇貼上她耳殼,緩聲說着。

「我覺得……這樣吻、這樣很好哇……」她的耳根被他的暖息拂得熱辣辣的。

女孩子家的羞澀,總是特別容易引起男人心底深處的柔軟。

余青凡低笑了聲,「這樣不是更好嗎?」嗓音方落,大掌隨即捧住她後腦,薄唇印上她的,他將她的細吻轉為濃烈的,帶着深刻情慾的濕吻。

火星般的吻紛落在她細緻的肌膚上,像是要將他的情感全數烙印在她身上。

肢體交纏,體溫相融,他們攀上了繽紛浪漫的世界。

S大,禮堂。

在熱烈的掌聲及底下觀眾熱情的安可聲中,已退到後台的演奏者再度上場。

他面容俊秀,氣質出眾,一襲合身的深色西裝將他本就挺拔的身材襯得更是完美。玉樹臨風,琴藝卓越,面容斯文俊美,這樣條件的男子,一出場便贏得許多熱切的目光。

這是余青凡取得鋼琴碩士文憑后,首次在台灣的第一場演奏會。不為演出酬勞,也不為打響知名度,只是抱着回體母校的心態,應邀演出。

結束了安可曲,捧著學弟妹們獻上的花束,深深鞠躬后,他再度退到後台,也是真正的結束了這一場演出。

將花束放在休息室的化妝鏡前,再與跟隨而入的校長、系主任及學校樂團的指揮教授寒喧幾句后,余青凡婉拒了他們邀約到餐廳一敘的好意,急忙離開禮堂。

在台上演奏時,他看見了她,這是頭一回她出席他的活動。

那樣的感受難以用言語形容,只是莫名地感動,然後想立刻見到她。

跑出禮堂門口,隨意張望,他在不遠處尋到了她的身影,長腿跨出,才想追上前去時,幾位發現他身影的學妹靠了過來。

能近距離見到這樣優秀的學長,她們欣喜若狂,除了尖叫聲、笑聲外,當然免不了的是簽名、拍照。

他急着離開,偏又不能撇開這些學妹,只得捺著性子與她們合拍照片,逐一完成她們的要求后,他長舒了口氣。

她……早離開了吧?胸間漫起淡淡的落寞。

雖然回國后,每天都能見着她、觸着她,卻還是希望這個時候有她在身邊。那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考了第一名,想要在第一時間與爸爸媽媽分享他的喜悅一樣,那是一種只有親密的人才能分享的成就感。

嘆口氣,他拾首。

藍澄澄的晴空在葉隙間,被分割成拼圖,一塊一塊,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總拼不完整,有沒有哪一天,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在大街上手挽着手散散步?

不過是如此平凡的事情,他們卻不曾做過。

他當真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們之間親吻、擁抱、做愛,任何情人間能做的親密事,他們都做了,但為什麼她就是不願他公開他們的關係?他才不在乎媽和青菱的想法,他也不怕外人將他們冠上「亂倫」,反正他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他只是愛一個人,單純愛一個人而已,為何這樣複雜?

會不會她其實對他沒有男女間的感情?她只是順從慣了,所以當他想要她時,她便乖乖給予?還是因為他霸道,而她不懂反抗,於是才會維持這樣的關係?她說過,在這個家,他對她最好……莫非是為了感謝他的愛護,所以她甘願奉獻自己?

她像覆著一層白紗,他當真是猜不透她。

捏捏眉心,余青凡欲提步離開,卻在瞥見到站在不遠處樹叢前的人影時,怔愣住了。

唇角慢慢揚起弧度,長腿一邁,緩步靠近那道人影。「我以為你走了。」

他伸手觸上女人柔嫩的面頰。

余沛以笑了聲,眸光水亮亮,好濕潤。「你很受歡迎喔,一堆學妹搶著要跟你拍照呢。」能被這樣的男人寵愛着,她很幸運。

昨夜在明白他愛她時,她確實有過即使眾人都反對,她也要勇敢和他在一起的念頭,甚至有着不如就公開他們戀情的想法,但就在方才見到那群年輕女學生對他的崇拜時,她卻又退縮了。

如此偉岸的男子,她拿什麼與他匹配?他會有更好的女人去愛他的。只要能像現在這樣,默默看着他在他的舞台上發光發熱,偷偷喜愛着他、想着他,她就該滿足才是。

「再怎麼受歡迎,也沒有你的出現更讓我高興。」大手圈抱住她的腰,他將她攬入胸懷裏。

「我們每天都會見到面。」她側臉偎着他堅實暖燙的胸口,小手揪住他西裝下那件白色絲質襯衫的前襟。

「那不一樣。」下顎抵在她發心,他再啟唇,「喜歡我的演出嗎?」

「喜歡。其實我一直都喜歡聽你彈琴,今天終於有機會可以親眼目睹你在音樂舞台上的魅力了。你好帥,難怪那些學妹會被你的風采迷得搶著跟你合照。」

她還能這樣擁着他多久?她不知道,所以她好珍惜現在這個擁抱;好珍惜好珍惜的,帶點淡淡的哀傷,淺淺的憂愁。

「魅力……那麼有迷倒你嗎?」他在乎的只有她。

有,她早已是他的俘虜,整顆心都懸在他身上。

身隨意動,她未開口回應,只是輕踮起足尖,吻住了他的唇。

偶爾她會主動親吻他,卻不曾在房間以外的地方。她這樣不顧場合的情況,還是首次發生。

余青凡有些詫異,更多的卻是驚喜,他一直想要毫無顧慮地愛着她,在任何時間、任何場合,都能像現在這樣大方地表現他的情意。

側過臉,他含住她的唇辦,細舔淺吮。

和她親吻,不是頭一回,也不陌生,但這樣的觸覺,總是有着吸引人淪陷的條件,每每這麼吻着她,他就再也不想放開。

這個吻很長,很綿密,一直到他身後傳來了尖叫聲,才將兩人貼合的身軀和唇辦分開來。

「哥——你、你們……」余青菱瞠大雙眸,瞪視眼前的男女,她身旁站着神色難看至極的劉可秀,還有驚詫卻仍是神情平靜的余青恩。「原來你們真的在一起……」

母女三人知道今天是余青凡回國后的第一場鋼琴發表會,她們特地到花店買了束花,親自到場觀賞,在結束後到後台尋找他,卻聽見他早一步離開的消息。

余青菱很崇拜這個唯一的兄長,崇拜到曾經討厭自己是他親妹妹的這個身分,如果他不是她的親哥哥,她就可以用男女之情的關係來喜歡他。

知道他離開了,她去了一趟禮堂後方的洗手間,怎料和媽媽、姊姊一踏出禮堂大門,就讓她們撞見他和余沛以親密擁吻的畫面。

好多年前的某個夜裏,她起來喝水時,撞見哥哥走進余沛以的房間,那時就覺得奇怪,加上哥哥時常在媽媽和她面前維護余沛以,她更是無法不對他們的關係存有懷疑,但始終沒什麼直接的理由可以證實什麼,最後,她只好說服自己,哥哥對余沛以只是單純的兄妹情誼。雖然她那麼說服自己,但她還是很介意哥哥對余沛以的維護,這讓她更加討厭余沛以。

本來就討厭余沛以,現在再讓她看見她敬愛的兄長擁吻余沛以的畫面,要她如何吞忍得下這口氣?最疼愛她的哥哥就要被另一個女人搶走了!

忿忿走上前,她用力推開余青凡,伸手直接呼了一巴掌在余沛以的臉頰上。

「你要不要臉?在這裏和自己的哥哥做這種事?你媽搶了我爸,你搶了我哥哥,還真是母女一個樣!你早上不是跟我媽說你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下午要請假的嗎?原來你是得了思春病啊,跑來這裏和男人幽會!你什麼對象不找,偏偏找上我哥?」

「我……」撫著熱麻的臉頰,余沛以慘白著一張臉。

終於被發現了嗎?那麼是不是意味着她必須離開他了?早該知道這種場合大媽她們一定會出席,她怎麼會笨到站在這裏等着他,和他擁吻?

「你怎樣?我有說錯嗎?有那種喜歡招蜂引蝶的媽媽,難怪生出來的女兒也是一模一樣!我真的很討厭你,你媽媽搶走我爸爸,現在你也要來搶走我哥哥,我真搞不懂,你們母女為什麼要破壞別人的家庭?」余青菱愈說愈激動,手掌抬起,又想再落下。「余沛以,我討厭你,真的真的很討厭你!」

「說夠了嗎?青菱,你別太過分了。」余青凡上前,握住那隻就要落在余沛以臉上的手。

「我過分?哥—你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你忘了是誰讓我們這個家破碎的嗎?為什麼你要跟她在一起?」從小到大,哥不曾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現在為了她討厭的女人凶她,她難過得落下淚水。「她媽媽跟過那麼多男人,她也有可能和她媽一樣,你……」

「我說夠了!你閉嘴。」將渾身發顫的余沛以攬入懷裏,余青凡頭一回帶着怒意的神色瞪視自己向來寵愛的小妹,「沛以沒破壞什麼,我沒娶,她未嫁,這樣的交往有什麼錯?你的教養到哪去了,這樣傷人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傷人?那她們呢?她們專搶我們家的男人,難道就不傷人?」仰起淚濕的臉蛋,余青菱執意發泄個徹底。「哥,你知不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你?我沒有想到從來沒責備過我的哥哥,今天會為了一個外人凶我,媽媽就站在這裏,你有沒有想過她看見你們這樣會有多難過?自己的丈夫被狐狸精搶走,現在連兒子也要被狐狸精的女兒佔據,我都不能接受了,你要她怎麼接受?」

「青凡……」處於錯愕和難堪交錯的情緒當中,遲遲未作聲的劉可秀顫著嗓音開口:「你、你……你怎麼可以和自己的妹妹做這種事?怎麼會啊?你知不知道傳出去有多難聽?你是鬼迷心竅了是不是?什麼不好學,盡跟你那個爸學這種事?」語音方落,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一個巴掌結實地甩上了余青凡的面頰。

「媽……」轉回被打偏的臉,余青凡面容沉重,卻有着堅定。

「剛剛我還在想,是不是我老了、眼花了,才會認錯人?沒想到真的是你。我特地早點打烊,帶青恩、青菱來看你演出,沒想到卻是看到這種丟人現眼的一幕。你、你……」劉可秀將目光移到兒子身後的余沛以,「你說,你到底是怎麼誘拐我兒子的?他從來沒開口凶過青菱,現在為了你,竟然大聲吼她……你、你什麼時候勾引我兒子的?你給我說清楚!」氣怒交集下,她大吼出聲,並伸手想將余沛以自兒子身後拉出。

余沛以只是靜靜地掉着眼淚。

情況好混亂,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她從來沒想過要勾引誰啊!

將余沛以護在身後,余青凡沉沉地吐了口氣,「媽,這裏說話不方便,是不是回家后再談?」他音調不高,也不特別激動,卻不容人抗拒。「但我必須先讓你們知道一件事,沛以從來沒有勾引我,也沒有把我搶走的念頭,從頭到尾都是我先去招惹她的。你們聽懂了沒?我愛她,就只是單純用一個男人的心去愛一個女人,這是誰也不能懷疑的事實。現在大家都在情緒上頭,我不想多說什麼,我只想請你們靜下心來想一想,沛以真的是那樣糟糕的人嗎?」

「是是是,她就是!她就是這麼壞,故意扮可憐,引起你的同情心,她以為她是誰?灰姑娘啊?」余青菱哭得像個孩子。要她如何接受爸爸外面的女人的女兒,搶了她最愛的兄長?「母親水性楊花,生父又不詳,她那種條件憑什麼得到你的感情?」

余青凡神情冷峻,沉聲道:「青菱,如果你還要這麼無理取鬧,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要帶沛以先離開。媽,我晚一點會回家,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青恩,你一向都是比較冷靜的,大哥拜託你,先安撫媽的情緒,我晚點就到家。」說完,他攬著余沛以,轉身離開。

「哥——」余青菱在他身後喊著,「你是不是打算和爸爸一樣,要外面的女人而不要我們這些家人?」

前方的身影置若罔聞,踩着步伐愈走愈遠。

「哥……」余青菱哭出聲來,嗚嗚咽咽的,但她仍很驕傲地對着前面兩道遠離的背影喊著:「哥,我相信你最後還是會聽媽的話放棄那個女人的,我和媽還有二姊先回去等你。」

轉過身子,她勾住劉可秀的手臂,「媽,我和二姊先陪你回家。」手背用力抹了抹水花花的眼睛,抬起眼時,卻跌進一雙深邃難解的黑瞳中。

瞪視着那抹高大的身影,她愣住了。

韓、韓其帆?

他……為什麼連在這裏也能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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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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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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