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七章】

瓶瓶罐罐的酒瓶堆得滿地都是,原本是一間供人睡覺的卧房,這會兒倒成了一間酒氣衝天的酒坊,烏煙瘴氣得令人難受。

安以晨難掩一絲的憂愁,靠近倚靠在窗戶旁沉思的段浪堯。

他手裏還拿着已喝了大半瓶的酒。

「喝酒,並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別管我。」段浪堯悶悶不樂的說,又仰頭喝了一口酒。

現在的他只想喝得爛醉、不省人事,但是酒似乎不能為他解干愁,即便他喝得再多,內心依然忍不住感傷、痛苦。

安以晨憂心忡忡的搖頭,「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可以坐視不管?」

「不用你的雞婆,滾出我的視線!」他不希望她看見他的軟弱,寧願板起一張兇惡的臉,將她驅離他的視線。

酒一口接一口的喝,他想暍個酩酊大醉,忘了殘酷的現實。

「別喝了。」安以晨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瓶,「你這樣做,只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你懂什麼,把酒拿給我。」段浪堯發怒作勢要將酒瓶拿回來。

兩人就這樣一搶一躲,形成對峙的局面。

她不能眼睜睜看他糜爛下去,所以左躲右閃、避開他的手,就是不讓他如願。

眼見安以晨根本不聽他的話,段浪堯一時之間怒火中燒,停止了動作,怒目相向的瞪着安以晨。

「別以為你是我上過的女人,就可以對我管東管西的。」他氣得口不擇言,根本沒想到這番話,會去傷害到她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心靈。

她為了段浪堯好,仍繼續掩飾心裏的痛苦,強迫自己面對他無情的抨擊。

「舒舞臻來找過我。」

「那麼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在心煩。」他表情凝重的說。

既然她都知道了一切,那麼她今天的出現,恐怕是受了舒舞臻之託。

「你要想開點。」

「我那『親愛』的兄長殺了我的父親,你教我如何想得開?若是你,你能這麼釋懷嗎?」真是可笑的安慰啊!

段浪堯深邃的雙眼佈滿血絲。

「不能,但是這一切都是註定好的。」安以晨語重心長的露出苦笑,「其實,段叔生前早就知道是炅堯少爺要他的命。」

段浪堯聞言,呆愣在原地,要說的話竟然連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難以置信地睜大怖滿血絲的雙眸,眼裏飽含悲慟,一夕之間似是飽受打擊,整個人難過得失去動力。

他似一個飄忽不定的靈魂,毫無生命力可言。

這對他來說是個青天霹靂的消息,因為他的父親竟然早就已經知道他自己的兒子要他的命!

「為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段浪堯的情緒完全崩潰,像是發了瘋似的猛搖安以晨的肩膀,希望得到一個他要的答案。

「其實段叔出事的前一晚,他就知道炅堯少爺派人要殺他的消息,但是為了彌補對炅堯少爺的虧欠,他選擇以自己的生命償還。」

「父子之間即使有再大的仇恨,怎麼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做個了結?你教我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你告訴我啊?」

「你冷靜點。」

「冷靜?」段浪堯聽了不禁冷笑,「我不是聖人,我無法冷靜,為什麼你要瞞我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安以晨幽幽的嘆息。

「當我父親醒來之後,他已經把這件事情全都告訴我了,並且要我協助你儘快找到炅堯少爺,帶他回來認祖歸宗。段叔真的不怪炅堯少爺,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解除這份芥蒂,與炅堯少爺相認並和睦共處。」

「我不會認他的,我不可能去原諒一個殺我父親的兇手!」段浪堯不肯妥協。

「他也不可能放過我的,我們兩人之間非得有一個人死亡不可。」言談之間,他臉上充滿暴戾之氣。

「你要違背段叔的意思?」安以晨只求這件事能夠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但看起來似乎很難,因為段浪堯的固執已經完全無法動搖他的心意,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勸得了的。

看來,她似乎要費一番唇舌,才能讓段浪堯打消報仇的決心。

他神情嚴肅的搶回她手中的酒瓶,「這是我的事,別把心思浪費在我的身上。」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

「好偉大的情操啊!你以為你是我的什麼人,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別太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安以晨。」

「我不是一個自不量力的女人。」安以晨臉色丕變,心如刀割般的接受他刻意的挖苦。「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們兩兄弟互相殘殺,這也是段叔的心愿。」

「住口!開口閉口就是段叔,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很痛苦你知不知道?有誰能夠了解我心裏的掙扎!」

段浪堯像是發了瘋的人,奮力將手中的酒瓶丟向牆壁而碎了滿地。

牆上的碎片猶如銳利的刀片般,彈射到安以晨無瑕的臉上,狠狠地劃出一道血痕。

安以晨白皙的肌膚上立即滲出血絲,但她卻沒喊痛,只是以悲傷的目光瞅著段浪堯。他這麼做只是在折磨自己,見他如此痛苦,她也不好受。

段浪堯一見她受傷,立即露出愧疚的神色。

「我並不是冷血無情的,但這接踵而來的事情,逼得我喘不過氣,我根本沒辦法好好的處理一切,你要我如何聽得了勸?」

他伸出雙手撫摸著令他極度愛戀的臉龐,心疼這白皙無瑕的肌膚,因為他情緒的發泄而受了傷,語氣也因此軟化了許多。

「我知道要你接受這樣的事實真的很難,但段叔都已用他的生命去償還了,你應該成全段叔的苦心,及早讓炅堯少爺認祖歸宗。」

他並不是一個無情的男人,安以晨知道他的態度已經軟化了不少,否則不會輕易地將自己的悲傷呈現在她眼前。

眼前的他,就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小孩,需要他人指引方向。

段浪堯拿起面紙為她拭去血跡,因為這道劃過她臉頰的傷口,就好像劃過他的心般,教他無法漠視不管。

「你可以躲開的,為什麼不躲?」難道她不知道他會因此而心疼嗎?

「你的事比較重要。」

段浪堯心疼不已的將她擁入懷裏,雙手就像銅臂般的將她鎖住,用這個擁抱道盡他所有的情感、無奈以及悲傷。

夜幕低垂,今晚的夜色增添了一絲傷感的光芒。

段浪堯心情沉重的躺在床上,雙眼凝視着身旁熟睡的安以晨。

他就像是一頭亟欲宣洩的野獸,只會以粗暴的方法掠奪她的身子,完全將她的感覺拋諸腦後;他不在乎她的感受、悲傷,盡情的享受着她撩人的身段,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

該不該放她自由,一直是他心裏最難受的掙扎,明知道她的感情不寄托在他的身上,但他就是無法大方的放手,寧願讓她恨他入骨。

唉,沉重的感情包袱一直壓得他喘不過氣,心想或許是應該放她離去的時候了。

但一想到這令他痛苦的決定,段浪堯的心就會隱隱作痛。

今晚皎潔的月色投射在安以晨熟睡的臉上,而她平穩的呼吸聲就像是一曲悅耳的安眠曲。

見她如此熟睡,段浪堯怨恨的情緒漸漸地被平撫。

只有她靜靜的待在他身邊時,他才感受得到溫暖,所以就算她怨他、恨他,對於她,他永遠都捨不得放手。

他只想自私的佔有她一人!

突地,她翻動了身子,背對段浪堯緩緩的睜開雙眸。

月影掩蓋住她臉上無盡的惆悵與痛苦,因為只有在段浪堯看不見的時候,她才能安心放縱自己的情緒。

她知道段浪堯並沒有在激情過後馬上入睡,甚至還陷入擾人的思緒當中,並且睨着她熟睡的模樣。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她沒有睜開雙眼面對他,也沒有打斷他的思緒。

她非常清楚他心裏的掙扎,畢竟沒有一個人可以在得知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后,還能夠心平氣和的看待。

段浪堯不是聖人,所以他生氣、惱怒、發狂,皆是人之常情。但是她希望他在發泄過後,能夠想通一切,以完成段叔的遺願才是。

漫漫的長夜裏,同床卻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就這樣陷入自我的思緒中。

這段不清不白的關係,安以晨只期許能夠趕緊結束,而段浪堯則衷心的希望能夠長久延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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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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