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安德烈接過紙袋,抽出裏頭的文件隨意翻了翻,突然抬頭用英文道:

「一直以來,我敬麥克斯為兄長,而他的死令我痛苦萬分,所以我誓言逮住兇手,而現在,我終於可以向父王、母后交代了。」

他的目光望向所有人,語氣瞬然一變:

「山姆、魯凱,抓住他!」他大手一揮,兩人立即架住威爾。

「殿下……」威爾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情形,滿臉錯愕。

原來殺死麥克斯和表姐的人是他……衛亞璇同樣驚訝。

「劉莉筠一死,你一定以為這件事就落幕了是吧?」安德烈冷哼道。

「殿下,你在說什麼?」威爾皺眉,一瞼無辜地以英文回道。

「你大概沒想過死人也會留下信息吧?」安德烈將資料遞給國王,從中抽出一張紙,跨步來到威爾面前。

「這張紙的內容你應該很熟吧!別說你看不懂,根據我的調查,你大學時代就修過中文,程度應該與我不相上下。」他高舉信紙,金眸如冰,冷得足以凍僵所有人。

「殿下,我……」

不讓威爾有機會辯駁,他又道:「這封遺書,我想是在我們趕到之前,劉莉筠寫的,不過,劉莉筠卻留下了蛛絲馬跡,看出來了嗎?」

威爾仍是滿臉的驚愕,彷佛一切與他無關。

「剛開始我也沒發現,不過她大老遠的躲回台灣,還利用亞璇轉移我的注意力,卻在短短几天內驟然改變態度,上吊自殺,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嗎?」

安德烈收回遺書,轉身走了幾步,然後淡淡的宣告:

「正因為我不信,所以我重新翻閱劉莉筠所留下的東西,終於,我在她的遺書里瞧出了端倪。

這封遺書的內文,完整的交代事由,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如果從橫排看,就大有文章了,信里第八排,恰好就是四個字——我沒殺人。

這是巧合嗎?不,我寧可追查,也不會讓真兇逍遙法外,而你就是兇手。」他嘴角揚起,笑意未達眼瞳,冷冷盯着威爾,就像獵人準備撲殺獵物一般。

「殿下,我不是……」威爾被盯得頭皮發麻,仍然矢口否認。

「不承認嗎?沒關係。」安德烈從國王手裏的文件,拿過一疊照片,「這張是麥克斯與劉莉筠進房的照片,上頭有時間標示,身為麥克斯的貼身侍衛,這時候被遣走無可厚非,但是在更早之前……」

安德烈揚高手中的照片。「告訴我,為何我會在飯店的監視錄影帶里發現你的蹤影?何故你會比主子還早進房?」

「我……」

「根據巴黎法醫的檢驗,麥克斯的死亡時間在晚間八點至九點,但為何你會在這段時間離開,而劉莉筠卻是在十點多才從房間倉皇逃走?可以給我解釋嗎?」他的語氣森冷至極。

「殿下,我沒有殺害麥克斯。」威爾終於能說上完整一句話。

「哦?」安德烈雙手抱胸,沉着地看他怎麼辯解。

「殿下,是麥克斯王子要我先進房間幫他安排點特別的,但我還來不及弄好,他們就回來了,我只好躲在一角,趁他們進房后才離開。」

「你說安排點特別的?這照片中的你,手裏並沒有任何東西。在這之後,也沒有任何客房服務,哪來的特別?」他冷哼。

「殿下,客房人員早在裏頭備好東西,我只是負責佈置。」

「哦?你說的佈置到底是哪些?綵帶?汽球?為何這些照片里看不到?」安德烈眼眸里有着隱約的怒意,手一松,警方的搜證照片便四散在地,毫不客氣地拆穿了威爾的謊言。

「我……」

「怎麼?無話可說?不如我替你說。麥克斯被殺的當晚,你事先潛入房間等他們進房,然後伺機開槍殺了他,再射傷劉莉筠好將一切嫁禍給她。

不,或者是你壓根沒料到劉莉筠命大,沒被你殺死,所以你才跟着我的腳步到台灣,在我趕到她的躲藏處之前,先一步殺了她,好讓一切照着你的計劃走,我說的對嗎?」他嘲弄地說着每一句話。

「另外我得感謝台灣的習俗,讓我有機會在劉莉筠的遺體火化前,查到她被殺害的證據。」他丟出手裏最後一張照片,裏頭是劉莉筠的半身照,頸項上的兩條瘀痕清晰可見。

事已至此,威爾再也無法偽裝,無辜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俊美的臉孔越發陰鬱。

「威爾,真沒想到是你!為什麼?你跟在麥克斯身邊這麼多年,他是那麼倚重你,視你為兄弟,你為什麼要殺死他?」國王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視我為兄弟?哈——」威爾發出刺耳的大笑聲,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忽地,他止住笑聲。

「你們會跟兄弟上床嗎?」他的臉孔充滿痛苦及扭曲,看着所有人因他的話而錯愕萬分,他冷笑道:「驚訝嗎?你們真的無須驚訝,麥克斯在性關係上的複雜,我想你們都很清楚。

我愛他,真的愛他,可悲的是他無視我的感情。這些年來,我看着他周旋在男女之間,床伴一個換過一個,而我只是他碰過的其中之一。」威爾的話語充滿妒恨。

「你可以選擇離開不是嗎?為什麼要殺人?」衛亞璇可以體會他的痛苦,但她不懂他為何不選擇眼不見為凈。

「你以為我不想嗎!?」威爾朝她大吼。「多少次我想走,但麥克斯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就會心軟而無法離開。」

「所以你乾脆狠下心殺了他。」安德烈嘲弄的冷笑。

「對,因為我再也不想眼睜睜看着他跟別人上床!」威爾毫不保留地承認。

他最恨的是,麥克斯非但沒有正視他的感情,還開口要求他與另一個女人一同上床!從此,他再也無法忍受。

「那為什麼你要選擇表姐當替死鬼?」衛亞璇覺得他的心態太過扭曲,幾近病態。

「哼,那個虛偽、做作的婊子!她沒告訴你,麥克斯已經開始厭倦她了嗎?」威爾不客氣地奚落劉莉筠。

「他們當晚大吵了一架,這正好給我一個絕佳的機會,可惜我沒能一槍解決她,否則事迹不會敗露。」

話一落,威爾突然掙脫鉗制,出手攻擊山姆、魯凱,兩人不及防備,被擊退幾步遠,那距離卻已足夠威爾抓住衛亞璇了。

「威爾,放開她!」安德烈的金眸迸出厲芒。

「讓我走。」威爾的手臂鉗住她的頸項,將她狠狠往門口拽。

「你以為你還能逃嗎?」安德烈步步逼近。

「我想衛小姐會是很好的保命符。」威爾從腰間抽出一把刀,緊緊地抵在她的喉嚨上,力道之大,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你最好放開她。」安德烈的眸子,一直盯在他勒住衛亞璇脖子的手上。

「除非我能平安地離開這裏。」威爾的額角滲出冷汗,這一刻,他不想死,即使他在殺了麥克斯的那一刻,曾想過隨他而去。

「那你最好別讓亞璇見血!如果你在她脖子留下任何痕迹,我保證全世界的人都沒辦法救你!」安德烈氣勢驚人地說道。

威爾清楚安德烈絕對是認真的,因此,他手的力量減輕了幾分。

「求求你,你不要一錯再錯了。」呼吸不再受阻,衛亞璇終於得以發言。

「你懂什麼!」威爾吼道。

「威爾,放開亞璇,我就給你個機會,用你的刀跟我來場公平的競技,打贏我,我讓你平安走出瑞典。」安德烈提出條件。

「你在騙三歲小孩嗎?」

「這是你的最後機會,打敗我,我留你一條狗命。」安德烈再重複一次。

「你發誓?」威爾的眼裏有着質疑。

「我發誓。」

慢慢地,衛亞璇感覺威爾的鉗制漸漸放鬆,刀子移開了。

「安德烈!」她沖向他,抱住他,心在顫抖,身體也在抖。

她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是以生命來守護這段感情!她何德何能,可以讓他為她這麼做!

跟他比起來,先前她所在意的,根本微不足道,若他能以生命守護,那兩人身分的差距又算得了什麼?旁人有意見又如何?他都那麼用心地在守護她了,她為何不能為他堅強地面對一切?

「你怎麼可以……你真的有把握嗎?」她仰望他,眼底盈滿感動,還有對他的情感。

「對我有信心點,他跨不出這扇門的。」他對她一笑,笑里有着自信。

他拉開她。「去吧,到門邊去,別進戰區。」

她點頭,腳步輕移,身子倚在門柱上。

「山姆。」安德烈示意。

收到命令,山姆立刻遞給安德烈一把與威爾同款的短刀。

安德烈掂掂手裏的刀。「請。」

話才說完,威爾便毫無預警地向他發動攻擊。

衛亞璇掩嘴,差點發出驚呼,因為刀刃險些擦過安德烈的襯衫,幸好他及時敏捷地躍開。

「好身手。」安德烈輕笑一聲,嘲弄他的失敗。

威爾陰沉着一張臉,再度攻擊,安德烈閃過,出其不意地攻向他的心臟,威爾閃避不及,鋒利的刀子在他制服上劃出一道開口,腰間出現一條血痕。

「太久沒動了嗎?動作似乎慢了點,不是想活命嗎?」安德烈嘴角浮現嗜血的笑。

被他這麼一刺激,威爾更加凌厲的攻擊。

安德烈連連後退,幾乎被逼到角落,突地,他腳步一蹎,整個人往後退。

「小心!」衛亞璇驚喊出聲。

威爾見機不可失,連人帶刀撲過去。

正中下懷!安德烈早料到他會用這招,他穩穩地定住腳步,伸手隔開他握刀的手,在威爾反應過來之前,安德烈的刀子插進了他的心窩——

威爾瞪大眼,撲跌在地,在錯愕中,一刀斃命。

這千鈞一髮,讓衛亞璇的心臟險些停擺,她雙腿虛軟,跪倒在地。

「父王、母后,很抱歉讓你們受驚了。」安德烈向他們行禮后,大步走向衛亞璇,扶她起身。示意山姆做善後,他便帶着她離開。

威爾死後幾天,衛亞璇一直夢見他與安德烈打鬥的畫面,然後都會在威爾被刺身亡時驚醒,通常需要安德烈的一番安撫后,她才能再度入睡。

但今天不一樣,夢境有了改變,表姐彷佛得知沉冤昭雪,身穿華服,微笑地向她道別。

幽然醒來后,衛亞璇心靈一片平靜。

「怎麼哭了?」坐在床邊辦公的安德烈輕問。

他已經習慣有她的陪伴了。

她搖頭,拭去淚水,移動身子,將頭枕在他腿上。

「夢見什麼?」他問。

這些天,他總是將她帶在身邊,一方面處理公務,一方面抽空帶她遊覽首都,在這麼累的情況下,她還是睡不安穩,真令他擔心。

看着他眼裏的擔憂,她喃喃說起今天的夢境。

「這很好,不是嗎?以後你就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了。」他輕撫她柔軟的髮絲,從一旁的床頭櫃抽屜,拿出一隻絨布盒給她。

「這是?」她撐起身子,接過絨布盒。

「打開來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頭是一隻晶鑽,在燈火的照射下發出璀璨光芒,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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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冷酷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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