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占星

大雨依然嘩啦啦的下個不停，慕容振禹捲縮在營帳中，懶得再出去佈置偵查警戒。如今這個狀況，兩軍都是疲憊不堪，而且蜀軍經過方才一戰，戰鬥減員可能多達萬人，相信他們沒什麼秘密準備保留着了。

石彈子和允姬不放心，便代替慕容出去審查防衛去了，張任起身也想跟去卻被慕容攔下了。

「你就別逞強了，渾身都是傷，給我坐下。」

張任其實體力透支也很厲害，當下便不再勉強，立刻就坐下了。

慕容道「留在這裏也沒什麼不好，我們討論一下今後的步驟，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任眉頭深鎖他坦言道：「今日一戰我們損失重大，末將罪責甚重，使得我軍精銳折損大半。」

「好拉好啦，不要再提那些事了，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我們損失了差不多五千人，但蜀軍的損失在萬人以上，總體來說我們還是佔了便宜的。」

「可是傳聞郗檢已經從成都起兵三萬餘人準備前來增援，就算我們再打敗蜀軍一次，蜀中士卒仍有過二十萬之眾，恐怕我們難以持久啊。」

沒有熱血沸騰的時候，張任的腦子就是很清醒的了。

「這個也考慮了很久了，無論我們如何設計，如何仿效今日一般用奇謀退敵，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何況郗檢手下兵將眾多，補給也比我們充足得多，可是投降的話，郗檢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慕容聲音單調的說出可怕的前景，這聽起來幾乎已經是必敗了。

張任獻策道：「不如暫且引軍離開益州，且去荊襄投劉景升如何？」

慕容搖了搖頭。沒做回答。

張任又問道：「不若前往江東。或者往司隸投效朝廷平亂黃巾亦可。」

慕容還是沒答話。他就是定定地望着眼前地篝火。心裏思緒向火苗一樣不停地閃爍。

張任眼見如此。暫時也無話可說。兩個男人相對着沉默了許久。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營帳外地雨勢也開始漸漸減小了。終於直到連雨聲也沉寂了地時候。張任幾乎快睡著了。

慕容猛地站了起來。張任半拉聳地腦袋跟着抬了起來。慕容趕緊道：「你就別起來了。我一個人到山坡上看看。」

掀開營帳，新鮮空氣撲面而來，盡但同時新鮮空氣里也裹挾著不少血腥味和腐爛味。

雨後空氣中遺留的臭氧讓慕容振禹疲憊的大腦趕到一陣抽搐式的興奮，他的壓力輕輕的減少了許多。

儘管他有許多古人沒有的智慧和目光，但畢竟只是一個青年，而且常年生活比較壓抑，如今一下子肩負數萬人在肩頭，而且要對抗一個強大的敵人，如何能不緊張？

但是緊張也沒用，逼上梁山，砍頭鍘刀在後面攆著，只能拚命激出自身的潛能了。

可如今這個局勢該怎麼辦呢？

對方是益州牧，手握重兵，錢糧千萬。

自己這邊是一萬多殘兵，縱然手上有勇將那又如何？難道真的像三國小說裏邊，武將單挑，誰贏了就是贏？

這個難題，恐怕還是難了點，自己還需要一些指引。

腦子想得蛋疼，只好找了塊比較乾淨的石頭坐下休息。

不知不覺間，抬頭仰望着星空，心中凝定了很多。

一身緊張的擔子彷彿輕了許多，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放鬆？

緊接着，慕容感覺他這輕鬆不是忙裏偷閒的放鬆，而是一種踏實的放鬆。

因為，腦子裏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所以踏實了一些。

這個想法從哪裏來？

頭頂是紛繁星空，星空中一些模模糊糊的跡象引起了慕容的注意。

星相是可以預測一些事情的，他隱約記得胤星巽上時這麼說的，可是該怎麼看他忘了。

中國古代自古就有許多的星相術士，單在三國時代就有一個特別着名的人物。傳說曹操赤壁戰敗回許昌之後，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實力恢復很快。

就在此時，一個絕世奇人，孤身入許昌，刺激了曹操的神經，並且在曹操面前展示了神乎其神的幻術。隨後此人被曹操視為妖異，於是派人追捕，但傾盡全力也沒能抓住他，這讓曹操駭異不已。

此人就是正史野史都有記載，中國古代最大名鼎鼎的幻術師，左慈。

隨後曹操擔心此人是妖孽，對他一統中國的大業有什麼不好的兆頭，於是乎去請教了一個同樣神乎其神，甚至不輸於左慈的人物。

此人就是三國第一星相師，名叫管絡，字公明，乃是當時著名的神卜。野史記載其乃平原人，喜喝酒，性疏狂，父曾任琅琊郡丘長。

如果只是野史記載，那麼可信度不算太高，但多個朝代的史籍，乃至清乾隆年間的四庫全書都有收錄此事，儘管不如野史說得那麼神乎其神，但占星一事確實是有的。

那也就是說，星相真的可以用來推測一些事情。可是到底該如何推測？慕容心中不無懊惱的想到，大多數有關胤星巽的書籍和物品他都留在了昆吾，現在回去拿也來不及了，說不得得用一下馬克思同志教導的唯物主義辯證法了。

借用福爾摩斯的話來通俗的解釋一下，去掉不可能的，剩下就是可能。

占星本來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什麼是可能？什麼是不可能？

我國古代自古就有許多對於行星軌跡運行的說法，比如黃道十二宮，天干地支，甚至還有行星金木水火土的屬性。

這些東西在大多數易學書籍中都有存在，只要稍加用心，很多人都可以掌握它的含義。但毫無疑問的是，歷史上的占星高手屈指可數。

而且這個推測辦法大多數是按著行星的運行來推算，可是行星是何其龐大的存在，它們的運行軌跡其實都是常年維持一個周期。基本不會存在什麼變化，有變化的只是我們人類自己的視角。

所以按著行星運行軌跡來推測事情不實際。

如果是流星，那倒是一個很難找到規律的變數，或許會意味着一些事情。但流星不會每次你想觀測天相時都會出現啊。而那些真正的占星高手則是什麼時候問他們，他們總能回答，不可能每次都有流星吧？

所以流星預測說也是不成立的。

事實上，恐怕那些易學，天干地支之類的說法根本沒有任何預測作用。

但胤星巽的作用慕容振禹不久前已經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現在還有這樣的感受，胤星巽卻是以何種方式來預測的呢？

既然行星方位不可能，天干地支和金木水火土的屬性也不對，那似乎只剩下了一種解釋。

就是星光！

慕容心中一陣興奮流過，但他很快壓抑了下來，繼續潛心分析，必須分析得通透一些。畢竟現在不像那日在昆吾城中，面對的是一大群不明真相圍觀群眾，如今面對的可是數萬正規軍哦。

翌日清晨，昆吾軍將領齊聚帥帳，眾將都到齊了，唯獨不見慕容振禹。

眾將此時也不敢獨自離開，只好等著，差不多直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慕容振禹掀開營帳沖了進來。他雙眼滿布血絲，但精力旺盛而且興奮地說：「我有辦法了，留下驃騎營誘敵，退往八陵堅守。其餘人隨我繞過西隨後山，直逼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