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搶暗奪4
磙子不看胡金，將大磊往胡金身邊一推，沖孟德龍作揖：「孟總不說話，誰敢隨便進來？」
大磊跟胡金握了一下手，轉着腦袋看四周：「不是說還有人要來嗎，他沒來？」
胡金說聲「一會兒就到」，瞥一眼磙子結實如牛的後背，笑道：「這位大哥好大的架子。」
磙子猛地回過頭來：「你在說我嗎？」
沒等胡金說話，孟德龍一把將磙子拉到了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上：「他哪裏還說錯了？」沖胡金一努嘴，「你也坐下。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指指胡金，「這位是騰龍公司的胡金，小軍的鐵哥們兒，」冷眼一瞥磙子和大磊，「二位，儘管咱們還算熟悉，我還真的不知道你們的大名呢。」磙子有些蠻橫地搖了搖手：「那就沒有必要了。我是磙子，胡弟直接這樣叫，我沒有意見。那位叫大磊。別的就不用介紹了吧？」
「哪能不介紹呢？」大磊看上去比磙子的脾氣要好一些，抬手一摸胡金的肩膀，「我們是廣維公司的。」
「我知道。」胡金被大磊摸這一下肩膀，感覺很不自在，媽的，跟老子裝大哥？
「哈，看來胡弟對我們了解不少……」大磊的話還沒落地就被磙子截住了：「你跟他羅嗦什麼？咱哥們兒過來的意思是……」後面的話被孟德龍硬生生地打斷了：「磙子，我來問你，廣維公司你說了算還是廣維說了算？」磙子張了張嘴，瞅著一臉怒氣的孟德龍，一時卡殼。孟德龍的一邊嘴唇撇到了鼻子邊上：「不好意思說還是根本就不知道？」大磊連忙接話：「當然是廣維說了算……孟總，磙子就這麼個急脾氣，他剛才想說那話的意思是，我們想要跟小軍談事兒……」「你也糊塗着呢，」孟德龍瞪了大磊一眼，「要跟小軍談事兒？那你們請回，讓廣維過來吧。」
大磊笑了笑，故作誇張地聳了聳肩膀：「事兒嚴重了，哈哈，事兒嚴重了啊……咱們還是先喝點兒吧。」
孟德龍不說話，似乎故意抬高胡金似的望着胡金。
胡金笑笑，擺弄著大哥大，慢聲細語地說：「本來給孟總接風洗塵是件好事兒，這麼一弄……呵。」
孟德龍怏怏地瞥了磙子一眼：「兄弟，在我這兒誰都別裝大個兒的，這兒我說了算。」
磙子笑得有些尷尬，有些不忿：「那是，論年齡你也是老大。」
孟德龍被這話嗆了一下，蔫蔫地掃了磙子一眼：「說實話，不是看在廣維的面子上，就你這樣兒的……」突然打住，把手在眼前一搖，「好了好了。那麼我問你，磙子，你想跟小軍談事兒，大磊跟着你來幹什麼？」見磙子半晌反不上腔來，孟德龍一哼，「同樣道理，人家胡金也是過來跟你們談事兒的。跟你說句實在的啊兄弟，別看你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辦事兒你還差了一大截子。人家小軍跟你是一個檔次上的人嗎？人家屈尊過來跟你談事兒，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兩家的兄弟能夠少一點兒仇恨，多一點兒友誼？本來這些話我不應該跟你說，可是你在我的跟前也太狂妄點兒了吧？我知道你想當着胡金的面裝一裝，可是那管用不？明說吧，將就你這態度，沒有廣維，我把工程全給小軍！」
「孟哥，別這樣……」胡金貌似誠懇地朝孟德龍拱了拱手，「大家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才坐到一起的。」
「那倒是，」孟德龍輕蔑地掃了一眼磙子，「你也別拿我剛才的話當真，我不過是隨便說說。」
「孟總說得對。」磙子低下了頭，孟德龍看不見他的表情。
「好吧，」孟德龍笑了，「就依你。胡金，大磊，一會兒小軍來了，你們倆出去，讓磙子和小軍單獨談。」
「無所謂啦……」胡金藉機站了起來，「我這就出去。」
「我也出去？」大磊瞅瞅孟德龍又瞅了瞅磙子。
「你出去吧。」磙子揮揮手，依舊低着頭。
大磊追上已經走到門口的胡金，一笑：「咱倆成跟班兒的了。」
胡金拉開門走了出去，沖走廊西邊一招手：「過來兩個人。」
大偉幽靈般從一個樓梯口轉出來，邊接近大磊邊瞅了胡金一眼，胡金一笑：「用不上他了，請他喝茶去。」
大偉徑自走向大磊：「來吧老哥，跟我下去說話。」大磊情知不好，反身要回單間，胡金手裏的槍硬硬地頂在他的腰眼上。大磊一愣，迅扭轉身體，一手壓下胡金拿槍的胳膊，一手推向胡金的下頜，就在胡金往後倒的同時，大磊拽動雙腳往一個窗口撲去，動作快得像豹子，怎奈，大偉的動作更加迅，黑影一閃，老虎一樣撲倒了他。大磊拼力扭動脖子，沖單間那邊喊：「磙——」後面的「子」字還沒喊出來，就被大偉鐵鉗一樣的手掐回了嗓子。
小軍和小滿從電梯里出來了，對望一眼，徑直走向剛剛站起來的胡金。
胡金已經把槍揣起來了，雙手捂著下頜，面相痛苦地用嘴往孟德龍的單間方向指，小軍和小滿直接走到了單間的門口。
側耳聽了聽裏面的動靜，小軍招手讓一個化裝成服務生的兄弟過來，沖裏面努了努嘴。
外面生的一切，單間里一點兒也沒有聽到。
服務生敲敲門，進來了：「老闆，可不可以上菜？」
孟德龍大吼一聲：「你***沒長眼？」
服務生哈了哈腰：「老闆，有客人來了……」「別廢話，」孟德龍揮手讓服務生讓開門，忽地站了起來，「是小軍兄弟吧？請進！」
服務生往旁邊一閃，小軍和小滿同時站在了門口。
小軍邊關門邊沖孟德龍點頭，一本正經，小滿在笑，但這笑容里透著一股陰冷的煞氣。
孟德龍瞅一眼小滿，恍惚感到意外：「二位哪位是小軍呀……胡金不是答應只有小軍一個人來嗎？」
磙子也在剎那之間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了正在貓看老鼠一樣看他的小滿。
小軍隔着老遠就朝孟德龍伸出了手：「孟總，我是小軍。」一回頭，「這位是小滿，在路上碰巧遇上的，我喊他一起過來了。」
孟德龍早就聽說過小滿，也知道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心裏儘管埋怨胡金，但臉上依然堆滿笑容：「二位，請坐。」
小軍坐下，小滿依舊在靜靜地瞅磙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磙子似乎已經預料到他走不出這個房間了，也知道今天「談事兒」的結果會是城下之盟，但依然扎著架子：「孟總，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做下介紹了？」
此刻，孟德龍的心目中已經將磙子劃到了連他手下的包工頭都不如的那一類人裏面，看都不看他，張手朝磙子那邊一攤：「這位是磙子兄弟，廣維公司的人。」小軍微笑着跟磙子握了一下手，拉小滿坐下，語氣謙卑地說：「孟總，剛才我看見你讓小夥計上菜，我看就不必那麼麻煩了，我們談幾句就走。」沒等孟德龍說話，小軍接着說，「其實我應該早就過來見你的，怕你不認識我，貿然過來讓你反感。這次胡金給咱們提供了這麼個場合，本來是應該好好敘敘的，可是剛才我在外面看見胡金跟一個叫大磊的打起來了，我沒來得及過去……」
磙子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心有些慌，極力掌控著情緒：「軍哥有什麼話咱們直接說吧。」
小軍不看磙子，依舊朝着孟德龍笑：「胡金打了大磊，好像要押他去哪裏坐坐，大磊直往這邊瞅呢。」
孟德龍聽出了小軍話里的意思，心中有些不爽：「在我這兒出的事，我肯定會管。」
小軍瞥一眼悶頭抽煙的小滿，慢慢收起了笑容：「本來這事兒應該由小滿處理，可是小滿怕孟總不樂意，這才讓給胡金的。」
孟德龍不解：「這事兒與我有關係嗎？」
小軍點頭：「有，有很大的關係。」
孟德龍更加茫然，兩手在桌子上亂抓，桌布一抖一抖：「給我個明白。」「你聽我說，」小軍輕輕按著孟德龍的一隻手，慢條斯理地說，「廣維公司有你給的業務，廣維擔心我們跟他爭這些業務，派人綁架過小滿。」抬眼一瞥快要坐不住了的磙子，「所以，這事兒與你有關。」
「哦，這麼回事兒啊……」孟德龍舒了一口氣，「其實說白了，這事兒還真是與我無關，我又沒在裏面做什麼。」
「對，」小軍換了一幅笑容，「剛才我無非是跟你說說事情的起因，下面咱們就開始談正事兒吧？」
「行，」孟德龍從小軍的手掌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既然你已經點出了這事兒的性質，那咱們就戰決，誰先說？」
「孟總是個爽快人。」小軍一笑，「我先說……從明天開始，廣維公司離開你的工地，你所有的條件我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