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下)

歐辰怔住了。

看着許久未見的洛熙,看着洛熙眼中那份對她濃郁依舊的感情,半空中,他欲拉住夏沫的手僵了僵,慢慢放下。

「雞翅....」

尹夏沫茫然地看了看擋住她的那個人影,無意識地伸手想要將那人撥開,她要趕快去市場買雞翅回來做給小橙吃,小橙身體不好,如果餓到會生病的。

「夏沫,你不能出去!」

珍恩從猛然見到洛熙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她顧不得和他打招呼,連忙從深厚拉住試圖推開洛熙的夏沫,着急的喊。先所有的媒體都在猜測夏沫神經是否正常,萬一她出去被記者碰到,記者們一定會如惡狼撲食般包圍住她!

「雞翅...」

「雞翅...」

始終無法擺脫開珍恩的雙手,尹夏沫的臉上流露出焦急狂亂的表情,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開始拚命地掙扎,用力的掙扎!

「好!我給你!是我把雞翅膀藏起來了,我這就拿出來,你不要出去……」珍恩低泣著,終於宣佈投降。小澄,她又失敗了,是她太笨,她沒有能好好地照顧夏沫,沒能做到答應他的事情。

正午的陽光灑照在小小的廚房裏。

透明的水流從水龍頭中靜靜流淌下來,尹夏沫的面容恢復了平靜,她仔仔細細地反覆清洗著雞翅,用手指搓洗雞翅的每一寸地方。每當她洗好一塊,就有一隻修長的手將它接過去,認真地用乾淨的毛巾吸干它表面的水分,然後整齊地放到盤中。

鍋里倒入少許的油,她打開火,怔怔地望着油漸漸熱起來。身邊那人細心地為她戴上一雙棉質的燒菜手套,然後將一隻打開瓶蓋的糖罐放在她面前,她怔怔的挖了一勺糖放入鍋內。

白糖融化出小小的泡,那隻男人修長的手將她稍微拉開些,把一盤雞翅倒入鍋中,鍋里濺開「噼啪」的聲響,待到油花落下,他才將鍋鏟遞給她。

她茫然地看了看他。

又茫然地扭過頭去,瞳孔里一片空蕩蕩的怔仲,她慢慢地翻炒著鍋里的雞翅,看着它們慢慢金黃,接過那人遞來的醬油,接過那人遞來的涼水壺,鍋里的湯汁翻滾出濃香的氣味,瀰漫在廚房的空氣中。

看着洛熙和她肩並肩地站在一起,燦爛的陽光將兩人的側面勾勒成美好的金色,她和洛熙之間有種難以言語的默契,似乎洛熙可以察覺到她的每一寸心思。

沉默的望着那兩人。

歐辰的背脊筆直而寂寞。

珍恩不安地看看陪着夏沫的洛熙,又不安地看看歐辰。

洛熙瘦了些,在以往那種美如少年的妖嬈中,更加多了幾分男人的氣息。他的唇邊不再有似笑非笑的神情了,黑如深潭的眼中流露出的是堅定和剛毅。

歐辰也瘦了很多很多。

雖然他的神情依然淡漠倨傲,雖然他的背脊永遠筆直,可是他的眼睛沉黯傷痛,兩腮邊的鬍鬚青痕已多日沒有修整。夏沫整日整夜地不睡,他似乎也是陪着她整日整夜地不睡。而此刻他黯然地望着夏沫和洛熙的目光,忽然讓珍恩心驚了起來,彷彿他已經有了某種決定。

「小澄,吃飯了。」

尹夏沫將碗筷和紅燒雞翅擺好在餐桌上,溫柔地對小澄的卧室喊著,然後她坐在那裏靜靜等,等小澄走出

來,坐在那把拉開的空蕩蕩的椅子上。

等了許久。

卧室的門依舊靜靜地關閉着。

沒有人出來。

也沒有人坐到她的面前。

怔怔地,她沒有如往常般對着空椅子喃喃自語,而是無聲地將一塊雞翅、又一塊雞翅夾到小澄的那隻碗裏

。碗裏再也放不下,最後一塊雞翅險些從最上面滑下來,一雙筷子及時夾住了它。

「也許是小澄累了,想在房間裏面吃,我把飯菜端進去給他,好嗎?」洛熙小心翼翼地將那塊雞翅重新擺

好,輕聲對她說。

尹夏沫緩慢地抬起頭,似乎努力想要聽懂他在說什麼。

良久——

她獃獃地點了下頭。

珍恩吃驚地捂住嘴巴!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第一次見到夏沫對外界有了一點點的反應,雖然這反應的基礎是建立在哄騙之上。

此後,尹夏沫彷彿結束了她一天的工作。她又開始坐在客廳的窗戶前發怔,眼珠動也不動地望着窗外,默

默出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偶爾唇角還會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洛熙安靜地坐在她的身邊。

沒有去打擾她。

也沒有試圖和她說話。

他知道小澄是她的生命,在她的世界裏,小澄是她唯一的重心。或許小澄是病弱的,或許看起來是她一直

在支撐著小澄,然而在支撐著小澄的同時,小澄也成了她生命的支柱。

他了解那種感覺。

那種全世界轟然倒塌的絕望和空洞,會將人的靈魂整個抽空,會讓人麻木得再無知覺。

正午的陽光慢慢變成午後的光線,從窗戶吹進的風將她頰邊的長發輕柔地吹揚。當傍晚的彩霞灑照進客廳

是,洛熙將一條棉毯輕輕蓋在她的身上,然後深深凝視了她一眼,站起身來。

「以後,我可以來看她嗎?」

在走向大門的途中,洛熙的腳步頓了頓,停在歐辰面前。歐辰望着靜坐窗前的夏沫,看看她異常寧靜安詳

的面容,低啞地回答他說:

「如果你能夠讓她好起來,應該離開的人是我。」

於是從那天起,洛熙時常來到這裏。

有時他會從集市買來最新鮮的雞翅,有時他會帶來一缸金魚,有時他會坐在夏沫面前唱一下午的歌,唱≤黑貓與牛奶≥,唱≤鑽石≥,唱≤泡沫美人魚≥,她痴痴地坐者,他溫柔地唱着。

而她的情況卻不再有任何進展。

彷彿靈魂消散了般,她對外界沒有絲毫反應,不吃不喝,幾乎日夜不睡,持續地一天比一天消瘦。

心急如焚的珍恩卻接到一通意外的電話,采尼告訴她,吳導演盛意邀請夏沫參加一部電影的試鏡。珍恩原來準備立刻拒絕,夏沫目前的情況怎麼可能拍電影呢。采尼去對她說,他認為這件事可以考慮一下。

雖然珍恩在演藝圈待的時間並不長,然而即使對圈外人而言,吳導演的名字也是如雷貫耳令人尊敬的。吳導演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導演,素來講求影片的品質,更難得的是,他將影片的藝術性與商業性結合得非常完美,曾經得到過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大獎並獲得多次提名。

能夠出演吳導演的影片是國內演藝圈每個明星的夢想,那不僅僅意味着有了進軍國際影壇的機會,更是對自身演技的一種承認。吳導演今年籌拍的電影是準備參加金鹿電影節的大製作影片,由夏老闆名下的夏氏集團出資,但是演員的挑選卻並不僅限於星點經濟公司旗下的明星,而是從全亞洲的範圍進行選擇。該影片將會有誰參演是娛樂圈的熱門的話題,韓國,日本的許多著名影星也曾專程趕來與吳導演見面。

采尼說,吳導演最初並沒有考慮尹夏沫,只是前段日子關於尹夏沫喪弟導致精神異常的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吳導演認為以尹夏沫日前的狀態或許是出演影片女主角的最佳人選之一。因為這部影片講述的正是相依為命的姐弟兩人,弟弟去世后發生的故事。

「也許這部電影可以對她有所觸動,刺激她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走出來呢?」電話里,采尼的這句話使得珍恩怔住,然後望着獃獃坐在客廳窗前的夏沫猶豫了起來。

現在的尹夏沫瘦的可怕。

原本就清瘦的身體足足瘦了有十幾斤,手腕和腳踝可以清晰地看見骨頭,她的眼睛顯得出奇的大,茫然而空洞,肌膚也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當她坐在窗紗飄揚的落地窗前,風似乎能將她輕飄飄地捲走。

她無知無覺。

除了做紅燒雞翅的時間,她每天只是呆坐着,望着窗外,彷彿只是等著耗盡她體內的最後一點生命。

「必須想辦法喚醒她。」

下午,醫生將注射器具收起來,又看了一眼徑自發獃的尹夏沫,神色凝重地對歐辰說:

「她的意志太過消極,如果只是每天靠注射營養液維持,長期下來,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嚴重的傷害。」

喚醒她……

傍晚,歐辰用一隻小勺舀着他親手榨好的蘋果汁,輕輕湊近她的唇邊,沙啞地說:「吃一點東西,好嗎?」

她木偶般地坐着。

「乖,吃一點。」

他屏息將小勺送入她的口中,看着她茫然地將蘋果汁喝下,窗外是柔和的晚霞,他的聲音微微緊張。

「吃下去,不要吐出來,夏沫……」

「嘩——」

她大口大口地嘔吐,清水般的穢物吐了她自己滿滿一身

喚醒她……

歐辰幫她脫下被弄髒的外衣,用溫熱的毛巾擦乾淨她的臉和雙手。浴室里,他默默地清洗着她的衣服,用肥皂一遍一遍地洗著,輕盈的肥皂泡沫擠滿了洗衣盆。

浴室的鏡子裏。

他的面容憔悴黯然。

喚醒她……

深夜,她望着窗外的夜色,身體仍舊保持着那個不變的姿勢,黑貓在她的腳邊叫着繞圈,她的眼睛獃獃地沒有焦距地望着漆黑的夜色。

歐辰黯痛地望着她。

突然,他伸手將她從椅子裏拉起來,她的身體如此之輕,以至於他只是輕輕一拉,她就向外跌了出去。他扶住她,雙臂橫抱起她如紙般薄的身子,向尹澄的卧室走去!

卧室的門打開。

尹澄的卧室依然像昔日一樣乾淨整潔,屋裏似乎還有他的氣息,彷彿他正倚在床頭畫畫,門打開的一瞬間,他就會抬起頭來,會露出開心的笑容,會對她喊:

「姐——」

尹夏沫獃獃地看着那張空蕩蕩的床,他彷彿在發怔,彷彿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晚了,小澄會不在家裏。

歐辰感覺到她的身子在慢慢變冷,慢慢變得僵硬起來,他心中疼痛,下意識地用雙臂將她抱的更緊些。然而只是幾秒鐘,他逼自己狠下心來,將她放在小澄的床上。

房間里放滿了尹澄以前的畫。

有油畫、水彩畫、素描畫,有的畫是尹澄很久以前畫的,有的是尹澄住院的時候在病房裏面畫的,大部分的畫都裝在精緻的畫框裏,也有的畫只是簡單的一張畫紙,有各種尺寸的畫,大幅的小幅的,整齊地堆在房間的各處角落。所有這些畫都是歐辰整理出來的,原本打算在尹澄的個人畫展時展出。

尹澄過世后,她的記憶似乎留在了過去,沒有回到結婚後的歐宅,於是這些畫也隨她回到了尹澄以前的房間里。

「還記得這張畫嗎?」

一幅小小的畫,畫面稚氣而簡單,一個長頭髮的小女孩手拉着一個小男孩,仰頭對着一個男孩微笑,畫的似乎是夏天,有又紅又大的太陽和空氣中漂浮的七彩泡沫。

鑲嵌著這幅畫的鏡框微微有些舊色,歐辰用手指輕輕撫摸着它,回憶著說:

「這是小澄七歲的時候畫的,我以為他有點怕我,不喜歡我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生日那天,他送了這幅畫給我。」

尹夏沫獃獃地望着那幅畫。

「這些也都是小澄畫的。」

歐辰慢慢地拿起一幅一幅的畫放在她的面前,每張畫里都有她,就像一張張照片,記錄着她從小到大的變化,有的她在看書,有的她走在林陰路上,有的她在麵包坊里招待客人,有的她在廚房裏做飯。

「你有沒有發現......」

歐辰凝視着畫中的每一個她,低低地說:

「......無論在哪幅畫中,小澄畫的你都是笑着的,笑容是那麼燦爛,好象沒有煩惱,單純快樂地生活着。」

一張一張的畫。

金色的陽光從醉紅的樹葉間灑落,是她在楓樹下喊他和小澄吃飯的情景,她一邊挽著小澄,一邊轉頭向歐辰笑着說些什麼。

病房中,窗台上的杜鵑花燦爛盛開,她手拿洒水壺回眸而笑,輕輕幾筆的炭筆勾勒中,一朵直透眼底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出來。

坐在海邊的她......

花叢里的她......

盪在鞦韆上的她......

在小澄的每幅畫里——

她都美麗得讓人目眩神迷。

因為所有的那些她都是笑着的,微笑,嗔笑,開心地大笑,那笑容從唇角一直笑到眼底,就像陽光下盛開的花。

「小澄最想要看到的,是你的笑容。」歐辰輕輕將她抱入懷中,「如果他在天國能夠看見你,他一定想看到你快樂地生活着,想要看到笑容在你唇邊綻放的模樣。」

她的身體獃獃地僵硬著。

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些畫,好象被定住了,她久久地僵硬著,身體越來越冰冷。

「夏沫,醒一醒......」

他用自己溫暖的身體緊緊抱着她,努力驅散她的寒冷。

「小澄已經死了......」

「小澄已經死了......」

漆黑的夜色,歐辰將她抱得緊緊的,一句一句地對她說着。喚醒她,該怎麼去喚醒她,如果將那個殘酷的現實再一次血淋淋地在她面前揭開就可以喚醒她,哪怕太過殘忍,他也會選擇那樣去做。

可是......

她是真的不知道嗎?

或者她的潛意識中一直都是知道的,她無法忍受自己軟弱,也無法承受失去小澄的痛苦,所以才將自己深深封閉了起來。如果將她喚醒,她是會重生,還是會徹底地毀滅呢?只是如果任由她這樣自閉下去,結果卻只有一個。

「小澄已經死了......」

她獃獃地望着滿床地的那些畫,畫中那些繽紛的色彩,畫中每一個或微笑或嗔笑或大笑的自己,那句話像噩夢一樣永不停歇地迴響着。她的身體漸漸由寒冷變得僵硬,又由僵硬變得顫抖。

微微地。

她的嘴唇似乎動了一下。

然後她獃獃地站起來,離開歐辰的懷抱,走出小澄的卧室,客廳里的窗戶大開着,窗紗被夜風吹得烈烈飛揚,她沒有像以往那樣坐在椅子裏,而是靠着牆壁,蜷縮著坐在地上。

她的身體蜷縮得象一隻煮熟的蝦米。

不停地顫抖著。

怔怔地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這個姿勢她保持了整整一夜,歐辰將棉毯裹住她,陪在她的身邊。從深夜到黎明,她一動不動地蜷縮在牆邊,像一個獃滯得連眼睛都不會眨的洋娃娃。

清晨的陽光灑照在她的身上。

她依舊一動不動。

中午時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廚房做雞翅,獃獃地席地而坐,彷彿反而有一道更加厚厚的牆壁將她包圍了起來。

喚醒她......

他該如何喚醒她......

歐辰無助地閉上眼睛,在心頭翻絞的絕望中突然閃過幾天前珍恩告訴他的那件事情。是今天嗎?是的,就是今天下午。

緩緩睜開眼睛。

望着蜷縮在牆邊的她。

他眼底黯了黯,抿緊嘴唇,一把將她抱進浴室。他擦乾淨她的臉,又笨拙地為她梳理好長發,從她卧室的衣櫥里找到一條長裙為她換上,然後抱着她大步走出大門!

電影≤畫鏡≥的試鏡會。

這次試鏡主要是甄選電影的女主演,由於吳導演指導的影片一貫是娛樂圈的熱點,≤畫鏡≥更是準備參選國內每年一度最盛大的金鹿電影節,各家媒體的記者幾乎全部到齊了,一個個打足十二分精神,推推嚷嚷地將試鏡地方外的走廊擠得水泄不通。

夏氏集團將試鏡會安排得很是周到,明星們的化妝休息室,試鏡會議室以及試鏡房間是一套三間寬敞獨立的房間,既讓記者們能夠短暫地看到明星,又讓明星們避免了記者們寸步不離的圍堵。

沈薔一襲黑裙,雪白貂皮滾邊的小外套,她冷漠地坐在化妝鏡前,助理們忙碌地為她整理頭髮,衣服和妝容。

姚淑兒邊喝水邊漫不經心地從化妝鏡里看了眼沈薔,她知道這次試鏡自己不過是陪太子讀書。沈薔一直牢牢佔據着歌壇天後的地位,又在與洛熙共同出演的≤天下盛世≥中有出色的表現,而且她是夏氏集團旗下星點經紀公司的藝人,此部電影既然由夏氏集團出資,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沈薔都是被選中出演的大熱門。

不過姚淑兒也不在乎,參與≤畫鏡≥的試鏡總是可以博得更多的關注和新聞的,如果試鏡中表現得出色,今後也許真的會有和吳導演合作的機會。這次吳導演能夠邀請她來試鏡,某種程度上已經是對她的肯定了。

身旁傳來腳步聲音,姚淑兒扭頭看過去,見是遠從韓國趕來試鏡的明星樸素姬。樸素姬微笑着用生硬的漢語向她問好,神態謙恭有禮,渾然是晚輩向前輩的禮儀。

「也請您多多關照。」

姚淑兒連忙站起身,友善地向她回禮,心中暗贊她在沈薔那裏碰到冷冰冰的釘子之後還可以保持這樣的風度。

無論是沈薔,還是紅遍亞洲卻依然謙遜的樸素姬,姚淑兒對於可能敗給她們都能夠接受。只是她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為什麼安卉妮也會出現在這個場合!

姚淑兒冷冷地瞟了一眼旁邊化妝鏡前的安卉妮。樸素姬正在向安卉妮問好,安卉妮一面心不在焉地隨口應付著,一面繼續對牢鏡子補妝。

這個女人......

當初用那樣下作的手段陷害夏沫,原本已經被世人唾棄,在娛樂圈中再無出頭之日了,居然又鹹魚翻身獲得了參加試鏡的機會。看來圈內的傳言不錯,安卉妮果然是用肉身勾引上了某位有權勢的富商。

「聽說你是尹夏沫的朋友?」

彷彿察覺到了姚淑兒投過來的目光,安卉妮放下粉盒,似笑非笑地望回她。姚淑兒皺了皺眉,環視一下四周,覺得與這種人在公眾場合發生衝突是不智的事情。

「聽說今天的試鏡會也邀請了她,」安卉妮裝作好奇地打聽說,「既然你是她的朋友,那你說,她會不會來呢?」

「安卉妮,多日不見,你怎麼還是老樣子?」姚淑兒笑容溫柔。

「是嗎?我還怕自己老了呢!」安卉妮開心地對着鏡子端詳了半天,好象根本聽不出來姚淑兒話中的意思,然後她忽然嘆口氣,惋惜地說,「可惜尹夏沫卻跟以前不一樣了,聽說她弟弟死了,她瘋掉了。多會演戲的一個人啊,黑的都可以演成白的,怎麼忽然間就瘋了呢,我還真想再見見她呢......」

安卉妮話音未落,化妝休息室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近乎轟動的喧囂聲,那聲音如此之大,好象所有的記者都在一瞬間興奮了起來,此起彼伏的嘈雜聲音,如同爆炸了般,反而什麼都聽不清楚。

是吳導演他們來了吧!

安卉妮一個激靈,顧不得再和姚淑兒鬥嘴,她趕忙攏了攏頭髮站起來,臉上堆滿了崇敬的笑容,正在她的眼中也綻放出崇敬的光芒時,化妝休息室的大門被打開了——

「吳導演!」

安卉妮殷勤的笑容在見到出現在門口的那人後,頓時凍僵住了!那人一襲白色衣裙,怔怔地被歐氏集團的少董扶在懷中,她有一頭如海藻般濃密捲曲的長發,瘦得驚人,也美得驚人。

那人正是——

尹夏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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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之夏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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