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89】

飛碟降落在一片沙漠中。

紅毛和無色走下來。

飛碟里走出許多人。這些人紅毛似乎都認識，又似乎不認識。夸父卻不知去向。這群人領着紅毛來到一座山上。山是一座土山。山上全是一個一個的窯洞。窯洞的四壁全是壁畫，非常鮮艷。正面的壁畫上，中間坐着一端莊秀麗的中年女子，兩邊各站着四名青春少女，個個國姿天香。

「這就是女媧皇和她的八侍女。」

其中一個又矮又瘦、長相醜陋的光頭老頭對紅毛說。

紅毛突然放聲大哭。其他人忙勸他。紅毛跑出窯洞，面對茫茫沙漠，邊哭邊唱：

「問過天，

問過地。

我從哪裏來，

要到哪裏去？

是誰掌控著命運的航舵，

讓我在劫難中沉浮？

是誰撥動了歷史的時針，

讓我歷盡困厄無數？

天不言，

地不語。

我到底是誰？

我的家到底在哪裏？」

......

「紅毛君！」「紅毛君！」

無色追出來，大聲喊著。

............

「紅毛君！」「紅毛君！」

無色用力搖晃着紅毛。紅毛用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石室中，方知剛才是在夢中，而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紅毛君，你怎麼了？」無色關切地問。

「無色，我不想做英雄了。我還是做紅毛公**！」紅毛嘟囔著。

「紅毛君，你是不是生病了？」

無色說着，用手一試紅毛的額頭，驚叫道：「大哥，紅毛君身上燙的厲害。他病了！」

風后趕緊爬過來，用手在紅毛的額頭一試，說：「紅毛君發燒了，得趕快醫治。」

力牧爬到石門前。其實石縫關閉，與牆體已渾然一體。但力牧仍高聲喊：「黑帝！紅毛君病了，快派人醫治！」

悄無聲息。力牧又高聲喊。仍悄無聲息。力牧失望地爬到紅毛身邊，着急地看着紅毛。

突然一個冷森森的聲音在石室里響起：「紅毛君病了，我豈有不知？但只要紅毛君交出擇帝珠，我准把他醫好。不然的話，難受換在後頭呢！」

可能是蚩尤的話把紅毛驚醒。他睜開眼睛，掙扎著抬起頭，衝力牧喊：「別求他！」又一頭扎在無色的懷裏，昏過去了。

「紅毛君！」「紅毛君！」

無色、風后、力牧大聲喊著。無色不由嗚嗚哭起來。

「小妹不用着急。紅毛君只是急火攻心，陰陽失衡。只要將毒血逼出來就好了。」風后說。

其實無色也懂醫理。只是自從認識紅毛后，只見他活潑瀟灑，即使象遇上九宮萬蛇陣那樣的生死局也滿不在乎。今日裏見紅毛神情黯然，淚流滿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何況她畢竟才十五六歲。雖然自幼就受到柏子高嚴格訓練，但孩童的天性卻不能泯滅，關鍵時刻自然流露出來。風後過來一說，她神情稍微鎮靜下來。

風后讓無色將紅毛平放在地上。然後他開始揉搓紅毛的印堂穴，太陽穴，魚腰穴；又開始揉搓紅毛的交感穴，神門穴。這一遭下來，紅毛的頭變成了紅紅的火球。風后抽出八卦劍，用劍鋒劃破紅毛的兩個耳垂。一股黑血汩汩流出。風后將八卦劍入鞘，抓起紅毛的右手，找准列缺血，魚際穴，少商穴，神門穴，又揉搓起來；無色也抓起紅毛的左手，找准這四個穴位，揉搓起來。一會，黑血變成紫紅色，漸漸鮮紅的血液流出來，無色才鬆了口氣。她忙用雙手捏住紅毛的兩位耳垂，不讓血液再流。

「好了。讓紅毛君再睡會吧！」風后長長舒了口氣，說。

無色點點頭，將紅毛抱起，摟着紅毛，倆人都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紅毛醒來，直喊渴。無色驚醒。紅毛見自己躺在無色的懷中，不好意思地坐起來。

「無色，我喝水。」紅毛說。

無色望着紅毛，無奈地搖搖頭。

「喂！黑帝，紅毛君要喝水！」

力牧用沙啞的嗓子喊，但力量明顯不如以前。

「力牧二哥，別白費力氣。他不會給咱們的。」紅毛說，「咦！屋子怎麼小了？」

紅毛這一提醒，三人吃了一驚。忙細看：幾天來三人的心思全在紅毛身上，別的都沒在意。紅毛這麼一說，三人一看，石室比他們剛進來時小了將近一半。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力牧吃驚地問。

「看來這不是一間普通的屋子，是專門關押違反軍紀的人的。屋子慢慢變小，最終將人夾死。」

風后這麼一說，三人一想，均害怕起來。

「我明白了。」紅毛似有所悟地說。

「紅毛君，你明白什麼了？」無色問。

「我明白化石是怎麼形成的了。」紅毛說。

「化石？什麼是化石？」無色問。

「在我們那個時代，開山尋礦的時候，會在石頭中發現鳥、恐龍腐爛的屍體，我們就叫它化石。可我們還沒有發現人的化石。不知我們死後，未來世界的人能不能發現我們。」

紅毛說。

「紅毛君，咱們把擇帝珠交給黑帝吧！我不想讓你成為化石。」無色哭泣起來，說。

「小妹，擇帝珠是何等的重要，怎麼能交給黑帝呢？」風后大聲說，「再說，你就是把擇帝珠交出去，黑帝能饒過我們嗎？」

「可，可我確實不想讓紅毛君變成化石。」無色哽咽著說。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想過沒有？擇帝珠在，咱們就是女媧皇封的持珠人；若擇帝珠不在，咱們就是普通的賤民。那時候性命還有嗎？」風后說。

無色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淚珠吧嗒吧嗒落下。

石室依然在慢慢變小。室內的空氣也似乎變得渾濁起來，令人煩躁起來。擇帝珠在紅毛的肚中不住地蹦跳，撞得紅毛陣陣噁心。他猛地站起來，仰天咯咯大笑。

「暮色蒼茫看勁松，

亂雲飛渡仍從容。

天生一個仙人洞，

無限風光在險峰。」

笑完，紅毛高聲吟誦起詩來。無色、風后、力牧疑惑地望着他，不知紅毛怎麼了。紅毛吟完詩，長長地舒了口氣。見三人正望着自己，不由會意地一笑。大聲喊：「黑帝，讓那父來見我！」

一會，石壁無聲息地又裂開一條縫，那父走了進來。那父走到紅毛面前，行稽首禮。

「紅毛君，你還好嗎？」行禮畢，那父問。

「你說呢？」紅毛譏諷地問。

「說真心話，我也不同意黑帝這樣對待紅毛君。可話又說回來，黑帝確實有黑帝的難處。華胥之戰，我們慘敗，黑青白聯盟瓦解。好在炎黃聯盟也解體，五帝誰也沒得到血色靈芝。若紅毛君再持有擇帝珠，必然會成為天下人爭搶的對象。天下形勢複雜而微妙。若黑帝得到擇帝珠，四帝就不敢再來爭奪。即使內心不服，表面也要歸順黑帝，這樣戰爭就結束了，天下也就安定了。所以紅毛君應體諒黑帝的良苦用心。也不要計較誰對誰錯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那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