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知道，因為不太明白『旗木長青』為何物？」

扉間的回答，引得老人大笑。他看着沿廊上，正看着文件的少年，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就對了，其實，我也不太明白。當初將他帶回院中只是為了在一族的子嗣里挑選下一任『白夜』。本打算讓另一支血脈的原葉繼承的，可不知何時，戰爭已讓原葉變成了另一個原葉。但，這個孩子卻還保留着一絲天真，對戰爭意外的事物留着一絲期待。這讓我很感興趣，如果是他，究竟會把旗木一族變成什麼樣，是毀滅，還是讓他存活。我都非常想看到。」

老人的嘴角，掛着笑容，那笑已經不能被稱為『和善『，而是叫做玩味。他是一種玩樂的心態，將少年推向一族的頂端，推向這個世界，讓少年感受這個世界的惡意……扉間突然想起白天少年對老人散發出的殺意，那就是老人口中所說的天…真……

「我們家的長青可善良了，不是嗎？扉小子，你以後可要好好照顧他啊。」

老人看着少年認真翻閱文件的神情，露出苦笑。

他真的不想讓這麼一個孩子出生在這麼一個家族中，可……他是帶着『福氣』出生的孩子。他實在不願這個孫兒去背着全族，生活。看着他在月之城的生活，看着他那時的微笑，他實在不想打破。可是，天不遂人願，老天不讓他活，可他必須活啊…即使那份想活着的心思，是為了一族…

作為他的祖父，他只能在心中默道。

長青啊。長青，願你一世長青，長青一世啊。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的話，也請不要讓我醒來。

第二日早晨，我被祖父從被褥中拉出，強行的扒掉身上的白色裏衣。將赤著身子的我，狠狠地扔進涼水中。夏季雖到，但剛從深井中打出，又著了晨露的水，不是一般的冰冷。我被扔進涼水中，睡意瞬間退卻，全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我想從涼水中出來，祖父的眼神大刺刺的扎在我的後背。我乖乖的縮著脖子，坐在浴桶中享受涼水浴。可祖父卻讓原葉，將剛從井中打出的冷水，澆我在的身上，且一澆就澆了一個時辰。我頂着一個落湯雞的髮型，站在卧室中，任由原葉為我套上那件繁複的袴服。

在穿衣的期間，原葉透露給我。說祖父在加冠之禮前，也是用涼水洗凈身子的。但上上任的族長，性格實在怪異，他把祖父直接擰到瀑布下，讓他在瀑布里沖了幾個時辰。所以，祖父發誓，在下一任加冠之禮上，他一定要惡整一下年輕族長，沒想到這遭子罪就輪到我頭上了。我嘴角微抽的聽着原葉說完。

敢情，那個老傢伙是個記仇的人啊。

袴服，羽織全部穿戴好后，原葉將我拉到鏡前，美美的誇讚了一番。然後，看着我，一臉認真。

「我們是兄弟吧」

原葉抓着我的肩膀，一雙黑眸含着淡淡悲傷。我看着這個長我兩歲的少年，不禁感嘆時間的恐怖。

兒時，一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他，一張口喚的便是他。五歲的分別，再見便是一年之後。我依舊天真未消，可他卻失了自己。四歲出了小院，雖在祖父身邊是時不時的見到他，可形同陌路。

幾年之後，我們再次相遇。他為一族幹部，榮光加身，受人尊敬。而我為了任務，遠走他鄉，化身落魄。但，能在誰面前毫無顧忌的痛哭流涕，果然還是如同長兄的他。

一日為兄，定當終日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