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賀雪兒(三)

第八十二章 賀雪兒(三)

次日,為避免賀雪兒懷疑,小絕在天還未亮之時便來到賀府,趁著賀雪兒還未起床之際,悄悄跑到那間暫時屬於他的房間,假裝入睡。

過了半響,小絕便聽見院內傳來聲響,想必賀雪兒已經起了,不過小絕卻沒有做些什麼,仍舊躺在床上,直到天邊泛白,他才起身下床。

待走出房門一看,小絕卻是被眼前情景愣了一下。此刻院子中央,迎著晨陽的餘暉,正靜靜站着一道孤獨的身影,一身略顯樸實的布衣掩不住她單薄的身姿,平靜的臉龐在這不算刺眼的晨陽照耀下,卻顯得格外安詳。

小絕假裝撐了個懶腰,走上前去。賀雪兒彷彿並沒有發覺一般,依然靜靜的望着天邊,直到小絕走得近了,她才出聲打破寧靜:「我該做些什麼?」

小絕愣道:「什麼。」

賀雪兒喃喃說道:「我說,我該做些什麼?」突然,賀雪兒猛地轉頭,看着小絕的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即便是一桶水,也不是我能提得動的。」她的語氣陰沉而冰冷,讓人入墜十二月的寒冬:「你說,我該做些什麼,我又能做些什麼?」

小絕一聽,再回想起昨日珍珠的告誡,他頓時明白了賀雪兒話中的意思,為此小絕頗為懊惱,語氣不足的低聲道:「我……我只是想幫你。」

賀雪兒毫不領情,直接道:「我不需要。」

似賀雪兒這般軟硬不吃,小絕根本毫無辦法,即便是小絕真心道歉,恐怕換來的也不過是一道更加冰冷的目光。小絕低頭沉思,不知想到些什麼,他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笑意。接着小絕臉色一正,毫不示弱的對視着賀雪兒,沉聲道:「其實,我並不想幫你。」

這回倒是賀雪兒疑惑了,不過她卻沒有問些什麼,依舊冷冷的盯着小絕,等待他的下文。

僅是對視了一會,小絕便有些受不了,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了,他急忙把頭一偏,避開賀雪兒的目光,道:「你也知道,我本就是為了賀先生離任之事而來。如今的虞水太守黃屬的德行我也略知一二,似他那種人根本無法擔當如此大任。對此有些人很是好奇,專門讓我前來查探原因。不想你卻告訴我說你父親此時不在虞水。為此我決定等他回來。」

小絕頓了一下,朝着賀雪兒望去,卻看見她臉色毫無變化,為此小絕甚至有些不知要怎麼繼續下去,可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為了等你父親歸來,我會在此暫住三日。而為了在你父親心中留些好印象以便我詢問些事情,我勢必要付出些什麼。所以你家中一些不適宜女兒家做的活我當然要義不容辭的包攬下,包括打水啊什麼的。」

小絕知道他的這番狡辯直言根本無法騙過賀雪兒,不過看着賀雪兒的臉色漸漸由陰沉變成冷漠,他便知道他的話語還是起了幾番作用,至少賀雪兒會接受這個假的荒唐的理由,畢竟賀文希離家的這三天,她確實需要個人來幫他做些體力活。不過賀雪兒雖然臉色不再陰沉,可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小絕尷尬到極點。

賀雪兒先是冷哼一聲,接着轉身朝着屋子走去,走到半途又轉過身來,冷冷道:「狗屁邏輯。」

「額。」小絕雙眼一突,瞪得溜圓般盯着賀雪兒,怎麼也不能相信剛才的穢語會出自眼前這個家教極好的女子口中。

賀雪兒彷彿看懂了小絕所想,道:「此刻的我,並不是什麼大家閨秀。」賀雪兒停了一下,接着道:「還有,你既然要在我家暫住三日,就必須支付房租,而這房租,便是在這三日之內幫我做些我做不動的家務。」

說完,賀雪兒再不理小絕,轉身離去。

而小絕卻是恍然大悟般把手一拍,接着有些懊悔的說道:「對啊,房租,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事後,小絕果然開始『繳納房租』。而且還是很熱情的『繳納房租』。清掃房屋、挪動桌椅、挑水劈柴,不論是賀雪兒做得動的,還是她做不動的,只要小絕看到,或者是想到的,他都會換着法子去做。

甚至有時候小絕自發做家務,賀雪兒一旁冷冷道:「不需要。」可小絕卻是無賴般的回上一句:「這是房租。」

為此即便是不善於表情變化的賀雪兒也不得不露出無奈的神色。似乎,這『房租』已經過頭了。

時至中午,正當小絕其樂融融的沉溺於『繳納房租』的美差時,一道沉沉的敲門聲卻將其喚醒。小絕抬起頭來,聽着這急促的敲門聲,卻沒有當先去開門,而是心底沉思,暗道:賀雪兒說過賀文希要三日才回來,顯然來者不會是賀文希。

小絕朝着賀雪兒看去,發覺她有起身開門之意,便對她說了一聲后,朝着大門走去:「我來。」

小絕走到門邊,打開房門一看,這叩門之人竟是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頭。而老頭身後跟着大批隨同,一個個身材彪悍,卻穿着家丁打扮。這一看,小絕便知道來着不善。

老頭一身富態,臉色皺紋疊起,卻透著紅光,顯然保養極好,想必是來自哪個富貴人家。而老頭髮覺這開門之人竟是一個年輕男子后,頓時眯起眼來將小絕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冷道:「你是何人,為何出現賀家。」

小絕眉頭一皺,有些不快的說道:「你又是何人,為何前來賀家。」

老頭把胸一抬,佝僂的身軀立馬挺得筆直,頭部也幾乎仰到了天上,語氣僅顯張狂:「我乃虞水城內首屈一指的大富商王家府院大管家王某人是也。」

「王家?」小絕想了一會,搖頭道:「沒聽過。」

老頭聽后大怒,指著小絕鼻子叫囂道:「大膽狂徒,王家之名,虞水城內人人皆知,即便是京城,也有王家商鋪大大小小數十所。你此刻竟說不知王家,你怎能不知,你又怎敢不知。」

「無聊。」小絕不為所動,淡淡的撇了老頭一眼,道:「你再不道出此行目的,我可要關門了。」

小絕剛剛說完,便聽見屋內賀雪兒淡淡的聲音傳來:「讓他們進來吧。」

老頭聽后,狠狠地瞪了小絕一眼,便帶着一群僕人走進門來。

來到屋前,老頭四顧望了望,接着對着站在門前的賀雪兒一拱手道:「賀大小姐,不知你父親此刻可在家中。」

賀雪兒道:「爹爹現已離家多時,不過爹爹的事,我可以做主。」

「既然如此,那你父親向我家老爺借的債款,是否可以還了。」

賀雪兒點點頭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賀雪兒讓開身形,對着屋內一指,道:「屋內談吧。」

進屋后,賀雪兒朝着凳上一坐,也不招呼老頭便說道:「如果我所記不錯的話,我爹爹向你家總共借了一萬兩白銀,此刻離借銀之日正好過去一個月,按每月一分利算,爹爹要還一萬零一百兩。」

老頭搖頭道:「不實,不實。」

賀雪兒皺眉道:「怎麼,難道我算錯了。」

老頭陰笑道:「賀小姐才華橫溢,怎會算錯。只是賀文希借款之日身為虞水太守,所以按官方借款的每月一分利算,可他還款之日卻已是平民,論道理要以平民借款的每月三分利算,所以此刻他要還一萬零三百兩。」老頭心裏算計著,來時他家老爺便叮囑過,對於賀家的利息按每月一分利算即可,大不了不要利息也成,畢竟一百兩相對於一萬兩而言,等同於九牛一毛,可如若按每月三分利算,他就能平白得到三百兩白銀。再且說此事賀家已毫無權勢可言,即便自己按十分利算他們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

小絕一聽,頓時動容,怒喝道:「你這是坐地起價。」

老頭轉頭看着小絕,臉色一歷,喝道:「哪來的野小子,竟敢管我王家的事。」

老頭對着身後的僕人使了使眼色,頓時站出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汗來,兩人把衣袖擼起,臉上浮現出煞氣,朝着小絕走來。

小絕一點不懼,怒瞪着兩人,而賀雪兒見形勢不對,急忙叩了叩桌子,道:「且慢……三分利便三分利。王管家你先在這等會,我先去取點東西來。」

說完,賀雪兒便朝着卧房走去,不過一會,她便走了出來,只不過此刻她的手中正捧著一錦盒。賀雪兒將錦盒交到老頭手中,道:「這盒珠寶首飾值上不少銀子,你估個價,不足的再行補上。」

老頭把錦盒打開,不知是看到了什麼要不得的事物,只見老頭雙眼猛地收縮,又急忙將錦盒關上,扶著胸口喘了幾口氣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放在桌上,接着打開錦盒,一樣一樣的取出錦盒中的手勢。

老頭每取出一樣,便會發出一聲感嘆,同時還會極其小聲的喃喃說着。

「羊脂白玉鐲,質地之純潔細膩堪稱罕見,當屬白玉中的白玉,精品中的精品,至少值八百兩。」

「極品佩玉,采天然岫玉加工而成,玉上卻不見任何雕工痕迹,顯然是為玉石大師所作,少於七百兩根本買不到。」

「六六晶石項鏈,由三十六顆大小不一的純正球狀晶石相連而成,頭尾分別是六顆一摸一樣的小晶石和六顆一摸一樣的大晶石,六六晶石,寓意路路平安之意,最低估價一千三百兩。」

「黃金手鏈,九百兩……綠松石墜飾,五百兩……唔,這是、這是,夜明珠,如此巨大晶瑩的夜明珠,當屬我生平僅見,僅是這顆夜明珠便值兩千兩,這還是以最低價算。」

直到將錦盒中所有的首飾一一取出,老頭才肯吐出胸腔的一口濁氣,可隨即,只見他雙眼咕嚕一轉,對着賀雪兒嘻嘻笑道:「我看這樣吧,我也不虧你,這些首飾抵去債款中的五千兩白銀,賀大小姐意下如何,這已經是很高的價了。」

「五千兩。」賀雪兒心底沉思,這些珠寶首飾本是她的嫁妝,只不過由於從小養尊處優,對於物質的價值並不是了解,況且剛才他也沒有聽清老頭的驚語,僅是從其表情得知這些珠寶很值錢罷了。雖然知道老者必定會故意說低珠寶的價值,可能夠以這些虛浮之物抵去五千兩白銀,那以是很划算了。

賀雪兒正欲開口,不想一旁小絕卻是當先喝道:「老頭胡言,莫以為我聽不見,按你剛才的估價,所有首飾加在一起要值八千兩,而且你說的都是最低估價,如若將這些首飾賣掉,我看一萬零三百兩也不過如此。」

老頭被小絕當眾拆穿,頓時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正欲說些什麼,可一看到小絕嘲諷的表情,他更是臉色憋得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他一發狠,竟是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大聲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個無理小輩轟出去。」

老頭這一句,便是賀雪兒聽了也頗為不快,這裏不是王家,老頭卻反而如此囂張,可看着老頭身後那種彪悍的家丁,賀雪兒一時又無可奈何,如今的賀府已不再是以前的賀府,隨便一個管家式的人物都敢在她家放肆,若是從前,即便是王家當家的,也要躬著身走。

兩個滿身膘肉的大漢,一邊走上前來,一邊擼著袖子陰笑道:「小子不知死活,竟敢管我王家的閑事。」兩人伸手朝着小絕揪去,在他們看來,眼前的青年身體瘦小,體質膩弱,對付起來簡直輕而易舉。

小絕眼裏閃過一絲厭惡,隨即只見他雙手急速上揚,搭在兩人手臂彎出,待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映,小絕將兩人手臂猛地一抬,只聽得『咔嚓』兩聲,伴隨着兩大漢的高聲尖叫,兩人那堪比大腿粗細的手臂,竟是被小絕如此輕易弄脫臼了。

見到這番情景,在場之人無不動容。眼前這看似瘦弱的青年,竟會有這番力氣,兩個魁梧大漢在他手底下還走不出一招。而賀雪兒也是稍感驚訝,昨日見過他的身法,便猜測小絕會些武藝,只不過讓她沒想到的事,小絕的武藝竟是如此之高。

小絕看也不看躺在地上抱手呻吟的兩人,拍了拍手走上前來,而老者見了,更是驚恐,指著小絕大叫道:「你,你,你想幹什麼,你可知我是誰,我可是虞水城內首屈一指的大富商王家府院大管家王某人是也,你打傷了王家下人,當心王家怪罪,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王家,呵呵,不好意思,我沒聽過。王家很了不起嗎?可我看,也不過如此。」小絕淡淡的笑着,可這張笑臉,在老者眼中卻與閻王的笑臉一般無二。

看着小絕走得近了,老頭越發驚恐,急忙對着身後幾個僕人喊道:「你們還等什麼,快給我攔着他。」

身後的僕人雖然既不情願,可又礙於下人的身份,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擋在老頭前面。可一看到任躺在地上呻吟的兩人,再回想起之前眼前青年隨手便將兩魁梧大漢的手扯斷的場景,那兩道『咔嚓』聲還猶在耳旁,他們更是頭皮發麻,只盼這身軀瘦弱的魔鬼不要遷怒於他們這些下人。

看這陣勢,小絕一愣,再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兩人,頓時尷尬的笑了笑,撓著後腦勺道:「不好意思啊,下手重了點。」緊接着,只見小絕臉色一沉,道:「王管家是吧,我並不清楚賀文希賀先生為何要向你家借這麼多錢,我也不想多問,只是希望你公正一些,不要仗着王家的勢來欺人。要知道,即便是如今的虞水太守黃屬,我也不懼絲毫,更何況是什麼狗屁王家。」

老頭見小絕勢態強硬,如若將其惹惱,以剛才小絕展示的那一手功夫,他必不能討到好去,於是老頭轉頭對着賀雪兒道:「賀小姐,欠債還錢實乃天經地義,我今日上你家討債,不想你朋友卻從中多番阻攔,甚至還打傷了我王家下人,莫不是認為我王家好欺負不成。」

賀雪兒眉頭一皺,剛想解釋自己與小絕的關係並非什麼朋友,而是相識不過兩日的陌路人罷了。可轉念一想,這話說出來又有誰信,恐怕還會讓老頭笑話,說自己不打算認賬。

想到這裏,賀雪兒更是無措,看向小絕的眼神也越發厭惡了。她先是沉思了一番,不知想到些什麼,她卻是露出痛惜的神色,可痛惜也是一閃而過,她便狠下心來,道:「王管家,你放心,欠你王家的錢,我今日便會分文不少的還給你,既然這些首飾珠寶不值萬兩白銀,那我便再去取一樣東西來。」

說罷,賀雪兒便將桌上的首飾全部收入錦盒內,在王管家萬分不忍的眼光中抱起錦盒,起身離去。小絕見了,正想出聲阻止,可不想賀雪兒走到他身邊時卻在他耳旁冷聲道:「我家的事,不勞你操心。」

小絕微張著嘴,心裏猶如翻了五穀雜糧,看着賀雪兒離去時蕭瑟的背影,卻是再也說不出話。

不過一會,賀雪兒便再次歸來,可此時她的手中,不再是錦盒,反而變成了一件疊好的紅色衣裳,衣裳至少還放有一個華麗的頭冠。

小絕並不清楚賀雪兒所拿衣物的價值,可待賀雪兒剛踏進門,老頭看到賀雪兒手上之物,頓時心裏大驚,猛的站起身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道:「這,這是……」

賀雪兒輕輕撫摸着手中衣裳,臉色不再冰冷,反而多了一點溫馨,一點期待,和一絲夢想:「這是我的嫁衣。」待她抬起頭來時,那淡淡的溫馨、期待、和夢想卻一下子便不見了,彷彿之前的表情她從未有過,冷若冰霜的她依然冰冷:「我說過,爹爹欠你王家的錢,我會分文不少的還你。」

賀雪兒走上前來,正準備將嫁衣交到老頭手中,可待老頭伸出手去,她卻又猛地將嫁衣收回,彷彿是告別一般,她靜靜的望着那件紅色衣裳,直到聽到老頭催促,她才好不忍心的別過頭去,一發狠,便猛地將嫁衣交到老頭手中。

「這件嫁衣,我雖不知道它的價值,但相比起萬兩白銀而言,只會多不會少。」

老者接過嫁衣后,再無心理睬他人,整個人的心思全都落在了嫁衣之上,他先是捧起頭冠,一邊細細看着,一邊發出驚呼:「五彩鳳冠,我果然沒看錯,這確實是五彩鳳冠……如此說來,這件衣裳必定是……七色霞衣,這、這、這真是七色霞衣,皇家公主出嫁時穿的便是七色霞衣,且不說其製造工藝複雜到駭人的地步,僅是其奢侈的製作材料,都不是普通人能夠觸及的……」

聽着老頭如數家珍的道出嫁衣的情況,賀雪兒更是覺得心煩,看也不看老頭一眼,沉聲道:「現在你可以把借條給我了吧。」

「給,給,當然得給。」老頭四處看了看,卻找不到什麼地方能夠放置嫁衣,便回頭對着一個僕人道:「你,過來。」

走上一個僕人來,似乎明白了老頭的意思,急忙伸出手準備接過七色霞衣。不想老頭卻是一聲大喝:「混蛋,誰讓你用手的,弄髒了七色霞衣怎麼辦,出門時不是帶着綢緞嗎?」

僕人點頭哈腰,對老頭的怒罵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綢緞,很是小心的將鳳冠和霞衣包好,接着便抱着嫁衣站在一旁。

老頭回過頭來,同時取出隨身攜帶的借條,對着賀雪兒嘻嘻笑道:「賀大小姐,這是借條,您收好。」

賀雪兒接過借條,仔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后,便三兩下將借條撕成了碎片,看着灑落一地的碎紙屑,誰又能想到,這是一張價值萬兩白銀的借條。

賀雪兒轉過身來,無心在注意一臉嬉笑的老頭,即便是小絕她也不再理睬,彷彿是丟掉了心中的負擔,又彷彿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她緩緩地朝着門邊走去。不料才走到小絕身邊,身體卻一個不穩,朝着一旁倒去。

小絕大驚,急忙搶上扶住賀雪兒,觸手冰涼,幾乎感覺不到絲毫體溫。

賀雪兒站直身來,瞪了小絕一眼,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竟是猛地揮手將小絕的開,伴隨着一聲厲喝:「別碰我。」

小絕無措,只能從旁站着,眼睜睜看着賀雪兒一步三搖的朝着門外走去,他心裏着實不忍,急忙問道:「你去哪?」

不料聽到小絕問話,賀雪兒卻反而停了下頭,朝着小絕把頭一偏,道:「我累了,回去休息。」

賀雪兒的言行看在眼裏,小絕大恨,猛地轉過頭來,對着一眾人怒道:「嫁衣都被你們搶走,你們還留在這幹嘛?」

「小子,算你走運。」老頭瞪了小絕一眼,接着對着身後僕人道:「我們走。」

待走到任躺在地上的兩僕人身旁時,老頭突然大怒,對着兩人用力一踢,道:「兩個廢物,抬走。」

若不是身在賀家,如不是見你們是一些弱小的凡人,若不是身為修真者不可隨意傷害凡人的規定,我真想將你們全部化為冰雕。看着王家眾人離去的背影,小絕這般恨恨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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