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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諸葛府,司月一下馬車就看見三個小蘿蔔頭淚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一副想哭不敢哭,想上前又努力剋制住的小模樣,而自家小寶也好不到哪裏去,一雙眼睛很是紅腫,倒是坐在輪椅上的諸葛清凌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只是眼底的青色跟楊天河有得一拼,這些都是自己的家人,明明才離開兩個晚上,她卻覺得許久都沒有見了,看着他們的模樣,壓抑著心裏熱乎乎的暖流,笑着跟他們一起走了進去。

一家子人在一起並沒有說許久的話,而那些話里大多都是噓寒問暖之類關心之語,司月也儘可能地安撫幾個小傢伙受驚的心,軒轅熙倒是聽陰毒的娿,在將她送進府後就去了皇宮。

等到就剩下來司月和楊天河的時候,那是好一陣沉默,好幾次楊天河都準備開口,只是看着司月完全沒有了剛剛的笑意,又將抬起的腦袋低了下去,他早就看出來了,司月在生氣。

「怎麼?現在知道回來了?」見他這般的作態,司月有些好笑地問道。

「我,」楊天河抬頭,他原本以為司月生氣是因為楊家的事情,就是現在想起來,他的一顆心也是冷得發抖,他們是要至司月於死地,如若不是這次司月命大,司月真有可能回不來了。

但看着司月總算對着她笑了,還有所問的話,她生氣似乎不是因為這件事奇怪。

「呵呵,你倒是出息了,悄無聲息地就敢離家出走,」司月挑眉,「是不是想着,等我們找到你的時候,已經是屍骨一具,聽聽,多麼悲慘的結局。」

「我,」楊天河再次開口,自從司月跟他說話開始,他便再也沒有將頭低下去過,自然能看得出來她說話的內容和表情多麼的不搭配,想要解釋一下,可他又覺得司月說得也對。

「既然你從來沒把我當成家人,那就給我一封和離書,以後你死在哪裏都跟我沒有關係。」司月笑着說道。

一聽這話,楊天河的眼睛猛然睜大,仔細地看着司月,想要從她的臉上分辨出真假來,但在這方面他從來不是司月的對手,無果,只得慌裏慌張地說道:「司月,我,我沒有不將你當成家人,我也不會給你和離書的。」

「是嗎?」司月問完便斜眼看着楊天河,見他不住地點頭也不說話,直到他急得滿腦門汗才放過他,「說吧,還會不會離家出走?」

楊天河搖頭,語氣很堅決地回答道:「不會了。」

想着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再說,兩人現在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夫妻,加上她肚子裏還揣著一個,「你也別擔心你身上的毒,西西師傅說他有辦法解決的。」

「真的?」楊天河的眼睛一亮,想到毒發時所受的罪,他是真不清楚能撐過幾次,想着很快他又能有一個孩子,再看着司月,說不定以後還能生好些個,雖然現在家裏已經有四個孩子了,但在楊天河的心裏,孩子是越多越好,想着想着他甚至已經想到以後他老了兒孫滿堂的場景,所以能活着他肯定是不想死的。

司月很無語,她是在不知道這男人在想什麼,那傻呵呵的笑容可真是很有特色。

司月放了軟化,一家子人相處起來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多了三個孩子,彷彿整個清冷的諸葛府都要熱鬧許多,就是諸葛清凌臉上的冰也化了不少。

皇宮,軒轅熙父子兩倒是沒有司月他們一家子那般溫情脈脈,他們的關心再多都是悶在心裏的,於是,軒轅熙行禮之後,就將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所以,這麼多的事情,牽連到如此多的人命,甚至威脅到大齊的存亡,只是因為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之間的恩怨情仇?」軒轅弘沉默了好一會,才挑眉問道。

「恩。」軒轅熙點頭。

「呵呵,」軒轅弘冷笑兩聲,「朕真是大開眼界,許家,陳家,朕真是大開眼界。」

軒轅熙沒說話,他很清楚被父皇點中的兩家會是什麼下場。

「父皇,軒轅珞那裏,這事是不是瞞着。」軒轅熙想了想開口說道,即使他對着皇位並沒有像大皇兄他們那般的執著熱衷,但骨子裏的清貴和傲氣還是有的,若易地而處,他恐怕也接受不了生母是□□這一事實。

軒轅弘點頭,「關於軒轅珞朕心裏已經有了些想法,只要他識趣,朕會放他和他的兒女一條生路的。」就是再氣陳家和許家,時至今日,那孩子對他的儒慕依舊沒變,這點眼力軒轅弘還是有的。

軒轅熙沉默,他明白父皇話里的意思,軒轅珞能活着已經是父皇很寬大的處理,要想繼續當三皇子是絕對不可能的,君無戲言這並不是說說而已的。

「至於其他的人,只要參與了那些事情的,這一次朕是絕不會留情的。」雖然事情的起因與軒轅弘所料的差之千里,但他絕不會因此而留情,一網打擊是必須的。

「只是,」軒轅熙默默地聽着,「太子,楊家那群人?」說到這裏,軒轅弘都有些鬱悶,這樣家人雖然愚蠢的小腳色,可作死的節奏卻比任何人都要積極,如若不是知道楊天河在熙熙心裏的重要性可以與他比肩,這樣找死的小嘍啰他絕對會成全的。

軒轅熙聽了這話,想到在諸葛府門前的那群人,眼裏有着說不出的厭惡,「父皇,先將他們都打入死牢,這次我要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當然也只是教訓而已,就算他們這一次的行為讓他爹傷透了心,可若是他們死了他爹也會很難過的。

「你心裏有數就行,他們就交給你處理。」軒轅弘點頭,停頓了一下,「放過蘇雪瑩。」對上軒轅熙疑惑的目光,「她是影衛。」

軒轅熙聽了這話從最初的錯愕到最後的佩服,自家父皇可真是不拘一格,誰能夠想到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女流氓,女霸王竟是皇上的影衛。

這邊,陰毒處理往軒轅仇一行人,看着依舊坐在地上被打擊得不行的許芳華,揮手讓人扶着她上轎,回宮,離開之前,陰毒也不清楚自己是處於什麼樣的心裏,停在了轎邊,用對方絕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太妃娘娘,你可能忘記了,你那妹妹不僅僅是恨你,恨陳盛義,還有許家,忘了告訴你,造反之事,許家也有參與的,你說他們會是什麼個下場。」

說完話后,陰毒才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回皇宮的路上一直在沉思,他為什麼要說那些話,直到見到軒轅弘時,他才明白,他想要知道那許芳華對許家那些親人是什麼樣的態度?選擇跟許家同生共死?這種可能性很小,他倒是認為對方哭哭啼啼地向皇上或者太后求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只可惜許太妃進了宮,至今去了她的佛堂,到許家抄家滅族之時她都沒出現過。

對於這樣的結果陰毒倒是一點也不覺得驚訝,畢竟無論許芳華多麼的美貌也掩飾不了她深刻在骨子裏自私,想着她對許家都是如此,之前那麼對他這個兒子也就不奇怪了。

太子安然回歸,讓許多的人都送了一個氣,京城緊張的氣氛似乎都得意緩解,恢復到之前輕鬆繁華的狀態,然而,接下來,朝堂上的大臣們卻被軒轅弘一系列凌厲的手段給嚇壞了,京城好些風頭正盛的家族就此滅亡,許多官員回想起朝堂上的情景,那都是一身的冷汗,這樣的皇上好可怕,看出苗頭的大臣一個個慶幸,幸好諸葛府的事情他們一點邊也沒有沾。

相比起這些好壞都已經有了結果的人來說,被關在楊家小院裏那些沒有得到半點消息的楊家人每天都過着提心弔膽的日子,短短的幾日,身上自來京城養出來的肉不斷消失不見,更有越發消瘦憔悴的趨勢。

即使是有楊雙吉這個當家人壓着,可帶着惶惶不安之心的幾個兄弟子心中的怨氣是越來越濃,最初還只是嘴上隱晦的說上兩句,發展到最後,每日都得吵上一通才罷休,當然被攻擊的對象就是楊天賜。

蘇雪瑩帶着她的丫鬟婆子奴才一大堆,站在門口,笑看着炒成一團的楊家人,說來說去,楊家幾房人都只有一個目的,讓楊天賜將這件事情一個人扛下來,別連累他們。

楊天賜倒是沒有反對,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並不是他願不願意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停了一會,蘇雪瑩便覺得沒勁,將身子靠在門邊,一個眼神過去,她的丫鬟便站了出來,「好了,要吵你們一會再吵,先辦完我們家小姐的事情再說。」那丫鬟的聲音不大,氣勢卻很足,讓吵鬧成一團的楊家人都安靜了下來,短暫的錯愕之後,反應快的幾個人便用亮晶晶的目光盯着蘇雪瑩。

「五弟妹,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們啊!」小周氏想也沒想就開口說道,當她聽說家裏的人將天都捅破了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壞了,不是沒有怨過恨過,可有用嗎?他們大房一家子就算沒有參與也會遭到同樣的懲罰,等待的日子已經快將她給逼瘋了,如今家裏唯一能夠自由出入楊家的蘇雪瑩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如何還能忍得住。

小周氏這話一出口,其他人都用滿含期望的眼神看着她,唯有楊天賜一向自信的雙眼十分暗淡,嘴角掛起冷笑,他可不認為這女人會幫他們。

蘇雪瑩一聽這話,眉頭一挑,或許是因為她在外面的名聲實在是不堪得很,原本漂亮的臉上無論她怎麼笑在楊家人眼裏都感覺不懷好意,而蘇雪瑩自己也完全不在意這一點,她本來就是低嫁,所以每次在楊家人面前都是把千金小姐的架子擺得很足。

這不,靠在門框上的大小姐並沒有說話,而是眉頭一挑,幾個身材壯碩的嬤嬤便搬來了椅子,茶几,清秀的丫鬟立刻將點心茶水端上,動作很快卻又有條不紊,坐完這些,下人們便規規矩矩地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

屋內幾乎是瞬間就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蘇雪瑩不在意楊家人的表情,大大方方地在椅子上坐下,抬起右腳,立刻就有下人將軟凳放到她的腿下,小丫鬟跪在她身邊不輕不重地給她捶著腿。

小周氏見蘇雪瑩不說話,心裏打鼓,不過,很快她就一臉豁出去的模樣,衝到蘇雪瑩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五弟妹,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你那麼本事,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說完,也不看蘇雪瑩的臉色,直接砰砰地開始磕頭,從聲音上聽來,她是誠意十足,若是面對其他大小姐,被磕頭的對象恐怕早已經手足無措,但蘇雪瑩卻是眼皮都沒抬一下。

其他的幾個女人也想如小周氏那般,在他們看來,面子算得了什麼,能抵得上他們兒子的命嗎?可看着完全無動於衷的蘇雪瑩,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

「老五媳婦,你這是什麼意思?」到了這個時候,周氏還想端起婆婆的姿態,讓對方幫忙,只她不知道,這話一落下,引起了多少楊家人心裏的不滿。

蘇雪瑩依舊恍若未聞,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我無需你幫忙,這事是我們咎由自取,只我大哥他們並沒有參與,念在夫妻一場,能不能幫幫他們?」楊天賜的聲音溫潤卻也頹廢,眼裏帶着祈求,「若楊家這一房因我而絕了,那我就是萬死也不能贖其罪。」

終於,蘇雪瑩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看着楊家這一群人,「絕後?不會的,太子殿下將楊天河視為父親,是絕不會讓他受到你們牽連的。」

楊天賜的臉色一僵,對上蘇雪瑩嘲諷的面孔,那雙眼睛像是能將他看穿一樣,特別是在家裏人面前,愛面子的他綳不住了,「蘇雪瑩,別忘了,你如今也是我楊家的人,這件事情並不算小,若我一口咬定這事是蘇侍郎他們指使的,你覺得會如何?」

「你威脅我?」因為楊天賜的話,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不過,蘇雪瑩的臉色依舊沒有多少變化,「說你蠢你還不相信,留下大房,無非就是想找個人去將軍府向你根本沒當成親人的楊天河求情,因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看着這兩個老東西去死的,所以他一定會向太子殿下求情,我想想,到時候這兩個老東西一出來,又會以死相逼,讓楊天河將你們通通放出來,是不是」

楊家眾人的臉色都不好,這確實是他們最後的打算,並且以他們對楊天河的了解,可行性很高。

「呵呵,只可惜,這事你們能想到,太子殿下又如何想不到,你覺得他會讓你們這些小人那般地算計傷害楊天河嗎?真蠢,難不成你們到現在都不明白,楊天河在太子殿下心裏有多重要麼?就是皇上都會因為他而對楊天河多多照顧,你們又憑藉的是什麼才有如此大的膽子?」蘇雪瑩的話敲打在楊家人的心上,好些人的臉色越發的白了。

這些事情他們不是沒想過,但也不覺得恢復了記憶的太子殿下還會將楊天河當親爹一般的看待,他們原本以為軒轅熙也就是做給他們看,不想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而已。

「對了,你們恐怕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天命之女已經平安回來,而京城,丞相府的人全被貶為庶民,兵部尚書以及蔡將軍府邸的人全都被咔嚓,在昨天全都掉了腦袋,你們知不知道,凡是跟這事有牽連的家族全都進了死牢。」

蘇雪瑩輕言細語的話卻嚇得楊家人渾身發抖,「不行,我不要坐牢,老頭子,我不要坐牢啊!」死牢什麼樣的周氏不知道,可真是因為不知道才更覺得恐懼,抓着楊雙吉的手臂驚恐地叫道。

「閉嘴!」楊雙吉看着周氏這般,吼了她一句依舊不聽,一個巴掌扇過去,對方果然消停了下來,「老五媳婦,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老五剛才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幫不幫,一句話。」

「不幫。」蘇雪瑩想也不想就開口說道,「給他。」她也不耐煩和這群沒腦子的人多說,直接讓下人將準備好的東西遞了過去。

楊天賜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疑惑的目光掃向那紙時瞪大了眼睛,和離書,「你這是什麼意思?」

「簽字?或者蓋手印?」蘇雪瑩笑容滿面地說道,「你不會愚蠢地以為我真的會將蘇家拖下水吧?」

「我不簽。」楊天賜說完就鐵青著臉想將手上的紙張撕碎,只可惜,他還沒有動作,蘇雪瑩的一個小丫鬟就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看着瘦弱的姑娘,卻讓楊天賜憋紅了臉都沒辦法動彈半分。

「既然他不想合作,就讓他蓋個手印吧。」蘇雪瑩懶懶地說道。

於是,早已經有了下人拿出準備好的印泥,在眾人驚愕來不及反應不目光下,十分利落地讓楊天賜在上面按下了手印,「小姐。」小丫鬟將和離書遞給蘇雪瑩。

蘇雪瑩掃了一眼,站起身來,笑得十分無恥地說道:「楊天賜,看在你這麼配合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以為我為何要下嫁到你們家?即便我的名聲再不堪,也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你難道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楊天賜一愣,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找你的那人和他身後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所以,我可以離開了,自作聰明的蠢貨,這裏是天子腳下。」說完,蘇雪瑩大步離開,而她身後的下人收拾好屬於她的東西,褪得一乾二淨。

楊天賜並不蠢,只是之前並沒有往那方面想而已,如今仔細一想,整個人像是墜入冰窖一般,特別是蘇雪瑩最後那句話,讓他渾身冷得厲害,或許從他們進入京城的那一刻起,盯着他們的人就不止一幫,所以,他一直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太可怕了。

楊家人眼睜睜對看着蘇雪瑩離開,小周氏直接是癱坐在了地上,所有人多用一臉茫然的目光看向楊天賜,最後,還是楊雙吉開口,「老五,現如今該怎麼辦?」

楊天賜聽到聲音也只是下意識的望過去,那雙眼裏的恐懼是一點也沒有掩飾,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蘇雪瑩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有軒轅熙的阻撓,他們又怎麼可能見到四哥,這話在嗓子眼裏卡著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呡嘴,對着楊雙吉絕望地搖頭,表示他也沒有辦法。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小周氏尖利的聲音帶着哭意響起,兩手緊緊地抓着楊天賜的腿,「楊天賜,你怎麼能夠沒有辦法,我們家現在落到這個地步到底是因為誰!早知道你是這麼個禍害,我們又怎麼會累死累活地送你去讀書,如今你是要害死我們啊!」

楊天賜沉默不語,事到如今他能說什麼,說他後悔了?若早知道會有今日,還不如不進京城,安心地在安縣當個先生,他還如此年輕,又怎麼會想死?

屋內除了女人的哭鬧聲就是男人死灰般地沉默,不一會,院子外面搬東西的聲音響起,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一個時辰后,院門再次打開,進來的卻是令楊家人恐慌不已的官兵,等到打入死牢的聖旨念完后,楊家的女人幾乎全都暈了過去,而楊家的男人無一不是一臉的絕望。

諸葛府,司月和諸葛清凌是第一時間就等到了楊家人的消息,想着正在竭力挽救因他離開而疏於照顧的藥材,糧食,蔬菜的楊天河,「你不擔心?」

「熙熙有分寸的。」司月笑着說道,「舅舅為何不想見蔡戰揚?聽熙熙說他想贖罪?」

「贖罪?」諸葛清凌冷笑,「無論他蔡戰揚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不會讓他再有機會玷污諸葛府的地方,更別說跟爹娘他們磕頭認罪,他配嗎?」

「確實不配。」司月點頭,前幾天她聽說蔡戰揚竟然是叛徒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不過,隨後想想也就釋然了,無非就是為了名利而已,「聽熙熙師傅的話,他似乎還是個有原則的叛徒。」

「那也是叛徒。」諸葛清凌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所以,皇上才留了他個全屍。」

「全屍嗎?」司月不置可否,她可聽說那所謂的全屍被埋了之後當天夜裏就被人給挖了出來,扔到了亂葬崗,那地方還能保留全屍?

諸葛清凌推著輪椅往外走,看着蕭條的家園,「這麼多年了,你找人按照你們的喜好收拾一下吧,既然仇已經報了,這府里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說完,將視線停留在司月的肚子上,「你和楊天河可要多多努力。」

司月看着離開的諸葛清凌,舅舅的意思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管家,去京城打聽打聽,有沒有適合舅舅的姑娘。」諸葛府的興盛集中在她一個人的肚子上她覺得壓力很大。

老管家一愣,等回神過來,院子裏只剩他一個人了,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司月的話,覺得還是很可行的,想着老爺和小姐若是多多努力,或許再他有生之前還能夠看到諸葛府恢復往日的熱鬧,這麼一想着一張老臉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只是這場對話恐怕也就老管家一人放在心上,諾大的諸葛府要收拾起來並不容易,想着反正也不急着一時,再稟著農家人向來自己動手的習慣,這事就由司月動腦,楊天河動手慢慢地進行着,當然還有幾個小孩屁顛顛地圍着楊天河打轉,最小的兩個也想像兩個哥哥一般的幫忙,奈何手腳不利落,楊天河也總是笑嘻嘻地收拾他們的爛攤子,於是進度就更慢了。

至於楊家人,楊天河是一次也沒有提醒過,軒轅熙倒是沒有瞞着,只是告訴他,並不會要他們的命,也不會用刑,只是在死牢裏關上一段日子,免得他們下次再將天給捅破了。

楊天河聽了后也沒說什麼,想着那些被砍了腦袋的人,他明白皇上是看在熙熙的份上才會寬大處理的,再說想到那所謂的家人做的事情,他覺得也應該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熙熙,辛苦你了。」楊天河並沒有為楊家人說清,只是看着這樣的軒轅熙心裏有些擔心,來京城這些日子,他也漲了不少見識,他知道舅舅說得對,像熙熙這樣的身份,最要不得的就是心慈手軟,他也知道第一次見熙熙時他身上的傷還有所受的那些苦都是熙熙的那些兄弟乾的,因此,他才會在聽到軒轅熙這麼說的時候,就忍不住替他擔憂。

所以,楊天河想了想,又用十分語重心長的態度對軒轅熙說道:「我們在諸葛府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以後你要多想想你自己,別受傷了啊。」

軒轅熙一愣,雖然不知道他這個爹為什麼會用這麼擔憂的目光看着他,不過心頭一暖,點頭,「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死牢並不像楊家人想像的那般髒亂,噁心,但卻更加恐怖,乾淨的石板泛著陰寒的冰冷,一扇扇鐵門裏關着的是一張張絕望透露著死氣的臉,即使楊家人男女住在相隔的牢房裏,在頭幾天裏依舊害怕得不斷哆嗦。

而看着每日都有死牢裏的人被帶了出去,再也沒有回來,恐懼一天甚過一天,三天後,楊家人又開始了像在楊家小院那般的爭吵,彷彿這樣便能夠驅散恐懼一般,楊天賜更是被他的幾個嫂子戳心窩子般的辱罵。

在罵人這一方面,楊天賜並不擅長,而那些罵他的話,讓楊天賜悔得想死,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在想,如果當初他並沒有悔婚,自己娶了司月的話,以他的能力再加上司月的背景,現如今是何等的風光,只可惜,這樣的風光全被他送給了他一直看不起的四哥,他如何不悔恨。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楊家人再一次站在陽光底下,彷彿過了一輩子,一個個瘦了好幾圈的身子眼裏帶着迷茫和不可置信,他們知道他們不用死了,這是令他們高興的事情,然而,想着太監帶來的聖旨,不僅僅是楊天賜,就是楊雙吉也難受得緊。

他們是被以謀反的罪名發配回楊家村的,楊家五代內不得入仕,這樣的旨意比讓他們掉腦袋好不了多少,楊雙吉腦袋有些發矇,若早知道會落到今天這個結果,他這些年折騰個什麼勁,還有,他們要如何面對楊家村的村民?他甚至可以想像,那些人看着他們會是什麼樣的眼神?

楊天賜也有些接受不了,只是,他們到底沒有勇氣結束自己的生命,十分配合地在官兵的護送監視下一步步地往楊家村而去,當然,在離開京城的那一天,一直被關在刑部大牢的楊天麗也被放了出來,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楊家村的村民雖然說很是不可思議,但到底還是淳樸的,雖然都避著楊雙結他們,但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做,閑言碎語什麼的時間一久也就消失了。

只是,令楊天賜沒有想到的是,一天,他扛着鋤頭去地里,竟然看見蘇雪瑩那女人,笑容嬌俏地為另外一個男人擦汗,一口一個相公,聽得楊天賜想要吐血,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蘇雪瑩會出現在這裏,可他如今這待罪之身能如何。

楊天賜如何也想不到,蘇雪瑩和他的情人準備私奔的時候,軒轅熙好心地提了一提,這兩口子還真搬了過來,膈應得楊天賜再無一日舒心得日子。

一年後,京城郊外,「走吧,以後別再來京城了。」軒轅熙笑眯眯地說道。

「你真不擔心,」柳無岸同樣笑着問道,「或許我還會回來的。」

「你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的,還有,別再惦記我娘親了。」軒轅熙毫不客氣地戳穿柳無岸的心思,以這一年來不多的相處,他如何看不出來,這柳無岸對他娘親的好感可不是一點點,若對象是其他人,他或許會嘲笑柳無岸自作孽,假戲真做,但是對象是司月,他是一點機會也不會給柳無岸的。

柳無岸挑眉,也沒有否認,「聽說,昔日的諸葛府如今整個就一個農莊,太子殿下,我不認為楊天河能配得上司月?」

「配不配得上又不是你說了算,他們現在很幸福。」軒轅熙想着諸葛府的事情,笑容更加燦爛,經過一年的整頓,諸葛府確實是很想農莊,不僅僅種了糧食蔬菜,甚至還養了不少家禽,加上司月生下來才幾個月的諸葛陽,五個孩子已經夠鬧騰了,老管家還不死心地時不時讓他打聽京城的好姑娘,雖然一次都沒成功過,可他很是樂此不疲,再加上司月的參合,諸葛清凌一頂不住就躲到祠堂去。

想着這兩日司月和老管家輪番地跪在諸葛家祖宗的牌位前,訴說着諸葛清凌的不孝,都不肯成家立業,於是,躲無可躲的諸葛清凌破天荒地開始相親,只是,他都能看出來,諸葛清凌完全不像成親,每次出發前都讓堂堂的黑衣衛對相親的姑娘下手,讓她們不是傷風就是崴了腳,所以,諸葛清凌克妻的謠言傳遍京城。

老管家和司月明知道是諸葛清凌做的,又能如何,只得咬牙切齒,而楊天河則在一邊傻笑,想到諸葛家的幾個孩子,之前一個個明明很乖巧的,如今越來越能鬧騰了,軒轅熙想着,小寶再過幾年就要娶妻生子了,回去應該跟諸葛清凌商量一下,將諸葛家的族學辦起來。

「幸福嗎?」

「你別羨慕別人,以你的相貌才情,找個好姑娘聲一對兒子,好好過日子就可以了。」軒轅熙笑着說道:「對了,你真不想知道軒轅珞的地址?」軒轅珞倒是乖覺,帶着願意跟着他吃苦的女人和孩子離開京城,聽說人家如今已經在村子裏紮根,一家子人日子過得還不錯。

柳無岸搖頭,父親的死他並不恨,對於軒轅家的人沒有告訴軒轅珞他們生母的事情心裏還是感激的,既然人家日子過得好好的,他又何必去打擾勾起人家不好的回憶,「我有地方去,對了,你幫我問問司月,若是我先一步遇上她,會不會有可能?」

說完柳無岸打馬離開,一個人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軒轅熙黑著臉回去問司月,司月一愣,隨後搖頭,十分肯定地說道:「不會。」

另一邊,柳無岸經過一段日子的趕路,終於在一個不算富裕的村子口停了下來,牽着馬一路走過,引起不少村民的注視,「哥哥,」等他在一戶人家門口前停下,看見坐在門檻上的男人,見對方揚起稚氣純真的笑容,張開雙臂帶着一股子傻氣朝着他飛奔而來時,柳無岸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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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農門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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