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教廷中，異端裁判所絕對算是一個異類，它獨立於主教團、教皇宮、各地教廷、懲教署。它一直是一個半明半隱的機構，以至於眾多教徒拒絕承認它是教廷的一部分，因為在這裏天使已經卸去了他的面具，露出了吸血的獠牙；在這裏沒有萬能的主，對於異教徒來說，萬能的主是**的主、是惡魔，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猿。但它確實是教廷的一部分，只聽命於教皇的殺人機器。不管你是優越的的貴族，還是深得教眾民心的紅衣主教，都不會完整的走出去。走出去的只是一個個冤魂、受盡折磨的冤魂，後悔為什麼沒有在進來之前自殺的冤魂。

當然，倘若你認為異端裁判所只是一個以殺人、玩弄人、拿人取樂的人間地獄，而且這個地獄是變態者雲集的話，那你就是大錯特錯了。一點點的社會傳聞就能讓人清楚地感受到異端裁判所的恐怖，但更深入的了解就會明白為什麼不乏人才甚至是天才對異端裁判所趨之若鶩了。這也是為什麼異端裁判所在臭名昭著的名聲下仍然從不缺少成員了。這些高智商的成員，在這裏上演着比之社會更加驚心動魄的博弈。因為這裏自由，因為這裏沒有陽光，更因為這裏是異端裁判所，是地下教廷。異端裁判所的第一巨頭——總裁判長就是黑暗世界的教皇，也是那位深居在阿維尼翁宮老人的地下代言人。所以，異端裁判所最不缺少的就是神聖教廷的各大教派對其的滲透，想要影響其左右。曾經有一位教廷的高位人士斷言，假如哪一天異端裁判所叛出教廷，那將是對教廷的毀滅性打擊，而那時的異端裁判所至少也可以和整個藍龍經濟聯盟的家族分庭抗禮。只可惜，那位重要人士的大膽臆想從沒有發生過，異端裁判所沒有發生過大範圍的人員叛變，即使有少數個別的人叛出，不久也會有人這位敢於叛出的勇士已經被秘密的殺害了。

異端裁判所的工作重心一直都在岡底蘭斯公國。那裏是神聖教廷的發源地，也是異教的發源地，擁有者最虔誠的苦修士和最邪惡的異教徒。當然這些都是神聖教廷說法，在東方智者的眼中，神聖教廷和異教、苦修士和異教徒都是一種事物下的兩種不同衍化產物，猶如兄弟同根一樣。神聖教廷把自己比作是人間的天使，把其兄弟看作魔鬼。天使之於魔鬼，從來沒有慈悲的笑容，更沒有感化的聖光，只有無盡的摧毀與消滅。所以在岡底蘭斯，當你看到有人被綁到銅柱上燒死，不要驚慌，更不要害怕，旁邊戴着面具身穿斗篷的就是異端裁判官，他們代表了天使背後的利矛，只有臉戴面具才能彰顯天使的聖潔，《天使啟示錄》中如是所說。

在異端裁判所里，每個人都拋棄了教派中顯耀的光環、貴族的榮耀，活下來只有靠自己。所以在這個隨時都會殺人被殺的環境裏，更強大的武力是讓人畏懼的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活下去的契機。智慧也是。只是很少有人能夠做到。當一個人是以單純的智慧笑傲他人的時候，在這個各自為營的圈子中更會讓人感到恐懼，殺害也就成為了眾人幫你選擇退出的唯一方法。智慧想要在這片土地上生存，只能隱藏在武力之下。當然，現實從不缺乏另類。

異端裁判所的第一副總裁判長——阿古思·博爾特——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異端裁判所的第二巨頭就是這樣的一個另類。身為博爾特教派的嫡系，放着好好的教派領頭人不做，卻要白手起家，在異端裁判所中打下自己的一片天下。他將智慧深深地融入到異端裁判所的利矛中，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到之處帶給異教徒的植入靈魂般的恐懼與戰慄。他極少負傷更沒有死亡，因為同他的智慧可以相媲美是他在武技上的造詣——鬼師巔峰。有人說倘若不是他年少荒廢青春、流連花叢，那麼現在他早就可以成為神聖教廷的第五神師了；不過也有人說，這早就該死的老頭遲早在他六十歲之前會晉陞神師。到底如何，不得而知。

不管別人如何想，藍龍經濟聯盟的異端裁判所分部成員在得知這位老頭將要踏上藍龍的土地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異端裁判所內部有一個基本共識，設在藍龍的異端裁判所是一個「清水衙門」。這裏極少有異教徒，他們更多的是與低劣的傭兵打交道，像一個花花公子一樣去風花雪月；容忍着有着邪惡思想的華夏人在他們面前享受着萬能的主賜下的陽光，這是一種罪，至少大部分裁判官認為這是一種罪。每當面對這些想法，羅恩·吉爾伯特裁判長總是冷笑連連。若是華夏人是一種罪惡的根源的話，那為什麼歷任教皇大人的十字軍東征沒有成功過一次，這是不是對歷任教皇大人的懷疑，只是闡述一種事實；為什麼異端裁判所打擊的異教徒，而那群「邪惡的華夏人」卻不在此列呢；為什麼異端裁判所在藍龍教區活動還要畏手畏腳，一群腦殘的白痴。

吉爾伯特總是很樂意和每一個做朋友，了解他們，並試着理解他們。這其中包括他的死敵，他曾經的朋友，他現在的墊腳石。毫不誇張的說，每和一位在藍龍經濟聯盟的華夏人打交道，都會讓他得到一次洗禮，因為他們智慧不失狡猾，擁有強大的實力還處處小心謹慎，猶如獅子與狐狸的結合。所以，多少位藍龍經濟聯盟地區異端裁判所負責人，只有他坐的時間最長；多少年來，這麼多從柯則米爾地區選來的教童，只有他活的最好，而且越來越好。

當吉爾伯特得知阿古思·博爾特副總裁判長要來藍龍經濟聯盟的時候，他那久經磨練早已波瀾不驚的心靈還是產生了一陣莫名的悸動。在他看來，這是一個機會。即使不能夠升職，也要綁到博爾特教派這顆大樹上。只要綁到這顆大樹上，自己以後做事就不需要在這麼謹慎，可以活的舒心一點了。前兩天，博爾特剛剛來到藍龍，便要對華夏鴻宇的兒子進行刺殺，自己積極奔走，雖然沒有成功，但自己足以策劃三個大家族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今天帶他視察分部，說不定自己還可以娶上一位博爾特教派的聖女，想到這，吉爾伯特的小心肝又是一陣顫動。為了使這次視察能夠順利、不被打擾的進行，吉爾伯特可謂是下足了功夫，他只選擇了兩名心腹跟隨，馬車內更是只有自己和阿古思·博爾特。

「裁判長大人，您要收拾像孔方然這樣的小兔崽子，何必親自來藍龍呢，只要您一句話，整個異端裁判所就會像執行神諭一樣執行。」吉爾伯特拍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馬屁。

阿古思·博爾特端著吉爾伯特奉上的華夏皇室貢酒，品了一小口，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問我是不是被貶到藍龍經濟聯盟的吧，會不會影響你在藍龍的地位。」

吉爾伯特哪曾想拍馬屁會拍到馬蹄上，趕忙解釋道：「哪能！要不是總裁判長是教皇大人的弟弟，您早就成為異端裁判所的第一巨頭了。在異端裁判所的這些裁判官的眼中，您早就是我們的第一裁判官了，何來被貶一說啊！」

博爾特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身體使勁蜷縮到一起的吉爾伯特，暗想此人確實有着別人沒有的聰明，倘若是旁人接待我，奉上的肯定是名貴紅酒，而他奉上的確是華夏皇室貢酒，就這一點，也是別人做不到的。博爾特笑道：「我不過是和你開一個玩笑，何必那麼緊張。」不過，博爾特旋即正色道：「以後萬不可這麼說教皇大人，教皇大人把自己的一生后奉獻給了萬能的主，是一位讓人敬佩的老人。若是讓別人聽到你這麼說，小心治你玷污聖名之罪。」

「是，是。」吉爾伯特從中聽出了眼前這位博爾特裁判長有真心教導之意。

看着不再唯唯諾諾的吉爾伯特，博爾特道：「想來也是可悲，老人我同教皇大人一樣也是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異端裁判所啊！而教皇大人還有兩個教子，而老人我卻是一個也沒有啊……」

吉爾伯特大喜過望，連忙道：「大人若是高興，吉爾伯特願做大人的教子。」

「好，好。從這一刻你就是我的教子了，以後再把程序給你補上。」

異端裁判所里最多的就是利益的結合，更多的是利益的背叛。在博爾特這位人精看來，沒有一種關係比教父與教子的關係更加可靠了。如果連萬能的主親手制定的人倫關係都不能遵從，那不就是異教徒所為了嗎！選擇一個聰明的教子那是再明智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吉爾伯特，你說這次教父為什麼要親自來藍龍經濟聯盟？」

「為了華夏鴻宇的兒子，只不過沒想到讓他逃脫了。」

「糊塗蟲！」聰明的吉爾伯特答出如此愚蠢的答案，怎能不讓他生氣，不過看到吉爾伯特再次唯唯諾諾的樣子，想到他的小心謹慎，博爾特忽然笑了，差點讓這個小子給騙了。

下位者之於上位者而言，最不能做也是必須做的就是揣測上位者的心思。說不能做，是因為揣測上位者意圖是一件讓上位者很反感的事情，倘若猜錯，便會被上位者「擱置冷宮」；可要是不做，那下位者就永無可能成為上位者，是謂必須做。小心謹慎如吉爾伯特，從剛才認他做教子到現在詢問他事情，沒有摸清楚博爾特意圖之前，他又怎麼會老老實實的說出真實的想法來。如果說錯了，那時博爾特要殺他，他也只有自認倒霉的份了。

「你現在是我的教子，我是你的教父，這是主親自製定的關係！只要你不違背教義。我一定都會盡全力維護你，我唯一的教子。」現在的博爾特真的是起了教導之心：「你所在的藍龍經濟聯盟教區，雖然不如法勒西公國、岡底蘭斯公國那樣地域遼闊，但終究也是一個大教區，行政級別上更是可以媲美一個公國，如何不重要！我這次來，更是把培養劣質鬼師的方法送給了幾個大家族，就是為了讓藍龍經濟聯盟的戰事升級，讓這片土地更加混亂。襲擊孔繁羽的兒子只不過是其中一條路徑。當這片土地更加混亂的時候，就會更加有效的阻止華夏人西入，我們就可以投入更大的力量來懲治岡底蘭斯的異教徒。到那時，藍龍經濟聯盟教區的地位就不會只如現在這麼簡單。只要你能穩穩噹噹的再幹上一年，我便有把握把你調到岡底蘭斯做副負責人，但當我的左右手。」

「謝謝教父大人。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為什麼非要襲擊華夏鴻宇的兒子？」華夏鴻宇猶如一個噩夢一般一直纏繞在他身邊。只要他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他就會忍不住在夢中驚醒。

「我何嘗不知道他的厲害，你敗在他手上不丟教廷的人。放眼教廷神山還不是任他出入，就連異端裁判所總部也被他弄了個底朝天。只是我很期待和他有一場博弈，不管是現實中的智慧博弈還是棋盤上的你征我伐。」

博爾特酷愛國際象棋，只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閑來沒事的時候，他總是自己佈陣，自己解局。

「那來一場武鬥博弈如何？」很突兀的聲音響起。

博爾特雖然不知道是誰的聲音，但這時候這樣說話，也能猜出是誰。吉爾伯特就更不用說了，麽一次的噩夢都源於這個人，他的聲音猶如炸雷響在耳畔一般。兩人趕忙讓馬夫停下車來，下車，兩名心腹護衛將下車的二人護在中央。眾人見孔繁羽站在一支粗壯的樹榦上。馬車一直在高速駕駛，想來孔繁羽跟隨他們一段時間了。

吉爾伯特示意兩名大師級別護衛上前擊殺孔繁羽。當然並不指望可以擊殺他，意在試探。他的噩夢全來自孔繁羽，來自他的運籌帷幄，可是下面發生的事情註定讓他噩夢加深。只見孔繁羽輕身躍下，卻又快速彈起。速度之快，讓兩名護衛無暇反應。提右膝，膝蓋撞到了一名護衛的額頭，那護衛應勢倒身飛出。孔繁羽華麗落地轉身旋停，雙手穿過另一名護衛的西方長劍，從後面卡住了他的脖子，大力扭轉，「咔」的一聲，護衛的頸部脊柱應聲斷裂。放手，護衛徐徐倒地。同時，飛出的護衛腦袋大力地撞到了路旁的樹榦上，迸出雪白的腦漿，也順勢倒在了地上。

孔繁羽瞬間秒殺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