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逝愛忘情谷

「竹音，你```還記得這裏嗎？」

「記得這裏```嗎？」

望着臉色蒼白的黑衣修羅，白衣羅剎櫻唇輕顫，下意識地抬起水眸，細細打量面前的山谷。

山谷整體呈v字形，陡峭的山壁上卻出現一幅截然相反的景象：東邊的山壁上長滿了奇花異草，放眼望去，一片生機盎然，讓人心生愉悅，空氣中夾雜着泥土和生命獨特的芬芳，深深呼吸一口這種空氣，體內的經脈便會如同回到母親身邊一般被微微滋潤着；但再看看西邊的山壁上，一片荒涼，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就連那最基本的野草都只是寥寥數根而已，更別提有什麼動物了，但這種乾燥極端的環境卻是鍛煉自己極限的修鍊寶地。

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突兀的襲上心頭，白衣羅剎身軀輕輕顫了顫，這種感覺，隨着黑衣修羅的出現，就開始拚命出現了。

最讓白衣羅剎感到熟悉的並不是這兩種獨特卻又截然相反的兩面山壁，而是那山谷口，樹立着的一面石碑，上書的五個字，卻讓白衣羅剎感覺自己都呼吸不過來了：

逝愛忘情谷。

逝愛，那是怎樣割心的痛苦啊！如同自己生命存在的意義失去一般，如同自己淪為了一具行屍走肉，如同組成自己身體最重要的一部分被活活割去一半。

忘情，那又是怎樣的一種決心和對生命的絕望啊！如同忘卻自己是誰一般，如同忘卻自己所有一切一般，如同忘卻這個世界一般，如同忘卻自己的所有情感一般。

不知怎的，腦內重新映射出一幅畫面：

「阿言，你說，來到這逝愛忘情谷，就真的會體驗一次逝愛、忘情嗎？那好殘忍啊！」

「傻瓜！怎麼可能啊？有我保護你呢，快，好不容易潛到家族的禁地，不好好玩玩，怎麼對得起我好不容易偷來的『直通律令』呢？以後你想來給我說一聲，我拿上這律令，就暢通無阻啦哈哈！」

「切。了不起么？」

············

顯然，這次腦袋映射物體的時間要略長一點，也給了白衣羅剎一絲反應的時間。

「又是這個想不起面貌的人，好像叫阿言。」

心中輕輕低語了一句，那額際的冰涼突兀的來的無比劇烈，就像尊嚴被挑釁一般，狠狠衝散了白衣羅剎所有神智，白衣羅剎只覺腦袋一片冰涼的死亡肅穆氣息，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果然，還是太急了嗎？」

黑衣修羅艱難的扶起昏厥的白衣羅剎，右手卻掏出一枚金色的律令般的東西，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動人的光澤，水晶般的質地透著令人心生敬畏的金色光澤。輕輕抬起了右手，黑衣修羅將那律令舉到半空，口中輕輕喃道：

「天下大陣，若得此令，暢通無阻，以此令名，誅滅萬物，啟！」

那律令突然折射出無比奪目的金色光亮，那金色竟然籠罩了整個山谷！一陣咔嚓的機械聲響起，等那金色光亮散去，黑衣修羅和白衣羅剎的身影就那麼消失了，而這逝愛忘情穀穀口，又恢復了往日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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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以前拿上玩我也不說了，現在不僅把那個摔碎了，『直通律令』竟然到現在還保留着！此律令，天下僅此一個，那個女人，值得你這麼做嗎？罷罷罷。」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一個高大蒼老的身影低聲狂吼道。那嗜血的目光竟然是這房間中唯一可見的光亮！重重嘆了口氣，高大的身影微微站起，大手一招，一枚碧綠如翡翠的玉石現於手掌，而那遠方的余馨楚，頓時覺得包中一空，那枚玉石竟然不見了蹤影！

「族長，收走了嗎？」

余馨楚輕輕嘆息一聲，玉手一揮，浩浩蕩蕩的人馬聚集，轉眼間出了城。

那嗜血的人影站起，望着房門，突兀的坐倒在地，口中喃喃道：

「兒啊，阮家，已沒有了任何驕傲了，這個女孩，得罪了王爺府，爹爹自然不懼那所謂的王爺府，但，你總不能一直這麼糟蹋自己吧？我對得起你娘的在天之靈嗎？你小時候討厭余馨楚，爹爹都知道，可是，如今長老院的多數人都是余家的心腹了，爹爹也是被逼的啊，那幾個老傢伙要是再不出來，爹爹就要在這囚籠一般的房裏度過餘生了。兒啊``````」

嗜血的人影躺倒在地，氣若遊絲，嘴中卻不時喃喃道：

「言兒，妤子```」

門外，兩聲蒼老的聲音輕聲的竊竊私語：

「為了余家，我們竟然出去直接將追查少爺的族長逮捕了，這，不符合族規吧。」

「蠢貨！為了余馨楚小姐，這點算什麼？少爺不在，就不會有人敢向我們長老院提出質疑的！」

「可是，族長想出去逮捕少爺也是為了余馨楚小姐啊。」

「閉上你的嘴！你以為這個家族的人會那麼容易接受余馨楚小姐這不武之人啊！想要繼續過你的好日子就給我老老實實的為我們余家工作。」

「```要是那幾個老傢伙出山，你們有反抗的餘地嗎？」

「你這傢伙，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恭喜你，中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到門外別人的慘叫，嗜血的人影微微坐起，看到了一位蒼老枯瘦的人影，因為背光和身體不適，看不清那人的臉，但那恐怖的氣息卻無比熟悉。

「你是```」

「敢欺負到我們長老院的頭上，我們這幾個老傢伙怎能不出山看看？族長大人，辛苦你了，大長老請你過去有事。」

「父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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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逝愛忘情谷東面的山壁上，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互相攙扶著，艱難的攀上了一塊巨石，兩個身影背對着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這充斥着生命力的空氣。

「竹音，我是不是該感謝你？要不是當年你吵鬧着只想上忘情崖，幸好不是逝愛崖，不然我去哪裏尋你啊？」

黑衣修羅依舊帶着他的面紗，健碩的身子此時稍稍緩和了一些，只是偶爾的抽搐幾下，面紗下的眸子定定的注視着白衣羅剎。

此時的白衣羅剎正處於一種精神混亂的狀態，或許因為剛才那冰涼太過於強烈，此時的她仍然感覺什麼都聽不清，腦子裏面亂亂的，不時閃現過一幅幅畫面，但當自己想要抓住它們時，它們就如同煙霧一般瞬間煙消雲散。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聽到黑衣修羅說的話。

「這忘情崖的空氣雖然很濕潤，充斥着生命力，但你發現了嗎？這種濕潤和生命力下，隱藏了一股令人難忘、深深刻入骨髓的絕望？或許只有和這『忘情』二字相符合的人才能覺察到吧？真是沒有想到，在我眼裏當年多麼幼稚可笑的傳說，竟然成真了```」

艱難的抬起右手，黑衣修羅將那迷茫的妙目輕輕遮掩住，口中輕聲喃喃道：

「做個好夢吧，在這忘情崖上，無人會攪擾你的。」

「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你。」

「你怎麼可能是我？快點！再裝神弄鬼，我就叫護衛們來把你抓住！」

「竹音！是我啊！」

「啊！嚇我一跳！」

「有這麼嚇人么？」

「很嚇人啊！」

「真嬌氣啊！都哭了呢。」

「哼！你才哭了呢！」

「我可沒有哭。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可是男子漢大丈夫！」

「哼！大豆腐！」

············

「竹音！！求求你！竹音！求求你！！！睜眼看看！！是我啊！！！」

「竹音```」

這些，都是什麼？白衣羅剎遊走在自己的內心世界，此時的這裏，真是混亂不堪，陌生的而又熟悉的畫面隨處可見，而且都關聯著一個在這些畫面中看不清面貌的叫做阿言的人。

為什麼？在那個叫阿言的人痛哭的時候，心好痛，好痛，像是缺少了什麼一樣般的痛苦。阿言？阿言？等一等！我好像``````

此時，白衣羅剎驚醒了，就在剛才，兩股充斥着凶戾殺戮絕望的氣息狠狠衝散了自己，那種痛苦，就好像是一拳將自己全身的骨架包括精神全部打散一般，靈魂甚至都受到了一定的傷害一般。

無論怎樣回想，白衣羅剎都再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內心世界經歷了什麼，那源自額頭的痛楚更是不允許她回想起來一般，不知怎麼的，白衣羅剎總感覺，自己現在在所處的這個環境所散發的氣息似乎勾起了自己一直忽略的東西，從而引發了這種痛楚。

但是，那一直被我忽略的東西，是什麼呢？

她所不知道的是，正是小時候經常來忘情崖玩耍時，受到了這忘情崖的詛咒，而解除這詛咒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被詛咒者帶到忘情崖來，而此時的被詛咒者，一定是已經得到了詛咒的應驗。

當然，這並不表明那兩條紅色印記就是這詛咒的功勞，而是這詛咒決定了被詛咒者未來一定會受到一次忘情的詛咒；而且，在這裏解除詛咒，也只是加快這種命運結束的時間而已，不能直接完全去除。

但對於一些人來說，這就已經夠了，例如黑衣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