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後續

269後續

「就算,也不該……」永寧長公主用手捂住胸口,對柴太后算得上是口不擇言。柴太後用手拂去眼中的淚,對永寧長公主冷笑道:「所以就要我看着我的丈夫,我的兒孫都要被殺死嗎?柴家,怎會有這樣的兒孫?」

「你血口噴人!」永寧長公主的話並沒引起柴太后的反駁,柴太后只看着她。

永寧長公主面色蒼白,柴太后輕聲道:「我的兒子謀朝篡位的名聲,我認了,罵名我也背了。現在,姊姊你,你的丈夫試圖謀反的罪名,你也要跟着一起背!」

永寧長公主的面色更加蒼白,身子晃了晃,險些摔倒。柴太后已經對內侍道:「給我傳詔,永寧長公主駙馬試圖謀反,按律該當誅九族。」

永寧長公主看着柴太后,面色驚訝,接着就發出尖叫聲:「我,我是……」永寧長公主話沒說完,就頹然倒在地上。

柴太后看着她,眼中全是嘆息。內侍已經走進,上前把永寧長公主扶起出去。柴太后看着姊姊離去的身影,垂下眼帘。從此,就忘掉自己是柴家女兒的身份。

一直沒說話的胭脂上前,握住柴太后的手,柴太后沒有抬頭,胭脂看見一滴淚從從柴太后眼裏滴落,掉在地上。

柴太后深吸一口氣,對胭脂努力露出笑容就問內侍:「怎麼不見嫂嫂?」

「潘太皇太后被砍了一刀,又被煙熏了,此刻還昏迷不醒!」內侍的話讓柴太后嘆氣:「走吧,我們再去探探嫂嫂。」胭脂輕聲應是,走出門時回頭看去,符太皇太后的靈位還沒有寫,供桌上的東西也不大齊備,如同她此刻的身份一樣。榮華富貴,竟似一場繁花,迅速消失。

不等到了午時,趙捷已經帶群臣前來,著素服迎符太皇太后的靈柩入宮停靈。柴昭被從屋內放出來,換上一身素服護送靈柩入宮。

趙捷按了禮儀,上前給柴昭作揖致哀。

柴昭已經被叮囑過,不再那樣大聲咆哮,有內侍站在他身後,防備他突然發作。柴昭看着趙捷上前,眼裏閃出怒火。

趙捷剛作揖下去,口中還沒說出表示哀悼的話。柴昭已經道:「假惺惺,你們一家,全這樣假惺惺!你現在見我沒有死,心裏恨得不得了吧?」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柴昭說話時候,群臣的神色已經變了,趙捷的面色還是那樣平靜:「殿下乍逢喪事,心裏難免傷悲,胡言亂語也是難免!」

「不!」柴昭又要大聲叫出,已經被內侍按住肩。趙捷再次行禮,說出哀悼的話。

柴昭恨恨地看着趙捷,趙捷行禮致哀之後,也就往一邊退去。該由柴昭請靈出發。柴昭心裏恨的要死,怎樣都不肯跪下去,請靈出發。

群臣都等在那裏,儘管這麼多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殿下,您這又是何必呢?這件事,算是……」內侍自然不是原先服侍柴昭的那幾個,昨夜那場混亂之中,柴昭的近侍都全死在刀下。

柴昭很想擺脫開,但知道自己擺脫不開,只有彆扭著站起身,在靈柩面前跪下,請靈出發。

儘管柴昭行禮很潦草,但對眾人來說,不過需要柴昭做個樣子罷了。柴昭尚未起身,靈柩就被抬起,緩慢地走出前殿,趙捷帶着群臣跟隨在後。玉山銀海一樣,往皇宮行去。

柴昭跟在靈柩旁邊,步行往皇宮去,看着路經之路,全都換上素白。柴昭心中不知做何想,手只握成拳,假惺惺,全是假模假樣做出來的。

符太皇太后的靈柩送進宮內,在正殿內停放,欽天監已經擇定出殯日期,由趙捷定下,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期滿之日,群臣送往慶陵,和柴榮合葬。

謚號已由群臣商議,擬定之後傳詔天下。群臣和內外命婦,每隔七日,入宮哭靈,直到出殯。庶民守喪三個月,文武百官守喪半年,一切比照國喪。

從此,符太皇太后的一生,算是蓋棺定論了。

王氏和鄒蒹葭,也在入宮哭靈的命婦之列。王氏往前面哭過靈后,也就往昭陽殿來。王氏見胭脂全身素服,不由嘆道:「雖說旨意是這樣,但我瞧著,也沒幾個正經傷心的。」

「這是自然,別說是前朝的太皇太后,就算是現在,又有幾個正經傷心的?哭不過是做給人瞧的。」胭脂的話讓王氏皺眉:「說的啊,瞧著這喪禮是極其熱鬧了,可是要我說,只要幾個家人真心傷心,別的再多的熱鬧都是虛的。」

「這虛熱鬧還不得不做呢!」胭脂用手按一下太陽穴。王氏拍拍女兒:「我曉得,這不就是叫個禮。哎,我也不說了,到了現在,這些事和我知道的越來越不一樣了。我再說,倒顯得韶刀!」

「娘只要記得,我還是您女兒,不是什麼別人就夠了。」胭脂的話意有所指,王氏握住女兒的手:「我曉得,不光你,還有嫣娘,也是我外孫女,不是什麼聖人公主。」

到了這個時候,也只有這樣的話最暖人心了。胭脂對王氏露齒一笑,趙嫣已經走進殿內,對王氏規規矩矩行禮:「外祖母,今兒你怎麼沒帶表妹來?」

「今兒外祖母進宮,是有正經事的,帶你表妹來,你們兩姊妹好淘氣嗎?」

王氏的話讓趙嫣嘟起嘴:「外祖母,我才不淘氣呢。是弟弟淘氣。」

胭脂噗嗤一聲笑出來,王氏把趙嫣摟進懷裏,胭脂看着她們祖孫二人親昵,面上露出笑容。只要這樣就夠了。

符太皇太后的謚號在三日後被定下,宣慈。宣慈皇后符氏,在很長的歲月中,她會被這樣稱呼,她的人生,不管是好的壞的,都會被史書一一丟棄。

最終記載在史書上的不過寥寥數句,如同前前後後這許多皇后一樣。

群臣每七日一進宮來給宣慈太后哭靈,而每七日,進宮的人都會換上那麼幾個。首先被牽連的就是符家。如同符三郎所料,符家被再次流放,只是這一次,流放的地方近了些,離京八百里。

符三郎上表請罪,被趙捷壓住奏摺不發,只讓他安心為符太皇太后守靈就好。

柴昭現在的狀況極其不好,不能擔起守靈重任,潘太皇太后又在養病,符三郎這個娘家侄孫,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既然奏摺被留住不發,符三郎也就安心在靈柩邊守靈。符三郎充了孝子,他的妻子也就充了孝婦。符太皇太后的喪事,就這樣慢慢地辦起來。

趙鎮那邊的消息在一個月後傳來,說遼國大軍出動的消息是假的,現在趙鎮命一半軍隊去往邊關,自己領了另一半軍隊往汴京城行來。

「這是你父親出征之前,安排好的吧?」胭脂聽說趙鎮回京的消息,開口問趙捷。趙捷應是才道:「不光是父親,還有趙先生,還有兒子!」

趙捷的聲音越來越小,胭脂輕嘆一聲:「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若……」

「娘,沒有閃失,不會有閃失,兒子總要接過爹爹給我的一切。受些磨練變不是壞事。」胭脂看着自己的兒子,夏日的陽光透過窗照進來,照在趙捷臉上,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被自己抱在懷裏安慰的小孩了。而是能擔負起很多事的少年。是國之儲君。

胭脂欣慰地撫摸上兒子的臉:「我知道,我並沒有責怪你,我只是感到高興,我的兒子,長大了。」

「娘!」趙捷輕聲叫了胭脂一聲,抿唇一笑,耳根有點微微紅色,胭脂看着兒子的眼,透著驕傲和歡喜。

「殿下,外廷有臣子求見!」內侍走進,聲音很小地回稟。趙捷站起身,對胭脂恭敬行禮就走出去。胭脂看着兒子的背影,不免想起丈夫,也許,丈夫所想的,用不了多久就會實現,真好,還有什麼能比放下一切掛礙,縱情山水之間,更美好呢?

「聖人,鄒太妃求見!」胭脂的思緒被宮人的回報聲打斷,胭脂對宮人點頭,宮人對外示意,已有宮人迎著鄒芸娘走進來。

鄒芸娘一身素服,面色憔悴,即便是在遷居德壽宮的時候,她也精於保養,花容月貌沒有消退。而現在胭脂眼中的鄒芸娘,花容月貌似乎都消失了。

鄒芸娘給胭脂行禮之後,就站在那裏,胭脂對她道:「請坐下吧。有什麼事,盡可向我說。我能幫你的,你是知道有些什麼。」

「妾今日求見聖人,是想懇求聖人恩准,出家修行。」胭脂的眉不由微微挑起,誰要出家修行胭脂都不會想到鄒芸娘會出家修行。

鄒芸娘愛榮華富貴,愛這樣的繁華,儘管遷居德壽宮,但一應供養還是和原先一樣。出家修行可還是有些不同的。

鄒芸娘沒有等到胭脂的回答,輕聲道:「聖人定在笑話我吧?可是,我真是被嚇到了。那樣的火光,那樣的血,那樣的命如草芥。甚至,連潘太皇太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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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三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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