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
「我不接電話呀!因為我有病……我有神經病啊……」
郝端端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柜上摸索著。
「喂!誰啊……???」
「端端,沒睡吧?我想你了,想見你」
「幹嘛?容易讓人誤會的!」郝端端邊說邊裹緊了被子。
「受不了你!我發工資了,請你吃東西」
郝端端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哪兒?我馬上到!」
夏天的夜晚最為熱鬧,人們紛紛出來散步、跳舞、逛夜市。郝端端從一片濃煙中闖了出來,走向幕隱熙。
「不知道早睡晚起身體好?非把我撈出來,就為了吃燒烤這麼重口味兒的東西?」不等幕隱熙接話,她就優雅的轉頭,朝着烤串的人大喊,「老闆!來兩串羊鞭!」
眾人紛紛朝她們看去,幕隱熙恨不得把臉砸進桌子裏。
「話說,你昨天一整晚到哪兒鬼混去了?尹尚彬到處找你」
幕隱熙拿起啤酒泯了一口,「其實啤酒也應該慢慢品嘗,感受它入口時的清苦,跳動在舌尖上酥酥麻麻的感覺。你有沒有覺得,其實女人在喝酒的時候最性感、最妖嬈?像花開荼蘼,那種頹廢的美,極盡的美,放肆而墮落!」
「你怎麼了?答非所問嘛!」
「沒什麼,我就是忽然覺得我究竟過着什麼樣的生活,是否就這樣過下去,過一生……」
「好深奧,我都聽不懂,你應該找芮涵說這些,她比我聰明得多」
「太聰明的人看得太透徹,給人一種不留餘地的尷尬」
「現在聽懂了,你是在罵我笨!」郝端端噘著嘴,「算了,不和你計較了,再多點幾串羊鞭作為補償,老闆……」
「我錯了!」幕隱熙立馬捂住郝端端的嘴。
「你們在幹嘛?」
幕隱熙抬起頭看着白芮涵,愣了一下,又看向郝端端。
「呀!芮涵,這樣都能碰到,我們真是太有緣分了呢!開心……」郝端端躲避著幕隱熙的眼神,拿起一杯啤酒邊喝邊唱「我們要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怎麼了?我不請自來,不樂意啊?」白芮涵死死的看着幕隱熙。
幕隱熙深吸一口氣,轉過頭與她對視,「樂意啊!可你吃燒烤嗎?」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的看着對方。
「來,你們的燒烤,祝用餐愉快啊!」老闆的出現打破了僵局。
「吃啊!怎麼不吃?」說着白芮涵就隨意拿起兩串塞進嘴裏。
「靠!我的羊鞭!!!」郝端端握住拳頭,忍着搶過來的衝動。
幕隱熙深深的看着白芮涵,目不轉睛。她回想起了大三是那件只有白芮涵知道的事情……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天裏,開在春天裏……」豪華包間里的男人尖細的唱着。
「幕小姐,你喝一口嘛!就喝一口」他帶的哥們坐在幕隱熙旁邊不停的勸酒。
幕隱熙搖著頭,一臉緊張「我不喝酒,我是來找你們老闆有事商量的」
男人作了個手勢,那些人就全出去了。
「幕小姐,你的事那都是小事,我玩的開心,自然就會答應的」男人邊說邊摸著幕隱熙的手。
「你幹什麼???」幕隱熙警惕的看着他。
「噢!不好意思,我嚇到你了,不着急,咱們慢慢來,慢慢來……」男人一臉奸笑。
「這樣好不好?你喝一杯酒,你的事我就幫了,怎麼樣?」
幕隱熙鬆了一口氣,立馬拿起面前的啤酒。
「唉……」男人從她手中拿過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隨後他打了個一下響指,他其中一個哥們拿了一瓶白酒進來。
「怎麼樣?就一杯,很快的,一仰頭,你的事就ok了」
幕隱熙看着他打開瓶蓋,倒進透明的玻璃杯,滿滿的一杯,那是如同水一樣的液體。
「你說話算話!」幕隱熙認真的看着他。
「當然!我對你用心,你是知道的」
幕隱熙盯着那杯酒,咽了口唾沫,然後迅速拿起,仰頭灌了下去。
後來連她自己也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直到白芮涵出現,那個熟悉的聲音,那個讓她無比有安全感的聲音響在耳側。
「放開她!」白芮涵冷冷的看着那個抱着幕隱熙的男人。
男人看向白芮涵「美女!你也是個美女!哈哈哈哈……」
「我說,放開她!」白芮涵命令道。
男人笑了一下,抱得幕隱熙更緊了。
「丫頭片子!」
「我再說一遍……」
不等白芮涵開口,男人便挑釁的親了幕隱熙一下。
隨後只聽包間里響起一聲慘叫,男人帶的哥們紛紛衝進包間。
「叮!」啤酒瓶落地的脆響。
眾人像機器一樣愣在原地。
白芮涵扶著神智不清的幕隱熙走出包間。
「你答應我的事情,你要做到,我……我一直陪你……你……你要算數……你……放開我……放開」幕隱熙掙脫著。
白芮涵一放手,她便癱軟的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嘔吐起來。
「你躺着好了!」白芮涵轉身走了。
深夜的鳳城看起來那麼蕭索,有種攝人心魄的孤寂,帶着強求的清醒,敲碎了每個人的夢。
「啊!」幕隱熙從地上爬了起來「下雨了,下雨了,好冷!」
「清醒了沒有?」提着空盆的白芮涵怒視着她。
「芮涵!你怎麼在這兒?我怎麼在這兒?我……」
「不記得了?你剛才在哪裏?陪什麼人?做那些齷齪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白芮涵大聲的喊著,把盆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芮涵,你……」幕隱熙看着白芮涵那隻滴著血的手,忽然回想起了什麼,她慢慢走近白芮涵,心疼的握住白芮涵的手。
「啪!」一聲,幕隱熙沒反應過來,臉上便留下血跡。
「不要臉!!!」白芮涵恨恨的說着。
「啪!」白芮涵覺得臉上一陣火辣,她看着幕隱熙,冷笑了一下,「以後,你就算死,也不關我的事!」
「那麼你呢?你連機會都不給我,就否定我,按你自己的想法來糟賤我,你又做對了嗎?」幕隱熙沖着她的背影大喊,然後蹲下身子,哭了起來,「你都可以為了我大半夜跑過來,你都可以為了我砸破別人的腦袋,你怎麼就不可以聽聽我說的話呢?在你眼裏我真是那種齷齪不堪的人嗎?」白芮涵轉身面對着幕隱熙「我媽媽生重病了,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他喜歡我,他很有錢」幕隱熙邊說邊哭「我能怎麼辦呢?我沒有辦法啊?我已經和你借過錢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我的債主,我不想在你面前那麼自卑……」
白芮涵就站在那裏,靜靜的聽完了她所有要說的話,「走吧!去吃點東西」
幕隱熙站起來,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這麼晚了,哪裏還會有飯店?」
「邊走邊找啊!」白芮涵說着便脫下大衣,裹住了幕隱熙。
「喂!你夠狠的呀!這大冬天,天上還飄着雪,你居然潑我冷水?」
「啰嗦什麼啊?我這不是還凍著嘛!」兩個人就這麼挎著漫步在雪地里。
「哇!找到了,找到了,賣羊肉串的呢!我自個兒吃吧!你這個從來不吃路邊攤的人」
「吃啊!怎麼不吃?」說着白芮涵就拿起兩串吃了起來。
「唉!唉!想什麼呢?」郝端端的手晃動在幕隱熙眼前。
「幹嘛?」
「很疼呢!能不能輕點兒?人家很柔弱!」郝端端摸著自己的胳膊。
「讓你亂晃!這算輕的,想不想來點兒重口味兒的?」
郝端端一臉憨相。
「來!芮涵,坐下,坐下」幕隱熙把身旁的椅子拖了出來,「芮涵,你知不知道你吃的是什麼?端端她……」
「喂!幕隱熙!你閉嘴!」
「我不呀!我偏說!芮涵……嗚……嗚……」
「你幹嘛捂住她的嘴?讓她說!」白芮涵扳著郝端端的手指。
小小的路邊攤響着她們的打鬧聲,嬉笑聲,穿透了整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