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涯

第二章 天涯

第二章天涯

第一節元吉

我們師徒三人很快來到鎮上的空間傳送站。師兄把包袱遞給我,小跑着去幫我買了票。我不敢看師父和師兄的眼睛,轉身踏進了傳送站的大門。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我走進一間獨立的房子。並沒有看到有什麼魔法裝置,卻有個聲音問道:「目的地?」我連忙答道:「元吉城主城。」

突然,四周的牆壁放出耀眼的光芒。我立刻合上眼睛,只覺得一陣清涼的風拂過臉龐。很快,一個聲音響起:「歡迎來到元吉城傳送站,請主動出示關防!」這麼快?難道這就到了?可是,不由得我不相信。工作人員已經前來檢查關防了。之後,他們告訴我可以由西門進入元吉城主城。只不過短短十五秒鐘,卻可以跨越這麼遙遠的距離,真是難以置信!師父和師兄現在看似遠在天涯,其實我們的心永遠連在一起,永遠!

我抬頭仰望元吉城巍峨雄偉的城牆,不禁心生敬畏。城牆足有三十卡高,二十卡寬,每隔三卡遠就有一個箭垛。一隊隊身着鎧甲、手持長矛的士兵在晝夜不停地巡邏。城牆上面的鐘鼓樓雕樑畫棟、金碧輝煌。樓頂屋檐上蹲著一溜銅鑄鎏金的小獸。樓內安放着巨大的鐘、鼓,用來報時。如此壯觀的城牆全部由一卡半見方的青石砌成。據說青石之間的縫隙是用石灰、沙子摻和煮熟的糯米填充的,介面處再灌以銅汁。這才是真正的銅牆鐵壁!即使是騎着最快的馬,繞元吉城跑一圈,也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我緩緩走進城門,卻不知道命運的巨輪已經開始飛速轉動了!

元吉城被東西向的銀冠大道和南北向的赤焰大街分成大小几乎相等的三個部分:銀冠大道以北,都是皇城的範圍。皇城不僅包括皇帝的行宮和各部曹的官衙,還坐落着帝都最高學府——元吉大學。該校僅學生就達十萬之眾。帝國每年新選拔的官員中,元吉大學的畢業生佔了一半以上。由銀冠大道的中點向南延伸,是赤焰大街,兩條街形成「T」字形。赤焰大街把元吉城除皇城以外的區域分成東市和西市。東市是所謂的居民區,其實就是平民聚居的地方。西市是商業區,不僅商賈雲集,權貴們也紛紛在此置業。房價因此飛漲,已經達到數千金幣一平方卡的天價。東市和西市各有六縱六橫的大街,其餘二、三級輔路更是數不勝數。

我走在赤焰大街上,感慨萬千。大街中央的行車道寬三十二卡,用大理石鋪就,可供十輛馬車並排通行。兩旁的行人路各寬十卡,以青石砌成。青石之間鑲嵌鵝卵石,式樣別緻。行車道和行人路之間,每隔十卡就栽著一棵松樹。這些松樹都有一人合抱粗細,樹齡在百歲以上,據說都是由園林署精心栽培而成。抬眼望去,東市的房屋多為木質,而西市的建築普遍是磚石結構。貧富之間的差距,可見一斑。大街兩旁店鋪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滿目,好一派繁榮景象。眼下,商家的熱情,已經到了「可怕」的程度。這不,又有人把我攔住了:「這位道爺,小店的兵器鎧甲可都是上品。您老人家一定要進來瞧瞧!」

我大吃一驚,這都是什麼稱呼啊?!我急忙說:「您千萬別這麼叫,小道李夢林這廂有禮了。」店主訕訕地笑着:「原來是李……道長啊,歡迎惠顧!」

我心想,這豈不是廢話?道士還有不姓李的嗎?正在這時,急速駛來的幾輛馬車橫在路中央,把馬路堵了個嚴嚴實實。馬車兩邊都掛着大幅的絹畫,上面是少女的頭像和標語。兩旁的行人路上湧來一大群人。他們手裏都搖著小旗,高呼口號。馬車和行人顯然分成兩個陣營。一幫人喊著:「吉娜、吉娜,完美神話!」,另一撥人狂呼:「雪凝、雪凝,人間有情!」

我十分困惑,問那個老闆:「他們是幹什麼的?在神聖的國都,這樣鬧就沒人管嗎?治安廳的執法人員不是應該維持秩序嗎?」老闆顯得有些不以為然:「咳!李道長您一定是從外地來的。您有所不知,他們是帝都美少女選秀活動的擁躉,又叫「粉條」。這兩幫人分別是選秀第一名吉娜和第二名雪凝的粉條。他們之間是死對頭。這不,又掐上了!至於說為什麼沒人管,那是因為禁軍和治安廳中也有很多她們的粉條。反正是打打嘴仗,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就由他們去了。」

我還是很困惑:「那什麼是選秀啊?」老闆瞪大雙眼:「我的道長啊!您該不會是個野蠻人吧?!選秀就是唐坊選拔簽約藝人的活動啊!參加今年帝都美少女選秀的足足有八十萬人。不僅有人類的姑娘,還有像雪凝這樣的精靈族少女。而第一名的吉娜,因為她出身權貴,所以很多人都認為本屆的選秀有黑幕。至於黑幕,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不得而知啦。」

我這才恍然大悟:「是這樣啊!謝謝老闆您告訴我這麼多。」店主的臉上堆滿了笑:「道長您就別謝我了,買點東西防身吧。我這裏可都是好貨色!」我覺得實在是過意不去,就挑選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是精鐵鑄造的,把手由黃銅製成,刀身放出淡淡的青色光芒。不過,這小東西可真貴,足足花了我一百五十金幣。心痛啊!

注三:關防,是一種身份證明文件。

注四:禁軍,是唐帝國的皇家衛隊。

注五:治安廳,管理帝都安全事務的機關。

注六:唐坊,是元吉城最大的演藝經紀公司。

第二節群毆

我看天色已晚,想起還要尋找師父的好友,於是向店主打聽信上的地址。在那位老闆的指點之下,我終於找到了要去的地方。原來這是一家豪華的酒店,門口擺着兩隻栩栩如生的石獅子,高懸的金漆招牌上寫着「天客來」三個大字。

我剛想進去,卻被兩個黑衣人攔住了:「今天這裏包場了,你不能進去!」我小心解釋道:「我是來找人的,我找……」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大漢就當胸推了我一把。他嘴裏還嚷着:「小子,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着?這裏是你來的地方嗎?」另一個人吹了聲口哨,從屋內又竄出十幾個彪形大漢,把我團團圍住。

看着他們不懷好意的樣子,我心裏有點窩火:「你們別仗着人多欺負我。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惹事的。」我已經說明了來意,身上的道袍也足以證明我的身份。道宗弟子遍佈天下,足有百萬之眾,難道都是泥捏的不成?

一個看上去象是領頭的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用力地把我朝外推:「小子,我看你就是欠揍!今天是古老爺包場,你居然敢來鬧事。活膩味了吧!」我吸了口氣,把力道灌注在腿上,身體紋絲不動。

「嘿吆!這小子還挺有勁!弟兄們給我上!」隨着他一聲令下,十幾個人同時朝我撲來。他們動作敏捷,配合默契,顯然是訓練有素。不過,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一側身,一肘打在那個領頭的胸口。他頓時癱倒在地。我一縱身向外跳去,離開了他們的包圍圈,大喝一聲:「住手!」不過,根本沒人理會我。他們一個勁地朝我衝過來。沒辦法,這個時候只能比比誰的拳頭更硬了。

我伸手抓住最前面的黑衣人,用力一拉,腳下再使個絆子。他「嗖」地一下,就直接摔到街的另一邊,看樣子一時半會是爬不起來了。其他人見狀愣了一下,緊接着又把我圍在中間,慢慢朝我逼了過來。看來不出絕招是不行了。我默誦咒語,右手連點數下。咔!咔!咔!一連幾道雷光閃過,幾個大漢渾身冒着青煙躺倒在地,衣服燒得破爛不堪。其餘幾個一看勢頭不對,立刻跑進酒店去了。

很快,酒店裏走出兩個人。一位身材魁梧,肌肉虯結,獨眼疤面,看起來甚是兇惡。另一位個子不高,微胖,謝頂,身着一套白色工作服。高個子首先發難:「這位道長好身手啊!我們的人都被你打傷了。你說,該怎麼了結?我要提醒你,這裏是帝都,不是你們鄉下。你恐怕還不知道麻煩有多大吧?」我皺了皺眉。今天是怎麼了,遇上的全都是不講理的。

不過,我還是解釋了一下:「這位兄台,您誤會了。我是來找人的。他們不讓進不說,還動手打我。我是迫不得已才還手的。」獨眼龍幾乎是在咆哮了:「你打人還有理啦?誰看到他們先動手了?就是他們先動手,也肯定是你的錯!」個子矮一點的那位有些看不過去,問道:「道長說找人,不知是要找誰?」我心想,總算遇到個明白人,連忙回答道:「我找張宜生。」矮個子一愣:「你認識我們老闆?你是他什麼人?」我連忙回答:「我師父是張宜生的朋友,是師父讓我來找他的。這裏還有師父給你們老闆的書信。」「哦,原來是這樣。」他伸手接過信,「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是自己人,你說打個什麼勁啊。我叫包子,是酒店裏管事的。你跟我來吧。」獨眼龍沒好氣地說:「這次是給張老闆面子,便宜你了。以後給我小心點!」

真搞笑,還有人叫「包子」。我忍住笑,隨包子走進了酒店,不再理睬獨眼龍。剛一踏進酒店,我立刻就被富麗堂皇的裝飾震撼了:迎門是大廳,地面鋪着清一色的大理石。大廳里矗立着四根金絲楠木的柱子,擺着大約一百張紫檀木方桌。周圍站着不少服務人員,都穿着和包子一樣的工作服。奇怪的是,整個大廳連一個客人都沒有。看來,酒店真是被那個什麼古老爺包場了。順着包子的指引,我來到三樓的一個房間。

第三節禮物

包子推開房門。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小隔間,裏面擺了一張高高的枱子。一個女人懶洋洋地從枱子後面探出頭來:「是包子啊,有什麼事?這位是什麼人啊?」包子滿臉堆笑,畢恭畢敬地說:「心嵐姐,這位道長說,他的師父是老闆的好朋友,所以我帶他來……」心嵐不耐煩的打斷了包子的話:「行了,行了!老闆沒空,在陪古老爺喝酒呢。你讓道長在這裏等等吧。」接着,她努了努嘴:「道長請坐,稍等片刻。包子還不快去泡茶!」包子連忙點頭,立刻退出了房間。

又是古老爺,不僅包場,老闆還親自陪他喝酒。他究竟是何方神聖?我忍不住問道:「心嵐姐,這位古老爺是什麼來頭啊?」心嵐依舊懶洋洋地回答:「什麼來頭?還不是個錢多得沒處花的糟老頭子!對了,道長從哪裏來?找我們老闆有什麼事?」看起來心嵐在酒店的地位很高,只是不知道她和張宜生究竟是什麼關係。我避重就輕地回答道:「我師父和你們老闆是朋友,是師父讓我來的。」心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這樣啊!」接着就不理我了。很快,包子端來一杯熱騰騰的苦丁茶。我喝了一口,很苦,但是味道甘醇,回味悠長。我的精神為之一振。

不知道等了多少個「片刻」,我聽到門外傳來一個輕盈的腳步聲。我本以為會是位女子,但是推門進來的卻是個身材修長的中年男人。來人面容清癯,和善而又不失威嚴。他的身板挺直,舉手投足都有一種優雅的風範。心嵐立刻起身說:「老張,這位是……」中年男子一擺手:「好了,包子都告訴我了。」接着他把頭轉向我,笑道:「是夢林吧?你師父在信里都說了。快進來,我們好好聊聊!」

我們倆穿過隔間旁的一處通道,很快來到一個大房間。看起來這是張宜生叔叔的辦公室。房間面積大約有一百多平方卡,西面靠牆立着六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其中不乏珍品;南邊是一溜落地窗,華麗的絲綢窗帘筆直地垂下來,連一個皺褶都沒有;東面擺了一排雕工精美的椅子和兩張茶几,旁邊的魚缸里遊動着色彩斑斕的小魚;北邊是一張寬大的書桌和一把高靠背椅子,牆上懸掛着一幅長長的山水畫卷。總的說來,房間的格調盡顯高貴而又不失風雅,和酒店大廳富麗堂皇的裝潢風格迥然不同。

我躬身給那位中年男子行了一禮:「您是張叔叔吧,這裏還真不好進呢!」張叔叔大笑道:「哈哈哈!我們酒店可是賓至如歸,只不過古老爺的譜未免大了些。話又說回來了,那群瘋狗也真不像話,欺負你一個毛頭小夥子。我聽包子說,他們被你修理得挺慘。可真有你的,功夫不錯嘛!」我有些不好意思:「張叔叔您就別取笑我了,我也是被逼急了才還的手。」張叔叔笑咪咪地說:「我知道。他們一慣都是這樣仗勢欺人。你做得對,就應該煞煞他們的威風。」我忍不住問道:「對了,這個古老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怎麼擺那麼大排場,要把整個酒店都包下來?」張叔叔正色道:「古老爺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白手起家,剛四十歲就躋身帝都十大富豪之列,生意遍佈大陸的各個角落。他的一個兒子是內政委員會的樞密副使,另一個是鎮守邊疆的武官,可謂是家世顯赫。其實古老爺本人倒是十分謙和,都是他的手下不懂事,狐假虎威慣了。我和古老爺的關係還不錯。他也經常照顧我的生意。這你也看到了。」

張叔叔話鋒一轉,對我說道:「初次見面,送你幾件小禮物。過來看看吧。」他走到書架旁,輕輕拉動一本書。書架開始緩緩移動,很快現出一道門來。我們走了進去,原來這裏面別有洞天,是一個小小的密室。張叔叔指著木架上的一副軟甲說:「這是冰鋒寶甲。它用冰蠶絲和金線織成的,穿上之後水火不侵,刀劍不能傷你分毫。你一個人在外闖蕩,難免會有兇險,拿去防身吧。這裏還有飛霜劍和摘星劍譜,都是我年輕時用的,現在也屬於你了。」「最重要的是這個,」他變戲法似地拿出一個藥瓶,「這是赤煉歸元丹,能解各種奇毒,更可治療內傷,是續命的良藥。」我一時手足無措:「這些都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什麼話!我和你師父情同手足,這點東西算什麼?我要它也沒有什麼用處,而你就不同了。」張叔叔嘆了口氣,「好久沒有看到你師父了,他過得還好嗎?」我連忙回答:「師父他很好。多謝叔叔關心。」張叔叔猶豫了一下又說道:「話又說回來,你師父的經歷也是很坎坷的。他有沒有提起從前的事?」我有些困惑:「從前的事?什麼事?」

張叔叔轉移了話題:「哦,也沒什麼。對了,你師父在信里說了你的身世。他要我幫忙打聽你父母的下落。你先在酒店住一段時間。我派人打聽一下消息。不過,你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確實很困難。走廊的另一頭有間客房,我已經讓人打掃乾淨了,你先住下吧。我的住處就在隔壁,有事只管來找我。」我躬身行禮:「張叔叔,您費心了。」張叔叔微微一笑:「不說了。我們去吃飯,給你接風。」

第四節邀請

就這樣,我在天客來酒店住了下來。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張叔叔還安排包子陪我出去逛街,說是讓我遊覽一下帝都。到這時包子才告訴我,原來,他的父母都是廚師,母親生他的時候還在廚房蒸包子,所以就給他取了這個名字。沒過多久,我就把帝都的風景名勝看了個遍。看得多了,我覺得有點膩味,索性關起門來鑽研劍譜。

飛霜劍長一又四分之一卡,僅兩指寬,重約九銘,雙面開刃,鋒利無比。據張叔叔講,這把劍是由精鋼、銀以及幾種合成金屬製成,是他偶然得來的。張叔叔非常忙,但還是常常抽時間陪我聊天,順便也指點我的劍法。摘星劍法講究的是輕盈靈動,出手時並不咄咄逼人,但卻攻守兼備。它能使對手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最終不得不束手就擒。雖然我住的房間很寬敞,但是架不住我每天舞刀弄劍,很多傢具都遭了我的「毒手」。不過,酒店生意那麼好,錢一定掙得不少。這點損失只是小意思,嘿嘿!

兩個月很快過去了。一天,我午休剛起來就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包子,手裏還拿着一個拜帖。我開口問道:「原來是你啊,包子。什麼事?」包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大,大事,古老爺的拜帖!」我好奇地說:「我又不認識他,給我下哪門子的拜帖啊?」包子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還是看看吧!」

我接過拜帖一看,乖乖,不愧是有錢人啊!大紅的拜帖,封面上還印着金漆的圖案,看起來像是家族徽章之類的東西。打開一看,裏面用工整的小字寫着:李夢林道長大鑒,今特備薄酒一杯,邀您到府一敘。署名是古晶。我就奇了怪了,和他素不相識,為什麼要請我喝酒啊?難道是為了上次打架的事,要和我算賬?那也不對啊,張叔叔和他不是朋友嗎?不看僧面看佛面,應該不會找我麻煩吧?算了,還是找張叔叔商量一下。我撓了撓頭:「包子,張叔叔在哪裏?」包子立刻回答道:「老闆他出去了。不過,他臨走之前吩咐說,古老爺是他的朋友,叫您只管去赴宴。」

既然張叔叔都這樣說了,我就沒有什麼顧慮了。向包子問明古宅的地址后,我匆匆出了門。雖然我對喝酒應酬並不感興趣,但是赴約遲到就未免太失禮了。

古宅地處西市最繁華的街道,足足佔了半條街。對開的大門每一扇都有四卡寬,上面佈滿拳頭大的門釘,全部是銅鑄鎏金的。好一派富貴景象!門外站着兩排黑衣人,不用說,就是上次交手的那些。他們看到我,臉上明顯流露出害怕的表情。我也懶得搭理他們,隨手揚了揚拜帖:「是古老爺請我來的。」立刻有人進去通報。不一會,走出一個人。我一看,正是獨眼龍。他看着我手裏的拜帖,悻悻地說:「裏面請。」

我跟着獨眼龍走了進去。迎面是青石砌成的照壁,上面雕著和拜帖上一樣的花紋。院子大得有些離譜,種了許多我叫不上名字的花草。牆壁上滿是爬牆虎,鬱鬱蔥蔥、生機昂然。院子裏安放着一對面目猙獰的貔貅石雕,造型十分逼真。我們七拐八繞,終於來到一個大廳的門口。

獨眼龍把我帶進大廳。剛一坐定,立刻有人捧上熱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撲鼻而來,顯然決非凡品。看來,古老爺還是蠻懂待客之道的。我一看周圍,還坐着四個「人」。為什麼這樣說呢,是因為這四個「人」裏面有一個矮人,一個精靈族少女,還有一個額頭上長角的妖族,最後一個才是人類。真沒想到,古老爺請客這麼熱鬧。德魯克大陸上最重要的幾種生靈竟然共聚一堂,給人一種風雲際會的感覺。

注七:一銘約合六百克。

第五節靈語

就在我暗暗稱奇的時候,耳邊響起一個興高采烈的聲音:「怎麼樣?開眼了吧?四大種族群英薈萃,換了別人還真是很難辦得到。」我環視周圍,結果大吃一驚。他們就像沒有聽見一樣,喝茶的喝茶,發愣的發愣。最奇怪的是,看上去並沒有人張嘴說話,而我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別東張西望,是我,你的矮人兄弟。我在用靈語和你『交談』。你不用說出來,想一下我就可以知道。」得知原委之後,我悄悄地和他「交談」起來。

「什麼是靈語啊?我怎麼沒有聽說過?為什麼只找我聊天,別人呢?好象其他人都聽不見噢!」

「呵呵,你的問題還真多啊!告訴你吧,靈語是矮人的一種溝通技能,不用說話就可以知道別人的想法。並不是所有的矮人都掌握這個技能,只是我們這一族的少數人口口相傳。你當然沒有聽說過了。說到其他人嘛,那個精靈冷得像塊冰,我可不敢和她閑聊;妖族嘛,他的思想硬得像石頭,讀不了;至於那個虛偽的花花公子,我才懶得理他呢!儘管初次見面,我對你倒是很感興趣。我想,我們一定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

「你懂靈語,我想的你都知道。這豈不是什麼秘密都沒有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神。你不想讓我知道的東西,我怎麼也讀不出來的。」

「我叫李夢林,是個道士,到帝都來是想遊歷一下。你呢?」

「我叫龍元。我們家在元吉城有一個作坊,今年輪到我當值。」

「矮人的名字不都很長嗎?怎麼你……?」

「咳!我的真名很拗口,你肯定沒興趣知道。龍元是我的筆名。在業餘時間搞創作,是我最大的愛好。」

「其他三個人都是什麼來頭?」

「哦,在帝都,他們可都是大名鼎鼎呢!先說頭上長角、三隻眼的妖族吧。他名叫幻天,是妖族中的精英。最令人驚訝的是,他和內政委員會有一種不尋常的關係。具體是什麼關係,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據說,他是幻界妖王的直系親屬,身份尊貴不凡。要讓我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就只能說他神秘莫測。」

「哦,是這樣啊。」我把視線轉向了旁邊的人類男子。他身材高大魁梧,足有兩卡半高,身穿一件熠熠生輝的鎧甲,腰間掛着一把巨劍,左手戴着一隻齊肘的黑色手套。

「不用看了。他叫范·奧爾蘭,標準的花花公子,是個討厭的傢伙。瞧他那神氣活現的樣!穿得像上戰場似的,還不是在炫耀身上的值錢貨。他的劍叫天楓劍,出自我們矮人工匠大師之手。劍身長一卡半,寬四分之一卡,重三十二銘,價格應該在二百萬金幣上下;身上的鎧甲是烈陽鎧,附有火屬性魔法,價值不菲;手套看起來也很值錢,但是不知道有什麼用處。他父親是帝國十大領主之一,家世顯赫。由於他父親和聖光教會關係密切,這小子打小就成了聖騎士。仗着家裏有權有勢,他成了帝都最有名的「花蝴蝶」,整天流連在胭脂叢中。我真不明白,這樣的人也能做聖騎士,也能得到神的恩寵。天理何在?!」

「那他就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嗎?」我好奇地「問」。

「當然不是。他在聖光教會習武多年,一身武藝倒是不容小覷。」

我又把目光投向了精靈族少女。只見她身材曼妙修長,膚如凝脂,精緻秀美的面龐宛如天使。她眉頭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心猿意馬。

「怎麼啦?動心了?我勸你別多想,沒有用的。她是大名鼎鼎的雪凝!」

「雪凝?是不是什麼帝國美少女選秀的第二名啊?」我想起了來到元吉城第一天的所見所聞。

「沒錯!就是她!你別看她這麼年輕貌美,其實已經一百多歲了。這也是她選秀沒能奪冠的一個重要因素。要知道,精靈族的壽命有上千歲之久,比我們矮人的壽命還要長得多。所以,一百多歲也只相當人類的少年而已。但是,吉娜的支持者拚命拿雪凝的年齡做文章。勝利的天平最終還是向吉娜傾斜了。其實,無論從相貌或是才藝來說,雪凝才是當之無愧的冠軍。這也就使得很多人感覺選秀有黑幕。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雪凝竟然拒絕和唐坊簽約。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啊!唐坊每年選拔的藝人不過十名而已,進入唐坊就等於踏上了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古老爺能請到她,豈不是很有面子?」

「是啊,我也想不通!以雪凝孤傲的性格,應該是不會來這種場合的。」

「你說雪凝已經一百多歲了,那你呢?矮人不是應該有大鬍子的嗎?」

「我啊?我才八十六歲,年輕著呢,所以也沒有什麼鬍子。按理說,你應該叫我大哥才對。」

我恭恭敬敬地開口叫了一聲:「大哥!」其他人幾乎同時朝我看過來。這讓我十分窘迫。龍元笑嘻嘻的掏出一個銀質雕花的小酒壺,自己先抿了一口,然後遞給我:「來嘗嘗,這可是好東西!」我猶豫了一下,長這麼大還沒喝過酒呢。不過,盛情難卻。我還是接過酒,仰頭喝了一口。誰知道這酒辛辣無比,猶如一道火直衝我的喉嚨。「噗」的一聲,酒被我噴了出來。龍元不滿地嘟噥道:「這酒我自己都不捨得喝,倒是讓你給浪費了。」我連忙解釋:「我從來沒有喝過酒,所以才會這樣。對不住了,請多包涵。」龍元擺擺手:「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我看着他的銀酒壺,好奇地問:「銀子不是皇室才有嗎?」龍元苦笑道:「咳,銀子的確很難收集。就這麼個小酒壺,我整整花了四十年才湊齊了材料。」

第六節任務

就在我們等得百無聊賴的時候,院子裏突然響起一陣雲板的聲音。不一會,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進來。獨眼龍跟在他的身後。看來,應該是主人到了。我們五個全都站了起來。幻天首先發難:「古老爺,俺等了老半天,你可太不夠意思啦!要不是看在樞密副使的面子上,俺老牛早就拍拍屁股走了。吃你一頓飯咋就這麼難呢?」隨着咄咄逼人的質問,他額頭上黝黑的獨角隱隱發出藍色的光芒。看樣子,幻天的火氣着實不小。

古晶微微一笑:「老朽俗務繁雜,慢待了各位,抱歉!家宴這就開始,我自罰三杯給大家賠罪。」接着,他揮了揮手。僕人們開始川流不息地上菜,直到把十二卡長的宴會桌擺得滿滿當當。

我自小生活在道觀里,也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這回可算是開了眼。說老實話,有些菜別說吃,壓根連見都沒有見過。幻天一邊大嚼,一邊不停地牛飲,吃相十分不雅。周圍的下人們不斷地給我們布菜和斟酒。除了雪凝之外,其他人都頻頻舉杯,吃得不亦樂乎。剛剛嘗過龍元的酒,我不敢再輕易飲酒。架不住古老爺一再勸說,我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咦,這酒和龍元的完全不同,不但清香撲鼻,而且甘冽爽口,隱約還有水果的味道。不知不覺,幾杯酒下肚,我感到有點頭暈。看來不能再喝了,否則,難免會出洋相。

雪凝看看四周,又看看古老爺,終於忍不住問道:「古老爺,您請我們來,該不會只是吃飯這麼簡單吧?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大家聽她這麼一說,紛紛停了下來,都盯着古老爺看。我完全沒有想到,雪凝這個絕色精靈美女會是個急性子。古晶拍拍手,下人們魚貫退出。「各位都是德魯克大陸上的精英,今日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老朽感激不盡……」沒等他說完,幻天就忍不住嚷嚷道:「古老爺,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找大夥來幹什麼,照直說不就結了!」古晶看上去有些尷尬,但是很快就恢復了自然。頓了一頓,他開口說道:「確實有件事想請大家幫忙。不過,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希望各位能替我保守秘密。」幻天一撇嘴:「什麼大不了的事,還弄得這麼神秘?」古晶似乎對幻天十分忌憚,陪着笑臉說:「這件事對我來說比登天還難,但是,一定難不倒各位。我想請諸位幫忙尋找一把鑰匙。」雪凝皺了皺眉頭,毫不客氣地問道:「是什麼鑰匙需要我們去找?不說清楚的話,我是不會答應的!」古老爺慢條斯理地說:「事情是這樣的。十幾年前,我在帝都郊區買了一個莊園,無意中發現一個地下宮殿。我找最好的工匠看過,他們說,沒有鑰匙就無法打開地宮。如果強行打開大門,肯定會觸發大爆炸。我實在是不甘心,就派人秘密尋找線索。老天開眼,終於讓我找到一張地圖,憑藉它就能找到鑰匙。所以,我想請幾位幫幫忙。」

幻天滿不在乎地說:「俺正好閑得無聊,就幫你走一趟。」龍元也點頭答應道:「好吧,我同意。」我想,張叔叔和古老爺是朋友,無論如何也要給個面子。於是,我應承道:「我也去。」范·奧爾蘭一抬下巴:「古老爺,報酬是什麼?您總不能讓我們白忙乎吧?」

古晶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回答說:「如果各位能幫我取得地宮中的寶藏,我願意讓各位平分。另外,這些小意思請諸位笑納。」他從懷裏掏出幾張羊皮紙放在桌面上。范·奧爾蘭起身拿起羊皮紙,仔細地看了一下:「好傢夥!這是帝國銀行的不記名存款證明書,每張面值一億金幣!這裏一共是五張。那就是說,我們每人可以分到一個億!」

古晶輕描淡寫地說:「這也沒什麼,你就替我把錢分給大家吧。有勞了。」范·奧爾蘭遲疑了一會,很不情願地把羊皮紙放在我們面前,然後把自己的那份捲起來,迅速塞進了懷裏。

古晶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盒子,神秘地對我們說:「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五粒龍睛果就送給各位了。它的功效我就不必多說了吧?我費盡周折才找到六粒,自己只吃了一粒。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捨不得。」在座的幾位互相望了望,神情各異,顯然都吃驚不小。據說龍睛果樹三百年才結一次果,每次也只有幾粒果實。只要吃上一粒,不僅可以青春常駐,還可以增加五十年壽命。但是,龍睛果樹生長在佈滿瘴氣的叢林里,還有巨龍守護。想要得到果實比登天還難。就算克服了這些困難,一般人也沒有那麼長的壽命去等待果實成熟。

幻天好奇地問:「既然龍睛果可以使人青春常駐,古老爺你這張老臉怎麼也沒有變得漂亮點?這果子要是真能延長人的壽命,你幹嘛不都吃了,反倒便宜了咱們?」誰都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戲虐和懷疑。大家把目光對準了古老爺。古晶連忙解釋:「這果子是真的有效!我吃了之後覺得年輕許多,人也更加精神了。別看我上了年紀,再往後幾十年,我還能保持現在這個模樣不再衰老。至於我為什麼把珍貴的龍睛果送給各位,這也是有原因的。老朽的祖上曾經有一件寶物流落在外。先祖遺訓說,後輩子孫一定要想方設法將其尋回。據可靠消息,這件寶物就藏在地宮中。我拜託諸位一定要幫我完成先祖的遺願。我只要這件寶物,其餘的寶藏一概由諸位平分。」隨後,他打開盒子放在桌上。我們五個人起身圍了過去,只見錦盒裏放着五粒小手指大小的果實。果子是深紅色的,透過表皮還能清晰地看到一道道的紋理。

范·奧爾蘭搶先拿起一粒龍睛果塞進嘴裏,一邊嚼還一邊吧唧嘴:「味兒不錯,就是有點酸。」隨後,龍元也吃了一粒。他還用靈語告訴我:「你看看,人人都想延年益壽。」雪凝露出了難得的微笑:「能青春常駐,我喜歡!」看到她燦爛的笑容,我真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幻天一口就吞掉了果子,還滿不在乎地說:「作為飯後甜點,量未免小了點。俺老牛既不想變漂亮,命也足夠長,吃這玩意還真是沒有多大用處!」此話一出,其他人統統啞口無言。像他這麼暴殄天珍,倒是少見。我小心地拿起最後一粒龍睛果,一股異香撲鼻而來。我想了想,決定把果子留給師父吃。我把龍睛果重新放回錦盒,再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進貼身口袋裏。范·奧爾蘭眼巴巴地看着我:「小道士,你怎麼不吃?賣給我怎麼樣?價錢好商量!」龍元立刻用靈語提醒我:「千萬別便宜了那小子。再說,你現在也不缺錢。」我微微一笑,堅定地拒絕了范·奧爾蘭:「多少錢都不賣!我要把它留給一個很重要的人。」范·奧爾蘭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說:「真是傻得可以,有錢也不賺。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好了,現在該把地圖拿出來了吧?」雪凝不耐煩地問道。古晶拍拍手,獨眼龍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個純金打造的匣子。他把匣子輕輕地放在古老爺面前,然後迅速離開了。古老爺開口道:「這就是地圖,諸位看看吧!」

幻天笨手笨腳地打開匣子,拿出一塊用絲綢繪製的地圖。大家都圍了上去,想看個究竟。過了一會,龍元顫抖著說:「這上面的山脈好像是多洛爾山。」古老爺笑着說:「不錯,果然有見地!」龍元接着說道:「這多洛爾山坐落在沙漠的盡頭。據說那裏魔獸橫行,兇險無比!」大家聽他這麼一說,都有些錯愕。古晶正色道:「所以,我才花了大價錢請你們來幫忙!我們還是研究一下行動計劃吧。」他特意把「大價錢」三個字說得格外響亮。

古晶應該是早有打算,直接分配起工作來:「你們可以從帝都傳送到矮人的領地。龍元負責解決關防問題。沙漠裏,車馬無法通行,依靠駱駝也要走上一年半載。我看就先讓龍元布一個結界,再由李道長以御風訣推動。這樣應該可以更快到達目的地。」大家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只好點頭應允。龍元小聲地對我說:「敢情找我們倆來,就是當苦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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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魯克大陸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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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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