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人意表（一）

魏子和辣子蹲在草叢裏，過了一會，他倆聽到前方沒有了動靜。

辣子站起身，瞅見身邊匍匐著一棵彎曲老藤條，她一腳踩在那根粗大的藤條上，使勁向下踩動着藤條，「啪、啪、啪…」藤條的枝葉和地面磨擦發出一陣響聲。

她停下，再靜聽前方－－－出乎意料，她沒有聽到放哨的四象飛獸報警聲。

「怎麼沒動靜？它們逃走了？難道這招『打草驚蛇』的辦法不靈？」

「打草驚蛇？為何要打草驚蛇？」魏子不甚明了地看着她。

「這『打草驚蛇』的辦法就是我們只需站在這裏，故意發出響聲，驚擾放哨的飛獸不停地發出報警聲，周圍的飛獸聽到報警會躲起來，等沒人又會出來！可是，三番五次聽到警報又沒見到『敵人』進攻，它們就會以為放哨的在亂叫而放鬆了警惕，這時，我們就可以悄悄地靠近它們。」

「這次看來，這個辦法好像不管用？」魏子兩眼注視着前方－－－前面靜悄悄，除了風吹草木發出的嘩嘩聲，沒再聽到放哨的飛獸發出報警叫聲。辣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表情。

這時，魏子懷中的四象飛獸躁動起來，一邊嗅着，一邊張開嘴去咬魏子胸前的衣服，想吃他收藏在懷裏的磊珠。看它餓了，魏子說道：

「不如把它放了！這兒離它的家應該不遠，說不定前面那幾頭飛獸就是它的兄弟姐妹！」

「嗯！有可能！這也好，讓它走，我們偷偷地跟在它的後面，說不定可以找到四象飛獸的老窩。」

魏子把小四象飛獸放在前面的一塊草地上，在小飛獸左側受傷的翅膀上，還扎著辣子那條青色手帕，它站在草地上向前邁動兩三步，扇動兩下翅膀，叫了一聲：

嗷－－－」它張開翅膀，低低地飛過一片茅草，停在一枝灌木頂上，轉動着小腦袋，朝四下張望。

辣子和魏子遠遠地站在它後面，兩眼盯着它－－－它繼續向前飛去，由於翅膀受了傷，飛得並不高，飛飛停停。

他倆一路跟在這頭小四象飛獸後面，腳下沒路，兩人硬是唏哩嘩啦地踩出一條路來，好在只是茅草和灌木的阻擋，沒有深淵溝壑的阻隔。他們跟蹤小飛獸來到一個斷崖下。

斷崖爬滿了鬱鬱蔥蔥的藤條，繁茂的青藤盛開着一朵朵藍色的小花，一綹綹垂落的藤條幾乎遮掩住斷崖下的一個山洞口。

只見小四象飛獸朝着那個山洞口飛去，雙翅一收，倏忽地飛進了洞裏。

魏子和辣子站在遠處，看得真切。

「想必這個山洞就是四象飛獸的獸窩？」魏子判定。

「沒錯！我們現在就進洞！」辣子說完，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魏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且慢！」魏子看着辣子，把縈繞在心間的一個疑惑拋向她：

「辣子，你來利穀道之前，已經打探清楚利穀道里的情況，知道沼澤地里有光魚，知道有吃人樹和四象飛獸，也清楚磊珠不是埋在地里，而是長在吃人樹上，是吧？」

「是的！」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空空兩手地進入利穀道？一旦遇到四象飛獸，你怎麼捕捉它們？或者，碰到縱樹，你手裏沒有刀斧，又如何對付這吃人樹？」

「嘿嘿，你以為手裏拿着一把利器，就可以對付四象飛獸和吃人樹？不知你有沒注意到，剛才我們一路走來，在草叢中時不時地可看到生鏽的長刀或者斧頭？」

魏子點了點頭，他一路上確實踩到草叢中的斧頭或者刀器。

「多少人攜帶着一把把利器來到這裏，可結果怎樣呢？」

「你是說，我們完全可以在這裏撿到一把刀子或者斧頭？」

辣子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我在想，如果當時我們沒有撿起那把長刀，也許，章子就不會自恃手中有把長刀，而夠膽冒險地走向懸崖邊的吃人樹！」

「可是，你明明說過，人們通常用長刀等利器來對付吃人樹－－－只要砍掉吃人樹的枝條，就可以解除它的威脅！」

「沒錯！通常是這樣，老實說，我也不明白，懸崖上的那棵吃人樹為什麼用刀斧會對付不了，我們趕到那裏時，章子已經被吃人樹的枝條纏住！」辣子兩道秀眉微微蹙起，有些不解地說道。

「這倒是奇怪的事－－－不僅僅是章子，之前還有這麼多人拿着利器去砍伐它，都沒能成功！」

「所以說，攜帶着刀斧，未必能有所斬獲。另外，用刀棒來對付四象飛獸，是不明智的－－為了奪取飛獸肚裏的磊珠而殺死它，得到的磊珠會帶有一股『血煞』，最終，十有九個半會成為廢珠！」

「哦？可是，不殺死四象飛獸，怎麼取出它肚裏的磊珠？」

「聽說有兩個辦法：其一、可喂它新鮮可口的縱木，它大量吞食縱木后，會吐出磊珠；其二、將它迷醉，在它腹部開一道小口子，取出磊珠，再縫合其傷口。」

「聽你這麼說―你這次進入利穀道，只是想抓一頭四象飛獸？」

「沒錯！這一帶的吃人樹幾乎被人砍光，而剩下的幾棵，要不，長在懸崖邊上，危險重重，讓人望而生畏；要不，就是還沒有結出成熟的磊珠，無人問津！因此，我做好準備，只打算來此抓一頭大的四象飛獸！」

辣子說完，從皂褲的大口袋裏摸出一支噴霧劑：

「有這個，就足以對付四象飛獸！」

「這是什麼？」

「迷濛葯！等一會，我們進入洞裏，只需用這個，朝飛獸臉上噴幾下，它們就會即刻被迷醉而昏倒沉睡！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現在，我倒想知道，如果沒遇到我，你赤手空拳，又是怎樣對付四象飛獸和吃人樹？」

她這個問題把魏子給問住－－－當時，在急迫的情況下，他倉促地做出進谷尋珠的決定，匆匆忙忙地和章子一起踏上路程，沒來得及做什麼準備，只想着車到山前必有路。

「我……」他臉微紅，支吾著，不覺地抬手摸向胸懷口袋，摸到口袋裏鼓鼓的一個東西－－－藍石，他嘴角一咧，說道：

「我帶有一塊藍石！」

「藍石？」辣子深邃的雙眼盯着魏子的臉。她不明白魏子隨身帶一塊藍石有啥用，難道他要用這塊藍石來砸四象飛獸？還是想用這塊石頭來砍吃人樹？

「這塊石頭非同尋常！」魏子邊說邊從懷中的口袋裏掏出藍石。

辣子掃了他手中藍石一眼，立即認出這塊石頭－－－在坤亭，她曾經誤以為它是顆磊珠，後來發現它只是一塊超怪的石頭而已。

「它有何不尋常？」她眼中露出少許輕視。

「嗯……你看它的稜角鋒利，可以切割東西，還有，它具有一股很強內聚力，可以吸引許多東西……」魏子努力地指出藍石不尋常之處，辣子不以為然地打斷他的話：

「我看，它還不如一把長刀好用！天色黃昏，我們還是快點進洞吧！給，你最好把口鼻蒙上！」辣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面罩和一條黑面巾，她把面罩遞給魏子，她則用那條面巾蒙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如果只看她這雙幽深而靈動機智的眼睛，一定會被她迷倒。

魏子戴上黑面罩，看上去，他像個蒙面大盜。

兩人一齊朝斷崖下的山洞走去。辣子手裏抓着那支迷濛葯，魏子則抓着那塊藍石，雖然他也認為手裏抓把長刀更好防身，但是，在周圍一時找不到丟棄的長刀，只好抓着這塊藍石，以防不測。

他倆躡手躡腳地摸近洞口，兩人先是豎起耳朵側聽洞內的動靜－－－「嘀、嘀…」他們只聽到洞內水珠滴落岩石上發出均勻的嘀嗒聲。

魏子給辣子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她跟在他身後一起進洞，辣子會意，點點頭。他和她邁進黑漆漆的洞裏，一時間，他們的眼睛不適應洞裏的黑暗―兩眼一抹黑，漸漸地，才模糊地看到腳下是一條坑窪坎坷的路，魏子一腳踏到一水坑，「吱―」積水濺起，他身子左右搖晃，差點摔倒。

在黑暗的洞裏，他手中的藍石閃出藍光顯得光亮，讓他倆看清洞裏的環境－－－這山洞比他們想像得要空曠幽深，隨處可見森森尖尖的石筍，就是不見四象飛獸的影子。

他倆繼續向前摸去，走出十幾步遠，就聽到兩聲短促叫聲：「嗷－－－嗷－－」

魏子和辣子順着聲音看去，在他們左側的一塊突出半空的岩石上，站着一頭四象飛獸，它也許是放哨的四象飛獸，張開翅膀，沒有逃走，而是沖着他倆猛撲過來，魏子喊道：

「飛獸來了！小心！」

魏子右手舉起藍石，對準撲過來的飛獸，站在身後的辣子對他喊道：

「蹲下！我要向它噴葯！」

魏子趕忙蹲下，辣子高舉著那支噴霧劑，向著撲來的四象飛獸按下開關，「吱，吱吱……」一股強勁的霧氣射向飛獸的臉。

那頭四象飛獸措不及防，瞬間暈頭轉向，在空中撲騰幾下翅膀，向下墜落，剛好落在魏子身上，接着滾落他腳下。

「嗷－－－」又一頭四象飛獸從黑暗的岩石上衝出，飛向他們。

辣子急忙按動手中的迷濛葯，噴倒那頭四象飛獸。隨即，又有一頭飛獸沖向他們……

她如法炮製，接三連五地迷醉了五頭四象飛獸。

他倆站在原地，兩眼警惕地掃視着，等待更多的四象飛獸飛過來，但是，除了昏倒在他們腳下的五頭四象飛獸，洞裏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難道這洞裏只有五頭飛獸……」魏子還沒說完，辣子悄聲打斷他的話：

「那邊－－－我看到了，還有一頭！」

「在哪裏？」

「右邊大石筍後面，那裏有一對藍熒熒的光！」辣子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