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除夕（二）

吳嬤嬤走到蘭氏跟前，笑着說道：「夫人，侯爺回來了。」

門簾一挑，林侯爺走了進來，看着一家子其樂融融，心裏寬慰。自從納了柳氏，誕下林靈英，對蘭氏傷害何其之大！林永昌怎麼會不明白！

女兒的回歸，妻子的愁眉終是淡了些。

幾人見侯爺進來，正欲行禮，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和諧。

「候爺，夫人，柳姨娘和三小姐求見！」丫鬟秀竹吞吞吐吐的說道。

秀竹何嘗不明白，這樣的一句話有着怎樣的破壞性。只是，姨娘和庶女的低位再低，也不是她一個丫頭可以比擬的，她們的到來，自己除了通報，別無他法。

蘭氏眉頭皺了皺，壓下了心裏的厭惡。該抱怨的已經抱怨過，該怨恨的也已經怨恨過。自己有精明能幹的兒子，孝順的兒媳和聰慧美貌的女兒，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至於丈夫，只要不要有太多的祈求，似乎也是不錯的。生活既然要繼續下去，來面對的還是不能一味的逃避。

拿定主意，蘭氏不再如往常一般將二人趕將出去，而是淡然說道：「請二人進來。」

候爺詫異的看着妻子，自柳氏成了自己的妾氏，這是蘭氏第010章都過得冷冷清清，如今蘭馨苑熱鬧非凡，父親為何非敢我們回去？」

柳氏終於抬起臻首，眼巴巴地看了眼候爺，又重新低下了頭。欲語還休的模樣。應該比林靈英的求情還好使吧！

「呵呵！」林靈卉手捂櫻唇笑了出來，「雖然我多年不在家，也知道祖母與二位親厚，只怕二位在頤壽園的時間，不比在竹園的時間短吧？竹園是冷冷清清，那是因為你們不在啊！在這麼人面前說謊，還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還有，」林靈卉噁心死了兩人的惺惺作態，說起兩人來沒有了一點兒壓力，用手隨意指了指林靈英，「據我所知，母親早就為你準備了蘭園，你每日不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整日守在竹園，是何道理？」

林靈英手一頓，轉眼看了看靈卉，雙眸中包含委屈，悠悠淵源，捨得其母真傳！即便如此，靈卉還是從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怨恨！

不過，林靈卉不在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沒有作用的。

林靈卉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仍舊天真無邪的邊笑邊說：「我雖然多年不在家，也一樣讀了《女德》，《女訓》，《女戒》，知道男女大防，妹妹已經快十二歲了，到了嫁人也不為過的年紀，還這般與父親拉拉扯扯，似乎與理不合？」

說完，挑了挑眉，笑顏看向蘭氏：「母親，這些年您顧惜著柳姨娘對妹妹的情誼，將教養妹妹的重責交給了她，可您看看，妹妹都成什麼樣子了？」

圍着林靈英轉了幾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無限惋惜道，「母親，您不能再這麼放縱下去了！柳姨娘教養女兒的本領，我們也領教過了，好在妹妹還小，母親您應該親自教養才是，就算母親忙於府中庶務，無暇照顧妹妹，也可以交給吳嬤嬤教養！再這樣下去，可不是為妹妹好，更不是為柳姨娘好，而是害了她們，害了我們候府！」

柳姨娘仍舊沒有抬頭，只是青一陣紫一陣的臉色，即使垂首也沒能掩飾下去。

林靈卉鄙視的看了看她，這下領教了什麼叫做偷雞就不成反蝕把米了吧？區區一個妾氏，沒有了祖母支撐，也好意思出來招搖？

林靈英顯然沒有柳氏那樣的城府，小嘴兒一撇，眼淚奪眶而出。

「父親，姨娘這些年兢兢業業教導著女兒，是女兒愚鈍，不關姨娘的事。前些天府里來了教養嬤嬤，女兒自知愚鈍，盼著能得到教養嬤嬤的教導，祖母也吩咐英兒隨嬤嬤學習，可姐姐她，她根本不讓我進門！」

林靈卉聽着林靈英的控訴，並沒有立即反駁，她想看看候爺的態度，無疑，上次在頤壽園，候爺對蘭氏是維護的。

可今天，他好像對柳氏並非無動於衷，對林靈英，更沒有上次的漠然。

林靈卉很想知道，到底他對她們母女兩人，是什麼樣的態度。

候爺冷哼一聲，似乎對林靈英已經沒有了耐心，冷聲道：「你姐姐馬上就要及笄，禮儀的學習，刻不容緩，請教養嬤嬤單獨教養她一人，是為了在她及笄之前掌握所有的禮儀。你還小，教養的事暫時還不是頭等大事，事事與姐姐爭，這就是你的教養？卉兒說得對，以後，你就不要再去竹園了，每日來蘭馨苑和你母親學教養吧！」

說完，大袖一甩，林靈英終是沒能握住父親的衣擺，慘然摔倒在地。

林靈卉說不出是什麼心情，既不想父親親近她們母女，也不願看到父親無情的一面。林靈英嗚嗚的哭聲，提醒着她這個世界的無情，這個家庭的無情。

本想再打擊打擊她們二人。可此時此刻。卻連看戲的心情都沒有了。

有句話說對，禍都是男人惹的，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蘭氏似乎也沒了什麼心情，朝吳嬤嬤揮了揮手，吳嬤嬤帶人將她二人扶了下去。

本來氣氛熱烈的團圓飯，如今誰也沒了過節的心情，一家人草草的用了晚膳，便各自散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