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他還活着嗎

進場時，陸心悅看到掛在牆上的巨幅海報，她指著易芊芊，「這個姐姐好漂亮啊。」

海報上的易芊芊看起來的確很年輕。

舒沫愣了下，倒沒介意女兒的那個稱呼，她笑問：「那媽媽呢？」

「媽媽最漂亮了。」聰明的小丫頭甜甜地說，她又摟着陸然的脖子，「爸爸最帥，悅兒最可愛！」

這丫頭，嘴巴甜得抹了蜜似的。

舒沫掩嘴笑。

陸然點下她的小鼻子，「那弟弟呢？」

「唔……」陸心悅眨着眼睛認真思考，「弟弟……弟弟第二可愛！」

「呵呵。」舒沫笑出聲。

陸然也忍不住笑了，他家女兒太可愛了。

旁邊有人聽見她的回答也跟着笑。

找到位置坐好，十分鐘后演出正式開始。

觀眾席的燈光暗下，將舞台凸顯出來，音樂聲響起，演員們也出場了。

舒沫一眼認出易芊芊。

上次來看的演出，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尤其是看着身邊的女兒，舒沫不禁心生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當年最後一次見到易芊芊，還是閔婕請他們吃飯，那天她和易芊芊算是徹底解開心結了。

陸心悅看得很投入，至於陸然，舒沫每次側目看他，他的視線都是在她身上。儘管平時他也常常喜歡這樣專註地看着她，而且也算老夫老妻了吧，可舒沫還是感覺到自個兒臉紅了。

她沖他微微一笑，然後坐好，右手習慣性地放在隆起的肚子上，目光投向舞台。

陸然彎唇。

真可愛！

整場演出堪稱完美，演員們謝幕，場內響起熱烈的掌聲。

「我們等會兒再走。」陸然看着出口那兒人很多，太擁擠了，反正他們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小心為上嘛。

「好。」

舒沫就問陸心悅，「悅兒，剛才好看嗎？」

「好看！」

「悅兒以後想不想也像他們那樣，跳舞給大家看？」

陸心悅並未一口作答，她有點老成地思考了幾秒鐘，「媽媽你讓我想想吧。」

舒沫和陸然就笑，這丫頭有時候就這麼可愛。

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們一家人這才起身，陸然抱着陸心悅，另一隻手牽着舒沫，不時提醒她，注意階梯，小心，別踩空了。

剛走到門口，有人叫住陸然。

「陸先生，請等一下。」是個女人的聲音。

舒沫看眼陸然，轉過身，乍一看那女人的臉，隱隱有種眼熟感，可又記不起來以前在哪兒見過。

舒沫不認得她，陸然卻記得，那是易芊芊的經紀人，Lisa，他微微皺下眉，語氣三分冷，「什麼事？」

他態度如此冷淡，Lisa臉上的笑容跟着有些僵硬，「那個……芊芊知道你們來了，請你們稍等一下，她想見見你們。」

剛才入場時，她偶然瞧見了陸然一家子，順嘴就跟說給易芊芊聽了，她便要她等散場后攔住陸然他們。如今各自有了新的生活，Lisa其實覺得沒啥見面的必要，不過既是易芊芊的要求，她就答應了，演出快結束就在門外等，睜大眼睛，生怕錯過。

陸然第一反應便是拒絕，他客氣至極地道：「抱歉，我們還有事。」

Lisa為難了，望向舒沫。

待會兒他們有沒有事，舒沫能不清楚么，陸然一口回絕Lisa，原因么，她大概曉得，她男人對不在意的人一向如此，而且他肯定也是顧及了她的感受，怕她多想。

舒沫想了下，微微笑着說：「我們可以等會兒再走。」

Lisa鬆口氣，「那這邊請吧。」

陸然有絲不解。

舒沫小聲對他說：「來都來了，就見一見吧，我想她也沒惡意的。」

陸然輕嘆，她就是心太軟，「聽你的。」

來到後台，易芊芊有她專屬的化妝間，她換了衣服，正準備卸妝。

「芊芊。」Lisa喊她。

易芊芊抬眸，看到門口的幾個人影，她叫其餘人先出去。

「陸然，舒沫，好久不見了。」她起身，笑盈盈地打招呼。這次再面對舒沫，當年的嫉妒不甘，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陸然臉上沒啥表情。

舒沫回以微笑，「易小姐，你好。」

「啊，我認得你！」陸心悅忽而發出聲音。

發現她目光直端端望着她，易芊芊一頭霧水。

陸心悅說：「你就是牆上那個漂亮姐姐。」

牆上那個姐姐聽起來太奇怪了，舒沫立馬糾正，「悅兒，那是海報。」

「海報是在牆上嘛。」陸心悅嘟起嘴巴跟媽媽理論。

舒沫只好對易芊芊說：「她還小，你別介意。」

「沒關係的。」易芊芊淺笑，她向陸心悅伸出手，「你叫悅兒是吧？」

陸心悅也不怕生，大方地和她握手，「我叫陸心悅，大家都叫我悅兒，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易芊芊比舒沫還大兩歲，聽到陸心悅喊她姐姐，易芊芊笑笑說：「我的名字是易芊芊，我比悅兒的媽媽還有大些，所以悅兒叫我阿姨好了。」

「阿姨。」陸心悅便改了口，反正在她眼裏，阿姨和姐姐只是個稱呼上的區別罷了。

易芊芊應了聲，她注意到舒沫的肚子，「又要當媽媽了嗎？」

舒沫點頭。

「阿姨，我有弟弟了！」陸心悅特驕傲地告訴易芊芊。

舒沫說她，「就你最積極。」

陸心悅在老爸懷裏扭了兩下。

「陸然，舒沫，恭喜你們了。」易芊芊真誠地道。

「謝謝。」舒沫說，而陸然還是老樣子，表情平淡，易芊芊也不甚在意，過去的那些痴念，她已經全部放下了，舒沫問：「你找我們有事嗎？」

「哦……」易芊芊撥下頭髮，「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是想對你們說聲謝謝，謝謝你們來看演出。」

她曾經陷害過舒沫，他們願意來劇院，說明他們原諒她了吧。

舒沫便說：「哪裏的話啊。」

「總之，很謝謝你們。」

易芊芊的感謝讓舒沫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瞥眼陸然，他逗著女兒，完全沒發言的打算，舒沫撓撓頭，「我看新聞上說這次巡演之後你就隱退了？」

「對啊。這麼大年紀了，該把個人問題解決了，我媽整天都在催。」談起這方面，易芊芊也沒覺得尷尬，「以後就是家庭為主了吧，該我付出了。」

舒沫怔了怔，「要準備結婚了嗎？」

「明年二月份。」易芊芊說，「你們能來嗎？」

舒沫皺眉，「我預產期就在二月份。對不起啊，可能去不了了。」

易芊芊擺下手，「沒關係，你和小寶寶更重要嘛。」

之後又聊了幾句，舞團組織去吃宵夜，舒沫就跟陸然回家了。

「……現在這樣挺好的，大家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舒沫感嘆。

「嗯。」陸然淡淡應了聲兒，別人的幸不幸福，他不關心，只要他們一家人好好兒的就行了。

舒沫望着窗外，忽然記起一個人。

陸澤西。

自從那天晚上分開后，五年來，她沒再聽到過有關他的消息。當時他幫她擋下一顆子彈，不知道他……

舒沫眼眶有些濕潤。

「……媽媽？媽媽？」

「怎麼了？」舒沫回過神來，見女兒正疑惑地打量着她。

陸心悅貼近她，「剛才我和你說話，你怎麼不理我呢？」

舒沫斂起心緒，「對不起啊悅兒，媽媽剛才想到些事情。」

「什麼事情呀？」小孩子好奇心最強。

「……」女兒澄澈的眼神讓舒沫莫名有絲心虛，「我在想今天是星期幾了。」

「今天星期三嘛。」

「哦，星期三啊。」舒沫敷衍過去。

陸心悅也不再追問，和她聊起別的，舒沫鬆口氣，一抬眸，卻發現陸然正透過後視鏡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舒沫笑得不太自然。

陸然微微皺眉。

到了家，陸然帶女兒去洗漱睡覺，舒沫一個人在房裏看電視。

半小時后，他回屋，舒沫的視線追隨着他，她有預感，陸然肯定有話要問她。

「走吧，去洗澡。」陸然手上拿了她的睡衣。

洗澡過程中，陸然啥也沒問，他的沉默令舒沫心裏沒譜。

難道她猜錯了嗎？

關掉燈，陸然從背後摟着她，輕輕吻她的頭髮，「睡吧。」

舒沫憋不住了，「陸然，你沒什麼要問我嗎？」

陸然眼底掠過幽光，「問什麼？」

「就是……」被他這一反問，她倒不曉得怎麼開口了，舒沫抓住他的手，「就是剛才在車上，悅兒說我走神的時候，其實我……我是在想……」

「想什麼？」他的確看出她的掩飾，不過他了解她，到最後她肯定會自己招出來的。

「你要向我保證，不許生氣。」舒沫鄭重地說。

陸然一挑眉，「犯錯誤了？」

「沒啦。」舒沫嗔怪道，「你就答應我就行了，絕對不許多想，也不許生氣。」

「好，我答應你。」陸然親下她的臉。

舒沫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問他，「你有陸澤西的消息嗎？」

一聽到那個名字，陸然全身一僵。

舒沫有些忐忑，她抓緊他的手，十指相扣，「你答應過我不會生氣的，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今天看到易芊芊，我想到從前……我只是想知道……他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