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第一一七章

兩個月後,駱謹行從松寧縣回來,帶回來的消息讓北遼王震怒又興奮。

震怒的是三兒子駱騫竟然真的夥同連修在松寧縣私開金礦,而興奮的卻是原來松縣真的有一個儲量大到驚人的金礦,那金礦由東南走向西北,駱謹行從松花江邊一直探到復寧縣境內還還沒有探到盡頭。

駱謹行帶回駱騫和連修開採金礦的人證和物證,被北遼王暫且放置旁邊,先命戶部調派人手去建立官礦,正式開採那裏的黃金資源,然後回過頭來又審理私開金礦之事。

只是他命人輯捕連修之時才知道,原來連修和連恭良一家都已經逃走了,現在當事人只剩下駱騫一個,北遼王沒有公開審理此事,而是把他和駱謹行叫到慶仁宮,秘密查問此事。

駱騫當日在城外被叫回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好,回到府中又被北遼王派人監視起來,他便知道必定是駱謹行又向自己下手了,可奈何身不由己,再沒了母親出謀劃策,他已經無力反抗。

此時來到北遼王面前,沒向父王見禮,卻怨恨地盯着駱謹行道:「大哥只扳倒我母妃不甘心,現在又來算計你的弟弟來了么?」

駱謹行道:「三弟你在說什麼,你沒看到只有我和父王么,我們都在極力替你隱瞞此事,怎地成了大哥算計你!」

北遼王見狀更加惱火,道:「孽障!自己做錯事不知悔改,竟然還在一味遷怒別人!」

駱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父王,孩兒冤枉,那金礦本不是我的,而是別人硬塞來的,其目的應該就是等到今日來陷害孩兒!」

北遼王陰沉着臉道:「別人硬塞?我倒也想知道,你身在王都之中,是如何知道松寧那裏有金礦的!」

駱騫道:「父王英明,孩兒從小到大,離開王都幾次有限,又怎麼會知道那裏有金礦,這都是那個高麗王子魏曦告訴我的!」

不說還好,一說是魏曦告訴他的,北遼王臉色更寒,道:「高麗王子?你是說那個使節之一的魏曦?你是怎麼和他扯上關係的?若這金礦出自他手的話,那麼之前高麗要租借松、復兩縣應該就是沖着這金礦去的……怎麼現在土地沒租成,他竟然把這種秘密告訴你了?!」

駱騫道:「是啊,所以兒臣才說他們是故意的,故意要陷害我!」

北遼王冷冷以綳著臉,道:「即便是要陷害你,若你沒有貪圖之心,早早把此事稟告給我,還會到今天這一步么?你寧可把這樣的事情與連修分享,也不來告訴你的父王,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王、還有國家么?!」

駱騫道:「不,不是孩兒與舅舅分享,是他來找我的,魏曦先告訴的他,然後他才來找我的。」

北遼王又道:「魏曦為什麼又會告訴他一個商人此事?難不成又打了什麼別的主意?」

駱騫道:「魏曦當時是以交換連香徠的婚姻為借口把金礦的秘密透露給我們的!」

「連香徠,怎麼扯到她身上去了?」北遼王說着懷疑地把目光投向駱謹行。

駱謹行低頭道:「兒臣那時確是聽說她要隨魏曦去高麗,所以、所以才向父王求來官職把她留住,只是卻沒聽說什麼魏曦用金礦交換她的婚姻之事……」

他說到這裏地上的駱騫便吼叫道:「駱軒,你少在那裝模作樣了!分明就是你和魏曦合謀要用金礦栽贓我,還說什麼不知道!」

駱謹行道:「三弟你不要胡說,那魏曦處心積慮要奪走我喜歡女子,我怎麼會和他合謀!我要是知道有金礦這回事早就稟報父王了,還會等到現在讓連修往別國偷運么!」

北遼王見二人爭執叫道:「行了,別吵了!立刻把連香徠給我叫來,我要親自問!」

駱謹行和駱騫只能住嘴,等著香徠的到來。

自從連芮回府之後,連家又熱鬧起來,連恪經常帶着妻兒回來,活潑的連恭澤給連芮帶來許多快慰。

連普時常也會回來,他發現在這個二哥面前不像從前與連修相處時那樣拘謹,便也越來越親近。

現在的連府還叫連府,因為這府邸的是在香徠名下的,滿府雖然只有連二爺一個人名叫「王同洲」,可是誰都知道他就是曾經的連二爺,連家真正的主人。

王宮傳旨的太監來時香徠正在花園中看父親和三叔下棋,一旁徐澈教連恭澤舞刀弄劍,就像當初教天徠一樣。

雖然現在連府中都是自己人,但是駱騫和連重雪的威脅還在,香徠一日不與駱謹行成親,徐澈便一時不能離開她身邊。

太監宣完旨后連芮面露擔憂之色,他知道女兒曾經欺騙過北遼王,因此一直為香徠擔心,今天見突然宣召,不安地問香徠道:「王上怎麼會親自召見你?」

香徠也知道北遼王對自己的印象不太好,為了不讓父親擔心,謊道:「到了春耕時節,想是讓女兒去商討農務吧。」

連恪也道:「是啊二哥,你就放心吧,咱香徠現在可是朝廷命官,又有世子垂愛,走到哪裏都不會有事的。」

想到駱謹行,連芮也覺安心一些,道:「那徠兒便快些去吧,免得王上等急了。」

香徠笑道:「嗯,女兒這就去。」

徐澈在聽旨意后便連忙去準備馬車,香徠叫上慧玲出門上車,三人一起趕往王宮。

到了王宮后徐澈和慧玲仍舊在宮門口等待,香徠跟着宣旨太監一起進到宮去。

來到慶仁宮中,香徠見只有北遼王、駱謹行、駱騫和兩個北遼王的親信太監在。

看着北遼王的神情她心中有些打鼓,硬著頭皮上前見禮,道:「臣見過王上。」

北遼王嗯了一聲沒說讓她起來,冷著臉道:「我來問你,當日你與魏曦的婚約是怎麼回事?」

香徠聞言向駱騫看了一眼,道:「回王上,對於此事三王子應該比臣清楚……想當日臣還未曾屬意於誰之時,連修數次為臣安排親事都被臣拒絕,後來三王子不知作何想法,竟然要納臣做妾,王上為此下了御旨,臣甚為苦惱,正在想着要如何擺脫這樁婚姻之時,連修告訴臣可以不嫁三王子,但是必須要嫁給魏曦,臣被逼無奈,想着魏曦畢竟對臣有幾分情意,總比到三王子府上與妹妹爭寵好,便答應下來,之後王上便改了旨意,至於為何會如此,臣數次詢問魏曦和三王子,可是誰都沒給臣一個答案,臣到現在也還糊塗着。」

北遼王聽完未置可否,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道:「當初本王是下了御旨又改,但那是連妃來苦求,說她弄錯了人,可是今日騫兒卻說他之所以更改婚事是因為你和魏曦用金礦與他做了交易,讓他放棄娶你的。」

「金礦?」香徠面現驚奇之色,轉眼看着駱騫嘲諷道:「三王子真有頭腦,把自己想娶女子換成錢財,回過頭來又要把罪名推到這女子身上,真是物盡其用啊……」

說着回過頭來說道:「王上,臣當時不過是一個無力自保的女流之輩,只求能免於陷入自己不中意的婚姻,哪裏還有心思算計什麼,至於什麼金礦更是與臣無關!」

北遼王冷笑道:「真的與你無關?那金礦可就是在你的家鄉,而且你的義弟沈天徠曾經購買下這個金礦!」

他此言一出不只香徠驚訝,駱謹行也是心頭一震,暗道原來父王不只派自己去查,竟然還有別的消息來源,若是真把所有老底都揭出來,那自己和香徠的計劃可真就要曝光了!

他急得額頭見汗,轉頭看向香徠。

香徠心道果然來了,看來自己的預感學是不錯的,今日召自己前來是打算新賬老賬一起算。

她雖然驚愕卻沒亂了方寸,說道:「原來王上說的竟是松寧的那個小金礦?可是那個金礦並不是我義弟所開,他把那金礦收下無非是為了抓到對我義父行兇的礦工,他把那些礦工交給松寧縣令治罪后便依法封填了那金礦,想必縣衙中應該有存檔,王上不妨派人詳查!」

「封填?哼,究竟封填還是繼續開採不過是個說法而已,這種混淆視聽的伎倆本王見多了,那陳長治在松寧多年,你又在松寧經商務農,必然也早已經將他買通,他此來王都告御狀都難保不是受你指派……」

北遼王幾句話說得駱騫心頭大喜,跪在地上叫道:「父王英明,一定是這樣的!想當初孩兒見到那金礦時便已經被人大肆開採,那陳長治又怎麼會不知道,偏偏要等到孩兒開採前來告發,必定是有意為之!」

香徠見父子倆眾口一詞,跪在地上苦笑道:「真是欲加之罪,若照王上與三王子的說法,臣豈不是早就已經坐擁金山了,哪還用得着種田經商諸般勞碌,況且若那金礦是臣的,臣只管守在松寧挖金就行,何必冒着被朝廷查處的危險把它送給三王子!」

儘管她這樣說,可是北遼王依然不信,道:「你這女子心機深沉,狡言善辯,哪怕這金礦真的與你無關,本王也留你不得,今日我便治了你那欺君之罪……」

說着朝身旁的太監叫道:「來吧,把這女子給我拉出去縊死!」

駱謹行先前見父親臉色不對以為只是想嚇嚇香徠,沒想到說來說去竟然真的要殺,他連忙跪倒在香徠的身旁,道:「父王,香徠當日欺騙父王也是無奈之舉,想必天下哪一個有良知的子女為報父仇都會不擇手段!請父親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饒她一次!」

北遼王注視着兒子說道:「饒她?即便我有心饒她,你這樣為她求情我也不會饒!這女子心思機敏,你又對她百依百順,你若娶她難保將來我北遼不會落入她的手中!」

香徠和駱謹行做夢也沒想到北遼王會因為這種想法而要殺香徠,香徠跪在那裏呆看着北遼王,她實在忍不住想嘲笑一番,北遼王自己被連重雪那條蛇咬,回過頭卻來怕她連香徠這根井繩,還真是可笑。

她想着的時候駱謹行還在給她辯解道:「父王,她不是那樣的人,香徠一向淡泊名利,她喜歡兒臣並不是因為兒臣的世子身份……」

見他拚命為香徠求情,駱騫跪在旁邊冷嘲熱諷道:「哼哼,是淡泊名利啊,從一個山村丫頭淡泊成連家小姐,又從連家小姐淡泊成農史,再淡泊下去就成北遼王妃了……」

這也正是北遼王想說的,見駱謹行還是一臉急切地要為香徠辯解,果斷朝太監擺手道:「不要理他,拖出去處死!」

香徠見那兩個太監走過來便要拖自己,張嘴正想說話,可是卻聽駱謹行叫道:「父王,你不能殺她,殺了她您會悔的!」

北遼王道:「我有什麼可後悔的,北遼美女多得是,殺了她父王再給你找十個八個!」

駱謹行從地上站起來,道:「北遼的女子是遍地,可是懷了兒臣骨肉的只有她一個!」

他這一說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了,香徠也詫異地看着他,心道:「這傢伙是不是急瘋了,連這樣的借口都弄出來了。」

那兩個太監的手已經搭在香徠的腋下,聽這話卻一動也不敢動,僵在那裏為難地回頭向北遼王看去。

北遼王的怒氣正喘到一半,聽了這話竟然連胸膛的起伏都停了,極其懷疑地看着駱謹行,道:「你這不是為了給她求情在誆騙父王吧?」

駱謹行低頭道:「兒臣不敢,香徠她……確是有了兒臣的骨肉。」

北遼王仍舊懷疑,道:「什麼時候的事?」

駱謹行還是不敢抬頭,臉卻紅了起來,聲音放低道:「除夕夜。」

北遼王坐在那裏沉默了一會兒,鄭重地問道:「我再問你一次,此事可屬實?若你敢用此事騙我,我便不是只把她縊死這樣簡單,必然會將她五馬分屍!」

駱謹行衣袖中的拳頭暗暗握了握,道:「兒臣絕無半句虛言,父王可以讓御醫來驗。」

北遼王說道:「好,我倒要看看是她真的有了你的骨血,還是你為了她背父逆君!」

駱謹行道:「兒臣不敢,還請父王傳召御醫。」

北遼王又朝那兩個太監擺了擺手,道:「放開她,去找御醫來。」

那兩個太監連忙放開香徠,一個跑出去傳御醫,另一個又站回到北遼王的身邊。

香徠跪在地上偷眼看駱謹行,卻見他也向自己看來,微微朝自己點了點頭,那樣子似乎在告訴自己安心。

香徠不由露出一絲微笑,不管駱謹行這個辦法是否足夠聰明,最起碼對自己的那份心她是知道了。

兩人在這裏用眼神交流卻被駱騫看得清楚,他心中暗喜,想着駱軒膽敢欺騙父王,這下不只連香徠要死,他也要因此而失去父王的疼愛,這對自己可是大大有利的。

北遼王坐在那裏也觀察著這三人的表現,心中暗自揣摩判斷著。

過了一會御醫來到,此人正好是當日在北遼王面前給香徠驗血那兩個御醫之一。

北遼王說道:「怎麼又是你,上次驗血把伯父與侄女驗成了親生父女,今日不會也弄錯吧!」

那御醫慌忙跪倒,道:「那日確是小人失職,請王上恕罪,只是伯父與侄女亦是血親,驗錯不足為奇,可是聽說今日是要驗孕,這個臣行醫數十年卻是從未弄錯的。」

北遼王道:「那好,那便去驗吧,看看她倒底是真有孕還是假有孕!」

那御醫戰戰兢兢從地上爬到香徠身邊,道:「請把手腕伸出來。」

香徠未曾伸手先道:「王上,臣畢竟也是與世子……在王上與三王子面前檢驗有失體統,還是讓臣與御醫換個地方吧。」

北遼王冷冷地掃她一眼,道:「你如此畏懼難不成是想耍什麼花招?哼,我看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了,就在這裏驗,不過摸個脈而已,沒什麼體統不體統!」

香徠無奈只好抬眼向駱謹行那看了看,慢慢地把手臂伸出。

駱謹行走近她與御醫,背對着北遼王向御醫使眼色道:「農史是否懷孕事關重大,你可要驗好了,不然……後果極為嚴重!」

自從除夕夜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喜歡這位女農史,更有傳言說他至今不娶就是為了香徠,他相信這個御醫必定知道,自己這樣說他能理解怎麼回事,若是識相的話可能會順着自己說,畢竟自己世子的身份會讓他有一些顧忌。

他的心思不只香徠看得出來,駱騫也看得清清楚楚,在旁陰陽怪氣道:「大哥,你還是不要如此恫嚇的好,難不成是想把醫官嚇出個好歹,讓他沒法驗么!」

駱謹行心中惱火,道:「三弟關心的太多了,還是想想你的事要怎麼向父王交待吧。」

駱騫不再說話,他知道哪怕今日香徠真的被處死,自己以後的日子也一樣不好過,畢竟那金礦自己是采了,連修還要把大批的黃金運往高麗,這事情對自己必定牽連極大。

他想着的時候,那御醫已經摸完香徠的脈相,轉過身來跪向北遼王,道:「回王上,摸完了。」

北遼王坐在那裏面沉似水,道:「怎麼樣,可是喜脈?」

沒等那醫官回答,駱謹行先道:「一定是的,我府里的醫官和外面的先生都驗過,幾人都說是喜脈。」

北遼王看着跪在地上猶豫沉吟的醫官道:「沒聽見我的問話么,究竟是與不是給我據實奏來,不要因為幹什麼人的話而虛言謊報,否則會是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

醫官被他嚇得一哆嗦,抬頭看了看北遼王,轉頭看又看看駱謹行,見這父子倆目光都凌厲得刀子一樣,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用畏懼的眼神看着北遼王,道:「回王上,農史是、是有喜了。」

北遼王和駱騫都極其意外,而駱謹行卻悄悄鬆一口氣,暗道這御醫還真挺識相的,回頭要好好賞他才是。

他高興駱騫可惱了,沒等北遼王開口就疾言厲色道:「你可確定?你要知道欺君可是殺頭之罪!」

御醫被嚇到不行,結巴道:「驗、驗准了。」

北遼王又道:「你可確定無誤?」

那御醫又抬頭向駱謹行看去,見他正對自己投來讚許的目光,轉回頭來說道:「確定無誤!」

北遼王坐在那裏瞪眼看着他又看看駱謹行,道:「好了,你出去吧。」

駱騫見他似乎就這樣認可了,叫道:「父王,您別信他的,他是被大哥嚇得在胡說,您再找其他御醫來驗!」

北遼王瞪眼道:「你給我住嘴!」

駱騫嚇得不敢再吱聲。

北遼王又朝香徠道:「你別以為有了我的孫兒我便會放過你,哼,待你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也還是會處置你!」

香徠道:「若王上覺得應該處置臣,臣無話可說。」

北遼王哼一聲道:「此事暫且放到一邊,你與魏曦和騫兒還有那松寧金礦之事我不會不查的,來人,再去把魏曦給我請來,我倒要看看這位高麗的二王子會給我怎麼樣的說法!」

太監領命正要再出去找人,可此時卻有人跑進來稟報,道:「王上,去查證高麗運金之事的人回來了!」

北遼王往兩個兒子處看了看,道:「叫他進來。」

那人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不多時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

此人一身風塵僕僕,顯然是剛剛趕遠路回來,進來之後跪倒參拜,道:「下官謝季呈拜見王上!」

這個謝季呈是北遼的監察御使,為人中正,辦事穩妥,這次去邊界查運金案便是他全權負責。

北遼王道:「謝御使辛苦了,快快平身。」

謝季呈道:「謝王上。」說着從地上站起身來。

剛才領命要出去的那太監見狀問道:「王上,小人現在還要不要去請高麗二王子?」

北遼王道:「如此便先等等吧,等謝御使稟報完再說。」

謝季呈聞言問道:「怎麼王上要見高麗二王子魏曦么?」

北遼王道:「是啊,有些事想向他求證一下。」

謝季呈道:「原來王上還不知道,那魏曦早已經不在我們北遼了。」

北遼王道:「謝御使是如何知道的?」

謝季呈道:「此事正是為臣要稟報的事情之一,就在為臣到達高麗邊界的前一天,魏曦帶着一封假造的官文和一封三王子的親筆信到達邊界,試圖說動守將交出扣押的金車讓他帶進高麗,幸好之前的信使已經回去,守將得到王上的御旨沒有把金車交給他,魏曦見拿不回金車便過邊界回高麗了……」

他話到這裏旁邊的駱騫叫道:「不可能,我沒給魏曦什麼親筆信,運不運金的根本與我無關!」

儘管他這樣說,可北遼王的目光仍然極為不善,道:「那書信你們可有拿到?」

謝季呈道:「有,守將把書信留下了,下官去后他交給下官,現在就在下官身上。」

說着從懷中掏了出來,太監接過去送到北遼王的手中。

北遼王掏出信紙展開一看,見果然是駱騫的筆跡,他把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臉色越白,最後把信看摔在桌案上,指著駱騫叫道:「不錯啊,你可真是交遊廣泛,連高麗世子都結交上了,還曾經借過人家五十萬兩黃金,你們可真是大手筆,借錢全都借黃金!你什麼時候交的高麗世子?什麼時候借黃金?那麼大筆的錢財進入北遼一點蹤跡都沒有?做得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駱騫被他吼得發愣,道:「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孩兒根本不認識什麼高麗世子,更不知道信上寫的什麼!」

北遼王氣得站起身來,向他走了幾步,道:「還跟我裝!筆跡是你的,口氣是你的,信上還蓋着你的私章,不是你寫的又是誰寫的?!」

駱騫恐慌地辯解道:「不是啊父王,孩兒真的不知道,孩兒真的沒寫過這樣的信啊!」

駱謹行走過去拿起那書信看了看,見那信是以私人身份寫給高麗守將的,大意是說駱騫曾經借過高麗世子的錢,這批黃金就還人家錢用的,讓守將給行個方便。

他看完之後拿着通道:「三弟,你若做了便痛快承認一下,不要再惹父王生氣了!」

駱騫急道:「可是我真的沒寫過這信,更不認識什麼高麗世子!你們不要冤枉我!」

「冤枉?!」

北遼王回手從駱謹行手裏扯過那封信扔在他面前,道:「還敢說你沒寫過,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自己寫的!」

駱騫撿起地上的信紙看去,這一看他也傻了,信上的字跡與他的字跡一模一樣,連他自己都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而落款處的印章竟然也是他常用的那枚私章所印,完全看不出造假。

他拿着這張信紙僵化,自己朝高麗世子借黃金的事是一定沒有,可是有了這封信,自己往高麗運金卻成了事實。

私自往別國運黃金,而且還是運給那個國家的世子,這絕對是叛國之罪!

他腦海中如同炸開一樣一片空白,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不是我寫的、不是我寫的……」

北遼王道:「事到如今你還在和和演戲,之前說是魏曦和連香徠串通給你栽贓,現在你的書信都被拿到了,還說不是你!你真是和你娘一樣冥頑不靈!」

北遼王震怒不已,駱謹行上前勸道:「父王息怒,或許三弟真是冤枉的也說不定,筆跡這東西可以模仿,印章也可以假造,還是請父王查明了再說,以免冤枉三弟!」

駱騫也道:「是啊父王,孩兒一定是冤枉的,都是、都是大哥,是他和連香徠、魏曦一起陷害我的!」

他這話一出,不只香徠和謝委呈暗罵他沒腦子,連那兩個太監都在鄙夷,這位三王子一定是被急瘋了,駱謹行在北遼王面前給他求情,他反倒去攀咬駱謹行,說是被他陷害的,這樣的白痴,真是想救也救不了。

果然,北遼王聽了大怒,狠狠揮了他一個耳光,道:「畜牲!你大哥在這裏想方設法替你開脫,你竟然還要誣陷他,你、你還是不是人!」

駱謹行見狀噗通一聲跪在北遼王腳下,拉住他的手道:「父王!父王您不要怪罪三弟,三弟只是急壞了亂說,不是有意的,這封信也一定有古怪,兒臣相信不是三弟所寫,請父王明查!」

北遼王被他拉住再不能向駱騫動手,道:「還用查什麼,金礦是他和連修一起開的,金子是連修的商隊運的,現在連他的親筆書信都來了,你竟然還要替他開脫!」

駱謹行道:「父王,不是兒臣有意替三弟開脫,可是兒臣實在無法相信,三弟縱是再糊塗,也不可能把本國的財富送給外人,所以才認為這是假的,若不能證明這信確確實實是三弟所寫,即便父王處置三弟兒臣也不信服!」

北遼王道:「好,既然你不服,那便查到底好了!」

說着吩咐身邊太監道:「去,你們到三王子府走一趟,把他的私印和寫過的親筆信拿來,與這封逐一對照,看這信究竟真是假!」

兩個太監應道:「是,王上,小人這就去。」

說完他們又出了慶仁宮后又出王宮,到駱騫的府邸去拿駱騫的親筆書信和私章。

他們走後北遼王又問謝季呈道:「除此之外你還查到什麼了?」

「這……」

謝季呈沉吟了一下,道:「再沒有極其重要的,只是聽說從前連家的族長連修與高麗世子過從甚密,去年一年之中給高麗世子送過數次金銀,而且每次數額都不小。」

北遼王抬手捂額,道:「從前小送,這下耐不住了直接來個大送,幾百萬兩黃金啊,北遼國庫一年才收入多少,他們竟然要送到別國去!」

謝季呈道:「呃……臣辦事不周,臣在邊界查案的時候,連修和連恭良等人都已經越過邊界逃到高麗去了!」

北遼王怒極反笑,道:「呵呵……這是不打自招啊,我這邊還沒怎麼樣呢,他們竟然就逃了,真是,讓我想治罪也找不到人了!」

駱騫不知如何辯解,只好說道:「父王,他們是他們,孩兒是孩兒,孩兒與連家無關啊,他們做什麼孩兒真的不知道!」

北遼王道:「無關?你母親是連修的妹妹,你妻子是他的女兒,你即是連修和外甥又是她的女婿,你們母子這些年大把大把的花銀子不都是他給的,現在說與他無關,有可能么!」

駱謹行直到此時仍然跪在駱騫身邊沒起來,道:「即便父王說得有理,可凡事總有個例外,或許這次的事情真的與三弟無關!」

北遼王道:「軒兒還真是忙啊,剛才給連香徠求情,現在又給你三弟求情,卻不知道你有事的時候他會不會給你求情!」

駱謹行低頭道:「無論三弟求與不求,他都是兒臣的弟弟,兒臣再怎麼也不能看着他蒙冤……」

香徠看着他的模樣站在一邊暗自無語,這傢伙一直這麼能裝啊,唉,自己這是找了個什麼妖孽……

駱騫的府邸距王宮不遠,沒多久去取證的太監們便回來,這兩人一人手裏捧著一個盒子回來見北遼王,道:「王上,您讓奴才們取的東西已經拿到了,而且……」

北遼王道:「而且什麼,怎麼現在你們這些奴才也學會吞吞吐吐了!」

這兩個太監對覷了一眼,回過頭來左邊那太監說道:「奴才們不只取來三王子的印章,還帶來了幾封他的信,這些信……王上看過就知道了!」

北遼王懷疑地向他們招了招手,道:「把印章拿給謝御使核對,把信拿來我看!」

這兩個太監分開,一個走向謝季呈,打開盒子把駱騫的印章拿出來給遞給他。

謝季呈接在手裏,又上前拿過駱騫手中的那張信紙比對。

而此時另一個太監已經來到北遼王身旁,戰戰兢兢地把手裏的盒子放在他身邊的桌案上,打開蓋子后便退到後面侍立。

北遼王先是掃視了一眼駱騫,見他時而緊張地看着比對印章的謝季呈,時而又擔心地看向自己,那樣子顯然已經亂了方寸。

北遼王收回目光拿出一封信來看,見這竟是一張行賄官員的禮單,他看幾眼就氣得臉色發青,然後扔下這封又拿起第二封,一封一封看到最後,發現底下幾封竟然是高麗世子的親筆書信。

這幾封信每一封的內容都讓北遼王氣到肺疼,因為裏面清清楚楚地寫着兩人之間的交易。

原來北遼世子從去年開始便通過魏曦給駱騫帶信,先是告訴他金礦的秘密,說自己沒能力開採北遼的礦產,現在把這個秘密告訴駱騫,讓駱騫給他幫忙,他得到一定的好處後會幫助駱騫推倒駱謹行登上世子之位,乃至最後當上北遼王。

北遼王看完最後一封信,坐在那壓了又壓還是沒壓住火氣,抬手把案上的信件盒子打翻,站起身來走了幾步,來到駱騫面前抬腿便是一腳,把駱騫踹得撲出去老遠。

這樣還是不解氣,他又到旁邊鏘地一聲抽出寶劍,衝過來便要斬了駱騫。

殿內雖然人少,可是再怎麼也不能讓他親手殺子。

駱謹行第一個沖了上來,緊緊地抱住他叫道:「父王,父王您不要啊!三弟是您的兒子,您不能殺他!」

謝季呈和兩個太監也攔在駱騫面前跪倒叫道:「王上不要!這萬萬使不得!」

北遼王在駱謹行的懷裏拚命舞動寶劍,叫道:「我沒這樣的兒子,他都要把他老子的江山送人了,他都要害死他的哥哥,這樣的兒子要來何用!不如一劍殺了痛快!」

駱騫不知道父親看到了什麼竟然會氣成這個樣子,跪在地上向角落裏退著叫道:「父王、父王饒命、父王饒命!」

整個殿內只有香徠一人站着沒動,她雖然不知道北遼王看到的信中都寫了什麼,不過猜測著那些東西應該是駱謹行搞的鬼。只是這傢伙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竟然能讓兩個太監去一搜就搜到了。雖說這麼對付自己的兄弟太不光彩,可是想想也怨不得駱謹行,想當初松寧刺殺的時候駱謹行又被駱騫的人逼得多慘,若不是有自己的郁子曦,怕是那次他真的就要沒命了。對待連重雪和駱騫這樣的母子,完全不用留什麼情面,就像自己對付連修一樣,講不得什麼血緣親情,若不然的話對他們的仁慈一定會轉變為對自己的殘忍。

她在這裏想着的時候,駱謹行和謝季呈總算把北遼王勸住,駱謹行搶下他手中的寶劍送回到劍架上。

兩個太監把北遼王扶回坐位上坐好,謝季呈把灑落在地的信紙一一撿起裝回盒子裏,兩手捧著正要放回案上,北遼王都突然冷冷道:「把這些東西拿給那畜牲看!」

謝季呈哆嗦了一下,然後捧著那盒子慢慢退後,來到蜷縮的駱騫面前,把那盒子輕輕放在他眼前。

駱騫被剛剛北遼王的暴怒嚇得魂飛魄散,一邊畏懼地看着北遼王一邊眾盒子裏摸出一封信來,展開一看嚇得他手一哆嗦,卻見這信是是自己寫給朝中某位官員的,讓他在父王面多抬舉自己,貶低駱謹行,他把這封信扔在一邊再看下一封,卻見是自己向某官行賄的禮單,這種東西本應該在對方手裏,不知怎麼會到這盒子裏來。

看來看去看到最後那幾封所謂高麗世子寫來的信,他大叫道:「不、不、這不是我寫的!我不認識他,我根本就沒和他勾結……」

說着連滾帶爬地撲向北遼王,抱着北遼王的大腿道:「父王,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沒和高麗世子勾結,那幾封信真的不是我寫的!」

到了此時北遼王懶得再和他說什麼,吩咐左右道:「把三王子拉出去,本王……不想見到他。」

兩個太監對視兩眼,還是走上前去架起駱騫拖向外面。

感謝「luoxuemei」和「15126358297」這兩位朋友投來的月票,昨夜裏發章的時候困懵了沒到文里看,今早才發現,所以在修改節的時候才來致謝,不知道二位能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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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的三畝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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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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