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第一一五章

章節名:第一一五章

駱謹行命人準備了車輦,與父親和連重雪一起出宮去連府,走在半路上又遇到同樣去往連府的駱騫和連香錦,兩隻隊伍便合在一處。ZIYOUGE.COM

前方通稟的傳命官司來到時,香徠等人才進府門走了沒多遠。

傳今官在門口叫道:「北遼王駕臨連府,連府眾人準備迎接!」

推著父親的香徠和三叔連恪、四叔連普,還有連修及幾個族人再加上兩方其他等全都停下腳步。

香徠知道駱謹行會給自己幫忙,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北遼王搬來了,想了想道:「也罷,當年之事北遼王也算當事人之一,今天便在他面前把所有黑幕都揭開!」

說着讓徐澈把父親信到裏面去等待,自己與其他人一起又向府外走去。

香徠這樣想,而驚得發懵的連修聽到北遼王后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妹妹連重雪,以為是連重雪把北遼王搬來給他做救兵,立刻吩咐人把府門大敞,帶上全家老幼去接駕。

眾人在大門口等了好一會兒北遼王的車駕才出現在連府門前的街道上。

北遼王和連重雪的車輦在前,駱謹行和駱騫的車駕在後跟隨。

香徠和連府門前的所有人一起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靜靜等著,待車駕來到近前,眾人一起高聲道:「恭迎王上聖駕!」

北遼王與連重雪一起從王輦中走出,朝眾人擺手道:「都平身吧,本王聽說連府中有熱鬧可看,便帶着連妃和世子一起來了。」

眾人又齊聲道:「謝王上。」

然後紛紛從地上站起。

此時駱謹行和駱騫及連香錦也從後面的車上下來走到北遼王和連重雪身後。

香徠偷眼看去,見駱謹行也正向自己看着,似乎是在詢問自己狀況如何,香徠微微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安心。

說話間北遼王和連重雪已經向府內走去。

不明情況的駱騫和連香錦湊到連修近前,連香錦悄聲問道:「父親,家裏究竟出什麼事了?」

三言兩語的無法說清,而她和駱騫又不知道當年事的內情,連修只能說道:「連香徠、連恪夥同外人坑騙家裏的產業,現在收家產來了。」

連香錦憤怒道:「這個吃裏爬外的東西,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好人!」

她的話音有點高,引得北遼筆一連重雪向這邊看了眼,連香錦連忙把頭低下不再說話。

進府之後北遼王和連重雪在正廳落坐,駱軒和駱騫也在兩旁坐下。

北遼王逐一打量著站在面前的眾人,看來看去看到香徠臉上,問道:「這不是本王的農史么,怎麼也在這裏啊,你可是脫離連家氏族之外的。」

香徠上前施禮道:「回王上,臣無論是哪個氏族,這個府邸都該是臣的家,臣在哪裏都不奇怪。」

北遼王不解她說的什麼意思,又問連修道:「連族長,今天人聚得這麼齊究竟為了什麼事,我聽世子說似乎有什麼戲可看?」

連修臉色蒼白不知如何回答,香徠又道:「王上,若說這是一場戲的話,參與其中的不只是我等,還有連妃娘娘,甚至連妃娘娘算得上主角之一了。」

她的話音剛落,坐在北遼王下邊駱騫便叫道:「放肆!不過當個小小的農史便敢信口胡言,竟敢拿母妃與戲子相比,看父王不治你個不敬之罪!」

香徠絲毫沒有被他震懾,道:「三五子何需如此惱怒,要治我的罪機會多著呢,不必急於一時,還是先看過這場戲再說。」

北遼王道:「你這女子是囂張了些,我倒要看看你說的是什麼,若是言不符實,我還真要治你的罪了,即便軒兒求情也不好使。」

香徠道:「如王上所說,我先請王上和連妃娘娘見一個,見過這個人之後,若王上認為連妃娘娘稱不上主角,那便王上治臣什麼罪臣都認了!」

北遼王好奇道:「哦,是什麼人對連妃如此重要啊?」

香徠道:「臣這就去帶此人出來。」

說着她退出廳去,過了一會推著連恪走回到廳內。

連重雪看到連芮第一眼時並沒覺得如何,剛想轉開眼睛去看別處,可是稍一晃眼間面前的人影卻和記中的一個影像重合,她忽轉回目光,死死盯着連芮的面容。

坐在她身邊的北遼王感覺出她的異樣,轉眼向她看來,道:「怎麼了連妃,你認識這個人?」

可是此時的連重雪由於過度驚駭,根本沒聽見他的問話,一張嬌艷得如同少女的花容已經慘白如紙。

待到香徠推著連芮走到近前,她已經嚇得坐在椅自己上顫抖起來,若不是有多年與人爭鬥培養的鎮定,她現在肯定會跳起來躲到頭去。

連芮遠比她們鎮定得多,進到廳中后坐在輪椅上說道:「王上,請恕小民雙腿殘疾,不能給王上見禮。」

北遼王揮手道:「無妨,先說說你是何人。」

連芮沒回答他的話先把目光轉向連重雪,道:「王上不認識我,可是連妃娘娘卻知道,您不妨問問她!」

北遼王不喜歡人和他打啞迷,把眉頭皺了起來,只是他知道此人與定與連重雪有極深淵源,再次轉頭向連重雪看去。

連重雪越看越確定眼前的人是連芮,震驚到腦海轟鳴,坐在那裏臉色慘白冷汗如雨。

連芮看磁着她說道:「二妹這是怎麼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我可是你的哥哥啊,二妹至於如此么!」

他這話一出口,北遼王也是一驚,轉回頭來問道:「你說什麼?你是連妃的哥哥?」

連芮道:「回王上,小民連芮,乃是連重雪的二哥,現任連家族長連修的二弟。」

「你、你不是已經……」北遼王驚訝地說道。當年的事情他也了解到一些所謂的內幕,真以為連芮和連馥雪做出侮辱他尊嚴的事情,好在他心胸寬廣,又見連家已經為此事付出四條人拿的代價,而連重雪又美貌過人,他便也不追究了。卻沒想到此時此刻,那個在所有人印象中都應該死去的人竟然又出現在面前。

北遼王愣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桌子,怒道:「連芮,既然你沒死,便該找個地方躲起來過了你的後半生,現在竟然敢公然出現在本王面前,看你是活膩歪了……來人,把這此人給我拖出去斬了!」

他的話音一落,立刻有侍衛衝上來便要把連芮拉下輪椅拖出去。

可是與此同時,也有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香徠,她攔在輪椅前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叫道:「王上不要殺我父親!」

另一個聲音是駱謹行,他也站起身叫道:「父王不要如此武斷,且聽過內情之後再作定論!」

駱謹行的話沒起從大作用,可是香徠的一聲「父親」卻讓王遼極為詫異,他指著連芮問香徠道:「你叫他什麼?」

香徠道:「回王上,臣稱他為父親,因為他才是臣的親生父親!」

北遼王道:「他是你父親?你不是連修的女兒么,還在本王面前驗過血!」

香徠道:「那只是民女為幫父親討回公道的無奈之舉,欺騙王上的罪責臣自會承擔,可是請王上萬萬不要相信奸人之言冤枉我父親!」

北遼王被香徠這突然出現的新身份好奇,又慢慢坐下身,問道:「據我所知你僅比軒兒小一歲,應該是出事的那年所生,你若是連芮女兒,那麼你的母親是誰?」

香徠道:「臣母親的身份並不光彩,可是她對父親深情不悔,所以在臣說出實情之前先請王上與在場人位不要有偏見。」

北遼王坐在那裏面色仍然有些不善,冷著臉道:「你說。」

香徠道:「臣的母親是二十年前犯官喬書恩的女兒的喬鳳,當年外公獲罪后每親被輾轉賣到綠霓閣,在那裏與父親相識,也正是因為母親的出身不光彩,所以才沒人知道她和父親的關係,父親出事時臣尚未出生,父親的僕人為了保住母親和為臣,便悄悄帶我們她母女躲到江邊的老家,臣從前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後來遇到三叔,他認出了臣所佩戴的母親的遺物乃是當年祖母的心愛之物,這才帶臣見到父親,讓我們父女相認!」

「三叔?」

北遼王的目光向連恪看去,道:「原來你也早就知道連芮沒死?」

連恪道:「回王上,草民不只知道二哥沒死,而且二哥的命就是臣從那兩個黑心之人的手中救下的……」

他說到這裏,直到現在才回過神來的連重雪忽然站起身叫道:「王上,不要聽他們胡說,連芮荒淫無恥目無尊上,做出那等喪盡天良之事,現在還敢到王上面前來狡辯,王上應該立刻斬了他,以免如此沾污王上之事公諸於眾!」

跪在地上的香徠被她的話氣得從地上站起來,怒視着她說道:「連重雪,這樣的話你都能說出口,你的臉皮究竟是有多厚,心腸有多黑!」

香徠這一起來駱騫也站起來叫道:「連香徠你大膽,竟敢這樣說我母妃……」

他正叫着,北遼王一拍舊案吼道:「都給我住嘴!」

香徠這才不得不收聲,駱騫也憤恨地再次坐下,可是目光卻刀子一樣在香徠身上掃來掃去,心裏核計著以後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女人弄死才好。

連重雪見北遼王沒聽自己的,站在那裏好半天才慢慢坐下,眼睛卻也陰狠注視着前方的香徠和連芮、連恪。

北遼王一指連恪,道:「你繼續說,連芮做下那等苟且之事,你怎麼還敢救他?」

連恪道:「怎麼王上到現在還堅持這樣認為,我二哥若是做下那樣的事他又怎麼敢出現在王上面前,我又怎麼敢救他!王上請想想,當年我二哥人才俊逸家世顯赫,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再怎麼也不至於放蕩到褻瀆自己的妹妹啊!」

他說到這裏,連修在一旁接話道:「哼,去青樓票妓這樣的事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是他作不出來的!」

香徠聞言怒道:「連修你給我閉嘴,我母親當年落難乃是身不由己,她對我父親情深意重,論哪裏都不是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可比的!」

北遼王見兩人又要吵,擺手說:「都住嘴,連恪你繼續說。」

連恪看了看連修又看了看連重雪,道:「王上,草民再說就要說到您的愛妃和我這位大哥當年聯手做的『好』事了,您確定不會在草民說到一半的時候便把草民斬了吧?」

北遼王冷冷地注視着他,道:「若是實話實說,本王自有分曉,但若是信口開河誣陷好人,哼,本王斬你都是輕的,必會把你凌遲處死!」

連恪正待說話,連芮卻突然叫道:「三弟,這等犯著凌遲之險的事還是讓二哥自己說吧,反正二哥也多活了這麼多年了,能活到現在見一眼我的女兒,便什麼都滿足了,今日我把連修和連馥雪當年陷害我的經過親自講來,無論王上信與不信,總算我連芮為自己出了一次頭!」

連恪看看他,道:「也罷,畢竟二哥才是親歷之人,講起來必定比我詳細得多,只不過這罪責三弟陪你一起擔着,凌遲的話三弟這峰肉替你擔一半!」

連芮道:「好,連家不只有連修和連重雪,還有我的三弟與我女兒……」

他這裏與連恪說着,北遼王卻意識到他要說的事情之嚴重,沒待他正式開口,忽然道:「除去知情人之外,其他人全部退出去!」

廳內眾人愣了一刻,隨後多數人都退了出去,就連連普看了看也跟着出去,站着的只剩下連芮、連恪、連修和香徠。

北遼王向左看了看駱謹行,又看了看駱騫和連香錦,道:「怎麼你們也都知道?」

駱謹行低頭道:「父王,其實兒臣已經知道很久了。」

而駱騫卻一臉茫然地看着,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個死而復生的二舅會對他母親和舅舅造成什麼威脅。至於連香錦便更不知道了,一直在懷疑着父親和姑母為什麼那麼恐懼的樣子。

北遼王想了想道:「騫兒和你的妃子也出去,此事以後也不準打聽!」

駱騫雖然不願卻也只能帶連香錦出去。

一旁的駱謹行看到這一幕暗暗閉了閉眼,心道父王還是心疼駱騫的,不讓他知道母親的醜事也是一種保護……

連芮見北遼王如此安排,心中也一陣陣發涼,自己的冤屈說是能說,但結局怎樣卻還是個未知數。

雖然如此,他卻沒有畏避之意,背了二十多年的罵名即便不能在天下面前洗脫,卻也要在當事人面前講上一講,哪怕此後再冤死,最起碼也要讓害了自己的人想起今日來便膽顫心驚。

出於這樣的想法,連芮再說起被害時事時候沒像與香徠說時那樣激動,平靜的神情像在講別人的故事,可是攥著輪椅扶手的雙手卻骨節青白,幾乎沒將一雙扶手掰下來。

中間連修和連重雪幾次試圖打斷,可越是這樣卻越顯示出兩人的心虛,被北遼王一次次喝斥。

極到講完之時,北遼王也不像剛進府時那樣輕鬆,坐在那裏臉色灰敗,即不看連芮、連恪、香徠等人,也不往連修和連重雪身上看一眼,握成拳的手在桌面上碾壓着。

此時的連重雪也沒了聲音,呆愣愣地在那裏坐着,她不確定北遼王知道此事後會如何反應,但是卻知道,哪怕是北遼王真的隱瞞下此事不讓天下人知道,可是他對自己二十年的寵愛也算到頭了。

一時間廳內靜得凝固了一般,壓抑到眾人喘息都覺得異常沉重。

很久之後,北遼王才又說話。

聲音低啞陰沉,緩緩道:「這只是你們的一面之詞,當年的事誰也無法證實。」

連芮閉了閉眼,他早就想到,對於此事,北遼有有諸多遮掩的理由,哪怕不為了連重雪,還要顧忌着他的臉面和三王子駱騫在人前的尊嚴。

想着連芮淡淡笑了一下,道:「時過境遷,現在除了我這個活下來的人,還到哪裏去找證據呢,我知道王上未必相信。我把此事說出口之時也不認為可以平反昭雪,只是想在王上面前講個清楚,我連芮死可以,但是不可以讓人那樣誣衊,更做不出那等禽獸不如的事來!王上若覺得不可信,想怎麼處置我動手便是,只希望不在牽累我的女兒和弟弟。」

北遼王聞言仍舊坐在那裏不說話,他旁邊的邊重雪心跳得打鼓一樣,真希望北遼王能立刻下令把連芮處死,繼續把這件事情掩藏下去,那樣的話即使自己失寵,可自己還有兒子,只要幫助兒子登上王位,自己就又算出頭了。

正在眾人等待北遼王最後的決斷之時,香徠卻突然道:「王上,我這裏還有一個人證,當年姑姑自盡后是她的乳母為她清洗更衣,那乳母可以證明姑姑死時乃是清白之身!」

她的話如一塊石頭投進沉寂的水中,眾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北遼王注視着她說道:「你的人證可確切?」

香徠道:「姑姑的乳母我的父輩們都見過,就算時間改變,總也不至於讓他們認不出來吧!」

北遼王道:「好,那你便立刻把她找來。」

香徠道:「我已經讓人把她帶來了,這就去叫她來見王上。」

說完轉身出去,不多時和一個男子一起攙上一個顫顫微微的老婦人。

這老婦人似腿腳不好,走起路來十分吃力。

進來之後別人的目光都放在老婦人身上,可是連修的目光卻被那扶著老婦人的男子吸引,意外地喃喃道:「王石?」

廳內極其安靜,即便他的話音很低卻還是被眾人聽到。

香徠一邊扶著老婦人往裏走一邊道:「是啊,『大伯父』沒想到吧,你的車夫王石就是當年姑姑乳母的兒子,老人家因為不甘心姑姑蒙羞而死,所以讓他的兒子進府來打聽真相,卻不想進府沒幾天就被你的人殘害成啞巴。」

直到此時,連修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元瑤會出現在自己家裏,為什麼在自己要用到王石的時候他會及時失蹤。

他看着的時候這老婦人正顫抖着想向北遼王跪拜。

北遼王見她動作實在吃力,道:「算了,別拜了,先給她找個凳子坐。」

香徠扶著老人,王石立刻跑到一邊去找了個杌凳搬來放在地上,又和香徠一起扶著老人坐上。

此時連芮和連恪再加上連重雪的目光也都落在老人身上。

當年的半老婦人現在已是耄耋之年,臉上褶皺成堆,口中牙齒也幾乎掉光,可是四人辨認了一會還是認出他來。

連恪驚訝道:「姜媽,果然是你?」

連恪自己推動輪椅過來,也驚訝道:「姜媽,你竟然還、竟然還健在?!」

姜奶媽也用力眨著昏花的眼睛打量著連芮,看了半天用蒼老的聲音驚訝道:「少爺,你、你真的還活着?!」

說着當場便哭了起來,道:「少爺啊,當年你和大小姐死得真慘啊……」

她的話讓連芮又想起連馥雪來,拉着他的手垂淚。

香徠轉身朝北遼王說道:「王上,這位老人家就是當年姑姑的乳母,您若不相信我父親和叔叔的話,可以再找當年在連府侍奉過的老人再印證。」

北遼王看了看連修、連重雪的表現,再看到連芮、連恪對姜奶媽的態度便已經確定,道:「不用了,讓她說吧,她當年究竟發現了什麼。」

姜奶媽坐在凳子上欠身道:「王上,老婦苟延殘喘活到現在,卻也沒想到還有能把真相說出來的一天!」

北遼王道:「說吧,只是你要一王一十的說,若有半句假話,縱你是年近古稀本王也定不饒你!」

姜奶媽道:「這個老婦自是曉得的,老婦這就把當年的事情講給王上聽……記得當年事發那日午飯前二小姐來找大小姐,說大少爺從南遼帶了桂花醉的酒回來,請大小姐到她屋裏品嘗,大小姐便想帶着我和丫環一起去,可是二小姐說她那裏有人侍候,讓我們都留在自己院中吃飯,大小姐一向心疼我們,便沒讓我們去,結果飯後我們去二小姐處找大小姐,結果她院裏的下人說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去找二少爺了,他們要出府到自綢緞莊去選布料,讓我們回去等著就行,誰想到等來等去等到過午,卻見大小姐哭着跑回來,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郵了什麼事,只以為大小姐和誰鬥嘴生氣,見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讓我們進,我們也就沒硬往裏闖……」

姜奶媽邊說邊回憶當年的事,越想越傷心,抹着眼睛說道:「……小姐把自己關起來沒多久,我們就聽說她、她和少爺的事,我們不知道是真是假便去敲門問小姐,可是怎麼敲也敲不開,後來我和幾個丫鬟把門硬撞開,卻見小姐已經弔死在房樑上……」

她說到現在,所說的事情也都是剛剛連芮說過的,只是對於連馥雪那邊發生的事她知道的要比連芮詳細。

北遼王聽到這裏問道:「既然連馥雪回去之後沒與你們說話便死了,你又怎麼知道她是冤枉的?」

姜奶媽道:「小姐死後府里大亂,老爺去打少爺,夫人傷心過度也去世了,小姐的後事根本沒人料理,我便給小姐換衣擦洗,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北遼王急道。

姜奶媽道:「小姐的死因是與少爺做下那等事,可是我給她擦洗的時候卻見她身上乾乾淨淨,分明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根本沒有過他們說的那等事啊,我以為是因為什麼小事誤會了,後來悄悄的打聽,卻聽少爺和大小姐被發現時候的情景極為不堪,少爺和大小姐的罪名都已經定下,該死的都死了,老爺也只剩下一口氣,每天都是大小爺守在老爺身邊,我想去見也不到……」

說到這裏姜奶媽緩了一口氣,向廳內的連家的兄弟兄妹四人看了幾眼,道:「老婦在連家呆了十幾年,多少也有點眼色,知道連家是不能再呆了,於是趁著有些人還沒反過勁兒來,我就向管家請辭,當月的工錢都沒要就出了連府,帶着兒子跑到鄉下躲了起來……」

北遼王聽完閉了閉眼,平靜了一下心緒后問道:「既然你當年害怕躲出去,為什麼現在又出來?」

姜奶媽道:「唉,當時是躲出去了,可是之後的那些年一直心裏不安,總是夢到小姐向我哭訴,說她死得不甘心,後來我兒長大了,我便讓他進到連府,想辦法打聽當年事情的真相,可是……」

老人說着又轉頭看向王石,道:「可是沒想到他進府沒幾天就被人割了舌頭……都是我的當娘的害的呀,我對不住我兒!」

香徠見她拉着王石掉眼淚,說道:「王上,接下來的便讓臣說吧,臣進入連府之後聽人說王石可憐,他自己割了舌頭不能說話,家中還扔下老娘無人照看,臣便讓人把姜奶媽接到城中照料,直到前幾天臣去看望老人家,她得知我的身份之後才和我說出寮情!」

北遼王聽完再次無語,這次連修和連重雪也沒了聲音。

之前連芮說的便很完整,現在再加上美奶媽的證詞,她們想要抵賴也找不到借口。

北遼王以手支額,坐在那裏久久不發一言、

他不說話香徠等人也不敢出聲,該說的說了,該找的證人也找了,北遼王即便再不願意相信也應該知道這才是真正的事實,現在就看他怎麼決斷了。

過了不知多久之後,北遼王支著額頭的手沒動,卻低沉地說道:「連妃,你就沒什麼想對本王說的嗎?」

連重雪在北遼王身邊多年,深知北遼王的脾氣,這種時候她若再強行抵賴必會激得北遼王更怒,現在她所能做的是應該盡量保全自己。

聽到北遼王發問,她哇地一聲例哭了出來,滑下坐椅便跪在北遼王面前,痛不欲生道:「王上!臣妾該死,臣妾當時年幼,受不得別人挑唆,一時糊塗犯下如此大錯,在王上身邊這些年一直為此而痛悔,但奈何大錯已經鑄成,再也無力挽回,惟一能做的便是全心全意侍奉王上,替死去的馥雪姐姐向王上多盡一份心力!」

「挑唆?」

北遼王敏感地捕捉到這兩個字,問道:「受何人挑唆?」

一旁的連修早已經嚇到失神,聽到連重雪這麼說,他嚇得全身一顫,驚駭以看着連重雪,當年的事情是他們兄妹兩人做的,現在連重雪說受人挑唆,那麼一定跑不了是他。

連重雪聽北遼王問,轉過哭梨花帶雨的臉看向連修,那模樣像看見擋箭牌一樣。

連修又是一驚,叫道:「妹妹你可不要亂說,這事情可是……」

連重雪不等他說完,回過頭向北遼王說道:「王上,當年挑唆我的人就是我的……大嫂!」

「大嫂?」北遼王也以為她說的是連修,沒想到她竟然說的是「大嫂」而不「大哥」。

連重雪點頭道:「是的,挑唆我的就是我的大嫂朱氏,她當還是我大哥的侍妾,為了得到我大哥的信任便經常幫我大哥出謀劃策,那時候我大哥是不受父親待見的庶子,我大嫂不甘心,便慫恿我大哥搶奪我二哥的財產,為了扳倒我二哥就想出這樣一條毒計,甚至連往床上抹的雞血都是她親手弄來的!」

她這樣一說,連修也如同看到一絲曙光,連忙接茬道:「是的王上,都是、都是那毒女教我這麼做的,這主意是她出的,是她讓我和重這樣的!」

北遼王聞言向外面叫道:「來人!」

外面把守的侍衛聽到之後進到廳內。

北遼王說道:「去,把朱氏給我找來。」

侍衛領命出去,不多時帶着朱氏進來。

朱氏雖然不知道連修和連重雪把罪名都扣在自己頭上,但是看這陣勢就知道對自己不利,嚇得臉色灰白地向北遼王跪拜施禮,道:「見過王上!」

北遼王道:「朱氏,我來問你,當看殘害連芮與連馥雪之事可是你挑唆的連修和連妃?」

朱氏聽了一怔,隨後大叫道:「冤枉啊王上!那事情民婦確是也有參與,可那是連修和連妃要除掉連芮兄妹,讓我幫忙想個辦法,民婦、民婦是被逼無奈啊!」

她這裏喊著,可是連修連重雪卻齊齊指着她叫道:「是你、就是你!是你讓我們害連芮和馥雪的!你說你的計策一石二鳥,保證永絕後患!」

朱氏連忙爭辯道:「不,沒有,我出主意全是你們逼的,不然我怎麼敢讓你們去害自己的同胞姊妹!」

可是無論她怎樣說,連修和連重雪卻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她的主意,兩人是被她利用的。

北遼王不想再在這件事上拖延下去,又向外面叫道:「來人,把朱氏拉出去看押,擇日問斬。」

雖然連個罪名都沒說,可是侍衛們仍是堅決招待他的命令,架起朱氏便把她拖了出去。

看着朱氏喊著冤一路被帶走,北遼王收回目光又道:「連修、連妃和王石及姜氏都出去,我有話要對其他人說。」

連重雪和連修像得了特赦令一樣,連忙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

王石也挽起姜奶媽一點點走出大廳。

這四人出去之後北遼王站起身來,在廳中走來走去,道:「連芮,我知道當年的事害苦了你,雖然是你們家族內部之事,但後來本王娶了連重雪卻敢是失查,現如今真相大白,你們要本王怎樣處置?」

連芮看了看連恪又看了看香徠,雖然他當年不小心上了連修和連重雪的當,但畢竟他不是一個真正的傻人,剛剛看北遼王也把責任盡量往朱氏身上推時便知道,他是不可能真正為公處置的,此時問自己也不過是在試探而已。

想着他在北遼王的背後譏嘲地笑了一下,道:「連芮一介小民,此時又是殘廢之身,能苟活於世已經萬幸,哪裏還敢要什麼處置,一切全憑王上決斷。」

北遼王背對着眾人沒有回頭,道:「此事確是連妃的不是,只是事關王家顏面,實在公開不得,少不了得讓你們受此委屈了……」

香徠聽到這裏又想說話,可是卻被連芮攔住。

連芮道:「草民委屈算不得什麼,只要王上能知道真相,不再誤會草民便好。」

北遼王再次嘆氣,道:「唉,本王寵了連妃二十多年,卻不想她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只是她畢竟生下了騫兒,你們是騫兒的舅舅,便當看到外甥的份上饒她一馬吧。」

連芮等人不說話。

北遼王又道:「至於連家,我會還給你,只是……你不能以連芮的身份出現,不然當年的事沒辦法向天下解釋,好在……她們誣陷你伯事也沒有別人知道,即便在別人認為你死去,卻也是因病而死,沒有污你名聲。」

連芮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點頭道:「是,草民謝過王上。」

北遼王轉過身來,道:「既然如此,我便下令讓連修把家產都給你,朱氏我會給她安個罪名處死,連修么……想必以後也不會過得舒服,也算是得到報應了吧。」

連芮和連恪不說話,香徠也知道這種情況已經是北遼五所能給出的最大限度了,說道:「王上,連修那裏不用您下令了,他的家產多數卻已經在父親手中,只剩下這府邸,想必他以後也沒臉再住下去了。」

北遼王道:「那就好,這裏的事已經解決,本王就先回宮去了。」

說着向外走去,香徠連忙和父親、三叔一起躬身相送。

駱謹行隨着北遼五向外走,出去的時候在香徠身邊微微停了一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又向連芮和連恪點頭致意之後才走出大廳。

待北遼王和駱謹行都走出廳外,連恪不甘心道:「真是便宜了連修和連重雪這兩個罪魁禍首,害死大姐、氣死父親和母親,還把二哥害成這樣,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就過去了地,這北遼王實在不公平!」

連芮道:「那你還想他怎麼樣呢,難道讓他與所有人說,當初他被騙了,他的妃子是一個惡毒陰狠的女人,他恨錯了我和馥雪?呵,這是不可能的,既便沒有三王子,他也不會這麼糟蹋自己的名聲!」

連恪道:「他的名聲是名聲,二哥的名聲便不是名聲了?」

連芮不再說話。

香徠道:「三叔不必如此氣憤,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連修和連重雪這種禽獸怎麼會沒有報應呢,只不過不是現在而已。」

連恪道:「怎麼,難道香徠還有其他招法?」

香徠道:「若沒有更加有效的手段,我怎麼對與他們擺開戰陣呢,不然就算連重雪倒了,駱騫發起瘋來反撲也不是我們能受得了的……」

她們在廳里說着話,之前出到外面的連重雪見到駱騫之時也是失魂落魄。

駱騫不知道裏面究竟發生了何事,見她一副心喪若死的模樣問道:「母妃,你怎麼了?剛剛怎麼回事,父王為什麼讓人把岳母押走了?」

剛才見到朱氏被押走,連香錦已經哭成了淚人,此時見連重雪出來,抓着她的胳膊搖晃道:「姑姑,我母親她究竟犯了什麼錯,王上為什麼要抓她,求母妃救救我娘,讓王上不要殺她!」

連重雪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了了,哪還有心思救朱氏,更何況剛剛是她和連修把朱氏推出去的,就算北遼王還能聽她說話,她也不可能去為朱氏求情。

見兒子問、兒媳哭求,她只能狀若痴獃地喃喃道:「完了,這次母妃算是完了,連家也完了……」

說着轉動目光看着駱騫,道:「騫兒,以後只能看你了,你若有本事……你娘或許還有出頭之日……」

駱騫不明所以地問道:「母妃,您在說什麼,您怎麼會完了,舅舅父親家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連重雪轉頭看向大廳,神情陰狠道:「都是他們,連芮那對父女,還有連恪,是他們斷送了你母妃的後半生,你且給我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好過,不然母親我這口氣到死也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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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的三畝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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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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