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憔悴

容迪說：「我們在道上搜尋了兩個小時，整整兩個小時的搜索，除了那塊表，沒有看到任何和陸擎有關的東西，就算他們當時來不及發送消息，但是兩個小時，足夠了。」

「容迪，你確定嗎？」樓慕生看着站在窗邊的男子，他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很不對勁，好像有什麼細節被他們可以忽略了，但是這個細節是什麼？

樓慕生也不能確定這個細節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他直覺，這件事有蹊蹺。

然而，容迪很嚴肅地告訴他，「我很確定。」

樓慕生突然就什麼都不想再問了，問了還不如不問，有時候往往不知道事實的人才是幸運的。

兩個小時后，容迪接到銀雲的消息，說他已經安全返回紐約。

楚琰騰地一下子從沙發上撲騰起來，眼裏像是盛滿了無數的光，灼灼地盯着容迪，像是要把容迪燒了。

「你馬上到紐約總部。」

半個小時后，銀雲到達紐約總部，楚琰看到他倏然撲過去，抓住他的肩膀，不停地問：「銀雲，陸擎呢？陸擎呢？」

「陸少？」銀雲一頭霧水，「陸少沒有回來？」

楚琰瞪圓了眼睛，傻傻地看着銀雲，不會動了。

「楚，楚少，你為什麼這麼問我？」銀雲不敢置信地問，「我聯繫不上陸少才聯繫你們的，難道，難道陸少沒有聯繫你們嗎？」

容迪沉了眉目，冷冷地說：「銀雲，當時什麼情況，說清楚。」

銀雲意識到事情不對，趕緊說：「當時我們剿殺他們已經接近了尾聲，柯德幾個人被陸少逼到海邊上，陸少命我帶着活着的傷殘士兵上潛艇，我們不願意，但是陸少發了火，送他們上了潛艇之後我本來想回去找陸少，但是陸少告訴我不必了，他讓我們先離開，那群人他一個人就能解決，我不敢違抗命令，就帶着他們率先離開了。」

銀雲看着他們凝重的模樣，心中更加焦急，「難道，陸少沒有回來嗎？」

樓慕生問：「島上爆炸的時候，你離開了多久？」

「陸少命令我離開，然後大概三十秒之後，整個小島就爆炸了。」

楚琰頹喪地放開他，他從小島回來后還沒有清洗過自己，整個人顯得非常糟糕，身上有海水的味道，有衣服被燒過的味道，這麼不顧自身樣貌的楚琰銀雲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知道陸擎有多愛這個男人，為了他，陸擎可以放棄一切，但是楚琰並不像陸擎愛他一樣愛他，他有女朋友，並且很寵他自己的女朋友，可是這一刻，銀雲突然就有點不確定了，這個人，真的不愛陸擎么？

銀雲離開后，容迪把楚琰扔進浴室，讓他自行清理，陸擎現在什麼情況他們也不清楚，按銀雲描述的情況看，陸擎很可能沒死，但是沒死為什麼卻不聯繫他們？這根本不合常理。

容迪一直面色不善，樓慕生問：「陸擎前往小島之前有沒有說什麼？」

容迪看他一眼，他今天沒有戴眼鏡，狹長的眼睛卻仍舊看不出情緒，容迪說：「說了。」

「他說什麼？」

「他說他一定會回來的，他說不要讓楚琰這件事，」容迪苦笑一聲，「楚琰就是個人精，我不說他自己不知道調查嗎？」

「你們從錫城回來的時候你也看見了，他一下飛機就去找陸擎，沒找到他當然要查陸擎在哪個地方了，政府軍隊那麼大的動靜，楚琰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知道了。」

容迪本就沒想過讓楚琰知道，是他自己查到的，誰能想到？

本來他們四個人身上都有一塊晶片，就是為了防止發生這樣的事找不到人，但是後來陸擎潛進反恐，為了以防被軍方的人發現，產生懷疑，就把陸擎身上的晶片取了下來。

現在他們是萬分後悔取下了陸擎身上的晶片，否則動一動手指就能知道陸擎在什麼地方，是死是活。

幾天過去，還是沒有一點陸擎的消息，反恐那邊也沒有傳出什麼消息，沒有說陸擎死了，也沒有說陸擎平安無事。

但是，樓慕生他們還是查到了風聲，反恐的人都以為陸擎死了，只是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這次才沒有在沒有找到陸擎屍體的情況下宣佈他的死亡。

邁克爾夫婦也已經向上級提出休假申請，他們年近半百，兒子不知去向，生死未知，無心其他，至於白溪，只有她還安安分分地繼續工作著，但是人卻憔悴了許多。

兩方的父母都有意取消婚禮，白溪卻不願意，她執意要繼續籌辦婚禮，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由着她。

楚琰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幾近崩潰，似乎所有的消息都在指向一件事，陸擎死了，只是沒有找到屍體，他們不敢確認而已。

WP的領導層都知道這個消息，他們失去了一位領導人，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紐約總部都處於強烈的低氣壓之下，很多下屬都是埋着頭走路，因為他們的領導人個個面色不善，就像隨時都要殺人的樣子。

楚琰更是一直呆在總部，沒有出去一步，除了幾個親近的人，誰都見不到他，琪美打過很多同學電話，都被楚琰忽悠過去。

楚琰突然覺得很累，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沒有陸擎的一點消息，這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什麼都沒查到。

明天，就是原定的陸擎和白溪的婚禮，婚禮迫在眉睫，陸擎卻沒有一點消息。

容迪推開陸擎的房門，這間房間是陸擎專用的，自從陸擎消失過後，楚琰就一直住在這兒，有時候甚至一呆就是一整天。

房間里的窗帘全部拉上，整個空間都很黑暗，容迪走到窗戶邊上將窗帘全部拉開，楚琰躺在床上，蓋着被子，一動不動，好像也沒感覺到有人進來了似的。

容迪知道他醒著，而且很清醒，他問：「小四，你要保持這樣的狀態多久？」

楚琰不說話，平常他的話是最多的，可是，這一個月來他幾乎都沒怎麼說話，比以前陸擎的話還要少。

容迪嘆息一聲，「小四，你是WP的領導人，手下還有那麼多兄弟，這些你都不要了嗎？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陸擎在的時候他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現在他不在了，你要讓他失望嗎？」

楚琰無動於衷，容迪就像是在對一具屍體說話。

「楚琰，明天就是白溪和陸擎的婚禮，你就不想做點什麼嗎？」

好久容迪才聽到楚琰沙啞的聲音，他說：「我也想和陸擎結婚，三哥，你能給我一個陸擎嗎？」

「這間房間是他的，裏面全是他的味道，我躺在這兒，剛開始的時候覺得陸擎就在我身邊，可是躺着躺着，屬於陸擎的味道漸漸淡化了，變成了我自己都感受不出來的味道，就像我們那天去小島上找陸擎，我都能感覺到陸擎在離我遠去一樣。」

「三哥，他在離我遠去，越來越遠了，決定和白溪結婚的時候，陸擎就想着要將我徹底地排拒在外了。」

容迪走到他面前，楚琰的眼睛盯着頭上花白的天花板，目光像是被定格了一樣，根本不會轉動，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容迪說：「你愛上他了？」

「是啊，我愛他，為什麼我在失去之後才明白自己原來是愛他的呢？」楚琰有氣無力的說，「陸擎那麼好，為什麼就愛上我這種混蛋呢？」

容迪似乎並不感到意外的樣子，很平靜地就接受了楚琰口中「愛上陸擎」這件事，他在床邊坐下來，說道：「楚琰，你愛陸擎，可是你還有琪美，不是嗎？」

「你不覺得自己應該給琪美一個交代嗎？」

「如果你決定要繼續和琪美在一起，那麼你就振作起來，別這麼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如果你決定遵從自己的心，即使陸擎死了，也要對陸擎忠誠，那麼你現在就去就給琪美一個交代，從此你是你，她是她，你們再無關係。」

楚琰點點頭，緩緩閉上眼睛。

當天下午，楚琰簡單收拾好自己，出門，這是他這一個多月來第一次走出大廈，他把車開到他給琪美的別墅前停下來，給琪美打了一個電話，不到一分鐘，琪美就匆匆跑了出來，她出來得匆忙，腳上還穿着拖鞋，似乎在睡午覺。

打開門看到楚琰，什麼都不顧就衝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他，眼淚不停地掉下來，「楚琰，楚琰，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楚琰放開她，琪美這才來得及看清他的樣子，楚琰憔悴了很多，臉部都凹陷下去，眼睛沒什麼神采，就像是生過一場大病的樣子，這個樣子的楚琰，琪美從來都沒見過，楚琰何時是這副模樣了？

他什麼時候不是意氣風發的？什麼時候不是笑意滿滿的？什麼時候不是帥得一塌糊塗的？

「楚琰，你怎麼了？」琪美但心地問，楚琰他，不一樣了。

「我沒事，」楚琰說，「你去換一身衣服，我帶你出去，我有事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