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

「陸擎,陸擎……」楚琰喃喃地念著,突然大吼一聲,「二哥……」

容迪的面色肅殺,隨時都是一副要爆炸的模樣,「布萊恩,愣著幹什麼,迫降!」

「是。」

空氣中還有未燃燒完的甲烷氣體,飄散在半空,就像鬼火一樣,而且很密集,飛機下降的時候根本不能完全避開,布萊恩為了避開殺傷力比較大的火焰,飛機在空中並不能平穩飛行,上上下下各種姿勢幾乎都擺了一個遍,就差躺着飛行。

容迪扣緊楚琰,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死死地壓在座位上,才沒有導致他們兩人在艙內打滾。

「楚琰,你清醒一點,只是發生了爆炸,不代表陸擎沒了。」容迪大聲在他耳邊吼,他的眼鏡的掉了,一雙狹長的眼睛危險地眯著,緊緊地盯着楚琰。

楚琰無動於衷,口中不停地念著「陸擎,二哥,陸擎,二哥……」

「小四,你聽不到嗎?誰說陸擎一定死了,你搞清楚,那是陸擎,他哪有那麼容易死?」

「那是陸擎,是我們二哥,他不可能死!」

楚琰倏然抬頭看向他,眸光像是盛滿了無數的不確定,他期待地看着容迪,這個在算計上從來沒有讓別人佔過一點便宜的男人,他的話對楚琰來說就像絕望時突然看見的希望。

容迪的手搭在楚琰的肩上,一字一句地說:「他沒有死,我們下去找他。」

飛機終於在島上迫降,島上都是一片殘渣,好幾處大火還在燃燒着,四周被熏得通紅,整個海面都被映紅了,剛剛爆炸的那種盛況,那種火力,就算是塊鐵也被烙紅了,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海邊有幾個被燒焦的屍體,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本來的面目了,根本成了幾塊焦炭,楚琰看得瞳眸一縮,拒絕認為那幾具屍體之中有一具是陸擎的。

「楚琰,我們朝里走,看看有沒有大火沒有燒到的地方,」容迪拍了拍他見,推着他向工廠的地方走。

楚琰僵硬地跟在容迪身後。

熱氣撲面而來,特別是越往工廠的地方走,熱親越是燎人,他們一行人幸好都在海里滾了一圈,渾身都是濕噠噠的,但是就算是濕衣服似乎也不能抵擋還沒有來得及消散的餘熱,衣服已經被烤得半幹了。

工廠里到處都是被燒焦的屍體,就算這裏面有一具屍體是屬於陸擎的,他們也根本認不出來,他們只想找一找有沒有活着的人,他們不敢面對一具被燒焦的陸擎的屍體。

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們幾乎都要把整個小島翻過來一遍,也沒有找到他們心心念念的人,連一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他們從工廠的另一邊出去,楚琰低着頭走,倏然看見一塊熟悉的物件,是一塊表,已經失了它原本的樣子,成了散落的零件,但是楚琰一眼就認出,這是他給陸擎買的那塊表,畢竟是貴死人的東西,還沒完全銷毀,上面那顆藍色的寶石落在地上,泛著灰暗的藍色光芒。

楚琰清楚地記得他給陸擎戴上這塊表時陸擎當時的表情,沉迷的,深沉的,驚心動魄的。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開始懷疑,懷疑陸擎對自己又……

陸擎有多愛惜這塊表,他比誰都清楚,是什麼樣的情況,陸擎才會丟下這塊表?什麼樣的情況,這塊表才會從陸擎的手腕上掉下來?

楚琰根本不敢想像。

「怎麼回事?」容迪擰著眉目,看着楚琰一副呆到死的樣子,問道:「楚琰,這是陸擎的?」

楚琰突然一腳踢開那塊藍寶石,像是踢走什麼恐怖的瘟疫一樣,大吼:「不是,這不是,這不可能是陸擎的表,不可能。」

楚琰歇斯底里地沖着容迪吼著,彷彿只要他這麼說了,這塊表就真的不是屬於陸擎的。

布萊恩垂著頭,他沒有見過這樣的楚少,就像一個瘋子一樣,總是叫喚著自己沒有瘋,你們才瘋了,沒有絲毫風度。

楚琰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喜歡賣弄風情,喜歡勾*小姑娘,他是幾個領導人當中最和顏悅色的,最喜氣洋洋的,可是現在的楚琰,可怕得只要誰敢說一句那是陸擎遺落下來的,他就會一槍斃了對方似的。

這還是他們心目中的楚公子嗎?

容迪環顧了一眼四周,冷聲說:「既然不是,那我們走吧。」

可是楚琰卻突然跑過去,撿起地上那顆灰溜溜的藍寶石,用袖子使勁地擦寶石上的灰燼,像是拼了命似的,用力地擦。

擦著擦著,他的雙腿突然跪下去,匍匐在骯髒的地上,奇怪的聲音從他的喉間溢出來,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那樣的聲音,就像野獸遭到滅絕時最後的悲鳴,凄厲得可怕。

容迪紅了眼睛,慢慢地在他身邊蹲下來,「小四,理智一點,我們該走了。」

這裏剛剛發生那麼大的爆炸,肯定會引起很多全世界的關注,軍隊很快就會馬不停蹄地趕過來,說不定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到時候各國的軍隊一到,他們就會被困住,這裏什麼都沒有,他們想脫困,很難。

「小四,聽話。」

容迪扶他起來,可是楚琰的雙腿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根本起不來,他的整個身體都是軟的,沒有一點力道,如果不是容迪護着他,楚琰恐怕已經摔在地上了。

「小四,聽話,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兒。」

「這是我送給陸擎的,」楚琰喃喃地說,「我在地下賣場給他買的表,上面有一顆藍寶石,和這顆一模一樣,陸擎很喜歡,甚至捨不得脫下來的。」

容迪驀然地僵硬了。

「容迪,你知道嗎?我看見了,陸擎洗澡的時候也不會把它拿下來的,他捨不得拿下來的。」楚琰看着遠方燃燒的大火,火紅的淚從他的眼眶裏溢出來,就像他的生命也在跟着燃燒似的。

他說:「容迪,你相信嗎,我想我是愛他的。」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容迪,什麼都沒有了。」楚琰的眼裏突然燃起一片仇恨的火光,宛如滔天的烈火一樣,要拉着所有人陪葬。

「我們走吧。」楚琰說。

一路緘默,他們回到紐約總部,樓慕生見楚琰一臉快要死的表情,看向容迪,這一看,把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楚琰一副快死的樣子他能理解,畢竟陸擎快要和白溪結婚了,楚琰有點接受不了,不是有點,是非常接受不了,看這些天他作死的樣子就能知道了。

但是現在是怎麼回事?他們去一趟小島,回來的時候滿身都是髒兮兮的,楚琰是,容迪也是,最可怕的是,容迪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你們怎麼了?」樓慕生不由地凝重了聲音,他們不應該是這副樣子回來的,「陸擎呢?」

楚琰把自己摔在沙發上,容迪靜靜地站在窗戶邊上,一時間,都沒人回答樓慕生的話,怎麼回答?

說陸擎死了?死不見屍?說島上燒焦的屍體太多了,他們不知道哪具屍體是陸擎的,他們也沒有時間一具一具去找,因為國家軍隊已經在火速趕往小島的航道上?

還是說陸擎根本沒有死,只是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也許被人救了,也許他自己逃走了,但是誰信?你信嗎?

「為什麼不回答?」房間里的氣氛很沉悶,樓慕生也不敢想下去,他們這副樣子……

「沒找到陸擎。」容迪好久才說道,「我們趕到島上的時候飛機還沒有降落小島就爆炸了,後來迫降到海面上,我們進去找陸擎,沒有找到他,只找到他手腕上的一隻表。」

樓慕生看了一眼楚琰,問:「你就這麼確定那塊表是陸擎的?」

楚琰不說話,容迪說:「楚琰確定,那塊表是楚琰送給陸擎的,上面有些什麼他一清二楚,他確定是就是了。」

容迪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還是不相信陸擎會就這麼沒了。

他的本事不是一點兩點,況且,他承諾過,他一定會回來的,陸擎從來沒有失信於人,他最重承諾。

「容迪,楚琰跟着胡鬧你也跟着胡鬧,你們查過嗎?你們確定那火不是陸擎他自己放的?」樓慕生簡直不敢相信容迪會這麼衝動,這麼容易就確定陸擎死了。

容迪卻沒有表情,他面無表情地說:「我查過了,上了飛機我就查了,沒有查到有關陸擎返回反恐的信息,也沒有查到有關特種部隊的人員從海島安全回到紐約的信息,他們這批人好像無緣無故失蹤了。」

樓慕生大驚失色,容迪這麼說,意思就是……

「或許他們還沒有返回紐約,他們也沒有來得及及時向國安報告情況,你查的時候時間太早了。」

楚琰躺在沙發上,就像死了一樣,無論樓慕生說什麼,他都無動於衷。

容迪說:「我們在道上搜尋了兩個小時,整整兩個小時的搜索,除了那塊表,沒有看到任何和陸擎有關的東西,就算他們當時來不及發送消息,但是兩個小時,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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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一場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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