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家法

第43章 家法

總要見風使舵的。康熙不高興的時候,不要多說話,這樣就好。

德妃溫和的等待着。

康熙平靜下來了,抬手一抹辮梢有點發熱,應該是被磋磨很久了,心裏又開始不舒服,冷淡的點了下頭:「起吧。你告訴溫憲,明天出宮。」

德妃站好,察言觀色的看了一會兒,告辭了。

她本來是帶了餛飩來的,不過,放了這麼久團成了一團,自然是不能吃了,也就沒有提。出去回永和宮,路上在想這件事。

那隻穗子她見過,是蘇麻結的。不過,看絲線的顏色又絕不是同一隻。

康熙有相好的了,是誰呢?是誰居然讓他捨得把這樣的穗子換下來?

這可不好猜,後宮里會結穗子的人太多了。

不過,就翻牌子的頻率來看,康熙倒是很可疑的。近來一個月,他很少到各宮走動。

能讓皇上喜歡成這樣,這個女人的魅力不淺啊。

德妃默默的在心裏數各宮的女人們,覺得這個像,那個像。

到底是誰呢。

她安靜的坐在鳳輦上,直到它停下來。

「什麼事。」德妃問隨身的太監常全:「去看看。」

前面有事情。佟嬪和赫庶妃拌起嘴來了。

德妃有點吃驚,仔細的想了一下,才想起赫庶妃是元后庶出的幼妹。由於沒有封號,身份也極低,所以只是庶妃,並且以赫舍里氏的最前一個字作為代稱。她幼年起便待自宮中,直到十三歲后被選為妃嬪。曾經在康熙三十年生過一個阿哥,不過小阿哥一個月後就沒了。因此,她在後宮裏一直是悄無聲息的。

康熙不喜歡她,因為她不會說話,對元后卻有着無法放棄的妒忌。她一直是以為憑着身份和有幾分相近的容貌就可以得到許多寵愛。可是偏偏沒有。

無望而生怨,她的怨氣怎麼也抹不平。

這樣的人,又怎麼能招人喜歡呢。

但真正令康熙厭棄的原因,是因為某天聽到她自說自划的在和元后對比。

她想利用她啊。

那時她懷孕七個月,也得了不少賞賜。康熙來看她,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走了。

後來孩子生出來,沒有保住,赫庶妃就這樣繼續安靜下去了。

如今是什麼情況,竟然和佟嬪掐起來了?

德妃對於佟家的感覺也是很特別的,孝懿仁皇后還在的時候,曾經作為貴妃和皇貴妃的身份撫養了胤禛十年。四阿哥胤禛作為德妃的第一個兒子,其實是帶給她許多榮耀的。因為德妃烏雅氏原本也是包衣。卻是因為生子有功而漸漸的得到了更好的名份。

不過,那時她還不夠資格撫養阿哥,更別說是自己的孩子,所以胤禛才會成為別人的養子。

但是,嚴格的算起來,德妃和佟家也是有關聯的。因為她的姑姑烏雅氏是佟國維的側室。

佟嬪是烏雅氏的女兒。

那麼,雖然德妃對佟家並沒有什麼好感,也要過去看看。

不過,常全又說:「主子,好像是為了一隻辮穗。」

佟嬪自失言之事後一直未復聖寵,心情不好,撞散了赫庶妃的東西,而且她把它踩髒了。

嗯?德妃敏感的想到了康熙,問他:「是什麼樣子的?」

常全說了形狀,怕說得不夠清楚,便道:「蘇麻嬤嬤做給萬歲爺的那樣。」

這麼巧嗎。德妃宛如發現秘密般的安了心,沒有問顏色便對他道:「我們繞着走。」

德妃除了溫婉的長相,也有這樣的性情,才在後宮中有着不錯的口碑。她不會讓自己白白的為別人的紛爭耗費力氣。

回了永和宮,裏面傳來柔和的說話聲。

溫憲抱着正在哭的十四阿哥胤禵哄他開心。四阿哥胤禛剛才來過,五歲的胤禵挑釁他,朝他吐口水,卻被他冷漠的一眼嚇哭了。

如今胤禛離開了,胤禵還在哭。

德妃心煩了,跟他說:「你吐他幹什麼。」

胤禵嘟著小臉:「我討厭冰山!」

德妃也討厭,但當着溫憲的面便只笑了笑:「他到底是你哥哥,你想想這樣對不對。」

不對,胤禵不高興想,出去了。

德妃和溫憲說話。

明天要去農家樂了,溫憲很高興。

德妃問她:「只是為了這個高興?」

不是的。是溫憲想着小包子高興。

小包子也是個可憐人。德妃想起了他,也想起了福全:「唉,裕親王也是該再娶一個了。」

誰說不是呢。溫憲想起了佛爾果春,很可惜。這些天宮裏事情忙,她沒有出去,還不清楚佛爾果春已經和離,住到別苑去了。康熙要求保密,所以保綬還沒有告訴她。

其實也是好事,省得惹麻煩。

德妃打趣她:「你可別再作媒了,想想你自己的親事。」

太早了。溫憲害羞起來:「我才多大呀。我不嫁。」

德妃摸了摸她的臉,笑起來,想到康熙又停住了。

「怎麼了額娘,您不開心嗎。」溫憲也摸了摸她的臉。

「沒有。」若是看不透,也做不了這十多年的寵妃。德妃還不至於難過,只是意外而已。她想了想,覺得不可能。即便康熙真的因為一隻穗子看重赫庶妃,也不會愛惜這種程度。

哪怕是原先的穗子壞了,也輪不到這個詆毀過元后的人來結新的。

不是她,那個女人,一定不是她。

德妃又好奇起來了。問溫憲:「你們上回給裕親王介紹的什麼人呀。」

溫憲猶豫了,她答應過福全不說的。告訴康熙已是意外,再說出去也許不是什麼好事,但德妃是親額娘,應該沒事吧。

她說了。

德妃大感意外,不過也沒有糾結很久。只是一個誤會而已嘛。溫憲和保綬之前也不知道佛爾果春是隆科多的夫人,只是……

她問溫憲:「你們都覺得她很好,那裕親王呢。」

「二伯沒說什麼呀。」溫憲嘆口氣:「可惜她是別人的妻子,不然真的好合適。」

是嗎。

德妃的心敏感的一晃。感覺像是觸到了什麼危險的東西。

她笑了笑,不信天塌了:「既然是出去玩,我給你準備點好吃的。」

德妃做的餛飩和酥餅,湯圓都挺好吃的。溫憲高興的跟她去了。

這邊,佛爾果春也為保綬準備了一些點心。

福全覺得很過意不去。

佛爾果春笑了:「這沒什麼,您還親自過來一趟,是我不好意思才是。」

福全親自過來是為了跟她說另一件事。

康熙不放心,要留下人手,暗衛在周圍活動,可是近身照看的不能是大老爺們,所以,調了幾個小姑娘,這事是福全辦的。

當然,她們只是以侍女的角色出現的。

還有,梁六是太監,由他幫襯著,傳話也方便。

佛爾果春瞭然,雖然這裏是別苑,但是王府的規矩嚴一些,以此要求也是應該的。

福全見她接受了,也放心了。

佛爾果春等他離開,起身回房歇著,不知不覺的想起了佟家。

舜安顏和岳興阿的傷病已經好了,都想回去看看,只是她擔心所以攔著,他們還沒有回去。

如今佟家怎麼樣了?她可以想像那邊雞飛狗跳的樣子,心裏一陣快意,靠着枕頭睡著了。

這家子的外和內亂還沒有結束。

最倒霉的除了隆科多和李四兒,自然還有那兩個背叛家門的小崽子。

那一天,玉柱和嘎魯玳帶着美好的幻想來到鄂倫岱的府上,結果,迎接他們的第一頓不是美味佳肴。

鞭子,誰也沒有逃過。

只是,開頭總是美好的。

兄妹倆被人引導著進入大廳里,看到兩旁肅穆而立,井然有序的下人們,都開心的笑了。舒心的呼了口氣。

引路人向下人們解釋了他們的身份,然後去向主子彙報消息了。

玉柱走到左邊第一張檀木香椅上坐了下來,架著二郎腿,腳尖輕搖,東張西望的等待接見。

他在家也這個樣。習慣了。反正過來是當客人當少爺的,不這樣會有人看不起。雖然兩邊是很親近的親戚,但是他總是覺得那邊更高貴些。

他的姑姑是孝懿仁皇后,佟國綱的女兒雖然也有幾個是嫁給了宗室,但是,能比嗎。

這裏比他想像得要好一點,比佟國維那邊還是不行。

其實也不是真的不行,只不過,玉柱自己那麼覺得而已。趕了一路有點渴了,也有些累了。有人上了茶。玉柱便呷了一口,微微嫌棄的說:「這龍井是今年嗎。唉,湊合了,過來給爺捏捏腳。」

他說完便歪著身子倚著椅子休息。

隆科多在家就老這樣,他學的,學成習慣了。

兩旁站着的人里,有小廝也有丫頭,隨便過來一個都行的。

玉柱以為已經足夠體諒了,撣了一眼有個丫頭長得不錯,便沖她點了點頭。

嘎魯玳要裝裝淑女,所以站着沒動。

再怎麼說這兒也不是自己家,那麼隨便真的好么。還有,萬一長輩出來了,看見這樣怎麼辦。

但是玉柱到底也是她的哥哥,她不能拆台,也就沒堅持了。

她再一想,就算看見也不能怎麼樣,他們是客,他們敢動手?來了嘛,就得立點威,免得被人看低了!

帶着這樣的心情,嘎魯玳也走過去坐了下來。

可是沒有人過來。

玉柱睜眼看了看,那些人剛才是怎麼站着的,現在還是怎麼站着的,就像一根根木樁那樣結實又冷靜。

玉柱有點躁了。

他突然間意識到,這兒還真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說啥就是啥的地方。

他悻悻的坐着不動。

有人繞過了后廂的屏風,出來了。

這兩個小崽子也要倒霉了。

那人是誇岱的妻子,納穆圖的母親,布爾和。

一看她的眼,玉柱和嘎魯玳就站了起來。

她的眼睛圓圓的,亮亮的,帶着刀光,輕輕一刮,就颳走了一塊肉。

第二眼,那就是骨頭了。

太精明了。他們看着她,從心底里漫出了寒意。

以前納穆圖很少提到她,玉柱這才明白是為了什麼。

這樣的一隻母老虎,誰不怕啊。

嘎魯玳想想應該叫伯娘,便搶先甜甜的喚道:「三伯娘好。」

布爾和聽見,轉過了眸子,微微一笑。

看看似是滿意的,嘎魯玳放心了。跟着施了一禮。

她搶在前面了,至於玉柱會怎麼樣,她管不了。

玉柱連忙腳一叉恢復坐姿站了起來:「三伯娘好。」

隆科多小誇岱三歲,這樣喊也湊合了,反正是堂的,心裏有數沒必要次次都喊在嘴裏。這樣還親熱些。

布爾和笑問:「小崽子們,等急了吧?」

嗯?怎麼這麼說話。

玉柱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布爾和看了看他,輕哼:「就是你經常帶着納穆圖喝酒的,你叫玉柱?」

玉柱開始明白了,變得有點結巴:「侄兒偶爾喝喝。」

「哦。偶爾。」布爾和似是同意了這個說法:「喝得什麼酒?」

「女兒紅。」這樣的對話未免太荒唐了些,哪有待客像審問似的,可是玉柱不敢不說實話。

他害怕呀。他開始覺得到這兒來不是做客是遭罪了。

布爾和笑笑:「聽他說你們是在十芳齋喝的酒,是不是。」那裏的酒席可不便宜,最低的也是十兩一席。以玉柱的條件,起碼也要吃二十兩的。

這樣敗家,這樣紈絝子弟的做派,不打行么!

布爾和捨不得打兒子,打他,可不會猶豫!

玉柱看出來了,他慌了,只好把鄂倫岱搬出來:「三伯娘,是大伯叫我來住的,您不能……」

沒想到,布爾和不慌不忙的話鋒一轉:「你們是小老婆生的吧,那個叫李四兒的?」

玉柱一愣。

這等於默認了。布爾和冷笑:「怪不得沒家教,到我們這兒來住,連規矩都不知道。剛才你是怎麼吩咐下人的,來當大爺來了,你真以為這是你們家?家裏有點事就跑出來,一點人心也沒有,就沖這個也賞你十鞭。來人。」

剛才不動的下人們,立刻動了。

去拿鞭子。

玉柱慌了。

嘎魯玳也慌了,保不住玉柱連她也會有危險,她急忙說:「您息怒,我們初來不知道,以後會好的。」

「不打怎麼會好。」布爾和看看嘎魯玳的氣派,心裏很不舒服:「給我站一邊去!」

不要急,很快就會輪到她的。

玉柱被摁住,掀開背後的衣裳,用力的抽了下去。

鞭梢在空中飛舞,發出嚴厲的鳴叫聲。

他們來真的!玉柱聽到耳邊的響聲已經嚇到了,等它落到身上,又是一聲「啊呀」。

「沒種的東西。」布爾和吩咐:「重打!」

玉柱立刻閉上了嘴巴。

嘎魯玳向後退,越退越遠,直到退到椅邊撞到腿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

布爾和掃她一眼:「還有你,只求一聲你就不求了,這是你哥,看着他受刑你一點良心也沒有,你還是佟家人嗎。同甘共苦的道理都不明白?」

這也有罪?嘎魯玳驚呆了。

布爾和示意:「她也賞十鞭,就這麼打吧。」好歹是女孩子,不掀衣服了。

嘎魯玳轉身就跑,結果被一個威武的婆子像拎小雞似的提了回去。

她跪在了布爾和的面前,淚如雨下,可是眼中光芒閃爍,全是不服。

「不用這麼看着我,李四兒的賤種就該遭罪。」布爾和可是從吉蘭的口中聽說過這個人的,她就討厭這種做作又得勢的賤人,剛才這兩個小崽子的表現已經驗證了,不教訓行么。

「您就不怕大伯回來以後找您的麻煩嗎。我們是來做客的!」行刑開始了,嘎魯玳忍着疼嘴硬。

布爾和開懷的笑了起來:「你可以等你們大伯回來向他申冤,看看他會怎麼判!」

「等等。」正好,鄂倫岱回來了。

他那裏還有二十鞭,一人十鞭呢。

聽了他的話,玉柱和嘎魯玳都目瞪口呆。

鄂倫岱提醒:「玉柱,你不是說你們到這兒來就是為學規矩嗎,三伯娘費神教導你們,你們還敢頂嘴?既然這麼有力氣頂嘴,今天不用吃飯了。」

不敢了。

玉柱和嘎魯玳都哭了,他們再次感覺到,身為隆科多和李四兒的兒女,是多麼恥辱和麻煩的一件事!

「不敢也不行。我這邊還有二十鞭,打完再帶下去。」鄂倫岱很直接提醒下人們:「悠着點,別打過頭了。」

到底還是害怕的啊。玉柱和嘎魯玳稍稍得到了一點安慰和尊嚴。

鄂倫岱接着說:「他們阿瑪出了三千兩叫我教他們規矩,留着換錢的,懂了沒。」

這些,是隆科多要求的!?

玉柱和嘎魯玳傻眼了。心裏湧起了無邊的恨意。突然有一個念頭油然而生。他們為什麼要是隆科多和李四兒的孩子!

投錯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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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元配復仇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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