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中的顫抖

悔恨中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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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長已經坐在哪張顯示權威的黑色木質皮椅上,神光威嚴,面目嚴肅,情緒和權威一起表露在他那張油黃色的長寬臉上。他提起精神瞧著比肩繼踵的會場,秩序嚴謹,紀律嚴秘,安排有序;緊接着審判長宣讀犯罪材料。他說,「法庭經過大量材料,經過大量事實,經過物證和人證的調查,對這起重大謀殺案,貪污受賄案,黑社會組織案的疑點得到證清。法庭在進行法庭調查過程中,本着以法律為準繩,以事實為依據的辦案原則,根據法律程序傳證人出庭,出示死者的物證,弄清和確定了謀殺、貪污受賄、黑社會組織案真相。我們認為,眾被告人向法庭提供了十分重要的物證。從而,我們為了維護法庭的辦案原則,保護公民的生命財產,使社會得到安定,我們已經調查,審核,證實了這個問題。死者的屍體已經找到,法庭反覆對死者進行法檢調查,對死者屍體作了進一步確認認定。發現死者屍體離被害現場已經移動,在死者被害的地方找到死者的血跡,有物證。為了弄清準確案情,法醫通過對死者血跡,物證進行化驗和技術鑒定,法庭確認是死者的血跡,日記確屬死者親筆。我們根據這一確鑿證據認定,罪犯是故意謀殺;同時罪犯在供詞中已經承認了這一點,他為了達到結婚的目的,張建國殺害了他的妻子,被告犯了故意殺人罪,貪污受賄罪,黑社會組織罪多罪並罰。」

曾秋蟬恍惚在一陣頭昏眼花中閃過「殺人罪,貪污受賄罪,黑社會組織罪」這幾個詞。她感到真正害怕起來。至於這幾個罪名會有幾條落在她身上,到目前為此她一點都不清楚。

「因此,被告曾秋蟬在審判中承認了她的全部犯罪事實。」審判長把威嚴的神態轉向另一被告。他繼續說:「在審判的過程中,她的罪行是嚴重的,在其中充當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並且,她在供詞中向法庭主動要求服罪。」

張建國在一旁極為不滿。他英俊瀟灑。君子口碑的風度蕩然無存。他從審判長的話中已經領悟到多罪並罰的含臆,是一種不能擺脫的危險。在這種時候,審判長已經對他亮明數罪落身,不死也會脫一層皮,尤其是後面兩條罪名,貪污受賄罪,黑社會組織罪,老百姓極為痛恨貪污受賄落馬貪官,弄現了天王老子也不敢保;何況他是一個區區企業副廠長小官。死於情權、貪腐、涉黑槍炮之下,先不說別人不會原諒,就連他的情婦也沒放過他。事實上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罪行。此時此刻他神情緊張地站在被告席上,等待他的罪名像烏雲壓頂開始從頭到腳慢慢向他壓來。他有明顯的感覺,危險在身上開始慢慢加重;死神在向他襲來。他突然有一種東西彷彿爬進他的口腔,爾後很快到了他的喉部,再後來這個東西死死地堵住了他的氣管——在突然之間,他的呼吸顯得很困難。

曾秋蟬盯着審判長嚴肅的臉。弄不明白下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此時,審判廳的觀眾敏感地注視着從審判長嘴裏唾唾地吐出來每一句有權威的話。大廳里內特別安靜。只有審判長洪亮的普通話夾着邊苕的聲音在大廳里震耳。

「我們的法庭是為人民,法庭義務是為人民辦事,保護人民生命財產不受侵犯,保護公民的切身利益不受損失,因此,法庭在法庭調查過程中重事實。重依據,堅持不錯判一個好人,不放走一個壞人的社會主義的辦案原則。」審判長繼續說:「在法庭調查過程中,我們把罪犯的犯罪事實已經公佈於眾,這一點觀眾很清楚被告的所作所為。法庭認為:罪犯的犯罪行為非常嚴重。他們危害社會公德,破壞社會秩序,流氓成性;他們侵犯他人利益,在社會中造成極壞的影響。他們流氓作風嚴重,殺人搶劫,貪腐墮落,略吞國家資產,形成黑惡勢力;他們在一起進行長時期欺騙策劃,進行長時期私通鬼混和隱形同居。他們為了達到欺騙目的,不顧國家法律包養情婦,最後他們借旅遊為名,殘酷殺害一個善良、孤立無援、對丈夫充滿關心和愛、又毫無準備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告人張建國的妻子,殺害她的兇手的不是別人——她的丈夫張建國。」

審判長這一席話輕微的使曾秋蟬鬆了口氣。看得出,她的情人已經完全明白了,在人證物證面前他將受到最嚴重的懲罰。她最先說過要報復,要用大代價去報復他。現在她的話實現了。她知道,她的情人最開始時,他想拚命擺脫通過他精心策劃的罪證,想拚命把這些罪證推到她身上,誰知後來這些都落空了,他面對着是另一種結局。在法庭上,他為了擺脫罪惡對他的懲罰,他向法庭提供假供詞,向辯護人提供假材料,通過關係賄賂法官。在牢裏,他為了擺脫罪惡對他的懲罰,編造一套一套謊言,總想把自己親手干過的壞事推到別人身上。在審判他的時候,他這樣幹了。他很狡猾,本性很壞。可是他沒有想到這樣乾的後果會更嚴重,結局會更慘。在事實面前,在物證人證面前,在數罪併罰面前,不得不承認是他殺害了任斯鳳;他不得不承認是多罪落身的殺人兇手。

從目前審判的趨勢看,狡猾的張建國要想挽回結局現在看來毫無希望,也許只有一條路,等待他的就是死。

曾秋蟬的結局如何呢?她也會和他一起去死嗎?如果是這種結局就很可怕,在供詞中她已經主動向法庭承認她和他有過欺騙關係,她也存認曾經是他的情婦,但是殺任斯鳳的事她沒有干過。她更不想去死。聽審判長說那段話,她好像不會死,至少可以猜測到死現在在她面前已經快擺脫了,就像她在森林裏突然擺脫老虎對她的猛烈襲擊一樣。雖然張建國在法庭否定了很多事實。還說曾秋蟬不是他的情婦,說她是一個十分狡猾的女人……她的律師不知有什麼雅興為她辯護。不知道那女人對律師有哪種雅興,向他深情地微笑着。這時候,這種微笑里有種奇怪的色彩,在女人身上顯得自然,彷彿這種笑的情趣又回憶起他們的舊情。又是這種狡猾的微笑把他推上法庭。現在她又是這種微笑向他告別。他快走了。永遠離開這個世界。她會跟着走嗎?假如他們都要走,他們都有錯,但走之前他們的錯了結了嗎?到了哪一邊他還是黑社會頭目,做他們的領導。

突然間,哪種火燙般的目光碰在一起,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舊情纏綿的感覺緊連着他心在跳動。感情,仇恨,報復——人啊,就是用錯位的標準感情建立起來的友誼。儘管這種感情和友誼違反了道德準則,有悲劇的縮影,他們還是人;他們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是會使用感情武器的人。雖然他們眼睛裏流露出憂傷,失色的面孔是懊悔。張建國的憂傷在臉上有些痛苦,眼淚快要傾瀉出來,高大的身軀快要崩倒。此時此刻他在審問自己的良心——他愛過她,的確欺騙過她。最後這次欺騙他失敗了。這次是他的過錯。他給她帶來侮辱和懲罰,他自己受到的懲罰更嚴重。這種審判的懲罰他承認是應得的。完全符合情理。同時他清楚自己的罪行有多嚴重,不但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女人,腐朽墮落成性,聯絡黑惡勢力,略吞轉移國家資產。他和自己的女人同床異夢生活十幾年,最後慘死在了他手裏。現在他很快就要去她哪裏。去另個世界……見了面不知是仇人還是親人,他不敢多想。

任斯鳳在死之前說過不會原諒他!她恨他的心太狠,恨他太自私,恨他的陰謀詭計,恨他的手段毒辣。下手之狠。她在死的時候說過,她的鬼魂不會死,要找他,要加倍的報復他。她還說要回來……這幾天他害怕慘了,到了天黑周圍總有人影纏着他。有時吹股風來,陰森森的,又潮濕又黑,牢房鐵窗上好像有一雙女人的手。哪雙手又長又細,在他面前不停的晃動,好像要去卡他的喉嚨似的。後來,他面前出現鬼魂的影子,白晃晃的,臉上非常難看,像骷髏。還有無數具骷髏站在面前嘲笑他,罵他。還有幾具完整的骷髏手中拿着明閃閃的寶劍,空中地下全是,對準他的胸部、喉嚨、腦袋,頓時嚇得他全身發抖,說話的聲音顫抖無魂。

「你們想把我怎麼樣?」

「你害死多條人命,我們要你的命。」

「你們是些什麼人,要向我下毒手?」

「哈哈,我們還沒有殺你,你就說下手毒,殺了你我們手更毒。」

「你是什麼人,坐牢房也不放過我?」

「非要我告訴你嗎?你的妻子任斯鳳是誰殺害的?你的侄子張啟明怎麼死的?還有王國順是誰指派殺害的?為你跑前跑后的荀歡貴也沒放過。我回來了,來拿你的命。」

「我不信,你是魔鬼。」

「哈哈哈,你害怕了?我是啥並無關緊要。我的目的是要殺你。我要你比我死得更慘。」

「換種方式?別用我殺你的方式殺我?」

「很簡單,先把你的頭取下來,然後再把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喂狗。再然後殺死你的靈魂。」

「她們是些什麼人?」

「和我一樣,是被你害死的人,我們要報仇。」

「你們非要殺我——其實你們不殺我,過兩天我也會被殺。」

「活該。」

「這是我做惡多端犯的罪……是活該。」

他起身站起來的時候全身有氣無力,神態慘白,面前擺着一張威嚴地臉在審判他。(未完待續。。)

ps:曾秋蟬的悔恨,張建國惡夢纏身,荀歡貴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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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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