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第章 老佛爺（下）
「馬少宣？」吳晨皺了皺眉頭，不過想到這是老佛爺所持之物，便也釋然。
「這馬少宣是誰？很有名么？」大牙邊上湊著腦袋瞧了半天，一張嘴就露了餡。
吳晨抬頭見老佛爺也是一臉考究自己意味，便腦海中匆匆組織了一下，將有關馬少宣資料串了一串。
古玩這一行，所涉甚廣，細分起來，有無數小行業，還有不同地方流派，正所謂是山頭林立，每個山頭都有自己一些標誌性人物，而能夠成為行業翹楚，得到各個流派承認，便可謂之宗師，漫長歷史長河中，被一致追認為行業第一人不多。
正如唐英之於制瓷、陸子岡之於玉雕一樣，馬少宣位列京派「四大名旦」之首，被譽為內畫壺藝術中畢加索，其作品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這麼牛叉？那這個能值得多少錢？」大牙吐了吐舌頭，陸子岡神馬他不清楚，但是畢加索卻是如雷貫耳。
「如果真是馬少宣，以這種風格，應該是早期作品，現至少也五百萬以上。」吳晨一手摩挲著鼻煙壺，搖了搖頭，「至於這一個，不好說。」
「你是說……？」大牙脫口說了一半，愣是給憋了回去，望了老佛爺一眼，他再不曉事，也知道此刻說出來不妥。
吳晨點了點頭，將鼻煙壺遞還給了老佛爺，微笑着低聲說道：「老人家，這個壺，我看不好。」
吳晨那話即是表明了態度，一般而言，別人也不會再行追問，但是老佛爺貌似沒有要放過他意思，臉上也沒有特別表情，接過來之後，放手上，「哦，說來聽聽。」
這倒是有些難為了吳晨，主要是他對於鼻煙壺這種玩意並不是很行，囫圇吞棗啃下了許多資料，再加上馬老那裏把玩過那麼一些，並未將這種流行於北方雜項作為主業，花費精力極少。剛才之所以能看出來，主要是因為想着老佛爺有考究之意，因此偷偷作弊了一下，才知道，這壺竟然歲數比自己還小，怎麼可能是馬少宣作品呢。
細究起來，這個壺做得極其工整雅緻，頗得馬少宣作品真諦。都知道馬少宣以工筆「一面詩一面畫」內畫技藝見長，字法歐體，極工整嚴謹。所畫之少年，正是用若明若暗淺墨色調，一如黑白照片那樣柔和、逼真，使人物形象、神韻栩栩如生。便是行家也不免打眼，何況是他這個沒摸過幾個鼻煙壺之人？
此刻要他一一說出來，卻也只能是照馬畫驢，胡說一通，半真半假摻和了一通，糊弄著過去。
他這一副做派，看老佛爺眼裏，卻是以為是吳晨刻意為之，畢竟各家鑒賞流派都有自己獨門絕技，輕易不好示之以人，因此就算是那些大家，除非特別熟悉老友，相互切磋起來，說卻也大都是明面上東西。
「老人家，您就別考究我們了，公佈答案吧。」大牙一邊看了半天，也算是看出門道來了，敢情這老佛爺是有意為之，看樣子自己應該是清楚底細。
「呵呵，這是以為朋友後輩所作，確是仿馬少宣作品。」老佛爺笑眯眯說道，她這位朋友後輩，卻是冀派第三代傳人姜文昌，其壺內書法內畫史上是繼清代馬少宣之後崛起又一位實力派書家，年紀輕輕便獲獎無數，堪稱大師。
吳晨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眼巴巴把他們叫進來，只為了瞎聊幾句，再讓他們看這個已經有了答案鼻煙壺？
就他疑惑之時，老佛爺讓老頭拿來一把銀白色令牌，遞給了他們，交代道往後有什麼事情，只要出示這柄令牌，武林會同仁都會力幫忙。
吳晨嘴裏迭聲相謝，接過來一看，卻是鉑金整體壓制而成，遠比剛才那一柄要小巧得多，反面中間處雕刻着一團龍案，正面是一個武字，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武林會會員卡。
老佛爺笑呵呵打斷他們，揮了揮手，她有心給武林會留下年輕種子，這幾年對年輕人也是頗多照顧，否則孫寧他們也不可能到這裏來。
那老頭出來剛開始進來時候說了幾句話，後面便再也沒有說話，待吳晨他們走後，才低聲問道：「您老莫非是看上他們了？」
「嗯，那個姓吳小子不錯。」老佛爺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看着前方地面。一真一假，全都讓他瞬間便看穿了，這份眼力，別說年輕一輩絕無僅有，就是他們這一輩也是少見。
「那您何不跟他們明言？」老頭一臉不解。
「事緩則圓，不用急，先了解一下他們底細先。」老佛爺仍然是一副若有所思樣子。
老頭點了點頭，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就算吳晨用是假名字，憑着監控裏頭像，他們也能夠很就匹配出此人身份信息，後頭背景調查，自然有人去跟進。
「要不您休息吧？」老頭說完，見老佛爺點了點頭，便走到她後面，推著椅子往一邊通道去了。
原來這偌大椅子竟然是一張特製輪椅，剛剛離開吳晨他們，萬萬也想不到這威名赫赫老佛爺竟然是下半身癱瘓之人。
吳晨他們出來之後，夜已深沉，微微有露，越發寒冷。
剛才經過外堂時候，見人都散光了，孫寧跟蘇蘇他們也都已經不，應該是去舉辦他們所謂「嗨啪」去了。
本以為會有一場衝突，現看來卻是異常風平浪靜，吳晨都懷疑是不是孫寧看不起自己兩個，帶他們進去僅僅是為了讓他們兩個「鄉巴佬」見識一下，順帶炫耀一番，再找機會羞辱一下自己。
沒想到自己兩個卻被老佛爺叫了去，一聊聊了許久，那孫大少估計是等不及了，先自散去。
「怎麼這麼小氣，就給了一把？」大牙坐副駕座上，玩起那塊小令牌來，體積不大，一隻手都能攥手裏，弄一鏈子便能掛胸口，玩嘻哈風格或許會喜歡。
「你以為是批發啊？別玩了，趕緊收好吧。」
東西雖小，分量卻重。吳晨極少平白無故接受別人饋贈，這老佛爺無緣無故給了自己一塊牌子，卻又什麼都沒說，像這種詭異事情，吳晨還是有些不習慣，始終有點惴惴不安。
「是福是禍，還未必呢！」
「怕個鳥，這又不是什麼令牌，有吩咐你還得照做啊？」大牙對他這種杞人憂天，向來補以為然，「大不了回頭把它賣了，這麼一塊鉑金應該也能值些錢吧？怎麼着都是賺了呢。」
「別扯淡，回頭不定有什麼用處呢！」吳晨知道跟他說也是廢話，騰出一隻手來搶奪。
「還給你就是了，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大牙酸溜溜塞進正開車吳晨褲兜里，抽開木匣子，玩起自己「夫差劍」來。
「別亂比劃，趕緊收起來！」吳晨趕緊告誡他，回頭自己收著玩兒便可，千萬別拎出來到處張揚，別輕易帶出門，「懷璧其罪！這可不是什麼西瓜刀。」
回到酒店，吳晨困得兩腿發軟，也不顧大牙猶興奮之中，自己回房間洗洗睡覺去了。至於大牙，自然是給許婧和孔四都打了電話，好好臭屁了一番。
許婧聽完后，二話不說就是一通臭罵，三千或者三萬，那也就算了，這是三千萬哪，活活就買了把「古劍」？有這個閑錢，多開一家分店不好？
女人就是不可理喻啊！大牙賠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許婧給打發完了，覺得腦袋還有些嗡嗡響。滿腔喜悅消失了一大半。
……
第二天大牙大老早就醒了，床上翻來覆去烙了一會床單，便爬起來，喊上還賴床吳晨，再叫上王雨鳶，到外面覓食。初冬杭州已經很是陰冷，太陽沒有出來，大街上便有一股子如絲如霧寒氣飄動着。
不習慣這種早寒兩個人，稀溜溜齜牙咧嘴哆嗦了一會，跟王雨鳶轉進一間小店，要了兩屜小籠包，剛上來，便急着咬了一口，裏面全是湯，差點被燙到了，不過味道實鮮美。
看着像餓死鬼兩個人，王雨鳶笑了笑，給他們要了兩大碗加了木耳咸豆漿，自己則要了一碗清淡牛肉粉絲，牛肉切成很小末，調料也就是醬油和味精，一大碗，滑溜溜粉絲，香嫩牛肉，搶著小籠包兩個人看着，美味，也要了一碗，分了吃。
熱乎乎早晨下肚，便沒有了那麼餓，吳晨看着街上已經熱鬧起來人群，把自己想要順路去昌化看看想法跟他們商量了一下。說是順道，其實昌化杭州西邊，並不往南，有些勉強。
大牙本來就無所謂，王雨鳶心裏也想着多跟吳晨呆一陣，雖然跟吳晨有了身體接觸，不過她還是很有覺悟，要是回到廣府，估計就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再加上算一算時間也還來得及，既然吳晨想去，大不了再兜個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