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鳴驚人
感覺到佳琪的猶豫，郭曉倩便急忙向馮承禕道，「馮總，我們公司的事情，最好還是有我們自己人負責吧。只要一晚，我們絕對不會再讓您失望。」
馮承禕看着小倩呵呵一笑，「不礙事小倩，當初選擇你設計的海報之前，你不也是外人嗎？」。郭曉倩看着馮承禕溫柔的笑容，再聽他這麼一說，便不知為何突然想起趙勇和自己說馮承禕「他這人如果不說什麼，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只不過意味着這件事情在他那裏，沒有達到最大的利用價值而已。」想到如此，小倩忍不住一個激靈，手心瞬間佈滿虛汗。
佳琪見狀，便向前一步，朝崔智鉉走去。「你這次演唱會的主題是『王者歸來』，時隔兩年的回歸，必須要重磅出擊，彰顯你樂壇王者的霸氣。何為王者？百變而多攻，您這次的海報中的所有側臉，正是集齊了您出道8年的所有點滴。有電影中的崔智鉉，有mv中的崔智鉉，還有演唱會上的崔智鉉。您能完美地詮釋每個角色，這就是王者。但是我卻覺得，這所有的面孔中，惟獨缺少了一種。」佳琪看到智鉉眼神由好奇變得專註，而後漸露悲傷，那微眯地眼睛聽到佳琪的話后，緩緩一眨，便閉上雙眼將頭扭開。佳琪從側面看着那長長的睫毛如精靈在那流水般的眼線上顫抖，心也隨着他們的節奏而跳動。
「是，於小姐說的很對，唯獨沒有的是真正的崔智鉉，生活中的崔智鉉。」淡淡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帶着點點哀傷。不稍片刻，崔智鉉的語調已恢復正常，「所以我當時看到設計的時候，以為郭小姐是了解崔智鉉這個人的」。智鉉轉身看了趙勇倆人一眼，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於小姐請繼續。」
佳琪看着崔智鉉的樣子，心中直犯後悔。雖然是對智鉉的了解，卻沒想到自己對智鉉的認知是正確的——他確實不快樂。早知如此，還不如像往常一樣設計，而不必讓他如此費心。佳琪心中嘆息一聲。「在粉絲心中，可能是因為您演得吳子文或者姜明浩這些角色，才喜歡您本人；也可能是因為您的一首歌觸動了粉絲們的心弦。但是，崔智鉉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您不應該是那些側臉中的任何一個人——不是吳子文，也不是姜明浩。您必須將自己曾經塑造的這些角色全部打碎，呈現獨一無二的崔智鉉本人——就是海報中央的那個人，所以這就是為什麼郭小姐把其他側臉虛化的原因吧。」佳琪話說如此，卻看都不看郭曉倩接着道，「這樣才能與您即將發佈的新專輯——這次的演唱會的主打歌《獨一無二》相呼應。」
佳琪說罷，發現崔智鉉一雙眼正灼灼地注視着自己，還不及倆人說話，便聽到旁邊郭曉倩突然一聲，「我不同意」。眾人注視着趙勇懷中的小巧女子，「於小姐的做法，太過冒險，粉絲喜歡智鉉曾經的角色，就是喜歡智鉉。如果將自己曾經塑造過得輝煌一一打破，是否應該考慮下粉絲們的感受，他們必然不會接受，這是讓智鉉自己毀掉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形象。」
「我也不同意」，只見趙勇跟着郭曉倩道，「且不說公司為了幫助智鉉建立起形象付出了多少努力，藝人在公眾面前本來就不可能以自己的本性示人。如果將自己的性格顯露無疑，那麼無異於智鉉親手粉碎了粉絲們心中的夢。智鉉的發展路線就是全能的王者，是神話一樣的存在，不能讓粉絲看到智鉉的脆弱或者其他的情感。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對公司、對智鉉都是損失。」
聽到倆人的理由，佳琪心想，自己也曾考慮過這樣的影響。當時只是單憑自己的喜好設計，並未想到它能夠成為官方宣傳海報。趙勇倆人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佳琪就是不能忍受沒有人了解智鉉的感受，她總是能感覺到面前這個光鮮耀眼的男人的孤獨。「倆位的想法我不是沒有想到過，只不過，如果真正喜歡智鉉的話，根本不會在意他是演員還是歌手，是全能的王者還是一樣有喜怒哀樂的普通人。智鉉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王者偶像，喜歡他的人必須是能夠理解崔智鉉本人是什麼樣子，而不只是期望崔智鉉成為什麼樣子。這樣壓力只會讓智鉉一直背負着重重的包袱，帶着假面生活，我們見到的，也不會是真正的智鉉。至於粉絲的反應，我想他們絕對和我一樣，即使以後智鉉成為乞丐或者其他，也都不會放棄對他的喜歡。」
佳琪說罷看着面前的四人，馮承禕從剛才就一直擰著的眉，現在有了要連在一起到的趨勢，郭曉倩面露鄙夷，趙勇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面前的崔智鉉看到自己的注視后，眼神有些躲閃，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白皙的臉頰上似乎泛起了點點紅暈。
他們這都是怎麼了，自己說的就這麼差勁嗎？佳琪細想剛才說的話，突然大悟，巴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自己原本是在為自己的想法找理由，誰知情到深處便不能自已，把深藏在內心的情感都說出來了。佳琪無奈之下，右手扶額，心中將自己罵了千萬遍。「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家不要誤會，我只是舉個例子，一個例子而已。」
自己牽強的解釋沒有換來所有人的注意，只有小倩重重的一聲「切」。佳琪看着馮承禕，從剛才自己開始闡述自己的想法后，他就一直很安靜。一直掛着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專註的沉思。自己的意見對於一個這些人來講，確實有冒險的成分，但是自己在設計那份海報的時候，就是那樣的想法。佳琪心中嘆息一聲，自己也很無奈，誰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我只是從海報設計的角度談一下我的想法，當然最後的方案還是『新世界』來決定。也可以不必考慮兩者的契合，我相信郭小姐一定會有辦法。」於佳琪言罷看向馮承禕，「馮總，能借一步說話嗎？」
馮承禕看着於佳琪，知道她是要把錢還給自己，卻不能當着眾人的面，便示意佳琪後向外走去。佳琪看向身側的崔智鉉，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本想道一聲別，可是看到他沉思的樣子，便不忍心打擾，他也很難抉擇吧。佳琪心中雖不舍，但也只能向趙勇點頭示意后便離開了。
看着早已在門口等待自己的馮承禕，佳琪從包中取出信封，「馮總，這是您放在我這裏的錢。」馮承禕面色不豫的盯着佳琪，視線又在面前的信封上停留片刻，慢慢從口袋中摸出一盒煙，優雅地抽出一支叼在嘴裏，又在口袋中摸索出打火機，再帥氣地將煙點着，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呼出一片煙霧。佳琪看着那片白色在夜風中漸漸消散，身旁的男人眼神放空、思緒似乎早已飄走，佳琪向四周一望，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馮總，天已經黑了，我該走了。」
「於佳琪，你很了解智鉉。」佳琪沒有想到馮承禕會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之前他喊自己「於小姐」，佳琪本身就不喜歡，但是考慮到之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便沒有讓他改口。她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啊，算不上了解，那只是我對他的感覺，畢竟關注了四年。」佳琪沖馮承禕傻傻一笑，「他可是我大學的偶像，嘿嘿，我也沒想到會有一天在現實生活中國遇到他。不過話說，你這個當老闆的是不是總是壓榨人家？不要光為了掙錢，要考慮下員工的感受。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快樂......」
佳琪在這邊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還要再說卻突然被馮承禕粗魯的打斷了。「於佳琪，在見到智鉉之前，你總共也沒和我說過這麼多的話，你這是在命令我？」
佳琪看着馮承禕突然變化的臉，這人還真是自負，果然要強的男人是惹不起的，那自己躲得起總行吧。「馮總，不說這些了。我不知道您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不過這些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請您以後不要再找我，我和您公司註定是沒有交集的，我也不會離開『雲帆』。這錢您拿着。」佳琪不管馮承禕的反應，抓起他的手便將信封塞進去，然後頭也不回的擺擺右手，「以後還是不要再見啦。」
馮承禕看着手中的信封，手背現在還能感覺到涼涼的觸感，那個女子的手不似其他女人一樣柔軟，反而又硬又涼。抬頭向遠去的身影望去，馮承禕突然間產生一種錯覺：周圍的黑暗正一點一點吞噬着她消瘦的身影，心中一驚便追了上去。
佳琪看着這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一陣苦惱，雖說來了s市一年，可是平常就是兩點一線的來回，放假了自己又宅在家裏，對這裏根本不了解。從包里拿出眼睛，仔細地搜索著公交站牌上熟悉的站名，「這個點連一輛車都沒了，哎，難不成還得打車嗎？從這地方到家裏有多遠啊？別被司機坑了。」佳琪心裏犯著嘀咕。
「小姐，要打車嗎？」於佳琪聽到身後響起的聲音，正要答應，卻突然覺得聲音有些熟悉。轉身看去，不是馮承禕是誰，那人正趴着副駕駛的車窗上，露出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你是我接來的，就得由我把你安全的送回去，不然太不紳士了。」
佳琪看着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忍不住無奈一笑，「唉，我真的很懷疑你怎麼就能當上『新世界』總裁了，你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一樣管事的人。」佳琪說罷便打開車門上去了，雖然不想再見，可是畢竟方便又安全。
馮承禕嘿嘿一笑，發動車子，「那你覺得總裁應該是個什麼樣子？」
「至少不能嬉皮笑臉，要嚴肅，還要有氣勢，就像我組長。」佳琪想起總裁的標準，腦海中就蹦出了周銘龍的臉。
「周銘龍嗎？」馮承禕目視前方，說出這個名字時雙眼微眯，嘴角浮上淡淡地笑容。
「咦，你認識我組長？」佳琪心想，難道馮承禕連周銘龍都打聽過了？突然腦海中又浮現那晚周銘龍看到馮承禕名片時的反應，便心中一驚，向馮承禕看去。「馮總，你認識周銘龍是吧？他也認識你。」
馮承禕扭頭看向一臉嚴肅的佳琪，「我怎麼會認識周銘龍，只不過聽小倩說起過，別多想。」馮承禕說完這句話后便一言不發，任佳琪再怎麼詢問，他都顧左右而言他，佳琪無奈便只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