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節

(39)

建初女兒的婚禮辦得很隆重，很熱鬧，很成功。建初、紅紅心中所有的壓力都煙消雲散，身心前所未有的輕鬆。也讓二人的臉上：春光明媚，陽光燦爛。

路過門口的熟人，都變得熱情洋溢：女兒結婚了，多開心，你們又這樣年輕。建初心裏幸福滿滿。

吃飯時，紅紅突然對建初說：「婚是結了，親家不太開心」。建初心裏一緊張問：「為什麼」。

紅紅反問：「你娘行了多少禮，你知道？」，建初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說：「多少禮有什麼關係？只要太太平平，不行禮我也開心」。

店裏總有鄰居在玩，紅紅不避忌諱，表情凝重地說：「四百元」。話一出口阿五娘子就大驚失色：「要命，怎麼行這個數字」。建初心裏也十分難受：中國人都喜歡討個口彩，塗個吉利。媽你為什麼，難道這都不知道？

正好蘭蘭有事不在，阿五娘子像想起了什麼，話盒打開了。

阿五娘子對建初、紅紅說：「你娘在你女兒結婚前一天來問我：孫女結婚我要行多少禮的。我說：你年齡大了，少一五點沒事，就行個五、六百就可以了。你娘說：「我行四百」。我說：姑媽，你行這個數不可以的，乾脆再少一百到是沒事的。她怎麼最後還行這個數」。

建初、紅紅聽得心情沉重。建初問紅紅：「那你和親家怎麼講」。「只能講崑山人沒有這規矩的，他們可以的」。建初知道，顯然是在懵人，但還能怎樣。

阿五娘子又在說：「怪不得那天蘭蘭也來問我，他認為我住在崑山懂一點禮節。蘭蘭皺着眉說：我婆婆行禮四百元可以嗎？我也是這樣說，要麼多一點，要麼少一點。蘭蘭嘟囔著嘴，皺着眉，匆忙地朝家走，一面在說：我來幫她抽掉一百元」。

阿五娘子興緻不減地數說着。建初煩悶不已、無言以對。

婆婆回六樓以後，並沒有為孫女的婚禮而高興，也沒有和建初、紅紅冰釋前嫌，而是對婚禮的場面橫加指責，在建有、建成面前說：「滿桌的酒菜，中華香煙，婚慶公司，要多少錢？發財了呀。還要到崑山來邀請我娘。我也不好空手去的，是來討錢呀。如果不要錢，建初你哪會想到你的娘」。

婆婆每天都嘮叨著那麼幾句話，越想越感覺正確。慢慢地，一種和建初剛剛淡去的仇恨又滋生了出來。

婆婆又想起了和蘭蘭一起去燒香的那個大廟。那廟裏的金像高大威武，氣宇軒昂。如真神臨凡，來普渡眾生。

婆婆想：既然燒香能夠保平安，那麼我也去燒香，燒那些和我不好的壞人都死掉，對！一定也能。

婆婆開始迷戀起燒香來。每天都搗弄那些香、燭。看似和別的香客並無二樣，一樣虔誠，但婆婆在佛像前念叨的卻是……。

婆婆特別是回老家、那香隨身而帶。月半、月頭，那燒香從不忘記。也不再找廟宇，直接燒在窗台上。子女越反對，燒得越歡暢。早晨四、五點，有時天還沒有亮，窗台上早己燭光搖曳，香煙燎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