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王渙凌恨恨的看了他一眼,還當真轉身去追洛熙皞去了。

刑部大牢內,縱使外面烈陽高照,這裏面依然陰冷潮濕,散發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盧允言強忍下想要掩住口鼻的衝動,緋色的朝袖來回蕩漾,故作鎮定雅緻的漫步在這昏暗不見天日的甬道中。

左右兩邊牆壁上幽黃的油燈,在他身影穿行過時疲累無力的搖曳了兩下,一個獄卒半弓著腰身,手裏提着一盞根本起不到什麼用處,印着刑字的燈籠,阿諛著為他在身前照亮,而盧允言卻並未將他逢迎討好的話語聽進去,只是遙遙望向甬道的深處,心如鼓般狂跳着。

越往裏走,把守的士兵就越多,戒備森嚴到蚊蠅都飛不進一隻,可他卻是一路暢通無阻,因為金塗銀色的腰帶上,隨着他腳步的邁動,來回晃動着一面即使在這陰暗下也熠熠生輝的金色腰牌,上面刻着象著着絕對皇權的九龍戲珠,這些訓練有素的禁軍當然只需一眼就知道他是何人派來的,所以,都非常有眼力的沒去阻攔。

終於,他停在了這刑部大牢內的最深處,這裏反而沒有剛剛那種不見天日之感,四周都開鑿了小窗,光亮紛紛投射了進來,讓盧允言有種重見光明感覺,可他的心卻是越收越緊,眼前嚴密到只有一扇暗窗的鐵門,將所有的光亮阻隔在了外面,他悄秘的吐咽了口口水,心中已是躁動不安:「將門打開!」他稍顯不穩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牢房內,顯得格外清晰。

獄卒立馬諂笑道:「大人!這牢門的鑰匙保管在陛下手裏,您要是想看牢房內的犯人,就只能從這暗窗窺視一二了。」

盧允言眼裏閃過一道精光,洛熙皞果然是個精於算計之人,這樣一來牢內之人若想逃出生天恐怕是萬萬不可能了吧?

面色冰冷的吩咐道:「那你且將這暗窗打開吧!」

「是!」獄卒趕忙上前將上了三把鎖的暗窗打開,諂笑着側身請盧允言上前。

說是暗窗但大小卻是正好,不需你費力就能看進牢房內。

牢房內,一片黝黯,根本看不清裏面情況,只能隱約聽見鎖鏈的碰撞聲,盧允言費力的定睛瞧了很久,也沒瞧見他想要瞧見之人一身囚衣狼狽的模樣,只得搖頭放棄了。

還未等他開口譏諷,牢房內便傳來了一聲輕淡的笑聲,「呵~」猶如地府門前吹過的冷風,讓盧允言與那獄卒,身上皆是打了一個寒顫。

盧允言甚至緊張的將手攀上了那已經隱有銹跡的鐵窗,眼睛虛無的在黑暗牢房內尋找著那個聲音的主人。

「盧大人是來看本王笑話的,為何自己一臉驚恐呢?」黑暗中緩緩傳來了如陰風般森冷的嗓音,席捲著最深沉的恐懼,穿過這無盡的黑暗,直擊像盧允言的心肝。

盧允言聽了頓時驚懼的向後退開了那鐵窗,彷彿那黑暗中蟄伏的是吃人的鬼魅正貪婪的窺視着他!這讓他心神不寧的避開了那抹黑暗,許久才平復了心情,沉聲譏諷道:「看來王爺在這牢房內住的還不錯!」

黑暗中的洛離殤,緩緩勾起一絲魅笑,「你想試試嗎?」

一句話,惹的盧允言心肝又是一顫,朝袖中的手已經被他捏的發白,心中更妒恨難當,為什麼?洛離殤淪為階下囚還能如此風輕雲淡的泰然處之!不該是狼狽的求饒嗎?不該是哭着喊冤嗎?為什麼!為什麼!?

「下官可沒這本事!還是您自己慢慢體會這當中滋味吧!」他又氣又怒,可是卻拿洛離殤無半點辦法,他雖是已插翅難飛,猶如困獸,可為何反而讓身在牢房之外的自己,顯得的比他狼狽呢?

他不服氣!「王爺!您不會是想着還能從這大牢內出去吧?下官勸您最好別抱着不切實際的期望了!」

因為,這裏的腐臭惡腥,將會一點點蠶食掉你那狷狂高傲的自尊,然後等待你的將是斷頭台。

盧允言只在心裏將后話反覆咀嚼,品嘗著其中美妙舒心的滋味。

「呵~」洛離殤又笑了,這笑聲又輕又短,卻像是在嘲笑他剛剛的話語。

「你就那麼怕本王能從這大牢內安然無恙的走出去?」極淡的一句話,徹底的將兩人之間的平衡打碎了。

盧允言惱羞成怒的咆哮道:「你面前只有死路一條!還在這兒裝什麼清高!」那一腔怒火還未發泄完,他就感覺自己失言了,忙止住了后話,豎着耳朵,去聽牢房內的動靜。

一陣鎖鏈相互碰撞的聲音刺耳的響起,那摩擦着地面的響聲逼近牢門,最終停在了就快讓人窒息的時候。

黑暗中傳來一陣陰森狼戾聲音:「嫌命太長是嗎?!」猶如懸崖峭壁上崩落的石子,聲聲撞擊着你的心肝,讓你同它一起跌落到深不可見的深淵之中,

隱身在黑暗中的那個囚徒,此時他的眸色穿透了那濃烈的黝黯,帶着地府惡鬼般的陰冷,分毫不差的盯在了盧允言的身上。

形勢一瞬間,就被逆轉了,彷彿是在告訴盧允言,就算他洛離殤被關押在這重重深牢之中,卻還是有辦法輕易的捏死他。

這就是閻王!不論何時何地都不容任何人褻瀆。

盧允言在那一句話後幾乎是潰不成軍,那無盡黑暗種投射出來的眸光!讓他背脊生涼,只覺得心跳都跟着停滯了下來。

雖然懊惱,但也讓他更加堅定了必須除掉洛離殤的決心!這個男人不死!就永遠沒有他盧允言的出頭之日。

反正已經是個將死的猛獸,他又何必與他計較!

盧允言這樣想着,心中的憤懣便也平復了幾分,打算不再與他多做糾纏,剛想抬腳離去,就又聽牢房內幽幽傳來:「下次再見!就不知是何光景了?」

還會再見嗎?為何他的語氣如此篤定!盧允言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這意味不明的一句話讓他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腳下卻未停,相比較來時的從容,現在的他只想快點離開這仿若鬼窟地獄般的地方。

顯然,他奉命來羞辱洛離殤的計劃落了空,反倒是自己落荒而逃。

身後的鐵門似乎驟然間變成了幽冥鬼蜮之門,讓他覺得走慢一步,便會被它吸了進去,永不超生。

盧允言幾乎覺的眼前的甬道是永無止盡的,漫長到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走了出來,迎著牢外的烈陽,他才覺得自己還活着,而那個猶如閻羅的男人卻還被困在這重重深牢之中,勾起一抹有些慘淡的笑容,卻是由心而發的高興。

他盡量維持着臉上的蒼白,讓自己看起來是那麼的驚慌失措,到紫宸殿語不成句的向洛熙皞稟報大牢中事情,當然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

果然!臉色沒比他好到哪兒去的洛熙皞,大怒的拍案而起,大罵閻王已到了如此地步還不知悔改!實在是罪惡不赦!讓盧允言心中大快,心中的陰鬱也跟着一掃而空,不管這個多疑善變的皇帝將他的話信了幾分,因為這些都不最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跟閻王的過節遠比他來的要更加深重,所以,不論他說什麼,結果是不會變的,反而還會變得更糟。

盧允言走後,金色雙龍吐珠的屏風后,隱出一抹如蓮似玉的身影,媚色天成的移到洛熙皞身旁,莞爾一笑:「陛下餘毒未清,怎麼又動怒了?」

纖長白皙的手輕撫上洛熙皞的胸膛,憐惜的為他順着氣。

芙蕖荷最聰明之處就在於,他懂得審時度勢,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洛熙皞感受着他手指傳來的撩撥,難看的臉色,頓時如春華綻放,一掃剛剛的陰霾,寵溺道:「就只有芙兒心疼朕!」

抬起明黃的衣袖,一把將這溫香軟玉拉入懷中,在芙蕖荷耳邊調笑道:「芙兒可願陪朕去見一個人?」

「刀山火海芙兒都願意陪陛下去,更何況是去見一個人呢!」這明顯是諂媚奉承的話,可由他嘴裏說出來卻格外的好聽悅耳。

洛熙皞被他這透著嫵媚的奉承逗得心中大悅,大笑着將他抱的更緊:「你這張嘴今兒是不是抹了蜜糖?」

芙蕖荷卷翹的長睫很好的掩藏住了眸中的那抹厭惡,媚色流轉中勾引道:「陛下~要不要試試!」

日漸西斜。

刑部大牢內今天竟迎來當朝天子駕臨,顯然是沒有料到洛熙皞回來,大牢中的獄卒個個戰戰兢兢的弓著腰,大氣不敢出。

而四周的牆壁上已經插上了火焰生機盎然的火把,昏暗的牢房內頓時明亮起來。

洛熙皞卻是優雅非凡的牽着芙蕖荷的柔荑仿若遊玩在御花園中一樣,興然漫步在著昏暗的甬道之中。

牢中的那股腐臭味兒讓芙蕖荷蹙起了修眉,以長袖掩口,語透不耐:「陛下!這裏真不是常人能來的地方!」

洛熙皞也被這股瀰漫在空氣中的臭味熏得面色隱有不悅,但帝王之威儀還是不能有半分懈怠的,於是拍了拍蹙著眉的芙蕖荷,安撫道:「若是常人能來的地方就不叫刑部大牢了,芙兒忍忍吧!」

芙蕖荷微微點了點頭,由著洛熙皞牽着他往大牢深處走去,因為皇帝的到來,這裏又加強幾分兵力駐守,一路上除了難聞的味道外,到是沒聽到那犯人鳴冤喊屈。

顧三香自然也是受不了這又臭又腥的味道,可是他正提着燈籠為洛熙皞照着腳下的路,所以,也只能生生的忍着了。

掌管刑部的官員氣喘吁吁的迎了上來,貼著牢房的鐵欄擠了過來,然後福身恭敬的拱手道:「陛下萬歲金安!臣不知陛下親臨,還望陛下恕罪!」

洛熙皞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睨了他一眼:「無妨!」

只簡單的說了兩個字,就將他打發到了一旁,繼續朝那個關押着他此生最忌憚也是最想除之而後快男人的牢房。

那件牢房是他特意為他打造的,嚴密到連光都投不進去。

最終,所有人駐足在了一道鐵門前,早又獄卒搬來座椅,洛熙皞情緒複雜的望着眼前的鐵門,片刻后,方才緩緩落座。

「將門打開吧!」洛熙皞坐在椅上,手卻還握著身旁如玉人一般芙蕖荷的縴手,手勁卻是越收越緊,痛的芙蕖荷修眉蹙成了一個川字。

卻還是維持最美妙的嗓音道:「陛下~疼!」

美妙的嗓音幽幽響起,拂過洛熙皞的耳邊,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鬆開手,憐惜的看着已經被他捏的通紅的玉手,心疼道:「朕傷到你了?」

芙蕖荷,那梨花淚,要落不落的含在眼眸里,微微的搖了搖頭:「沒有~」那模樣別提有多楚楚動人了,忽地挽起淡笑,猶如清晨晶瑩的露珠,迎來了第一縷陽光般,別有一種清新淡雅的風情。

不僅看的洛熙皞心花怒放,更是讓周圍的雄性生物都跟着喉頭滾動了一下,尤物哇!

隨後又都是目色一暗,可惜卻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宦官,再美又有何用!他們又不好這口!

這邊顧三香已經捧著一個精緻的雕花小盒,走到鐵門跟前,從裏面拿出一把樣式別緻的鑰匙,順着鑰孔的紋路,向又轉動三圈,而後退開身子,身旁那刑部官員也將掛在脖子上的鑰匙取出又在那鎖上向左轉動了三圈,最後兩人將鑰匙合二為一,一起將將鎖轉回了原位,那鐵門方才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打開。

四周壁上的火光碟機散了牢房內的黑暗,漸漸看清了牢房內關押著人的模樣。

洛離殤,一身縞白的囚衣,側卧在冷硬的石床上,鳳眸微闔,似乎在假寐。

墨發如夜空中的星河披落而下,讓人一眼望去,以為是天上宮闕中的仙子,寧靜飄然不染世間半點塵埃。

可是你若被他著安詳寧靜的假象欺騙了過去,等待你的將是著世間最陰森黝黯的深淵。

眾人見他一副優雅雍容的模樣都是一陣迷惑莫名,但當目子觸到他手腳的鎖鏈時心中就只剩下驚愕了。

那鎖鏈可不是單純的鎖在他的手腳之上,而是做成了錐子的形狀,直接刺穿過他的手腳,再將露在骨肉外的那一部分溶解,手法極為殘忍的將那鐵鏈嵌入了他的骨肉之中。

可被施以如此酷刑的洛離殤卻還能如此從容優雅的卧榻假寐,確實是叫人又驚又懼又心生佩服!

洛熙皞見他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就覺得心中竄起一股酷烈的怒火,惡狠狠的咬牙道:「六弟還真是何時都能如此愜意,讓朕不得不佩服!」

嘴角微微上翹,勾出一抹讓人心跳的魅笑:「陛下謬讚了!本王不過是苦中作樂而已!」

鳳眸微微睜開,那泄漏而出的眸光,卻深沉莫測,只覺得寒氣逼人,洛離殤的臉色憔悴卻不顯狼狽,反而平添了種滄桑英氣。

緩慢的支起身子,那鐵鏈在筋骨中摩擦轉動,讓他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俊眉。

陰沉看不出喜怒的眸子,掃視了一番牢房外的眾人,惹得一干人等皆是瑟縮著避開他視線,起了一身揪心的雞皮疙瘩。

芙蕖荷在與他那冷凝的眼神瞬間相撞,彼此快速的遞交了一個隱秘的眼神后,就巧妙的避開了。

洛熙皞胸腔劇烈的起伏着,可礙於帝王威儀,他只得壓制着心中早已如燎原之火的怒火,臉色陰沉的譏諷道:「苦中作樂?六弟覺得朕特意為你準備的這牢房如何?!」

「甚好!陛下當真是費了一番苦心!」要比嘴毒,誰也贏不了他洛離殤。

縞白的囚衣上染著斑駁的血跡,卻像是斗霜傲雪的紅梅,在他的囚衣上點點綻放開來,好不妖嬈嫵媚。

一臉淡然的淺笑,足以激怒那些想要將他激怒的人。

果然,洛熙皞緊抿著還有些青白的薄唇,憤恨的拔高聲音:「六弟滿意就好!那你就好好的在這牢房中享受最後的時光吧!你應該清楚!朕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能將你置之死地的機會的!」

鐵鏈嘩啦作響,洛離殤狀似懶洋洋的將披散在身前的墨發,撩到了身後,那雅緻而悠然的動作,全沒有一絲階下囚的樣子,倒像是與人喝茶閑聊般安然自在。

淺笑道:「那本王就在這靜候陛下的佳音了!」

------題外話------

天天下雨~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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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之狐狸王爺白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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