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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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貞雯還是覺得不妥,但不想說妹妹的不是,眉頭皺得死緊。

柳貞吉好笑,故意伸手卻揉柳貞雯的眉頭,引得柳貞雯嗔怪地白了她一眼,無奈地說了聲,「胡鬧。」

柳貞吉又笑了起來。

只是這次她笑了幾聲,笑顏就淡了,她頗有些幾許認真地跟柳貞雯道,「姐姐,沒有任何人是能把事情做得完美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沒有人討好得了任何人,再則,你也知道,那些遷就討好別人的人,有幾個真能討好得了人的?人心是怪洞,你越給予,索要者要得就會更多,而且……」

說到這,柳貞吉淡笑了一聲,「姐姐也應該知道,人活一輩子,能不辜負自己和身邊人,就要花費最大的力氣了,於我而言,不管別人是怎麼過的,我能不辜負自己的親人就夠了。」

她一介女子,沒有心懷天下的雄心,也沒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力,也沒打算傷天害理,也就更不打算,在她已經努力過得來能力的情況下,還讓別人來束縛自己。

要不然,之前的辛苦拼博是為了什麼?

她不想臨到出頭了,再要本末倒置。

其實,她也是顧全大局了。

母親時日不多,她這個時候,不能前往,只能辰安去了。

於辰安來說,她也需要一場與她這個親人的分別。

但這些,都不是柳貞吉與柳貞雯說得清楚的,她挑了柳貞雯愛聽的說了后,柳貞雯果然也想通了。

可不就是如此,委屈求全從來都求不了全,不過是委屈了自己,那些個被施與的,就是沒怪你多管閑事,也還會覺得你給得不夠……

「我知道了,我也會過去。」

「姐姐就別去了……」

「我讓子云去。」

「也好,也讓辰安跟表弟好好獃一會。」

就這樣,柳貞吉把娘家的處理好了,專心處理起了宮裏的事。

**

當天半夜,柳貞吉在改名為東宮的武才宮裏迎到了她喝醉了的太子。

周容浚第二天醒來,頭疼欲裂,被柳貞吉拉着去了帝后。

皇帝還沒醒,被他們吵醒,叫他們滾。

周容浚就滾去了金殿上朝。

很快,西北軍就會大批進宮接賞。

這天周容浚下朝,沒有先去內閣和德宏宮議政,而是先回了武才宮。

柳貞吉那時正昂着脖子,看着人換東宮跟武才宮的門匾……

周容浚沒讓人吱聲,他悄悄到來了柳貞吉的身後,與她一起,同看了門匾的換成。

他一靠近,柳貞吉不用回頭就知道他來了。

等門匾換好,她轉過頭,看着他道,「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我。」

「我知道。」周容浚伸手摸着她的脖子,看着他們的東宮。

不知道內宮如何,反正他的大臣們,又要給他送女人們了。

都賊心不死。

他也知道他就一個正妃,四妾位置一個都沒。

四妾以後就是四妃,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打破腦袋爬進來。

她是有得煩了。

「你以後有得煩。」太子很淡定給他的太子妃指出事實,「不過,我護着你。」

太子妃揚起嘴角笑,「我以前可最愛狐假虎威了。」

「以後你也可以。」

「嗯。」太子妃笑着點頭,肩膀往後一靠,靠在了他牢靠的肩膀上。

像他這樣的男人,有人嫉妒她,也情有可原。

但嫉妒歸嫉妒,但要是犯了事,那再多的情,也就原諒不得了。

他們努力這麼久,可不是等著人來分吃她的成熟果子的。

**

周容浚把容敏的事,交給了柳貞吉。

柳貞吉在處理她之前,去見了和王。

她丈夫行事詭異,已經令和王十四歲的嫡長子去監察院去當副史令去了。

那地方,專管考核官員的那些事,是個肥缺,更是個鍛煉人的地方。

這事,周容浚沒跟和王知會過。

但和王知道了。

所以柳貞吉去看他的時候,還卧病不能起床的和王硬生生地起了床,站在門邊迎了柳貞吉。

「不敢當,三皇兄還是好好坐着吧。」即使丈夫已經做了收了和王嫡長子東世子的決定,柳貞吉也就決定了跟和王的相處方式,這也是她最終還決定來一趟的原因。

到了這一步,就已經是一家人了。

既然是一家人,那麼,有些事,哪怕沒轉緩之地,也可以先試着商量一下,告知一下。

「三王妃的事,先前我的意思,是不可能如三皇兄心中所想之意……」

柳貞吉說到這,見和王的眼皮跳了跳,她略扯了下嘴角,「我來,也是因為礙於您的面子,先前又把事過了一道。」

「多謝太子妃。」和王吁了口長氣,那瘦削得突兀的臉的上有着幾分認真的感激。

他其實還真是眾皇子間的異數,他活得很認真,對他的家人認真,對他愛的女人也算是認真,當然,對他拿了好處的人也很是盡忠。

最後一點,是柳貞吉願意為他妥協的地方。

和王識對了時務,做對了事,理應有他的報酬。

柳貞吉點點頭,「你想給她求情,行,你的面子在太子和我這裏,是有的,但如若她還給人求情,你的面子,就管不了用了,三皇兄明白我的意思是嗎?」

意思就是,如果容敏還給孝王他們求情,她不死,也得死了。

「我明白……」和王看着那大開的門外的天空,想起了那天她哭着問他的那句為什麼她總是被人辜負。

可這世間事,豈是人的幾言幾語說得清的。

有人辜負了她,她豈不也是在辜負別人?

而這世上,有誰是真正無辜?

不都是被人傷害,然後傷害別人。

但誰都可以辜負她,那都無關緊要,只有她不辜負自己,她就活得下去……

她不應該,把她的命,寄託到別人身上。

為別人生,為別人死,為別人喜怒哀樂,卻唯獨不為她自己。

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他再想珍惜她,也只能伴她到這程了……

以後的路,只能她自己走了。

「按你的意思辦吧,多謝你,不管她的決定是什麼,和王府再無和王妃。」和王回過視線,看着那眉眼溫潤的太子妃。

她眉眼之間沒有悲愁,沒有苦難,和王知道她經歷過好好一段時日的生死掙扎,但他沒有從她眼裏看到那些過往不幸的痕迹……

和王見過她笑過,就像春天裏漫山開遍的山花那樣燦爛明亮動人,明朗中沒有悲苦,美麗不見羸弱……

即便是說狠話,她也說得和和氣氣,氣定悠閑。

她一直都是個有底氣的女子,就好像……她一直清楚自己要活着的樣子,她要活成什麼樣。

她不急不徐,卻讓人不敢得寸進尺。

面對她幾次,和王從不敢提過份要求,總是能把到了嘴邊的話再咽回去,這一次,難得是把話說出來,嘴裏苦澀無比。

容敏要是像她一點,多好。

那個滿身怨氣的女人,早不知道歡喜為何物了,她日復一日地哀愁幽怨,讓見者滿目瘡痍,心生悲愴。

她與靠近她身邊的每個人,都那麼沉重。

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再為自己活一遭。

眼看着和王身上突然漫出了悲傷,柳貞吉眨了下眼,眼看着和王沉重地閉上了眼,她搖了搖頭。

和王的樣子,看得柳貞吉身邊的鏡花水月都動容,滿臉的不忍。

柳貞吉見鏡花舔了舔嘴唇,像是有話要說,在怔了一下后,朝鏡花點了點頭。

「三王爺,我們太子妃就要去見容夫人了,您有什麼話,要跟容夫人要說的?」鏡花看着雙手殘缺的和王,眼睛略紅。

和王沒想到柳貞吉身邊的丫環會說話,還出此言。

他看了鏡花一眼,臉上有些發愣,然後看向柳貞吉。

柳貞吉笑了笑,「你說吧。」

「如果她問過我,就說,我希望她能為自己再活一遭,這一次,僅為她自己。」

和王的話后,鏡花的臉上,儘是憐憫。

到底,她可憐這個和王,沒有告訴她,其實她覺得容夫人這樣活,已經是為她自己了——就是不是,已經做到了這份上的容夫人,又怎麼聽得懂他的話?

要是她有那個心,她不知有多少次皆是能逃出生天。

「太子妃……」路上,鏡花扶著柳貞吉子,輕聲跟她道,「奴婢不懂,為何像容夫人那樣的人,和王會這麼痴心。」

那樣的女人,難道不會讓男人覺得不安心嗎?怎麼可能喜歡得上?

和王那樣清明的人,最後都做對了對的事,為何最後還要為她這麼着想?這麼的衷情……

這感情,讓鏡花費解。

「感情是講不得道理的,」柳貞吉說到這,想起了自己這些年在獅王身上的妥協,無奈地笑了,「喜歡上了,會盲目,會覺得那個人在世上是你的獨一無二,無人能替代,一個好的人真的喜歡,就是哪天你哪天決定不喜歡了,你也希望他好……」

柳貞吉說到這沉默了一下,爾後淡道,「和王是個會喜歡人的人,很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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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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