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你會說話了?

十六章 你會說話了?

安和宮.齊皇后的宮殿.

齊皇后抱着這個濕潤如玉的小兒.默默的流着淚水.乾兒側於身邊.伸出一隻手來輕輕的摸着他的小臉.臉上道不是喜是悲的神情.彷彿一切都於已無關.

齊皇后看着他的臉色.慢慢的止住了淚水.軟語勸道:「不要恨他.終歸是墨兒無福.與他無關.他是你的孩子.」

齊皇后看着乾兒長大.如何不知曉他的心思.知道他現在對這個孩子處在一種模糊的情節之中.不知道是愛還是應該恨他.愛他可愛萌生.還是恨他奪去母命.

乾兒聽得此話彷彿是在夢中.恍然間不知道所從.五臟六腑就象被一把小刀來回的磨割著.若是利刃給個痛快也罷.偏偏不緊不慢.來來回回.渾身上下都跟着痛的悠長.

乾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會好好愛他的.母後放心.叫他思墨可好.」

齊皇后聽得此語.更是觸動了心腸.一時又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味的哭泣.

乾兒眼中血絲泛涌.沉沉的站着.目光炯炯直對着宮內一根巨燭.淡淡的吐出一句話:「我去陪陪墨兒.明日她就要入土為安了.」

齊皇后看着他飄然而去的背影.抱緊了懷中的孩子.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問道:「這幾日紀側妃如何.」

沉香聲音中含着悲傷:「她很安分.今天早上還去了昭雲宮.只是叩了幾個頭.就回自己的宮殿了.再也沒有出來.」

「呃.那她早上穿的是什麼.神色又如何.」齊皇后又問道.

「一身素衣.頭上.一件首飾都沒有.只插了一雙竹筷.」沉香終於忍將不住.落下淚來.

齊皇后聽到她聲音有變.沒有回頭的說道:「哭吧.哭出聲來.別憋壞了.我知道你比我更難過.」

這沉香不到三十的年紀.真真是看着馬佳墨長大的.齊皇后一門心思全落在乾兒身上.這沉香和墨兒之間的感情比齊皇后還要深上幾層.這兩日來.一直強忍着心裏的痛處.聽到齊皇后這樣說.終於壓抑不住心裏的苦處.失聲痛哭.

「我想給思墨找一個母妃.你說可好.」齊皇后突然問她.

「……」沉香說不出話來.只能點了點頭.

哀聲象一個密不透風的網.緊緊的把乾兒包在其中.雲板有氣無力的一聲接着一聲.國有大喪.整個皇宮全被白縵素圍.乾兒靜靜的站在墨兒的玉棺之前.一言不發.

時光在一點點的過着.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長時間.只覺得聲音寂靜了許多.他才回過頭來.卻看見跪在玉棺前的紀側妃.她甚至於一點的脂粉都沒有塗抹.只是靜靜的跪在那裏.面無表情.

對於玉棺中人的生與死.她也不知道自己自己是悲還是喜.悲她十六歲的花朵剛剛綻放就已然凋落.還是喜自己成為馬佳乾兒唯一的妃室.

乾兒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低了下頭:「你不用在這裏假腥腥的.」

「我沒有哭.所以我只是祭奠.有的時候.請安也是一種習慣.只恨天不給我與太子妃相處的機會.如果有.我們會相處的很好.」她木然的回話.彷彿一點沒有恐怕和討好的情緒.

「你……」乾兒無語.他消瘦了許多.他吁了一口氣.面呈痛苦之色.可是在那一剎那間.她臉上的神色.讓自己立時怔住.回想良久.才輕聲說道:「夜長露重.你回去吧.」

「我已然打聽明白.明日太子妃便會葬入新陵.我會陪她一夜.」紀妃平靜的說道.就象這件事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你的性子.不太適合在宮中長居.」乾兒輕聲的說道.自己找了一個蒲團輕輕的坐了下去.

「我也不願意在宮中居住.可是人能與命爭么.不能.我不過是一個宮女生的孩子.給我公主的名份.也是因為要嫁給北辰的太子.在未定下和親之前.我甚至於……連個名字都沒有.母親……現下還是一個宮人.連個夫人都不是.」紀蕶娓娓道來.彷彿在說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故事.說自己是如何受盡苦楚.如何被人**.如何吃不飽穿不曖.現下自己過着錦衣的生活.可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還在南國受着苦……

乾兒自小出生皇家.重來沒有受到過一點生活的困苦.哪怕隱居於郊外小屋.也是錦衣玉食.她的這些.他如何聽過.如閑話家常般的聽她說完.乾兒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剛烈的性格和不拘笑意的小臉.

他細細看去.才想起來.她的眉心永遠是擰結的.如同一個結不開的情鎖.此時他才明白.原來她背負的東西是這樣的沉重.

她卻不知道.在這一時間.乾兒的心門悄悄的打開了一個小縫.她在慢慢的浸入……

等紀妃再睜開眼時.乾兒已然靜靜的合上了雙眼.聽着他均勻的呼吸.她知道.他已睡着.她跪着行到他的身邊.輕輕的觸摸着他的臉頰.他竟然瘦了許多.嘴唇上一層層的捲曲著乾裂的皮屑.算算時間.他已然三天夜未曾合眼.紀蕶收回了手.她黑暗中的淺笑.不曾落入任何人的眼中.

太子別苑.自太子妃歿后.齊皇后封了昭雲宮.任乾兒如何求情.也不再開放.她對乾兒說:「墨兒的死.對她來說.傷心不會比你少.可是她死了是事實.我不希望你沉浸在傷心中不能自拔.你還有思墨.還有江山……」

馬佳約心疼自己的兒子.便將以前銀貴妃所居的梅香園整修一翻.修成太子別苑.並賜名梁苑.

到現在為止.乾兒也沒有分析出這兩個字的含義.但是環境.他還是非常喜歡的.思墨年紀太小.齊皇后也從不放心.便一直養在齊皇後宮中.只是乾兒不知道.他隱居的這段時間裏.紀側妃日日去請安.現如今.不光齊皇后對她十分的可心.就連皇上.都有了立她為太子妃的意思.

年子比劃着學着的時候.乾兒還有點不信.直到月兒前日來看他.他才明白這一切是真的.再說這個月兒.齊皇后一早就要了過去.齊皇后心裏也有個心思.對這個月兒不知根底.深怕太子一時興起.如果寵幸了.將來也不來處理.便絕了自己的擔心之憂.索性放在自己的身邊.很是放心.

這沉香和月兒對思墨也甚是用心.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乾兒雖然很少去看思墨.但是每次前去.思墨都會笑得十分開心.讓乾兒也心慰不少.

他聽了年子和月兒的口述.心裏更覺得這個紀妃有些意思.想她是從小沒有休會過親情的可貴.所以才會如此的想與人親近.他好象想到了什麼.便叫年子去給祝安送了一封信.

祝安收到信后.立時動身.前後不到一個月.便接回來了一個年紀不到四十的婦人回來.剛剛接來時.這個婦人身體不算十分康健.手腳還有些許的凍瘡.乾兒心中十分不解.現在雖然是十月當頭.可也不寒冷之季.她如何還會受凍.

后來讓年子前去試探.方才知曉.她在冰庫供職.乾兒把她安養在梁苑的後面屋子裏.又過了二個多月.身上無疾無患之時.才讓年子將這名婦人送到紀蕶的住處.

聽年子回來相述.母子兩人抱着頭坐在地上哭.他也沒有說什麼.便回來了.乾兒聽得此言.心中十分安合.數月來.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

翌日清晨.

一個宮人瑟瑟的來通傳:「太子爺……紀側妃來請安.」乾兒聽了這話才轉醒過來.這段時間.他總是起的很晚.因為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失眠.如果不自己醒轉.誰也不敢叫喊.

「這麼早.天還沒亮呢.讓她回去吧.不用請安了.」乾兒慢慢的吩咐著.這個宮人聽他口氣中沒有動怒的意思.便安心的長出了一口氣.嗯呀的退了下去.

乾兒光着腳快步的走到窗外.透過深藍底色的天空.遠遠的看到紀側妃腫的如同桃兒一樣的雙眼.他心中暗笑道:「哭成這個樣子.還好意思出來.」

「太子爺說.這也太早了.還沒起來呢.不用請安了.」宮人告訴她.知道她嫁進宮中將近一年了.太子爺對她不言不問.所以對她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好笑.便冷冷的說道.

「我不是來請安的.我是謝恩.既然太子沒有起來.麻煩公公幫我轉告一下就可以了.妾身謝謝太子爺的垂憐.」她依舊冷冷的說道.但是此話落後.竟然在臉上勾起了一抹笑意.淡淡的.落在乾兒的眼中.竟然有一種他重來沒的看見過的嬌羞可愛.

開門進來的年子.看着光着腳站在地上的乾兒:「太子爺.你怎麼光着腳站在地上呢.這都入冬了.地上涼的歷害.」

「嗯.」乾兒並沒有移去目光.慢慢的答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麼.皺着眉頭說道「你會說話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帝姬惑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帝姬惑
上一章下一章

十六章 你會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