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改變

第七十六章 改變

齊老太傅臉上的笑意僵了片刻,登時又驚又氣,瞪着眼睛呼了口氣,突然扭頭去找孔嬤嬤,急道:「這話是從哪兒傳出來的?那丫頭人呢?把她給我找來!」

孔嬤嬤聽得陸衍的話,愣住了片刻,正驚訝擔憂時,猛地聽得齊老太傅這麼一喊,一時又有些無奈,忙上前應道:「老太爺忘了,姑娘才剛說了要去觀瀾寺上香,只怕還得等一陣才回來。」

末了,孔嬤嬤又忍不住蹙眉嘆道,「那外頭的謠傳,想來姑娘也不知道。我看姑娘今天倒是高高興興地。」

「那丫頭臉上能看出來才怪了!」齊老太傅說着,忍不住氣恨地揪了揪鬍子,自言自語似地念叨氣來,「那丫頭鬼著呢!這京城的消息能有她不知道的!她必定早知道了!竟然一點口風也沒露,她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先生了?竟瞞着我……」

揪著鬍子罵了一陣,老太傅才猛地意識到陸世子還在,氣惱地呼了口悶氣,一邊走一邊連哼了好幾聲。

默了片刻,齊老太傅心裏頭到底還是有些護短,又猛地頓住腳步,轉身對着陸衍招了招手,沒好氣地訓道:「京城裏哪天沒點謠言?那也能信?虧你還跟你老子打過仗,這點真假都辨別不出來?也不知那丫頭得罪了哪些小人,這必定是有心人傳的!」

齊老太傅眯着眼睛哼了一聲,目光突然透出一股逼人銳利來,轉瞬間又被惱怒取代,也不知是氣那些小人還是氣周冉不爭氣。「竟算計到老夫學生頭上了!拿一個小丫頭作伐。這京城裏的人行事是越來越沒章法了!那丫頭也是,虧得她還是老夫的學生,竟這麼不中用!輕而易舉就讓人給算計了,她還不跟老夫說!真是氣煞老夫!」

陸衍無奈又好笑地聽着齊老太傅含着怒氣的念叨,卻也不好冒然上去勸,想起先前無意中在瞥見的溪邊的帕子,明顯是姑娘家用的。再一想齊老太傅的話,便早猜到周冉必定在他跟二皇子之前來了這院子,只是不知為何又去了觀瀾寺。

這麼想着,陸衍的目光突然閃了閃,想起先前周冉對他毫不掩飾的嫌棄態度。忍不住揚了揚嘴角,這一笑起來,恰如晴空碧月一般,好看得讓人不自覺地沉醉。只怕那丫頭是想避着他!

齊老太傅扯著鬍子罵了兩句,猛地瞥見陸衍竟發起呆來,還突然一笑。一口怒氣哽在喉嚨口,心裏頭更添了一層悶氣,點着陸衍罵道:「你小子發什麼愣呢?老夫的話你聽見沒有?那都是傳言。不可信!你別跟老夫打馬虎眼!」

齊老太傅惱怒地瞪着陸衍,默了片刻,臉上的表情突然古怪起來,視線在陸衍身上來回掃了一圈。又往前走了半步,緊盯着陸衍問道:「才剛二皇子說你對冉丫頭中意得很,老夫讓你去提親,你也沒說不好。你小子跟老夫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瞧中了那丫頭?」

陸衍一時失笑,臉上的詫異一晃而過,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先生這話。可讓我怎麼答?她還是個小丫頭呢!我能見過她幾回?也不過是瞧著那丫頭合眼罷了。」

微微停了停,也不知想起了什麼,陸衍眼底慢慢浸出一絲笑意,語氣裏帶着三分自嘲七分無奈,感嘆道:「我小時候還見過那丫頭一回,想來她也不記得了,我倒是留了些印象。那丫頭不管是小時候還是如今,對我都有些敵意,卻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齊老太傅聞言,狐疑地盯着陸衍看了片刻,想起上回周冉對陸衍的態度,心裏頭也有些疑惑,卻又忍不住瞪了陸衍一眼,沒好氣地哼道:「冉丫頭性子死倔,不肯認輸。還不是因老夫上回誇了你小子的字比她好,她還以為老夫嫌棄她呢!你小子又比她還長得好看,那丫頭心裏指不定怎麼不服氣呢!」

陸衍苦笑不得地聽着齊老太傅的話,暗自嘆了口氣,心頭亦有些自嘲,他這副樣貌是太過好看了些。這樣的皮相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他這些年也習慣了。

只是那丫頭看他的眼神,隱隱約約透著股挑剔,甚至是——嫌棄?想着,陸衍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丫頭自己只怕不知道,她那樣看人,一雙瑩亮的眸子盯過去,眉頭微蹙著,臉上隱忍着挑剔,卻掩不住眉間的那分靈氣,整個人都透著股靈動,那模樣就讓人不自覺地想要看個究竟。

齊老太傅正氣恨地數落着周冉跟陸衍,餘光卻瞥見後頭孔嬤嬤得了回話,迎上來笑道:「老太爺,姑娘從觀瀾寺回來了,聽說老太爺這兒還有客,便先往廚房去了。」

齊老太傅眉頭皺成一團,又氣又惱,點着孔嬤嬤恨道:「哼!她那是惦記着那幾條魚呢!老夫當年怎麼就收了她這麼個學生,真是……」

老太傅氣得一時失語,呼了口氣,又皺着眉頭朝孔嬤嬤吩咐道:「你快去看看,那丫頭怕是還沒吃上飯!你讓廚房的人趕緊給她做點。叫她吃了飯再過來!」說着又指着陸衍哼道,「你小子還沒跟老夫說明白呢!什麼叫『合眼罷了』?那丫頭上上個月就及了笄,也能嫁人了。你能有多大,倒嫌棄她年紀小……」

陸衍被齊老太傅一連串的問話問得一時失語,愣了片刻,方才苦笑着勸道:「先生消消氣,我是真沒想過要娶那丫頭。再說……我如今求娶那丫頭……也不合適。」

陸衍點到為止,也不說為何不合適。齊老太傅卻轉過了心思,面色微滯,隨後便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盯着陸衍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看了一瞬,心裏尚有些可惜。

陸衍是安溪侯世子。安溪侯手握重兵,在南邊佔着舉足輕重的位置。偏偏自十來年前的動亂開始,朝廷在南邊就一直插不上手,到如今,聖上登基都十年了,朝廷在南邊還是縛手縛腳的,遠不如安溪侯的影響之大。

聖上如今要倚重安溪侯,可心裏頭未必不會忌憚。

要說安溪侯世子同周家的姑娘結親,也算是門當戶對。再者,周廣廷死了十來年了,周冉又是個姑娘,連個嫡親的兄弟都沒有,若僅僅如此,讓周冉嫁給陸衍,興許還能合了聖上的心意。一來,周冉背後沒什麼助力,雖有個二叔周廣南,可周廣南明顯是聖上的人,斷不會為了個侄女兒去幫着安溪侯。二來,這親事多少也能阻了陸家同別家結親的路。

可問題就在於周廣廷雖說死了十幾年了,在南邊的餘威卻還在,且這份餘威不容小覷。當年他麾下那些將士兵丁,如今尚在軍中的只怕也不少。尤其是南邊的駐軍,誰也辨不清那裏頭有多少是出自周廣廷麾下、或者與周廣廷有淵源的人。

按理說人死燈滅,就算周廣廷當年再怎麼英勇無敵威震四方,人已經死了十來年,餘威應該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這樣的情形,裏頭多多少少有些人為的緣由。

朝廷對南邊不怎麼插得上手,這些年除了減免稅負外,竟沒拿出個有用的法子來!南邊那些賑災救濟的銀子也一直卡著。聖上到底還是缺了些魄力,怕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索性不作為。可如此一來,南邊百姓對朝廷就更不能信服了。朝廷對南邊的事兒大多都是後知後覺,連個可靠的消息都不一定能探得出。若不是因齊家祖籍在南邊,齊老太傅先前又往南邊遊歷了一趟,只怕也不能看得如此明白。

周廣廷的餘威尚在,一是源於朝廷不作為,二,只怕也是因着周冉這些年在南邊扶貧就弱的義舉。

齊老太傅擰著眉頭嘆了口氣,心裏暗忖,那丫頭周濟貧弱應是源於善心,可卻也不一定是無意,她若是個男兒……

想起老友的一句戲言,齊老太傅臉色猛地一變,隨後又暗自搖頭,自嘲地嘆了口氣。罷了,且不說那丫頭在南邊散銀子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為之,如今讓安溪侯世子娶她,卻是真有些不妥當。聖上原本就忌憚安溪侯,若安溪侯世子再求娶餘威猶在的鎮北將軍的獨生女兒,聖上也該懷疑安溪侯的用心了。

聽陸衍這話,至少安溪侯如今還想維持住南邊的平靜,齊老太傅心裏大致有了數,也不再指着陸衍問,反而可惜地搖了搖頭。

「也罷,你們小輩的事兒,老夫也不多問了。那丫頭又是個討人嫌的,老夫還懶得替她操心!」齊老太傅賭氣般哼了一聲,背着手進了溪邊的閣樓。

陸衍一時失笑,只得跟了上去。

不多時,孔嬤嬤引著周冉也上了閣樓。周冉原本同孔嬤嬤低聲說着話,臉上笑意瀰漫,餘光瞥見陸衍竟然還在,臉上的笑意滯了滯,眼裏有片刻的怔愣,隨後才斂了眉間的詫異,客氣地朝陸衍屈了屈膝。

「我來得不巧,倒擾了先生跟世子爺。」

周冉說着,就要退出去,剛轉過身,就被齊老太傅氣急敗壞的聲音給喊住了:「站住!冉丫頭你跟老夫說清楚,那京城裏說你要招贅的謠言是怎麼回事兒?別跟老夫說你不知道!哼」

周冉揚了揚眉,頓住腳步,扭頭朝齊老太傅眨了眨眼睛,彷彿有些不解,聲音平靜地應道:「那話是我說的啊,不算是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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