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尾聲(下)

56尾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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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容易解決,這對夫婦看來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派出的人沒有查到前科,就連認識他們的鄰里街坊對他們的印象都極好,評價他們待人溫和,安分守己,不像會做壞事的人。

情況因此而變得棘手。

池展私下裏找他們談過,直截了當地問給他們多少錢才肯罷休,一開始安穩坐在女人床邊的人神情變得激動,「錢錢錢!老子就是缺錢也不會因為你們這種人妥協,咱們走着瞧!」

活了將近三十年,池展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可是面前這個人第一次讓他有了動手打人的衝動,如果不是知道這麼做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他會真的動手。不過他也沒有忽略男人在說出這番話以後眼神迴避的動作。

從病房出來,池展走到走廊盡頭撥通了一個電話,吩咐那邊的人再仔仔細細查一下對方的情況,尤其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有沒有做過可以被人拿來要挾、當作把柄的事。如果說何莫給了他們錢,那麼按理說對方會接二連三地向兩方加價,他們的表現不像是這樣的情況。那麼極有可能是他們做了什麼,被何莫抓到把柄,不得已只好捨棄自己的骨肉。

他們到底做過什麼?池展又忍不住蹙起眉。

秦楚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他,想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從他過來已經有七八個小時,除了一開始他向她詢問過情況,在確認她沒事之後連眼神的交流都極少。她知道這次池展是真的很生氣,換位思考,如果池展的家人有了什麼事,他自己一聲不響地去解決,不把消息告訴她半分,她也會失望生氣,氣他沒有把自己當作家人看待,所以他現在這樣她能夠理解。

可事情發生了,時光沒法倒流,她暫時只能先由着他對自己不理不睬。

彙報的人還未查出有用的信息,池晉泊的電話就打來了。

「你在哪裏?」儘管克制了語氣,怒意隔着電話還是傳了過來,「這就是你挑的人,在訂婚宴上隨隨便便消失,當我們池家是什麼地方?還有你,一聲不吭地丟下那麼多人,你讓外人怎麼想我們家?怎麼想你?」池晉泊頓了一頓,「新聞已經不算什麼,到現在為止你知道我跟你媽媽接了多少打到家裏來問這個婚到底還結不結的電話?!」

「她不懂事、不為我們考慮就算了,連你做什麼事都完全不顧及我們的顏面,你奶奶她整夜睡不着為你們擔心,你忍心看到我們一個個為了你們的事吃不好、睡不好?!」

池展有些疲憊地按了按額角,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開口打斷他,「爸,是我的錯。」

「秦遇在學校出了點事,秦楚她是不想要我們跟着擔心才會一個人跑來解決,」池展將指間捻著的煙丟進垃圾桶,緊接着解釋,「她太着急過來,所以許多事沒有考慮到後果,我代她向你們道歉。」

池晉泊沒有立馬接話,池展在心裏數了七秒,聽到他用嚴肅緊繃的語調問道,「出了什麼事?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爸,我們可以解決好。麻煩爸告訴奶奶跟媽,說我們解決完這邊的事情再回家負荊請罪。」最後,池展對着手機說道。

轉過身的時候看到秦楚正站在不遠處,看到他回頭對他笑了笑,池展沒有回應,重新轉過身去走到窗邊,打開了面前的窗。一瞬間窗外的鳥鳴聲、風聲、街道上車輛穿梭的聲音傳進走廊。

那對夫妻不肯出院,兩個人在醫院樓底悠閑地曬太陽,秦楚站在旁邊開口說了幾句話,看他們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樣子,待了一會便上了樓。剛剛從電梯里走出來就聽到池展在電話里對自己百分百維護的話,這兩天心裏的陰霾不由消散了些。目前的事是短暫的,面前的人才是自己餘下的人生。

她朝着池展的背影走上去,在他右手邊站定,問道,「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池展目光落在空中一點,沒有開口說話。

秦楚搓了搓手背,「還在生氣?」

依舊沒有回應。秦楚跟着他一起沉默。

過了一會池展轉過身,目光偏也未偏,徑直從她身邊走過。秦楚愣了幾秒,轉身跟上去。他腿長,加上刻意想要她跟不上,沒過多久兩個人之間已經拉開距離。

秦楚腦袋裏飛速閃過一個想法,立刻落實於行動。她按著胃的位置慢慢蹲下了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原本長腿闊步走在前面的人聽不到她的腳步聲果真停了下來,回頭看到她滿臉痛苦的樣子,立馬折了回來。

「怎麼了?」池展篤著眉頭蹲下了身,雙手按在她肩上,「胃痛?過來之後沒能好好吃飯?」

秦楚點頭,一副自己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池展只好扶她起來,「自己能走?」

秦楚擰著眉頭看了他一眼,囁嚅了下嘴唇卻未發出任何聲音,池展見她因為難受話都說不出來,也顧不上自己剛剛還在生氣了,乾脆將人打橫抱起。秦楚意思意思地掙了一下,之後便把頭埋在他胸前,或許是她真的太累,而他身上的氣息實在太讓她安心,他才走出幾步秦楚便閉上眼睛,外界的任何聲音她都感受不到了。

醒來的時候秦楚已經躺在賓館的大床上,她才稍稍動了一下,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已經開口問道,「還難受么?」秦楚眯了眯眼看向窗戶邊的人,他已經朝自己走過來,坐在床邊。

秦楚搖頭,「沒事了。」因為剛剛睡醒的關係,聲音有些啞。池展伸出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還好沒燒。」

「起來吃點東西。」池展打開房間的燈,朝她伸出了手。

秦楚握上去,慢慢坐起來,「我不餓。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池展短暫地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查到對我們有利的消息。你呢?多次跟他們接觸,有沒有感覺到什麼?或者說他們有什麼地方在你看來不太正常?」

「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秦楚記起下午從窗戶往下看到的兩人依偎的畫面,再加上這些天看在眼裏的男人對女人的悉心照料,心底更加奇怪,「他們看起來感情很好。既然如此,為什麼會捨得犧牲自己的親生骨肉做這種事?」

「也許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樣簡單,」池展看了一眼秦楚手上的戒指,「那個男人說自己不在乎錢,也許是事實,他們住在普通居民樓里,但是據我了解他們每年會抽出三個月的時間去旅遊,旅遊的那段時間去了哪裏,消費了什麼大家都不清楚。」

「那個女人脖子上戴的東西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是絕不便宜,」池展轉了轉手腕,慢慢解開袖扣,「可見他的確不缺錢,那麼為什麼他們兩個人結了婚手上卻連一隻簡單的戒指都沒有?」

「也許是他們都不喜歡,不習慣戴戒指呢?」

池展搖了搖頭,「那你喜歡么?」

秦楚正要搖頭,腦海中閃過一絲什麼,卻抓不住。

「不要想了,今天晚上就會有結果。」池展將襯衣袖子捲起一寸,對着床上的人說道。

晚飯兩個人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池展手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擦了擦手指,接了電話,那邊大概說了很長的話,池展一直沉默,最後他居然露出瞭然的笑容來,「看來我猜得不錯,準備起訴他們吧。」

池展收起手機,秦楚立馬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是以前,池展會把臉湊上去說:「想知道?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可現在他只是笑了一下,神態語氣都是漫不經心地,簡單說了兩個字:「重婚。」

秦楚愣了一會,「……你是說、他們……?」

「一會會有人把詳細的資料送過來,」池展點了點她面前的碗,「先吃飯。」

晚飯一結束,立馬有人按響了門鈴,門外的人遞上資料,並沒有多說什麼,轉身消失在昏暗裏。池展看完后沒有多餘的表情,遠遠地將手裏的東西遞給秦楚,後者接過,坐在沙發上翻看起來。

被「撞」倒的女人叫做許佑琴,原名徐晴,家鄉是一個不知名的小鎮,那裏信息封閉,人的思想也落後,她十八歲那年嫁給了一個年長她十五歲的男人宋光洪,後來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結婚兩年後宋光洪因為車禍喪失聽力,行走不便,每日都要疑心許佑琴在外背着他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從每天的冷言冷語到後來的家暴,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許佑琴忍無可忍,從家中逃了出來。

她無處可去,最終找到初戀情人蘇家鑫這裏,許佑琴改變了樣貌,換了姓名,兩個人這才瞞天過海地結了婚。幾年過去,宋家沒有找到她的人,兩個人平靜地生活,沒想到最終還是被發現。何莫以此作為要挾,兩個人為了能夠繼續在一起,不惜捨棄共同孕育的生命,自導自演了這一切。

秦楚一頁頁看完,將資料放到一邊。池展察覺到她低落下來的情緒,攬了攬她的肩,「怎麼了?」

秦楚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覺得難以置信,他們眼中所謂的愛竟然比自己的親生骨肉還要重要?」愛一個人,有了跟他愛情的結晶只會覺得喜愛,怎麼會忍心親手扼殺那麼小的生命?她沒辦法明白。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覺悟,」池展彎腰撿起飄落在腳邊的一頁,「不然這世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多孩子無家可歸,說到底還是不負責任的父母導致了這一切的悲劇。」

這一頁上是許佑琴之前跟現在的容貌對比圖,顯然之前要更美一些,許佑琴為了她以為的愛犧牲至此,到頭來還是要為自己做錯的一切負責到底。

猜到秦楚可能會心軟,池展在警察將兩人帶走之前特意把人支開,等秦楚回來,醫院的病床已經空了。

「他們……?」

「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池展又想起坐上警車之前,蘇家鑫回頭看向他的眼睛裏毫不掩飾的憤恨,如劍一般射來,那大概是他僅剩的一點敵視周圍世界的力氣了。

池展目送警車離開,準備轉身的時候看到坐在對面餐廳的何莫朝自己舉了舉杯。距離還是有些遠,他看不清何莫臉上是怎樣的表情,不過池展不屑跟他計較,只要想到對手是他,就算能夠令他一敗塗地的愉悅也會立刻少幾分。有這樣的對手對池展而言幾乎是一種恥辱。

而此時此刻,池展拋了一下手中的鑰匙,那一串穩穩地落在他掌心。

「我們回家。」一切收拾整理好,有些賬回家得好好算一算。

秦楚記起何莫這個人,不知道池展有沒有對他有所動作,不過轉念一想,何莫竟然真的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傷害她的家人,之後他是好或壞她都不想再聽到任何人提起,因此便沒有再問。

目前最令她傷神的是回去以後要怎麼對大家解釋。

果然,兩個人剛剛踏進池家的客廳,就看到沙發上端坐着池晉泊和商淑雲兩人,奶奶雖不在這,想必也像他們一樣,正在等她的解釋。池展在電話里對池晉泊說明過原因,但跟她親口來講還是不同。

秦楚腳步沒有停,徑直走到兩位長輩面前。

「爸、媽,我們回來了。」從確定訂婚宴日期那天起秦楚就已經改口喊兩位爸媽了,「訂婚宴的事情,我很對不起。因為秦遇那邊出了事,我怕耽——」

池展閑適地打斷她,「她怕你們會一起跟着擔心,所以就連我都沒有告訴。」語氣里七分維護,三分責備,倒是讓兩位準備好好訓示一番的人找不到破綻。

「再怎麼說也該讓我們知道,我們以後是一家人,」商淑雲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與茶几碰到,發出一聲輕響,「現在因為你們不周全的考慮搞得大家都下不來台,有那麼多人看着我們家的一舉一動你們還敢鬧出這種事來,新聞都出來了,我是該說你們不懂事還是太懂事?」她話里用的是你們,眼睛卻只盯着秦楚一個。

這種時候還要拖着池展下水就的的確確是她不對了,秦楚垂了垂眸,「新聞我看到了,我會把一切解釋清楚,爸媽放心就好。」

「我們就是對你們太放心才會鬧出這種事,」商淑雲看向池展,「你們打算怎麼解決現在的狀況?就算把事實告訴媒體,也不見得就是好事。他們看中的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新聞的娛樂價值,是否抓人眼球,根本不會關心你是不是有不得已的原因,這次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哪裏有那麼嚴重?」池展笑了笑,牽着秦楚坐下來,語氣半真半假,「不然告訴他們我們準備下周末結婚,因此覺得訂婚宴多此一舉?」

秦楚掐了一下池展的手背。

商淑雲張了張嘴,看了池晉泊一眼。後者立馬領悟了她眼神里的含義,「你們確定結婚那天不會逃婚?」他蹙了蹙眉,「萬一你們哪一個又有什麼事抽不出時間出現,我們池家在外人眼裏還有什麼誠信可言?這段時間你們還是先消停一陣,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

到底是一家之主,池晉泊這番話說完,誰都沒再多說什麼。四個人又坐了一會,池晉泊跟商淑雲上了樓,秦楚跟池展便去了奶奶的房間。這個時間奶奶本該睡了,但是就如同池晉泊在電話里說的,這幾天老太太根本睡不着,勉強眯一會也會夢到訂婚宴現場的事情。

活到這個年紀,老太太見過不少大風大浪,還是第一次差點支撐不住,看到他們進來,一語不發地閉上了眼。

「奶奶,」秦楚坐到床邊,歉疚地握了握老太太的手,「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她仔仔細細地向老太太解釋了秦遇那邊的事情,最後老太太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看了一眼兩人又彆扭地別開視線,「奶奶現在心情不好,不想看到你們。反正我怎樣你們也不在乎,你們出去吧,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只要別出現在我眼前,千萬別讓我見着人,去吧去吧,都走吧。」老太太抽出被秦楚握著的手,向兩個人隨意地擺了擺手。

「誰說我們不在乎奶奶了,」秦楚笑道,「我們這不是一回來就趕緊跑來看您了,這幾天在那邊因為對奶奶太愧疚,覺都睡不好呢。」

「……真的?」老太太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秦楚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奶奶您看,這就是證據。」

奶奶忽然樂了,「還證據呢,你這丫頭看起來挺正經的,怎麼了解得越深,越覺得你跟我這個只會油腔滑調的孫子很像呢?這叫什麼?近墨者黑?」

「不是,」秦楚搖頭,「我們這是同流合污。」

池展聽她們兩個人聊天,只覺得頭疼、無奈又安心。

「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奶奶握上秦楚的手,問道。

「都處理好了,」秦楚側頭看了池展一眼,「有他在,根本不需要擔心會有事情是他解決不了的,奶奶他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啊?」讓老太太別再擔心的同時又適時對某人恭維一番。

「也對,」老太太看着他們,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其實奶奶不是怪你們,只是當時把我嚇壞了,以為好不容易盼來的孫媳婦就這麼突然跑掉了,我那心裏啊,就跟吞了十幾斤生雞蛋一樣難受。以後別做讓我們擔心的事了,有什麼事記得跟我們商量,就算我們沒有能力幫你們解決,多一個人還多一個頭腦呢。」

兩個人連連稱是,緊接着老太太又拋了一個炸彈過來,「不過這麼下去我何年何月才能看到我的小重孫喲?」說着目光便定在秦楚的肚子上,彷彿這麼看着裏面就能跳出一個小嬰兒來似的。

秦楚下意識地撫了撫小腹,垂下了頭。雖然在池展面前她有時候說話也是沒遮沒攔,但是在長輩面前說這件事還是讓她覺得不自在,卻聽到身邊的人淡然地答道,「我們正在努力。」

「……」婚禮還遠得很呢,他居然敢這麼講?秦楚瞪了他一下。

床上的人卻很高興,「等他出生啊,我這腰也早就好了,這樣正好,我們幾個可以輪流帶孩子,你們就安心工作上班,孩子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

……這還沒影兒的事,怎麼就被這祖孫倆說得跟真的一樣?果然是一家人,絕對錯不了……

耳邊是兩個人的說話聲,秦楚感覺自己又開始困了,而且胃裏有些不太舒服,跟她平時困到極致時胃裏噁心的感覺一樣,她沒多想,繼續聽兩個人聊些有的沒的。

晚飯前秦楚本想回家的,但是老太太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好留在這裏吃晚飯。其實老太太留她在這裏是有原因的,池展只看了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一眼就明白她在想什麼了。那……他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楚望着懸宕在自己上方的身體,心情與以往有些不同,就是那種明明渴望卻隱隱覺得這樣做會造成不想要的後果……那樣的感覺。池展吻下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愣,旋即主動環上他的脖頸,命令自己配合。

可身體還是不對勁,秦楚忽然推開他,趴在床邊嘔了一陣,池展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愣了幾秒才記起打開房間的燈,問她怎麼了,有沒有事。

他輕輕拍著秦楚的後背,聽到她聲如蚊吶地說了一句話,「……我可能懷孕了。」這些天她常常犯困,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睡不好,缺乏睡眠才會那樣,現在想想也可能不是。

如果此刻翻一下池展腦海中的字典就會知道,「懷孕」二字找不到解釋。他完全懵掉了,難以置信地盯着她的側臉。雖然平時池展應對老太太時會說些不負責任的話,但他們彼此之間有一種默契,婚前是不打算要孩子的,所以每次措施都由他來做。

「是哪一次我……?」

「我怎麼知道!」秦楚披上外套便下了床,聽到他剛剛那麼問一點都不想再看到他。

池展這會恢復了理智,急忙伸出了手,在即將碰觸到她時迅速地收斂了力道,輕輕扣住了她的手腕。

「嘿。」他發出了一個幼稚的音,緊接着說:「我記得是哪一次了。」

秦楚的回應是——轉身將枕頭扔到他臉上。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便偷偷去了醫院,檢查結果出來之後,醫生告訴他們秦楚已經懷孕六周,胎兒發育正常,並叮囑她注意休息跟健康飲食,當然了,對於准爸爸在某方面的叮囑也是必不可少的。

兩個人從醫院出來,秦楚想在路上走一走,不想這麼快坐回車裏,車裏的空氣會讓她覺得難受。池展便牽着她的手慢慢地走,早上秦楚換上了平底鞋,這會池展垂頭看她就如同看一個小姑娘,可是身邊這個「小姑娘」身體里已經有了跟自己孕育的小生命。

這是他之前從未體會過的感覺。欣喜跟感動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此刻正洶湧澎湃的情緒。然而從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模樣,除了嘴角、眼角有了弧度,腳步大概輕快了那麼一點點。

靜靜地走出一段路,池展忽然邁出一步,站在她面前,而後轉過身,慢慢蹲了下來,「上來。」

「不要吧,好多人都在看……」秦楚遲疑。

池展乾脆回頭,牽起她的一隻手環住自己的脖頸,作勢站起身,秦楚怕他將自己摔到地上、傷到孩子,只好抱緊了他,由着他把她背在背上。池展不由揚起唇角,在她因為害羞將臉埋在他頸側時迅速地側頭,吻了一下她的側臉。

「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秦楚在他耳邊問道。

「都好,」池展笑了笑,「不過我更喜歡女孩。」像她一樣聰明懂事,又有一手好廚藝,多好。

「你呢?」他側頭問她。

「我啊,」秦楚也笑,「最好是兄妹兩個就好了。」

「兄妹兩個?」池展想了一會,懂了她的意思,「那我們一起等。」

等孩子降生,等餘下的人生緩緩而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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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愛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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