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0號傷情（下）
0號跟着柳瑩與孫麗走進了裝修豪華的餐廳包間，二十多人在裏面已經歡聲笑語，熱鬧不已，自動麻將搓得嘩啦嘩啦直響，高檔卡拉ok設備正播放着時下流行的音樂。
趙劍明與徐榮兩個人趕緊笑迎上來，「就等你們了」，然見孫麗與柳瑩氣色有些不對，關心詢問道：「沒什麼事吧」，孫麗與柳瑩互相看了一下臉色轉常，「沒事，沒事」。然後不管0號徑直朝沙發上走去。
徐榮看了看0號的打扮，與趙劍明笑笑對視一眼，又想拍拍0號的肩膀，0號這回閃開了，徐榮訕訕笑道，「你隨意，隨意」，然後和趙劍明緊隨着孫麗與柳瑩去了那邊。
此時，眾人都忙得不亦樂乎，搓麻，唱歌，侃天，泡妞等等。0號在一角落不合群的靜靜坐下，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酒樓，而身邊的娛樂之事似乎樣樣不擅。
徐榮禮貌的遞給菜譜，彬彬的問道：「柳姐，孫麗，看你們喜歡什麼，還請你們作主」。
柳瑩與孫麗婉言肯定道：「謝謝，不用那麼講究，大家喜歡的我們都喜歡」。
徐榮見此也沒多說，笑笑說道：「那好吧」。
隨即，徐榮起身走向角落的0號，也禮貌的詢問，0號搖搖頭，吃飯飽就行何況也不懂。
徐榮示意服務員可以上菜，然後招呼大家入席，似有意為之，徐榮引柳瑩與孫麗坐在中間，趙劍明和他兩人一右一左坐在旁邊，0號則鄰在趙劍明的側角，柳瑩與孫麗見大家都已入座就好也沒拒絕。
菜宴高檔豐富，也十分適口，明珠澳洲鮑魚、燕窩魚翅、翠椒醉鹿筋、火焰醉翁蝦、紅香大閘蟹、丹桂玉環雞、秘制海鮮汁伴螺肉、山斑魚煲花膠湯……，酒有「香氣皇后」勃艮第黑品諾干紅葡萄酒、意大利西卓萄萄酒澳洲威拿紅。
席間上了幾菜，有柳瑩喜歡的清蒸鱸魚、白豆燒鳳爪，而孫麗面前特放了素炒木耳、龍翔小籠包倒讓眾人奇怪，這樣的酒宴十分難見，孫麗的臉上若有所思。
徐榮笑笑解疑：「這個嘛，是小麗在Sa讀書時就喜歡的，小麗可是我們財大最出名最漂亮的首推校花，眾人仰慕的天之驕女。」說完頗有深意的看了孫麗一眼。
有人適時打趣一句，「徐經理你也是仰慕者之一吧」。
徐榮自笑中十分肯定，「當然」，炯炯的眼光投向孫麗，徐徐深情道出：「求之不倦，以候芳心」。
孫麗羞激起身，急語澄清，「徐榮你亂說啥，沒有的事」。臉色有些脹紅。
徐榮意味的笑笑，也不辯解默然無語。
眾人見機附勢笑哄。
酒宴在這樣暖昧的插曲中繼續熱鬧進行。
坐下的孫麗卻心緒複雜，沒想到徐榮為自己這樣用心，自己讀書時的喜愛之食，也不知他怎麼知道記得。大學時，徐榮就一直孜孜追求自己，進退有禮，他自身英俊有才，家庭背景也是十分不錯，到公司任職銷售副經理也是暫時過渡，個人前途不限。
想起今天徐榮所說的話和眼神，眾美女們的羨慕之色，孫麗再偷瞟0號一眼，0號正鼓動腮頰，大吃大嚼，事無所動，想到0號不通事理的木獃性恪與身份，孫麗的心有些異樣。
柳瑩在旁暗自注意了下孫麗與徐榮，再看看沒有形象的0號，心裏也替0號暗自搖頭。
趙劍明正擼起手臂，顯出古銅色的健康肌膚，臂上一道兩寸許的淺淺傷痕，引起一片驚呼，在柳瑩面前，趙劍明展耀着自己在特警大隊的顯赫種種，尤其是傷痕來歷，精彩之處美女們吸引不已，嬌言讚許，柳瑩也聽入其中，徐榮適時的抬承，趙劍明更是講得興起。
0號只是在旁默默的吃。
徐榮提議道，「趙哥，你這麼英武，大家來敬你一杯」。
趙劍明意滿的喝完眾人所敬之酒，突然眼光掃處看到0號在那裏默自吃飯，並未敬酒，上次柳傲雲所說的0號厲害之事湧上心頭，更是不快。
故作酒意，「林豪，是嗎，來，你陪哥喝上一杯」。
眾人眼光頓時吸引到0號身上，卻一下怪異之極，0號的面前是飯碗一堆，0號正在大吃特吃，吃相難看。
徐榮看了看孫麗臉色更是眼有喜色，有意說道，「咦，林豪你的酒杯一直沒動，今天還沒喝上一杯呢，要怪我照待不周，來，我也敬上一杯」。
徐榮隨即舉起紅酒向0號示意，趙劍明也頗有意味的在旁瞧著，0號沒有舉起面前酒杯，眾目之下答道：「我不喝酒」。
徐榮沒有不堪更加謙禮的敬道：「林豪兄弟，來，就一杯酒，我敬你。」
0號還是淡然道，「我真不喝酒」。
趙劍明此時不耐了，也拿起酒杯：「怎麼林豪你架子這麼大，來，大家一起喝一杯。」
0號並沒動，氣氛一下僵住了，而大家心裏對0號此時所為也諸多不滿，一杯紅酒而已誰都能喝，何況別人代為作東都一直那麼有禮。
柳瑩見勢僵住，趙劍明與徐榮的身份都是不差，而對0號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現也是不滿，責聲道：「0號快把酒喝了，別掃興」。
0號見柳瑩說話，解釋道「柳經理，我真不能喝——」
此時，嘴快的劉娟忍不住打斷：「柳姐說你也不聽，不是柳姐和孫姐這次你都被炒魷魚了。」
柳瑩、孫麗想止住劉娟都已不及，劉娟說完也暗覺不對吐吐舌頭。
「炒魷魚」，0號不懂什麼意思，疑惑的看着眾人。
一個男聲又是嘴快，「就是開除，不要了，傻」。
0號從柳瑩和孫麗的眼中能肯定這是事實，又看看眾目之下緊盯自己，他沒有說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卻嗆烈的咳嗽起來，身體抽搐一下。
徐榮與趙劍明對視一眼笑得意味多多，「來，酒過三杯，這是規矩」。
0號強忍不適，連飲三杯。
最後，還是柳瑩打斷一切，「好了，別光喝酒，來大家吃菜」。
過後，沒再理0號，大家倒是其樂融融、酒杯交籌、津津品味、笑語席間，趙劍明與徐榮更是各對柳瑩、孫麗盡獻殷勤，紳士之風細微體貼。
0號默默的坐在一旁，他不善交際卻並不是木頭傻子，他明白所發生的事，他深深覺得自己與身邊的一切都互相格格不入，自己仿似活在一個自我的世界，看着孫麗、柳瑩一個一個眾人的音容笑貌，而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笑過，也不知真正笑是什麼，開心又是什麼，自己不會開心也不懂讓別人開心，自己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頭腦里的過去總是空白。
默視着孫麗與徐榮與眾人一道交談融洽，頭腦里浮現出一幕幕這些天來的人和事，「炒魷魚」的話語字字剌耳，0號突然感到強烈的情傷，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將來？自己的堅守？自己的一切？……
空白的0號感到深深的迷惘、孤獨、失落，或許這不是自己應該存在的世界，0號的心漸漸變了。
酒席散了，孫麗婉拒了徐榮的相送搭上柳瑩的車走了，走之中沒瞧0號一眼，而眾人中也只是柳瑩淡淡的對0號說聲再見。
0號緩緩的騎着那輛老式破爛的自行車，沉沉的在夜燈下拖出長長的影子，形影孤單……
一輛車牌GZ2010888的凱迪拉克從0號身邊恰時駛過，車裏低低一聲嘆氣。
吱的一聲，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