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張

平平淡淡的，才更能凸顯真情不是嗎？

時隔一年，如今，夏天再次回顧這篇《合歡樹》的時候，竟能夠體會到其中絲絲韻味。「夏天，為什麼作者用合歡樹來象徵母親，這樣的母愛不覺得很淡嗎？」「不會啊。史鐵生的媽媽栽培合歡樹，也就是栽培史鐵生啊。這一顆合歡樹，讓史母投入太多心血，也是史母對史鐵生的鼓勵，對他的希望。其實，並不是要多轟轟烈烈，才能凸顯出愛的深沉、愛得深刻。只要是真愛，只要真的在乎，就算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怕只是做一頓早餐，家人也可以感受得到……這份濃濃的眷戀。」

是不是，老哥？因為你那麼愛着這個家，所以你才可以每天堅持為我們準備早餐，就算是妹妹對你吹毛求疵，你依然堅持着。夏天你的感悟很深嘛……「國文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夏天一眼。

會叫夏天起來回答，純粹是覺得他要開始開小差了，本來就已經是搖搖欲墜的學生，如今再不好好聽課怎麼行。

果沒想到，回答出來的，居然是比標準答案還要深入人心的答案。「沒、沒有啦，只是想到了我哥而已……」夏天很直白地說道。老哥，夏公館就是你心中的合歡樹，你把你的心血投入其中，你愛得深沉、愛得濃厚、如同陳年老酒一般，滋味濃厚，卻從不顯山露水，只有品嘗過後，方知酒味濃重。哥哥？我以為你會想到你的母親。「的確，一般的人都會想到自己母親的付出，可是這位老師不知道，夏家照顧人的從來不是夏雄，向來都是夏宇，這位穩重的夏家大哥。夏家，永遠是情況顛倒的地方。灸舞和修早就對此做過此番評論。「沒有啦，我哥和我媽都對我很好啦。」就因為對我們太好，所以讓我們恃寵而驕，忘了其實老哥你根本不該承受這些，忘了其實你也不過是個學生，不過比我們年長罷了。

因為對我們太好，所以我們理所當然，就連發現你的失蹤，都是因為妹的那句「勢利鬼是怎樣，今天又不做飯！」

明明是大哥，卻像個小弟一樣地，給我們做這做那……老哥，你怨過的，是吧。

肯定怨過的，不止在老屁股的那一次。老哥，我現在理解到那句，只有失去，才懂珍惜的意思。

你在的時候，我們從來不把你做的當一回事，可是，如今你失蹤了，我們卻連最基本的家務都無所適從。老哥，你在的話，一定又會笑我們白痴，笑我們傻吧……然後，你還是會接過我們的爛攤子，幫我們收拾，是不是？「以意象為題目，學着《合歡樹》寫一篇作文，明天交。」他們高三已經很痛苦了好不好……每天面對考卷已經很心酸了好不好……每天看着做不完的作業已經很頭大了好不好……老師要不要這樣添油加醋的啊！！！「嫌多啊，那就今天寫完回去啊。」沒有商量餘地。一天之內，連續兩次，語文老師跌破眼鏡。第一次，上課時候，夏天可以回答出他的問題，還分析得那麼具體。第二次，就是現在，夏天第一個交出作文，寫得都可以和作家媲美。語文老師，你何嘗知道，夏天寫的是自己的情，是夏宇的愛，那麼真實，那麼自然。那是一個弟弟，在自己的大哥失蹤一年的時間裏，學到的東西，感受到自己大哥對夏家的愛。

所以，當夏天看到題目的時候，沒有猶豫地，就寫下了《夏公館》這三個字作為題目。夏宇，是夏家的長子。獨善其身、金錢至上，是夏宇的兩條準則。夏宇是台大的經濟法律雙主修的優等生。每天六點起床，靜悄悄地從不吵醒任何人，安靜地在一樓活動着，為夏家人準備早餐，再按時叫他們起床。會毫不留情地嘲笑弟弟妹妹的笨和傻，卻又會為他們出謀劃策，想方設法。明明那麼在乎家人，卻裝作自己無所謂。老哥，你的在乎，其實我們，都明白。老哥，既然在乎，那麼回來，好不好。老哥，夏公館的門，一直都等着你來推開，夏家的玄關，永遠留着你放鞋子的地方，夏家的餐桌，永遠為你留着一個位置，夏家的房間，那個採光那麼好的位置，永遠都是你夏宇專屬的房間。

老哥，你在夏家的位置，沒有人可以替代。就算你失蹤了一年，就算或許還會繼續失蹤，我們依然等你回來。老哥，這條回家的路，一直等着你走過。所以，請你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回來，好不好？我們，在這裏，在夏家，等你回來

夏美篇

「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渡鏡湖月……」夏美最討厭的事情是上學，最不想學的是語文，最恨的是語文中的文言文。「討厭啦，這種文鄒鄒的東西，我怎麼可能背得出來？！」因為今天課上沒有默寫出來這篇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老師果斷地怒了。勒令夏美今天必須抄寫十遍這首課文，明天重默。「後面是什麼來着……唔……」明明已經是第四遍了，可是完全不知道腦子裏到底記進去了多少，或者說，是完全沒有背進去。夏美抬起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對照着被她上課無聊畫得一塌糊塗的語文書，努力地找到後半句。「是栗深林兮驚層巔啦。」「對哦，小哥你現在學習很認真嘛！」聽到這個聲音，夏美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裏有些失望。「因為今年我要考大學了啊。」言下之意就是，夏天不得不認真學習了。栗深林兮驚層巔，花痴美，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說實話，夏美比較希望聽到的，是這個讓她覺得欠扁到想放貞子出來嚇他的聲音，雖然她知道，她的貞子和她的急電術，對那個人，都沒有用。夏美懷念從前和他拌嘴的日子，懷念那個會借她擁抱的人，懷念那個明明嘴巴那麼壞，卻依然為她付出的夏家大哥。勢利鬼，你不是麻瓜嘛！知道自己是麻瓜幹嘛還要亂跑。勢利鬼，你不是異能行者嘛！那你怎麼會消失在鐵時空裏。一年前，當盟主在夏家很嚴肅地宣佈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的心跳慢了一拍。夏美當時沒有哭，她不斷地安慰自己，感覺不到勢利鬼的氣息，那是不是因為勢利鬼去了別的時空，所以感覺不到，所以其實勢利鬼只是出差了，是不是？夏美為了很多人哭過，卻從來沒有為夏宇哭過，一次都沒有。夏美告訴自己，只是勢利鬼的特權。她可以為任何人哭泣，可是，就是不為勢利鬼流淚。夏美和夏天每天都會去打掃夏宇的房間，讓一切都整整齊齊地，好像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的樣子。勢利鬼，你真的很討厭！！！就算是不在，存款簿和銀行卡都不知道被你藏到哪裏。知道你的銀行卡密碼有什麼用，取錢的東西都沒有，要怎麼辦？勢利鬼，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每次我說「勢利鬼，我知道你的銀行卡密碼」的時候，你其實都在偷笑吧。心裏在想，白痴啊花痴美，銀行卡和存摺都在我這裏，你怎麼取錢。勢利鬼，你的那些什麼狗屁經濟學理論的書如果不是我和小哥幫你打掃，早就積灰了誒！勢利鬼，你不是最愛和我搶電視看了嗎？每次你都要在我看連續劇的時候，無情地拿走遙控器，然後調到經濟台，看什麼股票的，真的很討厭。雖然，其實每次應該是我都無理取鬧地和搶電視看，可是，每次說歸說，你還是讓我，然後拿電腦上樓。每次，你都說，「花痴美，不要動我桌上的零食。」，可是每次我都會吃完，而下一次，桌上還是有其他的零食放在那裏。勢利鬼，現在我知道了，其實，那就是你為我準備的，是不是？口是心非，卻最讓人眷戀的人。會諷刺她的花痴嘲笑她和蘭陵王的愛情，在她獻殷勤和自戀不成的時候，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打擊她，嘲笑她，可是，卻從來沒有勸她放棄過。相反地，會在她要和蘭陵王私奔的時候，大方地贊助她、為她設計好路線；會在她生日的時候，告訴蘭陵王她喜歡什麼，讓她有了第一次的感動。勢利鬼，其實你就是個媒婆吧。就算嘴上不說，可是卻做了那麼多幫助我和小蘭蘭的事情。明明喜歡看我的笑話，卻在我傷心難過想要一個溫暖的擁抱的時候，一轉身，就可以躲到你的懷裏，尋求安慰。勢利鬼，你知不知道，你的懷抱，其實很溫暖，很舒服，讓我很安心。夏知道，其實夏家所有的人都很寵她。因為她是家裏除了老母達令外唯一的一個女生。所以阿公、老爸、小哥，後來啊是蘭陵王都寵着她，順着她的意思去做。照例來說，這樣子的發展，夏美難道不該患有公主病嗎？夏美是被寵著的女孩，卻也是一個了解現實的女孩。究其原因，無外乎是家裏最早熟的夏宇終日念叨著「水費漲價了」、「叫外賣不要錢啊」這類看似雞毛蒜皮的小事，雖然夏美很討厭勢利鬼這樣子的念叨，但是卻也讓她知道了現實的世界。在夏美和其他小孩子一樣處於少女愛幻想的年齡的時候，她的老爸、她的小哥或許會順着她的意思去遷就她，可是勢利鬼絕對不會。勢利鬼只會無情地打破她所有的美夢，用現實中各種殘酷的一面來打擊得她體無完膚，當然最常被用作例證的，自然就是錢……………………………………所以，夏美沒有被寵壞，的的確確有着夏宇的一份功勞在其中。所以，夏美知道，在遇到現實問題的時候，第一個要找的，不是老爸、不是小蘭蘭、不是小哥，而是勢利鬼。只有勢利鬼可以給她最全面的方案來解決問題，就比如，要和蘭陵王私奔的時候，他們需要的資金，是她老爸、小哥都無法給與的東西。理所當然地，夏美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只要勢利鬼說沒事，那就肯定沒事了。「因為勢利鬼都是說到做到的啊，因為勢利鬼現實啊，因為勢利鬼從來都是這樣的啊……」當夏美的同學問她，如果遇到大事，你會找爸爸還是媽媽商量的事後哦，夏美想都沒想地就給出了「找夏宇」的答案。跌破所有人的眼睛，不是應該找父母的嘛，找哥哥有什麼用……於是，夏美才會給了這樣的答案，更何況，「勢利鬼是我們家的財政大臣誒！不找他找誰！」可是，這次失蹤的人，是勢利鬼。那個最能給夏美依靠的人失蹤了，怎麼辦……「沒事的，夏美，夏宇不會有事的。」當她躲到蘭陵王的懷裏尋求安慰的時候，蘭陵王摟着她，溫柔地說着。可是……因為不是勢利鬼，所以她沒有辦法安下心來。往往都是勢利鬼說沒事，就會沒事的。往往都是勢利鬼為他們解決所有麻煩的。對抗eye、尋找醫仙、對抗火焰使者……勢利鬼不知道哪裏學來的那麼多知識，居然樣樣精通。卻也多虧他的知識，每次都能讓他們化險為夷。勢利鬼，沒你在，家裏的飯菜都不可口。勢利鬼，沒你在，家裏就算再怎麼打掃，也沒有你的感覺。勢利鬼，沒你在，夏公館就沒有了家的味道。雖然老母達令要我們忘記你，可是，你是夏家的老大，這裏是你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我們要如何說忘就忘？就算是過了一年的時間，我們也無法忘懷。相反的，你的樣子，你的語氣，你的聲音，卻更加印在我們的腦海之中，落在我們的心裏。勢利鬼，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有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你以前總說，我們長不大。所以，勢利鬼，其實你這次的消失，就是想鍛煉我們是不是？勢利鬼，一年了。小哥就要考大學了，我也要緊張起來了。勢利鬼，無論我們再怎麼成長，我們還是會需要你的啊。勢利鬼，我以前總是看不起你的成績，可是我知道你的成績，是你的辛苦換來的。勢利鬼，我以前總是嘲笑你是個麻瓜，可是每次看到你劉海下的陰影，我總是很後悔。其實有沒有異能，也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勢利鬼，對不起。勢利鬼，這次，你是累了是不是？你只是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對不對？其實你只要休息夠了還是會回來的對不對？勢利鬼，我們都需要你。所以勢利鬼，你回來好不好。不要失蹤，不要讓我們找不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