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晉江文學網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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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書允在心裏嘆氣。

段家人的生死,他懶得管,也不願意管。

他現在對姓段的,實在沒有好印象。

鳳笙的視線投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元曾,道:「你們當真打算同進同退嗎?」

「是。」元曾點頭。

其餘五人也點頭。

很有些少年人可貴的義氣。

鳳笙回頭看段伯景:「你在離開那一刻就應該明白,他們既然跟着一塊來了,就不會任由你一個人出生入死。小五,大家真心待你,你是不是也該為大家的安危,暫且忍耐,至少等戰事結束再說呢。到那時候,無論你們是要去法蘭西,或是白俄,都不會有人再阻攔。而眼下,你們可以做的事其實還有很多,不是說去勤工儉學么,現在試着找份工看看呢。」

她很慶幸段景並沒有像上一世那樣,不聲不響離開。

讓整個段家急成了一團亂。

也很慶幸他不是單獨行動,至少心裏還有牽絆。

劉崇慧道:「伯景,聽你大嫂的吧。只要我們心意堅定,難道還怕多等這一兩年?法蘭西總在那兒,等著咱們呢。」

俞書允大為讚賞:「正是如此。」

鳳笙在一旁看得微笑。

心想這麼優秀的姑娘,還真配段伯景。

段伯景看向其餘五人,見個個都一臉堅定地朝他點點頭。

以他馬首是瞻。

只好無奈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蔡駿問鳳笙:「您真是伯景的大嫂?」神情有些忐忑。

鳳笙被問得一愣,帶了些不解,看向劉崇慧。

劉崇慧吐吐舌頭,道:「您生辰那天,我求父親帶我去段府恭賀了。您那天是壽星翁,要招待的客人多,可能不記得我了。」邊說邊笑着看了看段伯景。

青年人的愛情,很大膽,一點兒不矯揉,直接得叫人羨慕。

鳳笙道:「待會兒回去,別忘了給你父親報個信。」很自然地岔開了話。

俞書允道:「行了。工廠一天是參觀不完的。誰有興趣,明天再跟我的車過來就是了。」

當即有兩人說感興趣。

中午在湘菜館吃了飯,三輛汽車又回到法租界。

鳳笙知道這事不小,當即給俞程文去了個電話。

俞程文把同樣的話轉述給老太太:「……現在五爺那幾位同學,除了位叫劉崇慧的女學生,暫時都借住在隔壁一位賀先生家裏。賀先生是犬子在滬城的好友,很熱情地招待了他們。大姐兒讓老太太放心,幾個人都好好的,也都暫時打消了出國的打算。大姐兒的意思,即便出國,也得等歐洲戰事結束才行。」

老太太先是驚得站起來,聽到後來才大鬆了口氣,邊不住點頭邊連聲道「好」,跟俞程文感概:「我就知道她是個有成算的。她既然這麼說,我都放心。親家二叔有所不知,我這幾個孫子裏,老五最像他大哥,天不怕地不怕,當年老大走的時候,也是這樣,招呼都不打。他們走得倒乾脆,哪裏知道家裏人一刻不停替他們焦心。」嘆了口氣。

俞程文瞭然地點頭,勸老太太:「您啊,是最該享福的。孩子年紀大了,也知道怎麼彼此照應。您安心吧。」

這麼一說,老太太反倒紅了眼眶,跟俞程文告罪:「讓親家二爺看笑話了。」

「您客氣。」俞程文道。

「我知道她怕我擔心,卻要勞煩親家。」老太太感概道。

「應該的。」俞程文道。

「我待她的那點好,她是一刻不忘都記在心裏呢。也不知道現在一個人在滬城,過得慣不慣?外面不比家裏,總怕她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提起鳳笙,老太太就有很多話說。

俞程文道:「我也是不放心,讓書允陪着她。他們兄妹作伴,在外面就算叫人欺負了,也不至於連個出頭說話的人都沒有。」說起新辦的紡織廠,「招了好些工人,工廠就建在埠頭附近,已經開工好些日子了。」

老太太道:「生意上的事雜,還要親家二叔親家二爺多幫襯她。」

「大姐兒是我看着長大的。您放心吧。」俞程文道。

兩人說起鳳笙小時候。俞程文臨走前,老太太特意讓陶媽從體己匣子拿出兩張五萬的票據,交給俞程文:「我知道滬城東西貴,這麼些人在她那兒吃住,不能都叫她負擔。煩請親家先替她收著。」

俞程文看得吃驚,連連推拒:「使不得,使不得。老太太言重了。」

老太太沉下臉:「我知道親家手上經營銀錢無數,不把老婆子這點積蓄放在眼裏。」

「哪裏哪裏。」俞程文是個老實人,哪裏爭得過她。

推到後來,實在迫不得已,只好收下銀票。

回頭給鳳笙打電話,鳳笙安靜了一會兒,道:「既然是老太太的心意,二叔替我收著吧。」

俞程文道:「十萬可不是小數目……」

段伯景幾個,吃住能花幾個錢?

頂多幾千大洋而已。

多餘的,分明是聽說鳳笙開了家紡織廠,怕她手上閑錢不夠,生活上委屈,借段伯景幾個吃住的名義貼補她的。

俞程文事後想起來也後悔,道:「怪我多嘴。」

鳳笙道:「沒事,不怪您。上回走的時候,老太太就偷偷往我行李箱裏塞過一回銀票了。」

俞程文隔着嘆氣。

老人家看中的姻緣,偏偏走不到頭。

造化弄人啊。

兩人在電話里理了理工廠近一個月的賬,俞程文道:「上次跟你爹說起來,我聽他那口氣,似乎還打算等鳳業過了十八就接手日昌。鳳笙,二叔不是老舊的人,你大哥也一直這麼勸我,讓我也勸勸你,有合適的人,就別錯過。早點生個孩子,總好過一直這麼孤零零的。想來段家不會說什麼。」

孤零零一人是其一,二是閆家偌大家業,總不能真都給了鳳業。閆鳳業被徐晚晴慣得不像樣,這個家交到他手裏,保不保得住還真是未知數。

如今多的是少爺公子,被一哄兩哄,就抽上了鴉片膏的。

那東西可是無底洞,再大的身家也經不住一年十年耗下去。

鳳笙道:「日昌跟興業是從母親祖上傳下來的,我不能交給外人。」

這是俞程文頭一次聽她這麼明確地否決,他並不知道鳳笙已經懷孕,只怕段家不肯讓侄女再嫁,想了個後路:「實在不行,到時候從族裏過繼一個也行。」

鳳笙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俞程文道:「這樣的事過去都有舊例,不用外頭人說道。」

鳳笙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早晚會叫二叔大哥知道,便不急着說破。

而段伯烽那邊,即便沒有人通知,也知道了段伯景逃學去滬城的事。

還知道太太把人勸住了。

段伯景像他,他知道,三言兩語是說服不了的。

太太竟能趕在小五上郵輪前,把人勸下來。

讓他很有些吃驚。

第二天晚上就趕到了鳳笙的居所。

那會兒賀容清正跟元曾幾個過來串門。

鳳笙坐在長沙發上,在聽他們說話,大概聽了什麼笑話,眼睛都亮晶晶的。

嘴角含笑。

神態安寧。

這場景讓段伯烽頓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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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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