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且,等著

046:且,等著

太后伸出手,笑呵呵的從帽子裏探入,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真乖。」

乖……

西門漣默然半晌后,艱難地一扯唇角,乾笑兩聲,「呵呵。」

太后聞聲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更樂了,「你這孩子,倒真是個有趣的。」

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敢相信,觀望着的那樣一個清冷的女子,實際走近了竟然是這樣一個會因人親近而有些手忙腳亂的小丫頭。果然少揚是個眼光好的,這樣的丫頭她見着了,也喜歡得緊。

「少揚也是,應該早帶你過來陪哀家的。」太后一高興,不免責怪起君少揚來,還道是他故意把人藏着掖着,誠心惹她不痛快。

若是對待敵人,西門漣即使陷入絕境也能保持絕對冷靜,可是在面對一個絮絮叨叨,言語里都是毫不掩飾關心的老人家,她就顯得格外的束手無策了。太后這人眼尖心細,看出她的窘迫,不但不饒過她,反而還一本正經的變本加厲挑着讓她臉紅心跳的話來說,直逗得她面紅如天邊錦霞,一雙媚生生的眸子都快滴出淚了。

「皇祖母……」

在太后詳細解說男女之樂時,西門漣終於是再忍不住搖着她的手臂,嬌嗔出聲來。

太后聞聲,骨頭都酥了大半。

一回神,又忍不住調侃她道,「小洛兒,哀家若是少揚,也禁不起你這麼一聲喚呀。」

她還是女子呢!

「皇祖母,您再說,不理您了。」西門漣一跺腳,花瓣兒一樣的唇翹起,水汪汪的眸子眨巴著,白裏透紅的小臉上妖媚之色自然流露,襯上精緻如畫的容顏,是筆墨難以形容的魅與嬌。

「呵呵,哀家不說了。」太后笑得更開心了。

「這還差不多。」西門漣滿意一笑,甜甜的酒窩在頰邊一晃一晃的,格外醉人。

「真是個乖丫頭,以後得空了可要好好陪陪哀家。」太后看着她嬌笑的模樣,越發開心,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原來的路走回去。

「皇祖母。」才到門口,君少揚便是已經迎了上來。

「怎麼,難道哀家會吃了小洛兒不成?」太后故意板起臉作嚴肅狀,可那一雙眸子裏溢滿的笑意卻是出賣了她此刻最真實的心情,君少揚一聽一看間便已經把事情摸透,笑着拍馬屁道,「皇祖母仁厚慈愛,才不會使那些下作的手段呢。」

太后被逗得一樂,卻仍然哼道,「別以為你先前那緊張的樣子哀家沒看見。」

「皇祖母身子才見好,孫兒自然有些緊張。」君少揚見招拆招,言語里讓人尋不出破綻。

「還是和小洛兒說話好玩,你這小子肚子七萬八繞的,心思最是難猜了。」太后說完,笑着看向西門漣,「今兒你就別回去了,哀家帶你好好轉轉,晚上咱們秉燭夜談,繼續聊先前的話題。」

西門漣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被動的就要答應時那話卻被君少揚搶了先,「皇祖母,小洛兒畢竟是雲英未嫁的女子,未經傳召便住您這兒,若是讓有心人見着趁機作亂的話,不光是您就連孫兒都會有危險。」

宮裏頭禁衛雖多,卻大多都是保護皇帝的,太后這邊兒武功高強的暗衛並不多,小騷動可以應付,大亂子根本就不行。

太后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下去,「倒是如此。」

君少揚再接再厲道,「待孫兒像小洛兒師傅提了親,她成為皇家人時,孫兒必定把您接到府上頤養天年。」

「不嫌哀家碎嘴?」太后聽到他這般打算,臉上的笑容濃了些。

「皇祖母所教,孫兒受益匪淺,但願時時聆聽教誨免得犯錯,又豈會覺得皇祖母是碎嘴?」君少揚拍馬屁拍得十分順溜,聽得西門漣羨慕不已,她若口才有他這般好,又豈會在那時候被說得那般困窘?

想着,眸光自然而然望向了君少揚。

君少揚感覺到那一束崇拜的目光,頓時有些飄飄然,悄偏頭,朝她一眨眼。

卻在看見她滿面的紅霞時,目光便是如被黏着一般,再移不開。

喉頭無聲一滾,如細緞下明珠悄滑下般優美,一雙極美麗的鳳眸,頓時變得火熱,與之不同的是他俊美若謫仙的面龐卻仍然是那副出塵脫俗的模樣。這情景如火存冰川,即使他全身上下未裸出不該裸的肌膚,卻仍然是讓人恨不得撲過去。

如,飛蛾撲火。

西門漣察覺到自己此刻的想法時,害羞地一咬唇瓣,俏臉更如火燒雲一般艷紅勝火。

美人螓首低垂,眸中波光微漾,雪玉肌膚染上緋紅一片,本就是水做的骨肉,如今更是嬌柔婉約,讓人恨不得揉入骨肉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離。

君少揚呼吸一滯,凸昂略抬頭,他垂眸,壓抑下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悸動,沙啞著聲音道,「皇祖母,孫兒有些口渴,去尋些水喝,便先告辭。」

再不走,他怕自己會出糗。

太后是過來人,早將他們的曖昧互動收在眼底,「小洛兒也陪哀家許久了,定也有些口渴,你便帶她一同去。」

君少揚求之不得,「孫兒遵旨。」

太后又道,「遲會兒哀家要去小佛堂念經,你們便先尋個地方玩著,中午時再來陪哀家好了。」

「孫兒遵旨。」君少揚答得飛快,走過牽起西門漣的手,都不待她跟太后說一聲告辭便拉着她急忙朝着遠方行去了。

「看這樣子,哀家的重孫該快有了喲。」太后悄掩唇畔笑,望着他們離開的身影,隱隱又想起多年以前,那時候剛進宮的自己,和那天神般俊美的男子的邂逅,那一場意外……

久久之後,她疲憊的闔上眸子。

一抹濕意,被深深藏在眸底。

如同她的,不能被提及的心酸。

以及,一切的一切。

……

午後,君少揚攜西門漣雙至用膳的廳堂,太后瞧着他們明顯是換過的衣裳,面上揚起慈祥的笑容,「御膳房廚子廚藝多精湛,小洛兒,你有沒有想吃的小食哀家吩咐下去做?」

「紅棗豆糕、甜妮兒餅、還有蓮子羹。」君少揚快速幫她給點了。

太后望向西門漣,後者落落大方地點了點頭,先前的羞赧之色已隱去,氣質嫻靜而優雅。她和俊美猶如謫仙的君少揚坐在一起,看起來賞心悅目,真如一對兒天生的璧人。

看得太后本想把西門漣叫道身邊坐着,也不忍心開口了。

「便按照這些做吧!」便先吩咐紅鸞道。

紅鸞應聲而退下,也叫走了其餘的閑雜人等,把空間留給他們三人。

太后多是問西門漣和君少揚之間的事兒,西門漣的回答總是太過乏味,太后便不讓她說了,而是讓君少揚說。君少揚巧舌如簧,那些波折起伏的故事到了他嘴裏更是波瀾壯闊,饒是閱歷豐富如太后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臉上的神色因着故事的悲喜而變化著。

那些記憶,那些本忘得差不多的事,被他娓娓道來,是她從未想過的生動。

更讓她未想到的是,有些連她都不記得的小事,他一件一件都記得那麼清楚。

心,快頻率的跳着。

西門漣深深的望着君少揚,有那麼一刻無比渴望投入他熾熱的懷抱里,想要獨佔他的溫柔。

理智卻記得,這並不是她和他的地盤。

便,只能想着,目不轉睛的看着。

心,如雪片片融化,潤物無息。

她就這般痴痴地看着他,就連他什麼時候與她十指緊扣,什麼時候拉着她走都沒有發現,直到上了馬車,屬於他的毒獨特氣息鋪天蓋地朝着她壓來之時她才回神,卻在下一秒陷入他火熱的掠奪里不能自拔。

馬車,緩緩前行。

駛向,回家的方向。

……

宮裏,太監來報,太子求見。

太后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邊兒上為她揉腿的紅鸞姑姑見狀輕聲問道,「太後娘娘,可要奴婢打發了他去?」

「不用。」太后冷冷拒絕,「把人引到這來后,你同閑雜人等全部退下。」

紅鸞姑姑聽着心重重一跳,聯想到早上之事越發覺得不安,卻也不敢問,應了一聲后便退下了。

不多時,太子君無痕便是到了。

他來,卻未行禮,而是自己找了個位子大喇喇坐下,連問安都省了,把這當自個兒東宮,自斟自飲好不悠閑。

太後面沉如水,看也未朝他多看一眼。

廳堂內,於此時只聽得倒酒水的聲音,以及人吞咽的聲音。

久久,這兩種聲音消失后,便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不愧是太后,鎮定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君無痕將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豁然起身,眼中三分嘲弄,五分輕蔑,剩下的兩分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太后冷冷一笑,「你想要斗過哀家,還嫩了點。」

「哼!」君無痕冷笑一聲,「老東西,你還真吃了雄心豹子膽,真當本宮不敢把你那些事兒抖出去嗎?」

「你抖出去又能如何?」太后巋然不動,泛寒的眸子盯着君無痕,「君家天下將傳下一代,朝臣已換,縱使你揭破這些,又有誰會響應?倒是你自己,做此事後只會讓皇帝和擁護你的人寒心!」

「寒心?」君無痕冷笑出聲來,「父皇的心從來都不在本宮這,哪裏會寒?」

太后冷笑,並不接話。

君無痕大怒,高舉起拳頭,卻在下一刻想起所在的地點。

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氣,強行將滿心的憤懣壓抑下去,威脅道,「你當真不同本宮合作?」

「你,沒有資格!」太后態度強硬無比。

「你以為你是父皇生母,就可以將此事輕易了結嗎?」軟硬不吃的太后讓君無痕幾乎暴走,冷聲威脅道,「天子犯錯尚與庶民同罪,你不過是區區一個不管事的太后,一旦本宮將此事宣揚出去……」

他似是想到了那樣的場面,猖狂的笑出聲來,「到那時候,天下人都會知道他們尊敬的如同天神一樣的太後娘娘仁慈的背後是怎樣一副醜陋的嘴臉,你,將會身敗名裂,被千刀萬剮!」

「你為爭奪儲位,用心之毒,天下可誅!」太后冷眸如電,筆直射進君無痕的眸底,厲聲道,「哪怕哀家被千刀萬剮,也絕對不允許君家天下落入你手!」

那如實質性劍刃的冷芒,幾乎將君無痕的心都割傷。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衝到太後面前的君無痕的臉色黑得可怕,拳頭高舉起,袖管因着這動作滑下,他手背、手腕、手臂上的粗壯的青色筋脈一跳一跳的,已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太后毫不畏懼,倨傲地揚起下巴,「君無痕,你永遠也成不了儲君!」

『轟!』

君無痕的拳頭重重砸在太後手邊的桌子上,那樣巨大的力道竟然是將木桌擊得四分五裂,他一雙眸子猩紅,碩大的拳頭滴著血,如毒蛇般森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太后,一字一頓的道,「本宮成不了儲君,這君家天下本宮寧肯毀掉,也絕對不會拱手讓給君少揚!」

「就憑你,能斗得過少揚?」太后輕蔑的笑了。

君無痕臉上流露出瘋子般的狂意,「本宮一定會親自結果了他!」

驚天的殺意駭不到太后,她甚至還覺得,西門漣釋放的殺意都比他來得更強烈。

無君子之風度,無帝王之霸氣,君無痕想成為儲君?

痴心妄想!

她唇角勾出諷刺的笑弧,「君無痕,那便拿出你的本事讓哀家看看。看到底是你結果了少揚,還是少揚將你左膀右臂卸下后困你於牢中,讓你自戕身亡?!」

「你也不會得到好下場的。」君無痕怒極而笑,笑得猖狂,「君家的君、臣,都不會得到好下場的,都不會!」

太后冷眼看着他,唇角諷刺的笑弧越發拉大。

這種話,只有落敗者才能說得出來。

看,少揚都未出手,他便已經是這樣。

那,少揚和小洛兒聯合,他又豈能討得到好處去?

君無痕啊君無痕,你註定是雪落無痕,一抹就去。

從出生得名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一生的悲哀。

你,且等著吧!

------題外話------

太后秘密喲西,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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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寵狂后:夫狼太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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