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輯◎友情之譽◎(2)

57.第五輯◎友情之譽◎(2)

2002年5月24日於陝西省作協

時代的歌手

馮積岐

2009年3月作者在辦公室

二哥文濤的報告文學集《創業巴山》已經出版,這讓我不寧了幾天。喜悅之餘,倒有些傷感。作文的不易,山裏人作文的不易,瑣事纏身的人作文的不易,在二哥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思來想去,傷感的原因無非兩條:第一,如果二哥長期以來不被日常事務繞身,環境再大些,早已是知名作家了,出版的第一本書不是報告文學集,而是散文集、小說集甚至是詩集。第二,如果他早早捨棄文學,仕途也會更寬廣,道路會更平直。他的這種兩難也是許多文人的悲哀,尤其是有責任心的男人的傷痛。有人說,女人是有退路的,仕途走不通,退避到專業,專業走不通,退避到家庭。而男人不行,男人除開事業只有流浪,要不,街頭巷尾乞討的人怎麼大都是男人呢。

兩難之中的二哥在山城口碑很好。說得最多的是他為人正直,辦事謹慎。靜下來細想,是不是因為他的謹慎才影響了文學上的熱鬧。其實,二哥在縣城是很有名的。他的名氣與他慢慢增長的學歷和表的文章有關。二哥最初的學歷是初中。那個時候我們還在漢中老家,父親的中右帽子剛剛摘下。從漢中農村到嵐皋縣城,二哥作了基建隊的一名小工,那一年他十六歲。後來,他到了藥材公司

待業。某一日,縣廣播站招聘三名編輯,他竟榜上有名。而眾多參賽者是高中以上學歷。他的這次轉折,使我們背得霉的杜家煥了勃勃生機。從此,不管走到全縣的哪個山嶺野峁,都會聽到二哥編的稿子或撰寫的通訊報道、新聞軼事、人物專訪。有次放晚自習,看見父親靜靜地站在街頭,我問他幹嗎?父親不答,只是抬頭望望電桿上的高音喇叭。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地區級、省級的報刊經常刊登二哥的文章,除新聞稿外,還有詩歌、散文。

多年以後,依然能清楚地記得《十八歲感懷》中的句子:歲月去我太匆匆/匆匆年齡十八中……難以平靜的是,2003年元旦,我在整理父親的遺物時,現了這詩的手抄件。漂亮的顏體是父親一生的美麗。和這詩稿放在一起的還有父親的平反通知和二哥的一份任職通知。

做編輯沒幾年,二哥考上了西安的一所職工大學,學了三年中文。再後來,又上了一個函授,終於拿到了本科學歷。其間,他的

報告文學和電視文學達到了新的高度。一次,一個朋友打來電話,問我哥是不是到人民大會堂領獎去了。我說:不知道。對方急了:你怎麼會不知道呀?他的報告文學《山魂》獲獎了。我問消息出自哪裏?答曰:省上的紅頭文件寫着哩!

的確,雖然是兄妹,在一起卻不大交流寫作的事,有時看到他的文章,也只草草幾眼,跟看一個朋友的文字沒什麼區別。回到家,只談家事,或說一聲各自又了什麼文章,話最多的是九歲的侄兒近都。他總是把新近知道的水滸人物用在我們身上,說他媽是母大蟲顧大嫂,說我是母夜叉孫二娘。二哥總是忙忙碌碌,單位的事,朋友的事,連堂兄妹間有事也習慣說「找二哥去」。

二哥的文章足以讓我自豪的,是當第三個人在我面前背誦他表在《延河》上的一篇報告文學的開篇時:「巴山靜靜地望着腳下,望着腳下皺紋中逶迤東去數百里的嵐河……」

背誦的人抑揚頓挫,激滿懷。這才使我認真地欣賞他的紀實文學。看了著名作家馮積岐先生為他寫的序《時代的歌手》,才恍然明白,二哥數年如一日,書寫身邊人、平凡事,真實又抒地記述這些歷史的見證者,時代的排頭兵,正如任何偉大的作品都有其鮮

明的背靠點和堅實的基點。二哥鑄巴山,心繫漢水,他的礦藏在於這個沸騰的時代和巨變的地域,以及這個奇異的時代里叩擊亘古群山的仁人志士們。

二哥有着自己的矽谷,正如福樓拜的「外省」,福克納的「郵票大的地方」,莫洛亞的「傳記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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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深處(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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