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四十五章（3）

「胡說什麼，好好吃飯，吃了飯上學去！」永綠打斷了他們的議論。***

「1981年10月20日上午，咱們一塊去玉星，在那裏開追悼會。」仲男說完吃了一口菜說又說，「蘭蘭，你會不會騎車子，不會我把你帶上！」

「江海市不讓騎車子帶人，我是知道的！」蘭蘭笑了說。

「你不知道，玉星是在沒有十字的地方，這是可以帶人，是郊外，你沒有去過吧！」仲男笑着說。

這天上午快九時了，仲男帶了蘭蘭，永綠也騎了車子，便到追悼會上去了。

這追悼會場面很大，蘭蘭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不過，花圈不少，參加的人不多，也許他們是從沙城來的，不可能來很多人。蘭蘭想，我爸爸那次事辦得很簡單，要不是加貴叔幫忙，爸的屍體說不定被洪水沖走了，因為那時在無定河灘里，雖沒有洪水，但化冰的水很大，也是黃泥漿水，同洪水沒有兩樣。

「林雲峰到底是幹部，是地委書記，有那麼多人參加會，還有地委書記致悼詞，其中也說到了他生前犯的錯誤，也說到參軍后的歷史功績。還有市委來的幹部，那場面真熱鬧，很氣派，領導人就和老百姓不一樣。」蘭蘭說。

蘭蘭看着這場面，姑父他們領蘭蘭來到了家屬站的位置，她們一一和他們家屬握了手。蘭蘭是第一次見到林雲峰的妻子孫慧芳，她向她點了點頭，也向姑父介紹，她也見到了在市委工作的林立，是林雲峰的大兒子，是前一個老婆生的。

追悼會完了以後，他們又騎車子回到了市委家屬院。

蘭蘭這次來江海，住了一周時間，永綠領她到江海動物園看了，還去了中山公園，那裏有好多烈士的紀念碑。蘭蘭看着這些碑，她又想起了大大錦雄的紀念碑，想起了那個黑洞洞晚上，她見到林雲峰，憑他的個子她估計那就是林雲峰，他給了她一個包包，是一個裝了兩千元錢的錢包。如今，他已經躺在那裏了，一切都不知道了。

那天，他們還去了大佛塔，還去了西林。過去，她雖然來過江海不少次，可心裏有事，哪裏也沒有去。如今事辦完了，逛一逛這些地方感覺真好，怪有意思的。

這天，姑父姑姑陪她，坐上公共汽車到火車站，她要回去了。這才想起來，這江海就是好，街道上比過去乾淨了。她現，人們還用洗衣粉在洗地面，說這裏有個鐵市長真好。那樓房也蓋得更高更漂亮了，街道上的綠影成林，更好看了，街道上非常乾淨，像水洗過的一樣。蘭蘭想起來，原先聽旅社那位奶奶說過，有個鐵市長，可厲害了，哪個單位也不敢馬虎。如今，才知道是真的。

蘭蘭在火車站，也不知道走過多少次，她在那廣場里，不知經過多少次。她曾在這裏擺過地攤，向人們訴說過自己一家的遭遇，一邊端著那塑料繩的喝水杯子的罩罩，一邊聲淚俱下地訴說，博得過多少行人的同。

蘭蘭清楚記得，就在車站那個小旅社裏，一位當服務員的奶奶，為她送過多少次飯，她對她是那麼疼愛，真的一無親二無故，她能對她那麼喜歡，那麼疼她，那是因為她為老伴的冤案，也上告過。她說，她跑過北京，就有二十幾次，她在中華門前坐過十幾個晝夜，最後終於平反了，把她派送到農村，最後還是落實政策又讓她返回城市了。

這位奶奶有類似的遭遇，所以對類似案子的人，她都同、支持，甚至在物質困難條件下還支持人家。蘭蘭想，這大概就是階級友愛吧！**說過，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種同和愛，一定就是那階級友愛。

蘭蘭上了車，提了好大的一個提包，是姑姑姑父給她帶的。裏邊有爺爺的兩瓶酒，兩條雪茄煙，兩斤糕點；媽媽的一條褲子，爺爺的一身衣服，蘭蘭自己的一套衣服，兩個小妹妹的衣服，還有15斤大米……

蘭蘭在火車上的窗口上，望着姑姑姑父，他們都用手不斷地向她招呼著。這時候，火車徐徐開動了，她告別了他的姑姑，也是第一次享受這人送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