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吊屍(六)

第100章 吊屍(六)

戚教授話一說完,我便聽見坐在不遠處辦公桌後頭的校長,猛地倒吸一口冷氣。<冰火#中文能理解,我順着他所說略一思索,也覺得有些涼颼颼。

「你見過?」我問。

他點頭,面色逐漸發白,可他這一承認我又覺得奇了怪了,看到弔死鬼的人,怎麼還活着?「請稍等一下。」說完,我拉着朋友躲到辦公室左側窗戶角落,低聲問:「你以前跟我說過,一般見到弔死鬼本體的人都是有求死之心的或是將死之人,除非說那時候戚教授想自殺,不過肯定是不可能的啊,怎麼解釋?」

朋友搖頭表示不知道,他說這單子裏不能解釋的地方太多,一定還有我們沒掌握的線索,我們再得深挖。

我嘆了口氣,跟在他身後走回沙發,愈發覺得這一行不是那麼好乾的,不單要跟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打交道,連偵探的活兒我們也得兼顧著。

到底是知識分子,我們背着戚教授唧唧歪歪了一陣他沒不高興更沒來追問,仍是面上保持微笑,要是個美女朝我這麼笑,我肯定如沐春風了。

接下去我們問了些關於這所學校的歷史問題,原來這所學校建校已經有四十多年,最近十餘年開始校風才有所改善,以前就不提了。戚教授說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出的事兒自然也多,這跟是不是高等學府沒關係。其實學校這種地方有時候別外頭更黑些,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學生沒有閱歷,不成熟,很多時候他們沒法分辨真正的是非。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記得我從前讀高中的時候,大概是高二下學期吧,那時候朋友這小子已經輟學了。高三有一對情侶,你儂我儂了一段時間,贏了不少艷羨目光。某天,學校里平地炸起一聲驚雷——那個學長在學校附近的小公園裏七刀捅死了他女朋友。

當時這樣的消息在一所高校里幾乎成了每個人茶餘飯後上課下課討論的話題,殺人,高中生殺人,大家幾乎想都不會去想,偏偏就發生在了自己身邊。

見我點頭贊同,他朝我伸出手,我一愣,沒明白他要幹嘛,下意識也將手伸過去,他握住我的手用勁上下握了三下,道:「祝你們好運。」

就在我一頭霧水時,他就起身告辭了。

朋友沒看到我頭上的霧水,他只原地踱了兩步,然後對校長說:「既然b樓以前是女寢,那麼能不能將在b樓男女調換之前,那棟樓里住過的女生的檔案給我們看看。如果有可能的話,那段時間發生過什麼事,具體點說,就是有沒有死過人,也一道查一下。」

校長立即答應下了,接連打了數個電話,現在電腦辦公的速度就是快,大致等了一刻鐘,校長就打印出了一份厚厚的名單。我接過粗粗略了一眼,這上面只有女生們的姓名,並沒有詳細資料。校長說如果需要詳細資料的話還得自己去檔案室找,畢竟那些畢業很久了的,已經沒必要一個個錄入資料庫了。另外,他說出的事情什麼的估計得去公安局查,因為學校肯定沒有這種東西的備份,他又是新來上任,沒有用的消息可以告知。

我們也沒為難他,就先問他我們能不能進檔案室,他點頭說可以,然後寫了張條子,大筆一揮簽上大名,讓我帶着,到了檔案室就給門衛,大概就可一路無阻了。

朋友看這裏已經問不出什麼了,便說先離開校長室,去外頭再看看。

出了門,我突然又想到戚教授剛剛怪異的行為,下樓時我一路都在納悶剛才戚教授摸我手那事,艾暮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就問我咋了,我抬頭,恰巧看到樓梯牆上三樓的字樣,剛要回話,就聽見走廊那頭貌似有人吵架的聲音。

出於好奇,我們仨往走廊挪了挪,就在這時,樓道里唰地出來一人!我嚇得一怔,定睛看去,竟然是戚教授。

「我等你們到現在了。」他說。

媽的,那一刻我豁然開悟,這大爺剛剛那握我的三下是在暗示我來三樓?!這不多看幾遍西遊記還真沒法領悟啊……

「您、您這是?怎麼了?」我問了聲,但說話間還是往走廊那頭猛看。

所以說人是好奇心最強的動物呢,被我這一看,戚教授也順着我的目光瞧了過去。這會兒我也算是看清了,那邊一共有五六個人,都是男生,大多數我都不認識,不過其中有兩個特別眼熟。

艾暮不確定地問我:「那是不是杜偉和趙琪?」

我說對沒錯就是他倆,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那三四個人將杜偉趙琪圍在當中,推推搡搡嘴裏更不乏污言穢語,可能因為他們太過投入,才沒有發現正從身後慢慢接近的我們幾人。

突然,他們中的一個大個子猛地揚起拳頭,照準杜偉的面門就準備捶上去,我連忙大喝:「住手!幹嗎呢?!」他們顯然被嚇了一跳,唰唰唰幾道凶神惡煞的眼神朝我投過來。我暗罵一聲,這幾個小子年紀不大,倒是學了浩南哥一副好眼神啊,不過這嚇不倒小爺我,不然我這麼大把年紀不是白活了,我又朝他們吼了吼:「問你們話呢!你們在幹嗎?」

他們停了手,但看起來仍是很不買賬,直到瞧見了走在我們後面的戚教授,才一個個表情鬆動下來。

「你們哪個系的?」戚教授此刻腰板挺直,威儀萬分,一雙劍眉透著不容質疑的權威味兒。

「老師……我、我們只是鬧着玩啊,沒幹啥。」我瞧着他們垂著頭左右互換了幾下眼神,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就跑。

「誒?!臭小子溜起來跟他媽老鼠似的啊。」我剛想追,戚教授拉住我道:「別追了。」我側目,正好看見蜷在角落裏的杜偉和趙琪,這倆小宅男哆哆嗦嗦,臉上有小塊烏青,我心道他們不會去這幾個不良少年那推薦他們的風水社了吧……這樣的話,還真是討打呢……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不是他們自己作死,那幾個不良打他們的理由簡單又好記:看他們不爽。

我呵呵笑了聲,跟我以前讀書時候一樣,反正總有那麼幾個看誰都不爽的,不爽了就要揍人家幾拳才高興的。我拍了拍他倆隨口關心了幾句,顯然平時沒有人對他們這樣表露過關懷,被我一關心他倆都有點小激動,繼而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這倆小子在班裏一直被人欺負,不止是現在,從前初中高中也是,雖然他們那時還不認識,但也各自在角落裏備受欺凌,這不,剛才不過是舊事重現罷了。

我跟他們說話時候戚教授一直站在後面神情嚴肅,大致聊了十幾分鐘,他突然打斷我們:「那個,你們倆先回去休息,之前打你們的那幾個小子我會去查,到時再通報全校,查出來警告處分肯定是跑不掉的。」

杜偉和趙琪一聽有人給自己出頭了,很是高興,我也非常高興,終於有人將我從他們的牢騷堆里拯救出來。

那兩人一走,戚教授便領着我們到二樓一間無人的教室:「辦公室里現在有老師,不方便,有些話也不好在校長面前講,所以只好私下跟你們談。」

我問他到底是什麼事情,他說,很巧,就是剛剛的事兒。

「什麼意思?」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什麼叫剛剛的事,剛剛不就只見到杜偉他們嗎?

看我們還沒有悟到他的意思,他解釋道:「校園裏隨處可見的欺負人的事情,這就是我要跟你們說的,那個女的,就是這麼死的。」

我一怔,急忙問:「您的意思是那個女鬼是被欺負死的?原來您知道這件事?」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好消息,如果他能告訴我們那女鬼的身份以及她的死亡原因,那我們就不需要去檔案室去挨個兒查了。

他恩了聲兀自摘下眼鏡揉了會太陽穴,接着長長喟嘆起來,復又抬起頭看向我們。他皺着眉,目光滯留在我臉上,但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英俊的臉龐,而是透過我看到了過去:「我那時候進這學校時,只是個小小的助教。大概就是我來工作的同期,也就是我住進學校之後沒幾個月吧,就被通知男女換寢,這種情況很少見,畢竟整棟樓那麼多人一起搬東西換住處,怎麼說都是大工程。照平常,一定非常多閑人對此侃侃而談,偏那段日子,所有人都跟說好了一般,全部默契地對此諱莫如深。」

「為什麼?」

「因為大家心裏都清楚,因為那棟樓出了怪事,只是學校不讓說,而且態度非常硬,有散播謠言的開除處分。」他重重吐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包煙,遞給我和朋友,我們搖頭表示不抽后,他便自行點了一根。沒有開燈的教室幽暗,煙上的一點火光明明暗暗,正在我看着有些走神之際,他繼續說了起來,「因為我就是被換到b樓去的,所以對此我就特別上心,後來我私下悄悄問查過,說是半年前,那棟樓里死了一個女學生,其後便開始經常出怪事,我先給你說說那個女學生吧。」

我本能覺得他接下去說的東西會很沉重,便摸了把椅子坐下,豎起耳朵聽。

照戚教授所說的時間來算,這女鬼死了恐怕已經有三十多年了。當時她是這所學校的一名學生,並不是本地人,父母都是農民,家住在那種外地偏遠的農村,這個設定我聽着很耳熟,果不其然,接下來戚教授所說的跟我想像的相去不遠。

農民父母省吃儉用含辛茹苦把這姑娘供了出去,來到上海讀大學,這個女孩子很認真,但是成績算不上頂尖,只是在中上等徘徊。我覺得這可以理解,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不像其他學生,每天只需要吃完了睡,睡完了看書,看完了再吃,大學生嘛,無憂無慮,哪裏有什麼事需要他們去操心。

但是這個女孩不同,雖然父母給了她學費,可還有要在大城市裏過活的生活費,這些零星瑣事所需的費用加起來也夠讓這個小家庭不堪重負了。於是她就去打工,半工半讀,分神勞身,所以我說成績上不去也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個姑娘在火車站與父母揮淚告別之時絕不曾想到,不久的將來,她所面臨的不單是生活的壓力,還有更深的傷害,甚者,誰人又料到,這一次告別,一個風華正茂的青春少女就這樣客死他鄉,親人與親人也就此永生不見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從小學開始讀到大學,或者讀到中專大專,但不論你學歷到哪兒,只要你讀過書,你曾經在那個名為班級的集體里生活過,回想一下,你會發現,好像每個班裏總有那麼一兩個被欺負的對象。

而總結一下,他們往往性格有些內向,不善交際,或是穿着「老土」,再或是就單純因為長得不好看皮膚有點黑頭髮比較枯。就是這麼些看似小得不能再小的的問題都會成為被人欺負的理由。

我曾經跟一個老同學就此問題探討過,這老同學與我是初中校友,高中同班,但不在一個大學,不過我們還是常常聯繫,經常一起出去喝酒。這小子以前不是好東西,在咱們初中時他算是個小混混頭子,欺負人的事情他全然沒少干,到了高中才有所收斂。

那回喝酒我就問他,以前為什麼要欺負別人,他說沒為什麼,老話一句,看着不爽唄。我又問別人啥樣關你啥事你為什麼看着不爽呢?他想了很久,告訴我,要是一定要細算的話,看不爽只能算是一個小理由,還有比如說看別人被欺負不敢吭聲,亦或是別人打不過我,讓我覺得自己很牛逼很吊,像個英雄。

我當時就說這算個屁的英雄,這是欺軟怕硬,你整個兒就她媽是個壞分子。他只是笑笑,說了一句話:現在你叫我去欺負別人我也不會幹了,小嘛那時候,所以我一直說人性本惡嘛。

他這是歪理我當他放屁,但他認為自己是英雄的那一段我倒是記下了,說到底,仍是不成熟幼稚在作祟,就像先前戚教授所說——很多學生,即便到了大學,還是不成熟,沒法真正分辨是非。

【其餘正文見作者有話】

作者有話要說:就是因為一些人的不成熟和幼稚,再參雜些環境因素,另外一小部分人的悲劇就此誕生。

除了悲哀我實在找不出詞來為其定義了。

這個女孩子邊上學邊打工,那些錢用來吃飯生活已是捉襟見肘,哪裏有多餘的去打扮自己用於娛樂。說到這戚教授感嘆道他打聽到這件事後,發現自己其實是見過那個女孩子的,經他回憶,那個女孩子頭髮烏黑但有些枯燥,時常扎在腦後,皮膚黑黑的,長得一般,穿得在當時來看也的確是比較「土」,再加上本身性格較為懦弱或是可能存在自卑感,隨便誰朝她吼她都不敢吱聲。聽他這麼一描述,我就知道,她就是那種可能會被欺負的類型了。

她常常只穿一件灰色的外衣,沒幾件換洗的衣物,所以每一件都因為常年手搓水洗而看起來髒兮兮永遠洗不幹凈的模樣。同寢室的三個姑娘則不然,她們皆是生活無憂者,有時間也有錢去打扮去穿新衣服。

人總是非常樂意去排斥與自己不同的存在,所以漸漸的,那三個姑娘就開始看不起她,嫌棄她,在她無底線的退讓下,演變成了欺辱。

戚教授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我應該接一兩句話,叫他繼續說下去,但偏偏幾分鐘過去了,大家都沉默著。我其實有很多想說的,簡直思如泉湧,但卻因為它們爭先恐後想往外沖而堵塞在了喉嚨口,這樣,我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你們知道的,這樣的事件里,我們可以把學生分成三種,前兩種就是被欺負的和欺負別人的,另外就是圍觀的。這第三種還可以細分為兩部分,其一是起鬨的,唯恐天下不亂。其二是妥協的,他們不起鬨,也對被欺負的抱有同情,同時也可能厭惡著欺負別人的人,但他們不發言不說話不作為,因為一旦他們出頭了,他們可能變為第一種,所以他們選擇明哲保身。」

我心道不愧是中文系教授,概括能力杠杠的,他沒看到我敬佩的眼神,又道:「開始幾個學生只是暗地裏整她,但時間一長,發現她根本沒有絲毫反抗,連怨言都沒有,她們便開始肆無忌憚。把她的日記貼在過道里,踩她的書本物件啊都是家常便飯,這就引來了那部分起鬨的,嘲弄、譏諷都叫她無比難堪。

後來的某一天,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在下課把她騙到操場一角的樹叢附近,一面是牆壁,另外兩面有幾塊油布封住,通道就只有她們進去的那條窄路。幾個女生在裏面扒光了她的衣服,還帶了個男的來,說是看門,其實是看她們上演這場好戲。當時那女孩就嚇傻了,被扒光衣服,還有個男人在場,這哪個姑娘家受得了啊!」

他狠狠將煙屁股丟在地上用腳底猛攆:「她又不敢反抗,蜷著身子趴在地上哭,任她們對其拳打腳踢。」

「媽的,這幾個小娘們夠狠啊。」我罵道。

「狠?狠的還在後面!其實那裏根本沒有什麼油布,是她們事先拉起來的!她們打完了高興了,不論她如何哭求,也不把衣服還給她,最後還把油布給掀了!」他說完我只覺得自己額上一抽,一股火氣直往上沖。

「操場上那麼多學生,還有幾個班在上體育課,所有人都看見了,上課的學生、路過的學生、閑聊的、踢球的甚至還有老師,都眼睜睜看着這個被扒光衣服的少女。等幾個老師跑過來,肇事者已經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事後是追究了,可再怎麼追究,再怎麼處分也已經安撫不了這個女孩子受到的創傷。戚教授說反正後來她精神狀況就開始漸漸不對了,時而一個人胡言亂語,時而上課時候蹲到教室角落裏蜷著身子發愣,但多數時候還算正常,只不過十分陰鬱,不與人說話。因為老家沒有電話,父母打電話要走上一大段路,原本跟家裏交流就比較少,所以當時的情況家裏還不知情。」

說到這戚教授突然鼻孔里出了出氣,我能聽出他話語中的不屑和憤慨:「學校看她多數時間正常又因為不想惹麻煩,再加上那幾個肇事者家裏條件比較好,就沒有過多處理這件事情,甚至都沒打電話通知這女孩的家屬,想着時間能沖淡她的傷痛,說是這麼說,但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這怎麼可能?!這傷痛怎麼可能沖得淡?

那幾個肇事者幹了這事,不過就是受處分,這對他們而言不痛不癢,誰曉得他們還是沒有收斂,動輒就拿這事取笑她。終於,她自殺了,用身上餘下的所有錢,買了條紅裙子和一雙紅色高跟鞋,穿戴好,弔死在寢室窗前,把當天回寢室的那幾個人嚇傻了。再後來沒多久,b樓就開始發生怪事。

先是404晚上明明關好的門會莫名其妙自己打開,又有附近寢室的學生看見半夜水台前站着個人,還有分明寢室里只有四個人卻會看見有第五個人坐在某個角落。這種我聽得太多了,不勝枚舉,當然真實性我也不能保證。但後來我親眼看見了,我也是那時候開始相信,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超脫自然的東西。」

我知道戚教授所說自己看見的就是他提過的那個倒吊著的人頭,這讓我想到我昨個兒夜裏在三樓儲物間門縫裏看到的東西。

「對了,你們在這裏等我。」說罷,他便轉身出去了。他走後,我們仨就這麼靜靜坐着,誰也沒有開腔。就這樣大概過了半小時左右,戚教授回來了,他遞過來一封信,紙張發黃,一角還看得出有浸過水的痕迹。

我一邊打開,一邊問這是什麼。

「是一封情書。」他說,「那個女孩子的。」

「啊?」我驚訝地看着他,他點頭示意我打開看:「我打聽到這女孩子的事情后覺得她太可憐,就悄悄去404給她燒過紙錢,這封信就是我在她書桌里發現的。」

我展信拿到朋友和艾暮眼前,我們齊齊湊過去看,只見上書六枚顯眼大字:劉毅君見信好。

【今天大家表示我這麼賢惠的作者太少了,哈哈哈哈哈。別這樣我會羞羞,你們每章多多留言我就高興了有木有!有木有!(好久沒有用咆哮體了,風在吼馬在叫,景濤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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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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