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002 ?心裏沒譜的約瑟夫大公

對於最後一批要去往維也納的俄軍，除了確定下來的那幾個團以外，其實保羅也搞不清楚要派誰去更好。

近衛軍的四個大團，以及近衛獵兵營，他最後只是把伊斯梅洛夫團派到了邊境，但是沒有下達開拔繼續進入神羅領土的命令，因此也一直在邊境上待命。

其餘的部隊，倒是已經陸續地開拔進入了匈牙利地區，他們現在都忙的很，一直都是在趕路。

同時，出發的部隊當中，騎兵的編製比較少，在地中海和荷蘭活動的部隊，因為馬匹運輸的問題並沒有騎兵隊出現，而中路的南德意志-瑞士-北意大利的戰場上，本身趕路就非常辛苦，騎兵主要還是靠奧地利人。

俄軍出動的騎兵部隊，除了跟隨科爾薩科夫的彼得堡槍騎兵團以外，很多都是臨時組隊的或者小分隊出現，大頭還是步兵。

有幾個服了二十多年兵役，也快要退役的老傢伙就說起來。

「哎呀，當年在多瑙河打土耳其人的時候，那會兒我們就沒什麼騎兵。那會兒我還是個新兵蛋子，倒是從老兵那裏聽說嗨！你們猜怎麼着？那會兒像是我這樣服了二十二年兵役的老傢伙說，他們年輕的時候，都是堆個陣地等著土耳其人過來送死！現在可好，又沒有騎兵了，也不知道那群德國佬能不能聽懂咱們說話！」

「那又能怎麼樣，老傢伙，到時候還是要跟法國兵干仗！」

「皇上雖然是個急性子，但是對咱們這些當兵的，真的是沒得說！咱這把老骨頭啊，從女皇的時候就服役，那會兒可不讓你退役！現在趕上個好皇上，也不知道還能給他賣多少力氣嘞！」

「行軍的時候不許多嘴！」

這些士兵還是在往前趕路，找到個村子，才能夠停下來休息。

按照俄奧兩國皇帝，通過俄國外交學院和奧地利外交部形成的協議，沿途的奧地利城鎮和村莊，都要給俄軍提供補給，並且提供運輸工具，這樣也能讓他們加快速度行軍。

有的地方，乾脆就是用馬車在奧地利的道路上拉着俄國兵和他們的大炮前進。

不過俄軍為了輕裝前進，以往在國內頗為重視的重炮，很少能帶出來，主要還是6磅炮和二分之一獨角獸炮，然而後者的數量也有限。

裝備倒是簇新的，軍裝也是出征之前發下的新軍服，各個團的行軍速度都很快，最早接到開拔命令的巴格拉季昂親王，因為他指揮的獵兵團就在彼得堡，率先到達了俄國國境線，這會兒已經挺進到維也納附近。

而後方的部隊，有的還甩在俄國境內，這下子俄國皇帝的十萬大軍兵分三路出動，也算是給了奧地利朝廷極大的信心。

不過，來到彼得堡的約瑟夫大公，現在心裏沒譜。

俄軍出兵沒問題，這都是兩國之前已經確認的結盟條款，但是聯姻這塊，居然在俄羅斯還要相親，就讓他比較頭疼。

哈布斯堡朝廷也知道了亞歷山德拉女大公之前因為瑞典國王的事情有些恐婚，在「相親」這一觀點上來看，奧地利這些姑娘的賣相都很好，男人們一看到就喜歡，但是男人么......

索洛維約夫看到過奧地利皇帝的長相，弗朗茨二世看上去就像是帶英那個最近才成功登基的老太子，而他們家的男人，就好像批發的面孔一樣，也就卡爾大公和約翰大公還好點，不過這兩個一個不高興，另外一個沒頭腦。

另外，就是哈布斯堡的大下巴，估計讓勒布倫夫人給當年的神羅皇帝查理五世來個「美顏」，能把她和朱莉娘倆的手都給累脫臼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接的活！

現在傳到了哈布斯堡-洛林這一脈，經過這些年來聯姻的遺傳學修復，雖然讓奧地利的小姑娘們個個光彩照人，但是以前的坑挖的實在是太大，男人的問題要到弗朗茨·約瑟夫那裏才徹底校正過來，你看現代的哈布斯堡看上去，就正常多了。

約瑟夫大公現在發愁的，就天天照鏡子，怕是有哪一點讓亞歷山德拉看到了不舒服。

他越是這樣，就透露了強烈的不自信，雖然貴為匈牙利副王，那也只是個身份，重點還要看錶現。尤其是冬宮那五姐妹，年紀大點的幾個都是有點毒舌，說話一針見血。

冬宮的這個姑娘們小團體，又多了一位客人，就是法國那位倒霉的長公主瑪麗·泰蕾茲。

安娜一見了她就要抱抱，原因也沒有別的，兩個嫂子苗條是苗條，但是沒有她這樣，苗條還壯觀，雖然連男人都沒怎麼碰過，已經是非常強烈的母性信號了，想想安娜是姐妹當中最小的，求陌生姐姐抱抱也並不奇怪。

從小在凡爾賽時就有點傲慢的泰蕾茲，經過了這幾年對她來說堪稱夢魘的生活以後，在冬宮就得到了這樣熱烈的歡迎，在大起大落以後，其實也讓她很感動的。

她是亞歷山德拉邀請來的，就是因為見過約瑟夫大公，要她對奧地利這些大公做個評價。

雖然說，她要管約瑟夫大公叫表哥的，畢竟她的母親是利奧波德皇帝的妹妹，但是對於約瑟夫，她的印象也就是這個人是個各方面的好人。

確實，匈牙利哈布斯堡分支的這些人，他們這個小宮廷和特申的宮廷將來都還不錯，算是受到當地人愛戴的，但是那都是長時間積累的，如果說看上去眼前一亮，可能就不太行。

尤其是這位法國公主在維也納居住的那段時間，個人感覺也非常糟糕。

這些表兄弟，她印象最好的，居然是那個整天在軍營里，幾乎很少見面的卡爾大公。畢竟他可是真正帶着軍隊在跟她眼中的「叛軍」打仗的，要是想讓波旁複位，就親戚們的表現來講，還真就是這個能文能武，但是身體又不大好的大公多出力，其他人實在是一言難盡。

而約瑟夫，他日常又在布達佩斯代表大哥來處理政務，雖然幹活是把好手，但是在女人問題上，確實也有點尬。

這些嘰嘰喳喳的公主們，當然不知道約瑟夫這人對老婆算是在哈布斯堡宮廷里少有比較上心的了，他這個克妻命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但是寫在臉上的無聊，並不是很風趣，和除了語言天賦其他方面都缺乏才華，確實也容易被扣分。

聽了這個，亞歷山德拉，恨不得直接給自己找個修道院趕緊出家去當修女，出嫁還是算了。

這當中，怕是總有保羅的心理暗示在裏面，他確實也怕失去自己的長女。

「Pourquoitoujoursmoi」（為什麼總是我？）

她最近好像是把自己嫂子的淚腺給借來了，一手是扇子，一手是一本詩集，就在那裏哭泣個不停。

「AlexandraQues『est-ilpassé」（亞歷山德拉怎麼了？）

還需要埃琳娜給泰蕾茲解釋，之前亞歷山德拉和瑞典國王那反覆拉扯的聯姻外交事故。

法國的長公主也是無心，她那段時間都被關在城堡里，父母和小姑都上了斷頭台，對於外界幾乎一無所知。

即使在涅瓦大街17號，有伯爵夫婦給補課，她也一時間記得不是那麼全。

不得不在這裏連番道歉，不過也並不怪她，都是實話實說。

在這幾位聊著的時候，路易莎也進入了這個房間，她今天沒帶保姆，是自己懷裏抱着孩子。

要提到那位可憐的泰蕾茲，俄國太子妃還是有所耳聞的，這種失去親人的不幸，容易在王室當中得到同情。

而她這樣抱着女兒坐在旁邊，顯然看到已經睡下的侄女，這幫嘰嘰喳喳的小姑子，現在又不說話了，也就是亞歷山德拉在用手絹擦眼淚。

「Ilyaunbanquetcesoir，Marie-Thérèse，vousêtesnotreinvitéedemarque，ilfautquechacunoublieleschosesdésagréables.」（今晚有一個宴會，Marie-Thérèse，你是我們尊貴的客人，所有人都要忘掉不愉快的事情。）

話既然這麼說了，也是這樣，她還要那位法國公主來試着抱一抱。

從媽媽的懷裏換到一個更大更軟的環境裏，小冬妮婭睡得非常安穩。

至於為什麼這麼說，其實想想波旁王室最近幾代人的身高體型就知道了。

只不過這位長公主，因為這些年的環境問題，她大概不會像是她的姑姑那樣一副雙開門的身材，更像是她的母親。

說真的，幾個身材貧乏的俄國公主，現在都開始有點嫉妒這種體型了，雖然法國的長公主是成年人，但是她抱着侄女的時候，跟自己抱着侄女的時候，顯然是不一樣。

尤其是葉卡捷琳娜，她的肋骨稜角分明，只要她抱起來準會哭鬧，這是年紀太小的緣故，抱侄女跟抱娃娃可不一樣。

今天這個場景，也是這個樣子，換成了瑪利亞來抱冬妮婭就醒過來哭了一陣，換回法國公主的懷裏，過一會就嗦著大拇指睡著了。

小孩子嘛，總喜歡鬆軟的地方。

她們也祝願法國公主能夠找到合適自己的夫君，這一點在座的女士態度是高度一致的。

約瑟夫大公，今天就在宴會上出席，他的語言天賦確實是拉滿的，哪怕是匈牙利語這樣在歐洲可能比較難學的語言，他也掌握的非常熟練。

而且考慮到了形象問題，以及他一直以來都在哈布斯堡皇室代表着匈牙利，自1796年當選匈牙利副王以來，他公開場合除了皇室禮服，一般都穿着著匈牙利服飾。

匈牙利最著名的服飾，大概就是驃騎兵們穿着的那身了，約瑟夫大公本人還有個優點，就是騎術還不錯，雖然這都是基本配置。

但是，俄國的這幾位女大公，貌似除了葉卡捷琳娜，對於驃騎兵這身行頭，也沒什麼好感。

河堤前面那些整天惹事生非的驃騎兵軍官，別管是來自哪個團的，確實也名聲不是很好。

約瑟夫在利益方面確實表現很好，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雖然代表了背後的匈牙利，但是在亞歷山德拉這裏又多了一個扣分項。

雖然是不知者無罪，這樣也只能說他這次相親倒霉。

後面還有些機會可以補救，但是會發展成什麼樣子，這就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了。

但是他此行的另外一個主要任務，就是代表皇兄約瑟夫把邀請蘇沃洛夫元帥出征的親筆信，親手交到保羅沙皇手上。

在大局問題上，保羅沙皇已經口頭告知了約瑟夫大公，他很快就會發佈一份命令，除了蘇沃洛夫元帥要出征以外，還有後續可能的增兵。

雖然沙皇本人不會御駕親征，但是出動的都是俄軍近衛軍以外的精華，不少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都分佈在那些名頭上掛着「火槍團」的部隊當中。

只是終身大事上，約瑟夫大公卻並沒有得到保羅的什麼評價。

似乎只有俄國皇后對他很滿意，保羅本人看着這身衣服，腦子裏就會浮現匈牙利驃騎兵對着普軍發起追擊的畫面，作為資深的普棍和法棍，這一幕他可不喜歡。

但是他也給約瑟夫留了一些時間，至少這位大公人品端正，換成別的什麼王子或者公爵來了，這事兒怕是當場就要吹掉的。

同時，亞歷山德拉也在謀划自己的未來，她倒是想到了符騰堡的表哥，問題是母親會不會同意，尤其是舅舅們算是媒人，要是把瑞典人在她面前悔婚轉而娶了嫂子的妹妹的一套表演出來，奧地利方面的接受能力怎麼樣。

想到她自己的未來這麼糟糕，她又躲在卧室里哭個不停。

於此同時，從彼得堡出發的使者，已經快馬加鞭的前往康昌斯科耶莊園，帶着保羅給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的的親筆信。

約瑟夫在完成了任務以後，回到住所，他這人知道女方沒看上自己，也就在自顧自的嘆氣。但是皇兄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保羅的信使出發，國家層面的任務已經完成。

他想過，如果是俄國皇室的公主嫁到他的匈牙利宮廷，都會出現怎樣的問題。

說實在的，如果他是個一般的德意志小朝廷的王子，可能壓力也不會這麼大。

埃琳娜嫁到梅克倫堡的事情，倒是比較順利，跟那個整天雄赳赳氣昂昂在宮廷里站崗的未來小叔子混熟了以後，其實她也想到，姐姐是不是也可以找個小宮廷的王子結婚，跟哈布斯堡聯姻確實負擔太大。

當然，問題的關鍵，在沙皇本人。路易莎生孩子那回雖然有驚無險，但是他自此謹慎起來，跟哈布斯堡的聯姻他也並不情願，所以拿出來了附加外交條款來進行限制。

但願這次出征，不要出什麼事情就好了。

哪怕是拖一拖女兒的婚期，到事情明朗以後，也是一種可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