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戲耍
「起床了胖子！」杜若用力踹了一下胖子的屁股，一手拿着幾根串著新鮮魚肉的樹枝不斷翻動着。
魚鱗受熱分分立了起來，在火焰里發出次啦次啦的炸裂聲，焦黃的魚肉在跳動的火舌里泛著乳白的油漬。
「吃飯了么！吃飯了么！」
胖子猛地從夢裏驚醒，一骨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鼻子已經開始像狗一樣使勁聞了起來。
「烤魚味……」他猛地睜開眼，眼神瞬間就被杜若手中的烤魚吸引了過去，哈喇子都快流到了肚子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這胖子除了吃就不知道干點別的事了么？」
杜諾看着胖子餓死鬼投胎似的眼神，身體不自覺地往一邊挪了挪。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看爺爺這壯碩的身軀，那都是吃出來的，哪像你瘦的跟猴一樣。」胖子眼睛依舊盯着杜諾手中的烤魚，舌頭使勁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
過了一會，他又撫摸著肚子皺着眉頭說道：「奇了怪了，昨天晚上明明吃了整整一隻兔子，為什麼感覺越來越餓了呢，你這小兔崽子是不是給爺爺下毒了。」
說到此處，胖子猛地蹦了起來，肥碩的肚子在身上砰砰彈了兩下，口中尖叫着：「啊啊啊，小兔崽子你敢下毒害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吶。」
他咚咚咚跑到杜諾身邊，費力地彎著腰，一隻扶着他肩膀，另一隻手使勁往喉嚨里摳著，試圖將昨晚的兔肉全吐出來。
「媽的死胖子，別這麼噁心行不行。」杜諾差點被胖子幾百斤的重量壓得喘不過氣來，使勁抖了幾下身體想要掙脫胖子的那隻胖手，然而胖子的體重實在太重了，縱使他使出渾身力氣，那隻渾圓的手依舊像座大山般紋絲不動。
「你……好狠……」胖子斷斷續續地聲音在杜諾耳邊響起。
「死胖子你……」還沒等杜諾說完，一道黑影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從他耳邊擦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中的烤魚已經被輕鬆奪走了。
杜宇瞬間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嘿嘿嘿……小兔崽子和爺斗，你還太嫩了點……」
杜諾轉過頭，發現胖子已經靈活地跑開了十幾步遠，正將其中一條烤魚往他那張血盆大口裏塞，巴掌大小的烤魚被他幾下就塞進了嘴裏。
「啊啊啊……燙燙燙……呼呼呼……」
剛烤熟的魚肉還十分燙嘴，胖子一邊跳着腳，一邊又不捨得將口中的魚肉吐出來，只能呼呼呼的往外吹氣，一隻手在嘴邊不停地扇著風。
「燙死你算了。」杜諾白了胖子一眼，也不跟他計較，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抬頭往天上看了一眼。
透過茂密的參天古樹，幾縷陽光照在粗壯的樹榦上，形成的斑斑點點在微風裏蕩漾。
天已經大亮了。
「小兔崽子，老黃去哪了？」胖子一邊吃一邊四處張望，卻始終沒看見與自己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乾瘦老頭。
「老黃說你太懶沒法帶你回家了，便將你賣給我了，」杜諾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胖子，一邊用舌頭舔著自己的嘴唇，「這深山老林里很難獲得食物，你以後就是小爺的備用糧了，等哪天實在沒吃的了就把你烤了吃，你說先從哪裏吃比較好呢……」
杜諾一邊說，一邊仔細打量著胖子，眼睛最終定在了他肥碩的胳膊上，「就先吃你左邊的胳膊吧，看你這重量一條胳膊怎麼着也能吃個三五天了。」
隨後他又將目光看向胖子的大腿上，繼續說道：「大腿得最後吃，畢竟還要你自己走路，我可不想背着一頭三百斤的死豬在這林子裏走。」
對於杜諾的恐嚇，胖子卻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他一邊將最後一條烤魚扔進嘴裏，咀嚼著含糊不清地說：「一看你就是個外行，有句古話沒聽過么，同類相食必死無疑，你若不怕死大可來嘗嘗爺爺的肉，只要到時候分給我一塊就行了，爺爺我長這麼大什麼肉都吃過，就是沒吃過人肉。」
胖子將嘴裏最後一口魚肉吞下了肚子，滿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漬，一臉得意地看着杜諾。
他與老黃相識多年，別看平時他總是欺負老黃，拿老黃當成奴僕一般，但真到了緊要時刻，他相信老黃絕不會丟下他一個人逃跑。
「胖子我實在不知道到底是你心大還是臉皮厚了。」杜諾目瞪口呆地看着胖子，徹底被他沒心沒肺的話整無語了。
「你這小兔崽子雖然嘴賤了一點，但手藝確實不錯，昨天的烤兔挺好吃，今天的烤魚更是鮮美，就是有一股很輕的尿騷味。」
胖子隨手扯下身邊一根細小的樹枝剔著牙，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杜諾問道：「這深山老林里沒什麼湖泊，你從哪弄來的魚？」
「誰告訴你這是魚了。」杜諾白了胖子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這是百鈺蟲。」
「百鈺蟲？我剛才吃的不是魚是蟲子？」胖子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隨即他又鄙夷地說道，「小兔崽子你騙誰呢，無論外形還是味道，這都是名副其實的魚，怎麼可能是蟲子，而且它身上還有魚鱗呢，小兔崽子你再敢拿爺爺尋開心，我非要老黃把你腦袋擰下來。」
「那不是魚鱗是百鈺蟲的排泄口。」杜諾嘿嘿地笑道，「百鈺蟲渾身上百個排泄口同樣也是呼吸孔，雖然樣子像魚鱗，但和魚鱗一點關係都沒有。」
「排泄口？」胖子張著嘴，居然一時有些發愣，不過他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嘴上欲言又止。
「對，排泄口，」杜諾終於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道，「哈哈哈……不用問，就是你想的那個地方。」
「嘔……」
胖子終於忍不住，趴在一棵樹上狂吐了起來，他感覺自己這兩天吃的東西全都快要吐出來了。
「小兔崽子，你他媽害老子……」胖子一邊吐一邊咬牙切齒地咒罵着，「你小兔崽子缺了大德了，早晚有一天你不得好死啊……」
「喂喂喂，胖子你別吐啊，我又沒告訴你這東西這東西不能吃。」杜諾捂著肚子大笑，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胖子吐了一會，終於止住了腸胃中的那股噁心勁，他使勁喘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頭正要再罵兩句，以解心頭之恨，眼睛卻突然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到嘴的話也被生生憋了回去。
那是兩團如拳頭般大小的火苗，在昏暗的密林里一閃一閃的極其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