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奇怪的小子
孤獨，是個奇妙的辭彙。眾說紛紜，有褒有貶。
有人說，世間情緒千百種，唯有孤獨最殺人。
還有人說，即使是青春歲月時最狂熱的愛情，熱戀中許下的最堅貞的誓言也會成為過往，唯有孤獨永恆。
孤獨，好像挺高級的。
看過許多網絡小說的方雲，也知道一個套路，當文中說誰身上透露著孤獨味道的時候，那證明這個人應該是頂頂厲害的。
就像方雲對凌風的評價一般。
但另一方面來說，孤獨何嘗不是一個落寞的代名詞？
春風得意馬蹄疾，怎惹孤獨上臉頰？
就如魔君說出這個辭彙，方雲便只感覺到濃濃的諷刺。
在能吃飽飯的世俗中，月下獨酌影三人，這是品味孤獨，這是文藝，甚至還可以大呼一聲這才是真實的生活。
但在與天爭，與地斗的修真界，孤獨就是一個赤裸裸的諷刺。
「受教了，多謝。」方雲沉思許久，誠懇道。
「嘿嘿，一介白丁突然得此強大傳承，其中利害福禍相依。有人被後果嚇破了膽，小隱隱於野。有人倒是大條，初始無意，但步步走來全是心碎。這是一條被強塞的、無法回頭的路。」鬼帥自嘲道。
恆古以來，福禍相依。有時候你突然得到的一些東西，會將你帶入一條新的路，而這條路有很大的可能不是你想要的路，因為他很有可能是不歸路。
這一刻，方雲心中百感交集。對突然得到的強大傳承，第一次有了懷疑，也終於明白凌風開始的那一句「不知是該恭喜你還是可憐你」，是什麼意思了。
「哼！」
魔君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道:「世間哪有什麼東西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就只有這鬼宗、道宗？其餘鬼修的傳承不需要？」
「得到傳承的時候想着好處多大，一發現代價大了，就開始懷疑，甚至指責這等機遇害了自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只能證明一件事:他根本就擔不起這等福緣！」
「嘿嘿，老大說的對，是我矯情了。哈哈……」鬼帥憨笑道，之前的悵然頓時煙消雲散。
而方雲心中的愁緒，也被魔君一針見血的打消掉，雖然話說的有些露骨，甚至是暗諷了自己尊敬的凌風，但確實很有道理。
什麼事不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得到了別人求而不得的傳承，就該偷着樂呵，還去思考要自己付出多少？呸，那也忒不要臉了……
這魔君嘴雖然臭了些，但這見地倒是不一般，活的夠清醒的，不愧是老修真者了……
方雲心中數落着自己的不是，讚歎著魔君老修真者的一面。殊不知這傳音玉不只是群聊，還可以私聊，而魔君正在那邊破口大罵。
「鬼四你丫的，話能不能少點？這小子雖然憨，但也不至於是傻逼！說多了他懷疑了咋辦？他丫的還不知道那些事，讓他多美好一下，最後的難過才能鋪天蓋地啊，這樣才夠爽！你不知道嗎……」
「老大，我錯了！我就是有感而發而已……」鬼帥欲哭無淚，抬頭看着天花板，俊美的面孔上滿是不堪回首。
魔君毫不買賬:「有感個屁，嘰嘰歪歪的像個娘們兒一樣！繼續拱火，像當初你來的時候一樣。」
鬼帥眼裏一時之間意味難明，既有委屈，又有一絲火熱。他咬咬牙，惡狠狠地道:「行！那我就再給他下點猛葯。」
「李耳，修真界是講實力的地方，沒有實力怎麼辦？那就只能講出身、說背景了。找個強大宗門混著，憑着你的傳承，定然備受重用，修行資源不用你操心不說，就算你惹了事，說不定還給你兜著……」
「是極是極，唐僧肉和人蔘果的區別，我明白的！哈哈哈……」
「哈哈哈，明白了就好。」
「對了，你說的唐僧肉和人蔘果是什麼東西？」
「哦哦哦，這只是我們這邊的話本小說，不提也罷。」
魔君插嘴道:「最重要的是，仙門各宗傳承至今，天材地寶不計其數，修行經驗這方面更加不用擔心，只要你不像個女人一樣哀怨載道，一方強者絕無問題！」
鬼帥:「屆時還有我們的互相搭配，這修真界，哼哼……」
「哈哈哈，說的沒錯！前怕虎、后怕狼，那還混什麼修真界？回家耕地吧！」方雲開懷大笑，滿是感動，大放厥詞。
鬼帥魔君二人也是大笑，只是其中味道何意，就不知道了。
魔君：「若是可以，你還可以拉一些人跟你一起，屆時組建屬於自己的力量。」
「要知道，各宗傳承至今，還從未建立過屬於自己的勢力，更從未在一片大陸真正立足過！」
鬼帥：「是啊，千萬年未曾更改之變局，也該變一變了，屆時我仙門也就有了真正的立足之地了。」
「再告訴你一件事，老大如今也是有了一份不錯的家底了哦，就是不知何時出來，引燃這個天地了。哈哈哈……」
魔君就是如此，話雖然少，但總能引出最大的話頭，然後就是鬼帥做出補充，細化。
妥妥的老闆與得力幹將的配合！
果然如此，魔君的抱負真是夠大的啊……方雲仔細一琢磨，瞬時對魔君肅然起敬。
普通人組建一個勢力，就算你不在了，那還可以因為你源遠流長。因為接手這個勢力的人，可以是你的兒子，也可以是你的弟子。
但仙門不同！
仙門各宗的傳承是一人逝去才有下一任，並且還是隨機的！二者之間除了同宗的身份之外，並沒有多大的聯繫，有的話也只是如方雲與凌風般的一面之交。
在這種情況下，你建立的班底會不會拱手他人？一個你不認識的人？就算你願意，但你手下的那些人呢？他們又是否會願意？
是人都是有私心的，這也形成了一個難以繞過去的坎，再加上人人都想殺之而後快，是以仙門至今也都是以孤家寡人的姿態出現的。
而這也不得不顯現出魔君的抱負之大，心胸之廣。
「魔君，汝之心胸，吾不及也！」方雲敬聲道。
「老大的心胸與抱負，確實是我們不能比擬的，而且是遠遠不能！」鬼帥這一記馬屁拍的鄭重其事。
魔君也不見絲毫矯情，一如既往的冷酷：「好話少說，提高各自的實力，到時候四宗同出，將這修真界撼一撼才是正事！」
「是！」方雲與鬼帥同聲應是。
「魔君，不知妖族那位……」
就在方雲還想問什麼時，突然感覺神識一片搖晃激蕩，還未等他話說完，透明的神識小人便轟的一聲碎掉，神識也隨之退了出去。
魔君與鬼帥二人愣了愣，神識探出去一看，原來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三人已是聊了整整一夜。
再聯想到方雲所說，二人也大概知曉是什麼情況，不外乎是引靈之人見其昏迷太久，動了其肉身的緣故。
「這實力也太差了啊，連個話都說不明白。」
鬼帥搖頭嘆息，換來了魔君的冷嘲熱諷。
「是啊，你最不錯，當初也就跟個二愣子一樣。」
鬼帥哈哈一笑，並不接茬，轉而問道：「哈哈哈，老大，你方才說遠古時期的李耳，是懷疑他什麼嗎？」
魔君：「是我判斷錯誤了，照目前看，這小子比凌風靠譜太多了，應該不會出亂子。」
「嗯，那就好。」
「嗯。」
隨即二人便很默契的沒有再說話，但都沒有離開各自的空間聖器，各自想着什麼。
「這小子明明就是小白，而一向精明的魔君，怎麼會突然說一個遠古時期的人來懷疑他？遠古時期啊……我都不清晰的！」
「嗯，老大的來歷絕對不一般！遠古時代的密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
「可是，老大用這麼蹩腳的理由是何意？他在懷疑什麼？這小子哪裏有問題？與遠古時期有關？」
鬼帥起初只以為魔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細細一想卻覺得沒這麼簡單，嘗試着詢問魔君，但魔君一副不想說的樣子，無奈之下也只能不了了之。
突然，愁眉不展的鬼帥霍然起身，驚叫道：「是時間！這小子出現的時間不對！難怪魔君會那樣問！原來如此啊……」
然後，又垂頭喪氣的坐了下去，喃喃自語：「可這是為什麼呢？」
而另一邊的魔君也同樣嘀嘀咕咕不休，百思不得其解。
「三年，整整三年。無論是族中記載還是鬼四跟小妖女的情況，在一人死去過後，傳承玉具都不會超過一年的時間……」
「但一整晚下來，那小子的一言一行，根本不存在被遠古時期那些人奪舍的情況。」
「這小子到底有哪裏特殊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