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甄氏女
他若出手相救，其實也無妨。
一來，對方非大奸大惡之輩。二來，段元珩也對這位洛神的父親有些好奇，或者說對無極甄氏有些好奇。三來，他雖不是什麼菩薩心腸，可遇見這種事情，實在不好當作沒看見。在當世人眼裏，身處亂世，當以自保為先。而以段元珩的自身條件來說，自保並非難事。能力範圍之內，他也不好坐視對方可能會喪命。
「起來吧，我答應你們便是。」
無極地處中山，而他要回常山，雙方正好順路，倒也方便。
「多謝相救！」
甄氏一家連忙行大禮。便是甄逸在聽見段元珩答應后，也是規規矩矩俯身長拜。
段元珩自然沒有那麼多講究，因此伸手扶起他們。
「不必如此。」
「咿呀。」張氏懷中的幼女咿咿呀呀笑起來。
段元珩看向那女童，想起史書記載，洛神是甄逸幼女，想來便是這個女童了。
見段元珩目光落在幼女身上，甄逸便介紹道：「這是我的幼女。」
「嗯。」段元珩點頭，並未說什麼。
申時末，趙雲等人趕回來。在聽說段元珩決定保護甄氏前往中山無極，並未反對。反正，他們也沒什麼要緊事，前往中山倒也正好順路。
翌日，甄氏一家，以及甄氏僕役推着裝載甄豫屍體的棺槨，在段元珩等人護衛下，踏上歸途。
與段元珩所想不同的是，一連七日，他們都沒有遇到什麼賊寇，很順利的一路向北而行。時間又過去五日，他們即將接近昔陽亭。由於天色尚早，眾人便準備林中休整一會兒，打算天黑在昔陽亭休息。
十幾日時間，縱使有防腐措施，棺槨那邊也時不時飄來臭味。故而休息的時候，段元珩等人都離那棺槨有一段距離。
此時已經是中平元年十月，天氣漸寒。
瞧著樹木凋零，段元珩微微吐口氣，搓搓手。
「你們冷嗎？」他問趙雲等人。
「不冷，舒坦著呢。」韓當回憶道：「遼西這個時候可冷多了。」
相處時間長了，趙雲也和韓當熟悉起來，遂好奇問道：「義公，遼西這個時候很冷嗎？」
「嗯。」韓當點頭，說道：「每到這個時候，我們那邊可冷了，非有急事，家家戶戶閉門不出。」
「他日若有機會，我倒是想去看看。」段元珩說。
韓當拍著胸脯保證：「到時候我請你們喝烈酒，中原的酒雖然醇厚，但不夠烈，讓你們嘗嘗我們遼西的酒。」
「好啊，說定了。」
那邊，甄氏一家已經開始生火取暖。段元珩四人都是軍旅壯漢，自然不會將些許寒冷放在心上。但甄氏那邊不行，且不說甄逸身上傷勢未愈，便是甄氏女眷也需取暖。
須臾，一位身着淡藍色直裾袍的甄氏少女領着幾位僕役走來。僕役們手中端著熱湯，在甄氏少女吩咐下，挨個送給趙雲等人。
「多謝。」幾人道了聲謝，便接過熱湯飲下暖腹。
「公子，天氣寒冷，飲些熱湯吧。」甄氏少女素手捧著陶碗，遞到段元珩面前。
此女名叫甄姜，乃甄逸長女，年十三。她梳着少女髮髻，肌膚雪白，摸樣清秀。
段元珩頷首，接過陶碗放在手中暖手。
甄姜瞧著段元珩並不飲下，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問，只是多看兩眼，而後帶着家僕們離去。
在甄姜離開后，劉崇打趣道：「這甄氏大娘子真有些厚此薄彼，吾等三人皆是僕役遞來熱湯，唯師兄是她親手所遞。她莫不是瞧上師兄你了，哈哈哈。」
聞言，段元珩忍不住翻翻白眼。
甄姜雖然顏值不錯，但問題是她才十三歲啊。在段元珩看來和小學生沒什麼區別，他又不是禽獸。
「喝你的湯吧，少胡言亂語。」
劉崇嘿嘿一笑，朝着趙雲擠眉弄眼，那意思好像是說；看，被我說中了吧。
趙雲懶得搭理這個不著調的小師弟，自顧自喝着熱湯。
休息片刻后，眾人趕至昔陽亭。
段元珩曾在這裏駐軍防備張寶北逃，因此熟悉一些，安排眾人休息后，便獨自一人走到外面巡查。為防止出現意外，他這幾日都讓鷹兒時時給他反饋消息。
而今越來越接近中山，他也不敢放鬆警惕。畢竟，多少人都是在成功前失敗的。未成功前，不可有絲毫懈怠。雖說此次不過只是臨時保護甄氏一家，但他可不喜歡失敗，更討厭超出掌控的事情發生。
巡查一遍並無異常，段元珩便在樹下拔劍揮練。他隨童師所學劍術並沒有什麼名字，更沒有什麼內功心法，只講究一個招招往要害之處進攻。因此，在旁人眼裏，他這套劍術，着實沒什麼觀賞性。
一炷香的功夫后，段元珩收劍。一番運動，身體倒是暖和不少。
方一轉身，便瞧見甄姜立在不遠處。
此時天色漸暗，天氣也越發寒冷。
「公子好劍術。」二人對視一眼，甄姜先開口。
段元珩淡淡道：「軍中搏殺術，無甚好看。此地距離無極已是不遠，明后兩日，你們便能回家。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
這番話核心意思只一條；沒事趕緊回去休息。
甄姜屈膝微微行禮，「來此，只為感謝公子一路護送之情。」
她這個年紀，已到出嫁之齡，比弟弟妹妹們更懂事。知道此番若無段元珩等人相救護送，只怕還不知道要出多少亂子。靠自己的二兄和受傷的父親，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嗯。」段元珩點點頭，坦然接受，而後又說道：「早些休息吧。」
言罷，他便轉身準備離開。不想就在此時，他左眼掠過一絲異芒，空中一道黑影掠過。
「來了。」段元珩低喃。
就在剛剛，鷹兒給他送來消息，有一股不知名的兵馬，正在快速接近此地，約莫半炷香時間后就會抵達。
說來也是無奈，眼下他手中可沒有多少兵馬，就算得知『敵情』，他也沒辦法安排人手提前狙殺。因此，他只能以『安全』為借口，讓甄氏一家躲在裏屋。
「今夜，你們不要出來，讓你們的家僕守在外面。」段元珩對着甄氏一大家子說。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甄逸也知道段元珩並非什麼心懷叵測之徒，因此很快點頭答應。同時，他吩咐次子出去幫忙警戒。
便在此時，劉崇趕過來。
「師兄，有人來了，人數還不少，足足幾百人。」
嘶～
甄逸等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用崇敬的眼光看向段元珩。
什麼叫未卜先知？
這就是！
甄逸這下子，算是徹底服氣段元珩的謹慎。
「段先登，我們該怎麼辦？」
他有傷在身，實在無法幫忙。另外，賊人有幾百人，而他們只有十幾人，敵我力量對比如此懸殊。若非還有段元珩在，此刻他的一顆心只怕已是墜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