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洛神的父親

留下甄氏一家，實屬無奈。

其實，當這一家人以被人追殺這種情況出現在這裏，便意味着可能會有歹人襲擊此地。不管徐老丈是否收留這一家人，一旦那伙歹人出現，最後很有可能傷及無辜。

因此，段元珩必須留下守夜。一來是盯着來歷不明的甄氏一家，二來也是防備有可能出現的危險。畢竟，徐老丈好心借宿，他豈能不護其周全。

那些甄氏家奴護衛，見段元珩以及趙雲二人腰間有劍，以及他們氣勢非同尋常百姓。警惕之下，對待徐老丈倒也有理有節，言辭之間帶着些許討好。

耳邊的嗚咽聲一直斷斷續續持續到深夜。

徐老丈因為年紀大了，又因段元珩和趙雲勸說，便回屋休息，留下其子徐朗在旁作陪。

不管是段元珩這一行人也好，還是甄氏一家人也好，徐朗都是初次相識，自然談不上如何相處，基本上都是非必要不交流。不過，相比較人多的甄氏一家，徐朗和段元珩這邊倒是有些簡單的交談。

「聽說他還是個當官的，因為黃巾賊的緣故才辭去官職。」徐朗向著靠在門邊的段元珩低聲說。

「別怕，黃巾賊已經被朝廷兵馬消滅了。」段元珩安撫他。

「嗯。徐朗點點頭，而後道：「兩位壯士辛苦，我去給你們取些酒水。」

他也不傻，知道段元珩和趙雲不休息，乃是答應徐老丈盯着甄氏一家。投桃報李，他自然不會吝嗇些許酒水。

「有勞。」段元珩也不拒絕。

這個時代的酒水少飲並不醉人，長夜漫漫，若無酒水醒神，他只怕得無聊死。甄氏一家的情況他已摸清，如若對方有所動作，他能在第一時間解決那個甄逸。

徐朗取來酒水，一邊與段元珩二人飲酒，一邊說着周遭趣事。

不多時，甄逸帶着次子甄儼走出屋子，向徐朗道謝。

這個甄儼，即之前請求借宿的年輕人。

「還未請教二位姓名？」甄逸身上有傷，面色略顯蒼白，不過眼下是深夜，倒也沒人看的出來。

「段元珩。」

「趙雲。」

「段元珩？」甄逸面露思索，而後帶着期待的問道：「敢問可是常山段元珩？」

「正是。」段元珩點頭。

聞言，甄逸當即深深一拜。

「還請段先登救我一家老小性命！」

等等？

什麼段先登。

「你先起來說話。」段元珩扶起他，又問：「你認識我？」

甄逸點頭，略微興奮道：「段先登誅殺黃巾三賊，名震河北，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我自踏入河北以來，多聞百姓傳說段先登之事。今日得見段先登，實乃我甄氏之幸！」

名聲傳出去了么。

段元珩嘴角一閃而逝一絲笑容，而後謙遜道：「為皇帝陛下誅賊，責無旁貸，不必如此。不過，你為何喚我段先登？」

甄逸眨眨眼，如實道：「因為，沿途百姓都說段先登攻城拔寨驍勇非常，先登斬將功勞卓著。故而，以此為敬稱。」

這樣么，段先登？

還行吧。

段元珩對這個外號不喜歡也不討厭。

「還未請教閣下姓名。」

「在下甄逸，這是我次子甄儼。」甄逸介紹道。

打過招呼，甄逸再提之前求救之事。

「還請段先登救我。」

段元珩和趙雲對視一眼，旋即問道：「究竟發生何事？」

甄逸嘆息一氣，頹喪道：「我本為上蔡令，可因黃巾叛亂遭受牽連，遭朝廷除職。於是，帶着一家人準備回中山。不想，路上遭遇一股強賊劫掠，因此受傷，還使長子蒙難。我擔心那股賊人未走，又因家中妻小俱在，恐有不測。段先登，我知你勇武蓋世。此番只要段先登願意出手相助，我無極甄氏永不忘記救命之恩。」

無極甄氏？

段元珩眸光閃動，不動聲色道：「素聞無極甄氏，乃先漢太保甄邯之後，不知是真是假。」

「正是。」提起光榮的祖先，甄逸不免自豪。

看來此人，應該就是那位洛神的父親了，段元珩目光掠過一絲複雜。

不待他回答，外面忽然響起嘈雜人馬之聲。緊跟着，先前受甄逸吩咐，出去購置棺槨的甄氏僕役跌跌撞撞跑回來。

「不好了，他們追來了！」

好了，這下無法置身事外了。

段元珩對趙雲道：「準備吧。」

「嗯。」

襲擊甄逸的賊寇人數並不多，不過五六十人。縱使如此，這一幫亡命之徒的戰力，可比甄氏家僕出色的多。因此，甄逸才會向段元珩求救。

以段元珩四人的戰力，對付這五六十人不在話下，短短半個時辰，便斬死對方几十人，只剩下三兩個人趁著夜色逃遁。經此一事，段元珩也警惕起來，再度讓鷹兒時時刻刻反饋周圍消息給他。

因為戰爭結束的關係，他有所放鬆，因此沒有讓鷹兒時時注意周圍情況。此事，倒也算是給他提個醒。眼下乃是亂世，意外情況層出不窮。

因為歹人出沒的緣故，徐老丈一家也不敢繼續留在這裏，因此決定暫時前往任縣避禍，這位徐老丈在任縣也有房子。段元珩為防止出現意外，讓趙雲和韓當護送徐老丈一家前往任縣，而他則留在這裏等他們回來。

甄逸那邊，因為昨夜沒有購置到棺槨，因此再度派人前往任縣。此外，他在目睹段元珩等人的戰力后，徹底篤定，眼下只有段元珩等人才能保護他們一家人。

因此，甄逸找上段元珩。

雖然沒有鏖戰一夜，但段元珩也是一夜未睡，在送走徐老丈一家后，他便靠着院中老樹閉目養神。此時天蒙蒙亮，周遭卻無雞鳴狗吠之聲，寂靜的可怕。

「段先登。」甄逸有些局促的看着他。

昨夜的戰鬥，基本上和他沒有關係，在段元珩等人衝出去后，他便帶着家僕保護家眷以及徐老丈一家。自知自己給別人帶來麻煩，而且接下來，他可能還要繼續麻煩別人，因此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以段元珩的敏銳，在甄逸接近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清醒。因此，他睜開眼。

「何事？」

「請段先登護我一家安危，他日，甄氏必有所報！」甄逸言辭真誠的懇求。

沒等段元珩回答，其妻張氏帶着剩下的幾個兒女走過來，直接跪下。

「請壯士相救。」

她已經失去一個兒子，實在不想再失去子女。昨夜的兇險，她也親身經歷，深知若無段元珩等人，她們一家只怕要為歹人所擒。在生命安危面前，她已顧不得其他，直接下跪請求。

段元珩目光掃過這一大家子，最後落在張氏懷裏的女童身上。對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同樣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