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逃(2)

六十九、逃(2)

謝謝飆車一族和大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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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的門洞開着。劉博興走進去,彎下腰看着面前倒伏的屍體。

月光從門間斜斜地照進來,落在他腳邊。他這才按亮手電筒,仔細分辯屍體的細節。

這是一名染著栗色頭髮的年輕小護士,她是趴着的,沒有血,姿態像極了劉博興在夢中的模樣。心懷不安的人,往往會選擇趴着睡,因為踏實。

劉博興的手頓了頓,光線向右移,旁邊年齡稍長的男醫生仰面朝上,頭歪向一邊,脖子上紫黑色的指印在微黃的光源下更加明顯。他的白大褂被扔到一邊,身上的其他衣物都被剝去,赤條條的軀體下多出一灘刺鼻的液體。他們換走了他的衣服。同樣,司機白花花的屍體被拋在外間,衣褲也已經被剝離。

現場一滴血也沒有,都是窒息而死。

「他們上車的精神狀態和殺人的精神狀態已經不同了。對兩個亡命徒來說,殺死醫護人員簡直易如反掌。」劉博興關閉手電筒走出來,鄧倩則擦着他的身體鑽了進去,「他們拿走了兩支麻醉劑,一套電擊設備和兩套男人衣服。」

「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團體作戰。」江徹咬着牙說。

「他只能選擇團體作戰。」劉博興說,同時轉向尷尬立在一旁的令狐景,「有病人出現傳染病初期癥狀,他要跟着病人一起去,因為負責送葯的正是他,『錢文傑』。這是他唯一一個能帶着口罩出院的理由,對吧令狐院長?」

令狐景局促地皺了皺鼻樑:「我也沒想到他們是一夥的。」

「呵,令我奇怪的是,這樣危險的病人為什麼不用穿束縛衣。」

「經過院裏的治療,他已經極其溫順了。」

「很明顯那是假象。」

劉博興冷著臉,不願再和他廢話。回頭看救護車,鄧倩拿鑷子夾着一個五毫升的小量杯,用手電筒光仔細照着。粘稠的液體只剩一點底子,顏色介乎黃綠之間難以描述。

「這裏面裝的什麼?」劉博興問。

「精神藥物。」令狐景回答。

「他們應該服用的精神藥物?」

「是。」

劉博興想了想,忽然說:「基本情況都了解清楚了,我們就不耽誤院長的工作,你可以回去了。之後有必要我們會通知你。」

「好。」令狐景瞟了一眼那個量杯,笨拙地穿過黃線,回到自己車裏。他把鑰匙插好,正準備發動,突然有人敲他的窗戶。他轉頭,只見劉博興背光立在那裏。

令狐景忙搖下車窗,問:「劉警官,還有什麼事嗎?」

「請注意安全。」劉博興低聲道。

令狐景渾身肥肉抖了一下,然後強笑着點點頭,彷彿再也等不及一般匆忙把車開走。

「令狐景很肯能會遭到報復」劉博興走回救護車邊上,說,「小杯子就是報復的第一步。」

「哎?為什麼?」

「我敢肯定這藥劑有問題。」

「是啊,」鄧倩介面,「杯子大可以丟在房間,可他偏偏丟在這裏,就是故意要讓我們發現。」

「陶暮想跟我們對話?」江徹明白過來,「這黏糊糊的葯里有什麼問題?」

「恐怕對人的精神有損害,不屬於國家許可的藥物清單之列。」劉博興冷笑,「所以那些病人才溫順得不像話。」

「精神方面的疾病的治療,絕大多數人沒有這個本事。遭到央視清查的網癮治療中心,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靠電擊來治療。」鄧倩狀似漫不經心地說。

劉博興察覺到她神態的異常,說:「鄧倩,這個案子,你最好不要接觸。」

鄧倩愣了愣,然後點頭不語。

「季緯他們勘察逃離路線大概快回來了吧。」劉博興望向這條路延伸開去的黑暗,那裏有幾個光點在跳動,「等他回來,就讓他負責證據吧。反正兇手昭然若揭。」

回到警局是在凌晨四點。江徹捋了捋資料,小睡片刻,在確認藍越已經起床的時間撥打了他的電話。

「劉警官是個聰明人。」聽完江徹的敘述,藍越如是說。

「是的,他們跑不了多久。」江徹舔了舔嘴角的潰瘍,「只是就算時間不久,我還是很擔心陶夕會受到什麼刺激。」

「我當然在乎她的情況。」藍越垂下眼,復而抬起,「我暫時不會讓陶夕知道這件事。可是萬一他們用別的方式聯繫上,我也無法阻止。」

「請盡量吧,博士……」江徹的語氣透著深深的無奈。

道別後,藍越將手機放好,轉過身微笑着看向穿好新郎裝照鏡子的陸謙。

「你有什麼事不能跟小丫頭說?」陸謙一邊理著領口一邊說。

「對您也不能說,這是職業道德。」

「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

「您不是已經在查了嗎?」藍越安逸地上前兩步,「所以有些電話我可以不用避忌您,姑父。」

「但願你的內心所想真的同你表現出來的一樣。我的人生已經開始邁向結尾,阿斐的情感還是太過豐富,如果你能成為他的助力,我會放心很多。」陸謙低聲嘆息,話語間儘是深刻的期許,「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怙惡不悛的資本家。富人惹我上火,窮人讓我噁心,中產階級讓我焦躁……」

藍越的回應很乾脆:「想辦法讓他們不要那麼礙眼就行了。」

「說得對。」陸謙透過鏡面深深看他一眼,然後把手從脖子上放下,「幫我戴上領結,髮型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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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髮型師恭敬地敲響陸謙房門的時候,陶暮穿着從男醫生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墨鏡遮面,立在診所對面華萊士的二樓窗口。

他等了兩個小時,才確定藍越是真的不會來開門了。居然不在,真是失策。他懊喪地對牆磚踢了一腳,從口袋中翻出還剩半包的香煙,然後點着,緩緩走下樓梯。陶暮的視力並不好,這是他的一個軟肋。好在錢文傑的褲管空曠,他才把眼鏡塞在襪筒里矇混過關。可是這裏的地段太過敏感,為了不會那麼快被認出,他還是決定不戴。

剛走出門,扛着幡的楊半仙就自街角飛快衝過來,拉着他的胳膊就想走。他的反應夠快,力氣也夠大,很快掙脫了來人的束縛。然而他明白低調做事的道理,快步走到僻靜處,用冷定的面孔對着楊半仙。

「你不應該在這裏!」楊半仙呲牙咧嘴道,「你應該在精神病院裏關着,關到死!還跑出來做什麼,添麻煩嗎?」

「你是?讓我想想……」陶暮露出迷惑的神色,「在精神病院待久了,記憶力都有些減退了……」

「你不記得也不要緊,只是,別來打擾你妹妹了!」

「哈哈,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這種話你也信?」陶暮譏諷地笑了兩聲,「舅舅,多年來因為奪不到我爸媽遺產,一毛錢也不肯接濟我們的你,化成灰我也認得!我和小夕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評論吧,你有什麼立場?」

「我那不是自己也窮得叮噹……」楊半仙眼珠一轉,「再說藍醫生是個好人,陶夕過得蠻好。」

「哦,你們已經很熟絡了。看來小夕……或者說藍越會定時給您錢的吧?」

「你滿嘴的瘋話,我這就叫公安來抓你……」

「我說錯了嗎?我是瘋了,可誰規定瘋子不能思考?」陶暮突兀地笑了一聲,把香煙丟在地上,用腳碾碎,「他們參加的是誰的婚禮?」

「房地產大亨陸謙。」楊半仙似乎頗有些得意,「陶夕跟他們在一起,比跟着你強百倍。上次我看見她穿了新衣裳,跟小夥子坐在一起喝咖啡,那才是……」

「喲,這麼說來她並不知道你的存在,一切只是你和藍越的交流。藍越不是傻子,知道你這種人是什麼貨色。你看她有了肉吃,所以也像條狗一樣湊過來,想分塊骨頭……」

他刻薄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彷彿想起什麼,硬生生懸在半空。

「陸謙……」他的目光似乎兩把利刃,透過墨鏡射了出來,「藍越認識陸謙?」

「那是藍大夫的姑丈,怎麼了?」

「哈哈哈,藍越,藍越!」陶暮眉毛上挑,笑聲里卻沒有半分喜悅。

楊半仙向後退了一步,同時警惕地打量四周。

「舅舅啊,我想起了一件連陸謙都未必知道的事情。如果我的記性還算正常的話,那我記得,陸謙的老婆就是藍清芳!」

「你真是瘋了,他會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誰?」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藍越回國就來了寧城,還蓄意接近我們兄妹了!」陶暮面色猙獰,自顧自往下說,「陶夕不知道她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火坑!」

楊半仙瞪大三角眼,臉上的皺紋集中起來。他只覺得該趕緊報警把這個瘋子抓起來就好,管他是不是外甥呢!

陶暮的面色漸漸好轉,他喘了口粗氣,喃喃道:「也許不算太晚……」

忽然他上前一大步,嚇退了楊半仙在袖口裏偷偷按諾基亞的手指。

「舅舅,告訴我,就你所知,這些日子裏陶夕身上發生了哪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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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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