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蓋民生之多艱
「當差的來了。」有眼見的人指著那些騎着高個大馬的官差說道。
「都讓讓，讓當差的進來。」
「對，讓當差的給咱們做主！」其農民也立刻讓出一條道來說道。
「何人報案？因何事爭論？」騎在大馬上的巡捕側身下馬叉腰向眾人問到。
「王大人，是我，我啊，周自康。」周老爺立刻急忙跑到巡捕面前媚笑着說道。
「這裏出了什麼事了？宣撫警司這些日子正忙着呢，你們就不能私下自己處理處理嗎？」王巡捕有些不悅的問到。
「巡捕不知，這些刁民聚眾示威，說是不給他們降租子降利息就要不幹活了！天可憐見，這都是祖上的規矩，以此運行了百十年了，他們這是在逼迫小人，是想要以武求屈啊。」周老爺惡人先告狀道。
「這......」巡捕有些遲疑的看向身後剛剛下馬的幾位年輕人又回頭道。
「這事不好辦，周老爺，他們要降租幾成？要降息幾成啊？」巡捕又問到。
「大人，我們的要求不高，我們只要租子降到兩成半，利息降到兩分即可。我們看朝廷發了命令，說是可以這樣做，而且以後要是利息高了也可以先還本錢。大人，今年莊稼遭了災，實在是沒出頭了。不是我們想要難為周老爺，而是我們不這樣不行啊。」有年輕人出頭攤手為巡捕解釋道。
「那也不能嘯聚在人家家門口。」巡捕故作威嚴的樣子呵斥道。
「大人，我們要不一起來，那估計就是一年過去了周老爺也不會答應我們的。瞧瞧周老爺這院牆，多高啊，多大啊，再瞧瞧周老爺的夥計，獵槍手槍大刀片子，我們哪敢跟周老爺作對，我們那有這個膽子。」有老農卑微的回答道。
「王大人，你說這可恨不可恨，居然要降足足兩成的租子，這是什麼歪門邪理！要是這樣，我可怎麼過日子，我平時還得交稅呢，您說我該咋辦。」周老爺偷偷給王巡捕塞錢道。
「你是周員外嗎？海虹村的周自康？」幾位胳膊上套著紅袖章的年輕人快步走來笑着說道。
「周自康，你這是幹什麼，我們巡捕都是秉公執法，不要來這套。」王巡捕聽到那幾位年輕人的聲音后立刻面色一凜故作其正直樣子把錢又推回去了。這種場面可把周自康給弄糊塗了，你不收就算了，喊出來幹什麼，也沒這樣坑人的啊。
「大人，我就是周自康。」周老爺立刻明白了這三位年輕人的身份不俗，連忙點頭哈腰的從管家那裏接過來煙遞給幾人道，香煙這東西是辦事必須有的，越是好的煙就越是能讓人開口，辦起事來也就會愈加方便。
「不用了，我們工會不能亂拿其他人東西。」幾位年輕人從自己懷裏也掏出了『羊駝』牌香煙擺手拒絕道。
「害，幾根煙，我這是炎明牌的，上好的好煙，您賞臉，嘗嘗。」周老爺腆著臉繼續遞煙道。
「給王巡捕吧，他們應該可以抽。」年輕人依舊搖頭笑着拒絕道。
「唉！錢老弟這是什麼話！我們巡捕也都是秉公執法，不遜色於新警局的。錢老弟下次再說這種話我可就不高興了啊，簡直是污衊人。」王巡捕立刻嚴詞拒絕道。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周老爺震撼的想到。
「周員外，我們是印京總工會的農業改革促進員，是來普及農業改革問題的。」年輕人主動伸手與周老爺握手道。
「唉，我知道，我知道。工會嘛，我也看報，也有點了解。」周老爺心想這年輕人還挺好說話，說不定一會可以裝弱勢騙騙他們，讓他們變成『自己的人』，那也是說不準的。
「正好村裏的農民們也都來了，我們就在這談一談吧。」為首的那位年輕人掃視一圈后說道。
「還沒問大人貴姓。」周老爺笑着說道。
「免貴，錢均夫。」為首的年輕人說道。
「周員外，您知道帝國府政對農業問題進行了較大的整改，已經決定立刻實施下去了嗎？」年輕人又繼續問到。
「好像是聽說了吧？」周老爺模稜兩可的回答道。
「不是好像，而是您應當知道。每個村的村頭我們都貼了佈告，也在報紙上詳細的解釋了。您作為村裏的大地主，應該是對此有些了解的。」錢均夫回答道。
「謬讚，大地主算不上，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有一點家財而已。」周老爺點頭哈腰道。
「一點家財...」錢均夫看了看那三米多高的院牆與藏在邊上的槍手樂了，這要是一點家財，那全炎明的百姓早就實現肉蛋奶自由了。
「我這次來就是要跟大家說，按照改革法的規定，以後的地租錢不可高於兩成半了。高於兩成半的要罰，而且是重罰。而且為了方便大傢伙統一交稅，以後來收稅時我們也不會收各種各樣的雜七雜八的農業類稅納了，就只會收一個農稅作為統籌了。」錢均夫笑着對大家說道。
「這是朝廷的旨意？」有剛來的老農還不敢置信的問到。
「是朝廷的旨意！」錢均夫肯定的回答道。
「萬歲！萬歲爺開恩了！」老農直接丟掉鋤頭跪下來哭了起來，嚇得王巡捕幾人連忙把他拉起來給他打拍身上的塵土。王巡捕最害怕的就是這類人了，什麼事情都沒搞清楚就亂說話，要是讓上面知道了不知道得出什麼事呢。
「老人家，您先起來，不要激動。這事是印京朝廷下達的，要謝，您就謝太子爺和塔奇米先生，以及袁總督袁大人好了。」錢均夫溫和的對老人說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哭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悲傷。去年我們家遭了冰災，大兒子去山裏打獵被狼撲死，二兒子去城裏討飯又被打斷了腿，到現在都是一瘸一拐的。我哭，是因為這旨意要是早點下達就好了，早點下達的話，我那兩個兒子就不至於如此凄慘了。」老農抽噎的斷斷續續說道。
「蓋民生之多艱啊。」錢均夫心中也有些感觸的對其他兩位工會同志說道。
「這樣，我也有些理解大哥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