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大概兩分鐘，就有一個賊眉鼠眼的侍應生來迎接程躍「先生這邊請。」他領着程躍七拐八拐後走進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鍵。

電梯緩緩上升，侍應生問程躍：「先生怎麼稱呼？」

程躍惜字如金：「陳。」

「您也姓晨？我們老闆也姓晨，好巧啊。」

在劉歆不知道的地方，晨輝有不少灰色產業。比如這間會所，這可是什麼牛鬼蛇神都會進來消遣的地方。

「陳舊的陳。」

程躍依舊不多說一個字，但給侍應生透露出一個信息：我認識你家老闆。

侍應生立馬挺直腰板，更恭敬了：「不好意思，先生，我為剛才的冒犯道歉……」

「知道了。」估計後面還有一車道歉的話，程躍可不想聽，立刻出聲制止。

電梯就在沉默的氣氛中走到了28樓，頂樓。

電梯門打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巨大的水族箱，程躍猜這樓原本是有30層的，只不過為了這個水族箱把最上面三層打通了。

水族箱裏有各種珍稀的海洋生物，基本全是拿到市面上賣會被抓起來坐牢的品種，還有美人魚，而且不止一條。

在一片珊瑚礁中的一個假山山洞裏，四五個人魚少女抱在一起發抖。

水族箱是圓形的，參觀的走道就貼著水族箱，大多數人都聚集在靠近人魚的地方。

「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美人魚這種生物啊。」

「天生就有彩色的頭髮呢。」

「臉蛋確實比我見過的女人都漂亮好多，嘿嘿」

「皮膚如果沒有那些鱗片摸起來手感也一定不錯。」

「就是不知道用起來……」

交談聲越來越不堪入耳，程躍雙手插兜緊攥著兜里那點布料壓制自己輪拳頭揍人的衝動。

她看向那些人魚，被抱在最中間的那個最嬌小的人魚就是蒂娜，看起來其他人魚在這種時候還在保護最脆弱的小妹妹。

踩好點，程躍裝模作樣的繞着水族箱參觀了一圈：「真厲害啊，能搜集到這麼多珍稀物種，不愧是晨總。」

程躍的誇獎讓侍應生來了精神：「那當然，我們老闆可是下血本僱人去撈這些深海魚類，有很多都在運的過程中死了，運過來的也都半死不活，我們老闆放這裏養幾天就生龍活虎了！我們老闆可厲害了！」

程躍想，那八成是因為善良的人魚不忍心看到這些魚兒死去用自己的力量治癒了那些瀕死的魚。

跟晨輝看沒半毛錢關係，噢，也有，人魚也是晨輝騙過來的。

「額……他是挺厲害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您不在多呆一會嗎，半小時後有人魚的表演可以觀看。」

「不了，趕時間。」

噁心。

「那好，客人請。」

侍應生領着程躍走向另一部電梯。

「這部電梯只能通向二十樓以下的地方，那裏都是餐廳和遊樂設施，您不想再參觀一下？」

「免了。」

到了一樓，程躍看着一個沒人注意的時機讓白糖屏蔽監控，閃進女廁所變回本體，自然的在衛生間洗手走出來，侍應生也奇怪剛才的那位先生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真的那麼着急啊。」

侍應生疑惑的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程躍看着這寬敞明亮的大門和門外車水馬龍的大馬路。

「這邊是正門啊。」

回了家，幾個人已經出去了，程躍隨便炒了個米飯就躺床上休息了。

「小躍，你進去那個地方通向電梯不止一條路，可能他們每次帶人進去都是走不同的路線的。」

「你有路線圖嗎？」

「已經做好啦！我發給你。」

程躍腦海里多了一份迷宮一樣的路線圖。

那圖是相當的迷惑，從俯視圖看，總體上從後門到電梯之間的區域是一個菱形，中間的走廊都是斜著的，各種岔口拐彎，而且有些路線都是可以互通的。

這是一個入口出口唯一但正確答案卻有很多種的迷宮。

白糖讓地圖上亮出一條線：「這是小躍走過的路。」

「我都沒注意到我繞了兩個圈。」

白糖又分別亮起很多路線：「這些都是我分析出來的正確路線，不繞圈子那種。」

程躍選中了最短的那條線：「今天晚上把人魚帶出來就走這條路吧，白糖到時候麻煩你給我導航了。」

「沒問題！」

凌晨兩點，在人間28樓閉館時間，程躍換好方便行動的運動服直奔在人間的小門。

因為要帶着人魚逃走所以程躍沒有變身，她拿着一根棒球棍走進門準備敲悶棍，發現那個前台好像睡著了。

程躍狠戳幾下前台的臉：「這都不醒，倒是方便我了，白糖屏蔽監控吧。」

「從你進門就開始了。」

「真棒！走咯～」

有的時候，太自由不是什麼好事。

程躍是這麼覺得的。

此時，程躍鋼剛穿過一堵牆，看見一個一身黑衣的少女正震驚的看着她。

少女手中的紙掉到地上，看起來密密麻麻一堆線，有點像這個迷宮的路線圖。

程躍尷尬了：「好……巧啊?佳藝……」

那個黑衣少女是上官佳藝。

白糖在程躍身體里瘋狂震驚。

「她怎麼在這?

這個時間她不是還在忙着創業嗎?

她不需要熬夜看文件嗎？」

上官佳藝也震驚：「程躍?你剛剛是不是穿牆進來的?你還會穿牆?人魚還有這種能力嗎？」

程躍話沒過腦子就接着往下說：「人魚怎麼會穿牆……這可是陸地產物……」

白糖：「小躍啊啊啊啊啊！」

程躍也回過神來：「不是，我的意思是……一般的人魚不會……」

上官佳藝歪頭看着程躍：「你不是人魚，那為什麼你身上會有人魚的特徵?」

程躍想糊弄一下，還沒開口上官佳藝接着說：「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啊，原本那裏並沒有什麼人在那裏露營，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原本?你也知道原本應該怎樣嗎？你又是誰?」程躍覺得上官佳藝說的話大有問題。

「就是原本啊，原本那天那個地方沒有人露營，原本我也不會在第二天還去那個海灘應該是在照顧生病的麗麗才對。」

「你……為什麼知道這些。」程躍以為這是被災星附身或者換了魂自己還看不出破綻，殺氣流露出來，語氣也不友善起來。

上官佳藝感受到殺意，咬着下嘴唇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就是那個……我確實是上官佳藝啦，不過我在29歲的某一天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回到8歲的時候了。」

「重生?」

「嗯，重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重生了。」

程躍感覺自己被自己騙的好慘，腦補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做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結果女主只是重生?

「白糖，為什麼沒查到這個……」

「因為就是沒有這個記錄啊！」

叮鈴鈴鈴……

程躍的手機響了，程躍一看來電人是順，接起電話：「喂?」

「程躍，我剛剛查過了，這個世界沒有裂縫。」

「我猜到了。」

「也沒有災星。」

「猜到了。」

「然後女主角不對勁是因為她重生了。」

「剛剛知道了。」

「啊?剛剛。」

「我現在就想知道重生這麼大的事你們不報備嗎，不記錄嗎，不入系統嗎？」

「我也是問了老大才知道的，老大覺得性格活潑一點的女主跟男主感情會進步更快一點。」

「所以他為什麼不把這事上傳到資料里?」

「老大說他忘了。」

「蔣御那個辣雞！」

「咳，我說完了，掛了啊。」

嗶——

電話掛掉了，程躍暴躁了。

上官佳藝看着暴躁的程躍：「鋼剛你在跟誰說話?重生……跟我有關？」

「呼……」程躍平復了一下心情，調整好情緒。

「跟你有關，但關係不大，沒什麼大事。」

「你是什麼人?」

「我?我是愛的戰士，來解救被人渣拐騙折磨的人魚少女讓她回家跟未婚夫結婚好好過日子。」

「你是穿越來的啊！」

「是啊。」

「還會超能力！」

「嗯，怎麼了？」

「好酷！」

「……多謝誇獎。」

程躍帶着上官佳藝一路穿牆到電梯前，在電梯里，上官佳藝感嘆：「你的超能力好方便啊，要是我靠自己看那個迷宮一樣的地圖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呢。」

「你為什麼來這？」

「我想早點揭發晨輝的真面目，劉歆那個白痴因為晨輝遇到那麼多危險，重來一次我也才注意到晨輝很多地方掩藏的也沒多好，但當時我們就是沒看出來，他現在還當晨輝是好兄弟，還為了他凶我。

況且我也希望早點解救這些被拿來賺錢還要被折磨的海洋生物。」

「看來我們目標一致，我也想快點把晨輝送進監獄。」

兩個女孩，確認過眼神，同盟達成。

「不過想要把晨輝捶死證據可不能少。」

「我今天晚上就是來找證據的，除了28樓的珍惜保護動物，在人間正門上不去的十七樓開始往上，都是做的各種違法交易。」

「你一個人很危險的，你打得過那些壯漢嗎？」

「這個……」

「就算你僥倖跑出來，你覺得晨輝不會查監控找到你嗎？他不會針對你嗎?」

「我……啊！監控怎麼辦？」

「放心，監控的事我有辦法，今天晚上我打算先把人魚帶走，把她們送回海里我再搜集晨輝的證據。

畢竟人魚還是不方便被大多數人知道的，不然就會有很多人去打擾入侵他們的生活空間了。」

「有道理，那我就跟着你干啦！有你這麼方便的超能力在還怕會被抓住嗎？哈哈哈！」

「話說門口那個前台是你乾的嗎？」

「是我啊，把她敲暈了。」

上官佳藝從兜里掏出一個甩棍。

「我可是翻了好久的書才找到的那個電視劇里打一下就能把人打暈的地方，我自己的力氣不夠所以用了這個！」

「打那個地方用這玩意，沒把人家脖子打斷算你走運，不然你就要背着人命先晨輝一步吃牢飯了。」

「噫……」上官佳藝這才感到后怕。

程躍舉起手裏的棒球棍：「下次用這個，照着後腦勺打，不容易出人命。」

「噫……！」上官佳藝更害怕了。「不會有下次了！」

「先說好，我有人魚的特徵是因為我要以人魚的身份讓他們信任我，並且我也會去海里和她們去人魚王國，所以我可以變成人魚，你就當我是會特殊能力的人魚吧，可別說漏嘴了。」

「為啥啊，直接說是去救她們的不就好了。」

「她們應該不會再信任人類了，你看晨輝整天笑眯眯的像個好人，其實呢？她們就是被人類欺騙才會落得如此境地，肯定不會再信任其他人類，而『同族』的救援就很容易讓她們安心了。」

「噢，明白了。」

下了電梯，兩人走到水族館前面，看到幾條美人魚正被魚兒們圍在中間親近。

美人魚看到有人走進來立刻警惕起來，抱在一起，魚兒也散開躲到珊瑚礁里去了。

程躍安撫道：「別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為成熟的人魚開口：「卑鄙的人類，我們不會再相信你們！」

隨着程躍和上官佳藝的靠近，人魚們更加緊張。

程躍抬手示意上官佳藝別再繼續前進了，自己走到玻璃前，把手貼在玻璃上。

從那隻手開始浮現出一片片鱗片，逐漸擴散到脖子，臉頰，額頭，程躍的耳朵也變成人魚的耳朵。

那條人魚隔着玻璃對着程躍的手貼上去，感受了一下，確定是同類。

「年輕的人魚，你不應該來這裏。」

那條較成熟的人魚說。

「我是來帶你們離開這裏的。」

程躍回答。

另一條人魚說：「這裏太危險了，隨時會有人類出現。」

「不會有再人類過來的，她是來幫助我們的，我相信她，也請你們不要排斥她。」

「既然你相信她，我們也不會說什麼，但是你們還是走吧。」

「你們不想離開這裏嗎？」

「我們想離開這裏，但我們現在不能離開。」

「為什麼？」

「因為這些孩子們，」一條人魚指向那些魚「如果沒有我們，這些孩子們很快就會死掉，這裏的水根本不適合他們生存。」

「……那好吧，我想到辦法再來找你們，你們保護好自己。」

幾條人魚圍繞在程躍附近遊動。

「謝謝你，年輕的人魚，你叫什麼名字？」

「躍。」

「好的，躍，我們會在這裏等你。」

「人類世界是很危險的，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謝謝你們提醒，那位人魚是……難受嗎？她怎麼了？」

一條人魚說：「她是最後一個被抓到這裏的孩子，還沒有冷靜下來，她在故鄉還有一個未婚夫，現在非常難過，可憐的孩子……」

程躍堅定的說：「我一定會把你們救出來，讓這個混蛋得到應有的懲罰！」

然後程躍變回人類的模樣，和人魚們揮手道別，跟上官佳藝離開了28樓。

重新坐到電梯上，程躍沒急着按樓層，問上官佳藝：「這下面幾層都是幹什麼的？」

有上官佳藝這個帶着記憶重生的存在，讓白糖查資料都省了。

「27樓是聚眾嗑藥蹦迪的地方，裏面應該幹什麼的什麼都有，26樓是有害物品交易的地方，25樓是賭場，24樓是和23樓打通了建的一個黑拳場，然後……」

上官佳藝有點欲言又止。

「然後什麼，那兩層樓是什麼？」

「就、就是那種……21樓是公共場合，那些人就……如果有人看上了就帶走……22樓是包間……不分男女……相當混亂……」

「我腦子裏有畫面了你知道嗎。」

程躍冷漠臉。

「對不起但是……我也沒看過啊((???|||))」

「吶，咱們一層一層取材吧。」

「啊?現在?」

「你不是帶着相機嗎？」

「你不是說很危險嗎？」

「那是你一個人的情況，有我在，誰都看不見咱倆。」

「看不見！這麼神奇！不愧是能穿牆的人！」

「走吧。」

「好嘞！」

白糖試圖阻止：「小躍！你怎麼能帶着女主角亂來呢！你的能力被發現就已經是很犯規了！」

「反正都被上官佳藝發現了嘛～帶她用一用有什麼的嘛～

再說了，女主角重生劇情本來就要發生改變的，反正現在還沒錄入系統，我不亂來豈不是對不起蔣御給我放的海?」

阻止無效。

首先她們來到了27樓。

群魔亂舞，每一個人都瘋狂的扭動着身體，全身心的投入到到音樂的狂歡之中，還有不少人一邊吸食者看起來就不妙的粉末一邊抖腿，還有人把神奇的小藥丸放進酒里大口的噸噸噸……

程躍一臉冷漠的帶着臉上狂下冷汗的上官佳藝在人群之間穿梭。

「放心他們真看不見，拿出你的相機，開始拍吧。」

「看那個，對！正拿白色小粉末捲煙捲兒那個，趕緊的！」

「還有那邊那個！道具可真專業啊，這麼給面子這不得留念一下！」

「那那那！那一群人！對對就這個角度！」

上官佳藝雖然是經歷過大半輩子的人了，但上一世並沒有親眼見過這些景象，都是劉歆後來說給她聽的，現在真正見識過之後被震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按照程躍的指示，說哪照哪。

她看程躍就那麼跟逛自家後院一樣在一群瘋子中行走，越發覺得這貨不是人魚但也絕不是人類。

雖然程躍跟這個世界的人類比確實不像是人類。

然後她們去了26樓，這裏明顯安靜多了，一間一間的隔間，昏暗的燈光，交易時的低語，時不時有人從隔間里走出來，或者走向通往樓上的樓梯，或者走向電梯。

程躍直接帶着上官佳藝挑了幾個貌似量很大的隔間進去錄像。

當然，對上官佳藝來說程躍貌似是隨便點了幾個隔間，實際上程躍是找白糖確認過這幾個隔間裏面有大老鼠。

程躍默默在照過的人身上留下追魂印，打算今天晚上跟上去找到窩點端掉他們。

畢竟這麼大的交易量，留着自己吸的可能性不大，不是馬仔就是二道販子。

逐漸冷靜下來的上官佳藝還敢在別人面前擺手，發現對方確實看不見她之後膽子大了起來。

甚至想直接把東西拿走，被程躍制止。

「你想在這種地方製造靈異事件嗎？」

上官佳藝只好訕訕的收回手：「畢竟看到這種害人的東西我就想直接讓它們消失啊。」

「會有人銷毀這些東西的，但不是現在，走吧。」

「好……」

25樓。

賭場其實沒什麼好拍的，也沒賭什麼奇怪的玩意，兩人走了個過場象徵性拍了兩張就往下走。

這個24和23樓打通的黑拳場可就熱鬧了，這裏電梯只能在24樓往上走或者23樓往下走。

樓梯也是這樣，到24樓就沒有往下走的樓梯了，要先進入拳場的外圍，從入場樓梯走到外圍和內圍之間的走道走向兩邊的出口，兩邊都有往下走的樓梯。

只不過左邊的直接通向20樓，右邊的還可以去21.22樓。

她們兩個來的正是時候，拳場里的兩個人正是廝殺到高潮階段。

是的，廝殺。

程躍讓上官佳藝架好相機開全景錄像。

不一會，場上的其中一個拳手佔了上風，把另一個拳手摁在地上，照着太陽穴猛擊，每一拳都充滿了力量。

觀眾席也十分熱鬧，此起彼伏的「殺了他！」「打死他！」每一個人都那麼瘋狂。

被摁在地上的那個人漸漸不反抗了，贏了的人站起來高舉雙拳宣誓自己的勝利，觀眾席上也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呼喊，其中也摻雜着咒罵的聲音，大概是壓了輸掉的那個人吧。

贏了的拳手自己離了場，而輸了的……

之見一個一身黑衣的人上場，拖死狗一樣拖着那個人的腿就那麼把他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血痕。

上官佳藝的手不斷的發抖，終於沒拿穩相機，相機從手中滑落，程躍伸手接住了它。